事情说完了,沈青黎一行人离开大理寺。
马车上,她懒懒地靠在软枕上,侧首看着萧宴玄:“王爷此番来大理寺,是查到什么,来求证的?”
萧宴玄确实查到一些东西,担心何吉也遭人灭口,原想着夜里让溟一去一趟大理寺,谁知那么巧,景暄登门来请沈青黎查崔俭的死因,他便易容一道跟来了。
也幸好,他来了。
想到背后之人想杀沈青黎,萧宴玄眼底掠过杀气。
“长安城外五十里处的一座山,曾是许家的产业,这几个月,突然传出有阴兵借道,溟一过去查探,发现有军队驻扎的痕迹。”
溟一去查许家,发现许家出了变故后,许老夫人把许家的产业全都变卖了,顺藤摸瓜,查到那座山。
沈青黎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
一时间,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七苦案背后的主谋,杀了许老夫人儿子一家,借此挑唆许老夫人杀人,为的,就是许家的那座山。
他们在山里练兵,怕有人误闯,就放出阴兵借道的传闻,制造恐慌。
为了一座山,杀那么多的人,人心可比恶鬼可怕多了。
“山里的军队十有八九,就是何吉说的那支私军,那些走私的军械肯定全都藏在山里,王爷可查出那座山如今在谁名下?”
“城东的一个富商,已经让人盯着了。”
沈青黎想到出现在大理寺的那个蛊师,道:“那个蛊师应该来自南疆,要不抓来问一问,有关百蛊王的事情?”
说完,转念一想。
都能豢养私兵,请来的蛊师,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想要抓住,没那么容易。
沈青黎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我几次三番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会不会也想对我下蛊?”
“所以,近来,你少出门。”萧宴玄道。
蛊师手段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蛊比毒更为棘手。
蛊师炼蛊时,为了使蛊虫变得更为强大,通常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很多时候,想要解蛊,就得需要蛊师的心头血。
就好比他,他身上的蛊毒,若能找到当初炼制此蛊的蛊师,或许,不用百蛊王,也有一半成功的几率。
沈青黎听着街上传来的喧闹声,掀起车帘,瞧着外面的热闹。
“西市好多杂耍艺人,有变戏法的,也有西域来的口技艺人,西市还有好多小吃摊子,有一家胡辣汤酸辣鲜香,特别的地道,可好吃了。”
说起这些,沈青黎满脸都是向往。
她回头,杏眸晶亮地笑问:“王爷,我们去西市逛一逛吧,有王爷在,那个蛊师就算想下蛊,也一定不会得手。”
萧宴玄看着她眸底闪动的光t芒,敲了敲车璧,吩咐锦一:“去西市。”
“王爷,你真好。”沈青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萧宴玄轻嗤了一声。
还真是容易满足。
长安城,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盛景,尤其是西市,更是热闹非凡。
店铺、酒肆、茶楼热闹开张,摆摊的,卖艺的,也无一不是人头攒动,那些叫卖声,吆喝声,笑闹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喧闹无比。
沈青黎生得精致好看,又通身华贵的气度,每路过一处摊子,都会收到摊主热情的招呼。
萧宴玄还易着容,沈青黎便改口,唤他兄长。
她眼馋这个,又想要那个,一路上,萧宴玄就听到她不停地喊兄长,让他付钱。
这一路买买买,她手上拿着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儿,脸上的笑容比骄阳还璀璨。
萧宴玄见过她沉静时,端庄从容,也见过她满身锋芒的凌厉果决,却从未见过这般快活生动。
这样的她,才更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有一瞬间,萧宴玄觉得似曾相识。
好像曾经,他们也这样一起逛过。
他不由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一次,叶黎软磨硬泡,缠着他带她来西市。
一路上,就像出笼的小鸟,看到这个想要,看到那个也想要,不停地喊兄长。
“兄长,糖葫芦,我想吃糖葫芦。”
“兄长,这个面人好好看,跟真的似的,还有这个木鸟,竟然会飞。”
“兄长,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好香呀。”
“哇,这是什么吃食,我都没见过,一定很好吃,兄长......”
萧宴玄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竟在沈青黎的身上,看到了叶黎的影子。
第85章 暴打一顿
大半个西市逛下来,热闹是真的热闹,但累也是真的累。
沈青黎却仍兴致勃勃,正站在一摊子前。
老板殷勤地凑过来:“我家的驴肉火烧松软酥脆,姑娘,买个尝尝,保你吃了还想吃。”
香气扑鼻而来,沈青黎眸光熠熠,直勾勾地盯着驴肉火烧。
萧宴玄低眸看她,哂道:“你是饭桶吗?”
“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吃个遍呀。”沈青黎喜笑颜开,“老板,来两个。”
“好嘞。”老板利落地包了两个驴肉火烧,“您拿好。”
沈青黎递了一个给萧宴玄:“兄长,我请你吃。”
“这好像是用我的钱买的。”
“可这是我的心意呀,心意是无价的,你花了一点银子,得到了无价之宝,兄长,你赚了。”
“这是什么歪理?”
火烧烙得酥脆金黄,驴肉鲜嫩可口,咬一口肉香四溢,沈青黎被烫得直呵气,含糊地说了声:“才不是歪理。”
见不远处的摊位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又跑过去:“那边好像在卖浆饮,这么热的天气,就该喝一口凉的,兄长,我先去排队啦。”
萧宴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活蹦乱跳,鲜活蓬勃的背影,唇边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两人把西市逛了遍,逛到最后,沈青黎也累了,但十分开心满足。
“兄长,我们去看皮影戏吧,最近西市来了个戏班,他们的皮影戏,名震长安城,那皮影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可好看了。”
还不等萧宴玄拒绝,沈青黎拉着他就进了戏班。
那皮影戏场场爆满,两人一进去,戏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戏台上,皮影精致繁丽,锣鼓一响,影人枪来剑往、上下翻腾,更有妖兽飞天入地,喷烟吐火,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沈青黎看得意犹未尽,等从戏班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正打算回府,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正是容婼。
从前,容婼没少帮着沈青鸾排挤原主,有一次,还把原主推进湖里,若不是原主懂水性,等被小厮救起,原主的名声就全毁了。
沈青黎望着容婼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吩咐锦一去找个麻袋来。
锦一听命行事,没一会儿,就找来了一个麻袋。
沈青黎唇边扬着浅浅的笑意,柔和得犹如春风一般,对萧宴玄说道:“王爷,我刚看到了容大小姐,过去打个招呼,你先上马车等我。”
萧宴玄猜到她要干什么,也不阻止,转身上了马车。
容家的马车停在巷子里。
容婼上马车时,听到“咚”地两声,车夫和侍女被飞来的两根木棍敲晕了,她还来不及惊呼,眼前一黑,一个麻袋套了下来。
容婼吓得花容失色,惊怒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沈青黎狠狠地将她掼在地上。
容婼吃痛地惨叫一声,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她在麻袋里疯狂地挣扎着,嘴上还不忘叫嚣道:“你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吗?谁给你的胆子!待本小姐出来......”
“聒噪。”沈青黎换了声线,隔着麻袋,往她脸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悠悠地问道,“待你出来,你要如何?”
容婼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沈青鸾的侍女!”容婼勃然大怒,认定是沈青鸾耍阴招报复她,“贱婢!本小姐要将你剁碎了喂狗!还有沈青鸾......”
沈青黎会易容,自然也会变声。
她用的就是南珠的声线。
既能暴打容婼一顿,为原主出气。
又能给沈青鸾拉仇恨,让她和容婼狗咬狗。
多么大快人心呀。
锦一守在巷子口,给沈青黎把风。
沈青黎一脚接着一脚,每一脚都往容婼脸上踩,直接将她的脸面踩在了脚下。
“我家小姐可是昭王妃,像容大小姐这般自甘下贱,上赶着做妾的,是没有资格直呼正妃的名字,将来进了昭王府,我家小姐让你跪着,你也只能像只狗一样听话。”
容婼气疯了。
她出身高贵,谁不捧着她,巴结着她,却被一个贱婢这般羞辱。
“啊啊啊......”她一边惨叫,一边怒骂,“沈青鸾,你这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你敢让这个贱婢......”
沈青黎一脚踩在她嘴上,还用力地碾了碾。
嘴上火辣辣地疼,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嘴里。
“骂啊!容大小姐怎么不骂了?你不是能耐吗,继续骂呀!”
容婼嘴里呜呜地叫着,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沈青黎脚上又一个用力,将她半边脸狠狠地踩在了地上:“容大小姐可要记住了,你是妾,你们容家的小姐,注定都只能做妾,容贵妃是如此,你也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下贱的玩意儿,今日,我家小姐让我来教教你,做妾就该有做妾的样子。”
说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早就肿成了猪头,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消下去。
容婼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崩溃了,一边惨叫,一边呼救。
然而,她喊得喉咙都哑了,也没人来救她。
那些愤怒,统统转化成了恐惧。
“沈青鸾,沈青鸾,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抢表哥了。”
容婼呜呜大哭。
再打下去,就要完犊子了。
沈青黎继续用南珠的声线,得意洋洋地笑道:“容大小姐再忍一会儿,别想那些晦气的,我家小姐觉得你还能再扛一会儿。”
“不!我不能!”容婼惊恐大喊,声音都快劈了。
“不过是挨几下,扛一扛,就挺过去了,我家小姐还在一旁看着呢,你得让她高兴了。”
容婼哭得更凄惨了,半是虚弱,半是恐惧,哀求道:“青鸾,求你,别打了。”
暴揍了一顿,沈青黎也累了。
她停下,微微站远了一些。
这一次,她用了沈青鸾的声线:“你求我?”
容婼听到沈青鸾的声音,心里恨得滴血,麻袋下的脸又狰狞又扭曲,却不得不屈辱地求道:“是,我求你,我求求你。”
是什么让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哭求不止。
是千锤百炼的痛啊。
沈青黎畅快地大笑两声:“既然,婼儿都开口了,我总是要给你几分脸面的,这是身为昭王妃的恩赐,婼儿可要好好记得。”
“我会好好记得的!”容婼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一定要进宫告状,让容贵妃狠狠收拾沈青鸾。
她要千百倍地讨回来!
第55章 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暮色霭霭,金紫余晖绚烂地笼罩着整个天地。
湖风拂动,水面波光粼粼,荡起滟滟金光。
无月和蛊师朝湖边走来,黑袍男子坐在树下垂钓。
他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蛊师道:“宴王妃身边有高手相护,不好对付。”
他是南疆最强大的蛊师,杀人于无形,从未失手过,谁知西晋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无月心里也很憋屈。
东窗事发后,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她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阻止暄王再查下去,暄王心有乾坤,他能查到何吉,迟早会查到更多,这与我们不利。”
“是该给他一点教训,”黑袍男子神色淡漠,对蛊师道,“再失手,你t知道后果。”
蛊师脸色难看,冷声道:“我不会再失手。”
黑袍男子想用蛊控制景暄,让景暄为他所用。
……
容婼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进宫找容贵妃告状。
她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沈青黎说的每一个字,都触到了容贵妃的逆鳞。
容贵妃执掌后宫已有十年之久,晋元帝迟迟不废后,她在后宫再风光,也始终都是个妾。
这是她心里的刺。
翌日一大早,容贵妃就给沈青鸾派了教养嬷嬷,教她规矩。
沈青鸾自小被精心教养,她的规矩并不差,但章嬷嬷总能挑出错处。
那戒尺一下又一下地抽在脸上,沈青鸾的心里涌起浓浓的屈辱。
可偏偏戒尺是用特殊的玉料制作,打在脸上很疼,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沈青鸾连告状都不能。
沈夫人还以为容贵妃重视沈青鸾,对章嬷嬷十分礼待。
沈青鸾都要哭了,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天真甜美:“嬷嬷,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贵妃娘娘?”
章嬷嬷板着一张冷脸:“沈二小姐身为昭王妃,理应成为世家贵女的典范,如此,才配得上昭王殿下,贵妃娘娘一片苦心,沈二小姐可别辜负了。”
沈青鸾再蠢,也看出容贵妃不喜欢她。
她只当婆媳之间天生不对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沈青黎坑了。
她不敢跟容贵妃撕破脸,只能更用心地学规矩,尽量让教养嬷嬷挑不出错处,少挨些打。
......
等章嬷嬷教了沈青鸾大半日的规矩,沈青黎才施施然地去了沈家。
没想到,景昭也在。
真是晦气。
沈青黎想当没看见,景昭喊住了她。
“青黎,”景昭目光黏腻地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少女,靡颜腻理,身段婀娜,勾得他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压在身下,细细品尝把玩。
沈青黎被他的目光恶心到了,眉眼疏冷:“父亲还在等本王妃,恕不奉陪了。”
“青黎,本王有话对你说。”景昭却拦着不让走。
他昨日没见到人,今日又早早登门,特意等着她,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沈青黎眼底满是厌恶:“殿下,这里可是沈家,你若再这般无礼,本王妃可要告诉父亲了。”
景昭紧盯着她的脸。
怎么有人连动怒,都这般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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