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他要让他那些小宝贝,好好招待宴王妃。
沈青黎微笑道:“你刚还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怎么又犯糊涂了?”
蛊师身上的绳子还捆着,也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脸色不太好看。
沈青黎轻轻笑了起来,温和道:“你下蛊这么厉害,不知道毒术如何?我家王爷身中剧毒,倒可以把你变成药人来试毒,说不定运气好,能配出解药,若运气不好......”
她看着蛊师,一字一字,悠悠说道:“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诛。”
蛊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阴鸷:“王妃不给我松绑,我如何为暄王解蛊?”
“远来是客,本王妃怎能让你辛劳。”沈青黎浅浅一笑。
案几上,放着不少小瓷罐,都是从蛊师身上搜出来的。
她目光轻轻掠过,问蛊师:“哪个是牵心蛊?”
蛊师眼皮狠狠一跳,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知道蛊虫会不会噬主,”沈青黎看着那些小瓷罐,跃跃欲试,“要不全都试一试吧?”
一股脑全招呼在他身上,他还有命活?
蛊师气了个倒仰。
知道沈青黎信不过他,要拿他试蛊,咬牙道:“第二个。”
沈青黎拿起第二个小瓷罐,将里面的蛊虫下到蛊师身上。
蛊师一阵心悸,渐渐地,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整个人犹如傀儡一般,呆呆愣愣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沈青黎挑眉。
这症状,怎么跟景暄不一样?
她吹动哨子。
蛊师眼珠子动了动,随即,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他看着沈青黎,恭敬地低着头:“主人有何吩咐?”
沈青黎把之前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蛊师没有说谎。
沈青黎还想问百蛊王的事情,景暄还在,她便按捺住了。
“如何解牵心蛊?”
蛊师告诉她解蛊的法子,沈青黎按照他说的,把蛊虫逼到手腕处,再用匕首轻轻一划,没多久,一条黑色的蛊虫爬了出来。
沈青黎眼疾手快地夹起来,放到烛火上烧。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
蛊师清醒后,恶狠狠地瞪着沈青黎。
他可是南疆最厉害的蛊师,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奇耻大辱!
他一定要让沈青黎付出代价!
第50章 大杀器
沈青黎用同样的法子,给景暄解了蛊。
在她心里,景暄一直都是端方如玉的君子,似天上霁月,人间清风。
她相信景暄,当着他的面,把蛊虫下到蛊师身上。
前一刻,还满身阴戾,恨不得把沈青黎剁碎了,喂养蛊虫。
下一刻,恭恭敬敬,连头发丝都透着谦卑。
景暄眸光从蛊师身上淡淡掠过,温润里,隐去一抹幽深。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道过谢后,离开宴王府。
九川扶着他上了马车,问道:“殿下是要回王府,还是进宫?”
“进宫。”景暄声音清淡,脸色苍白地倚靠在软枕上。
九川以为他要禀报龙影卫的事情。
晋元帝搜捕多年,皆一无所获,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把手伸进兵部。
这无疑是在打晋元帝的脸。
九川能想象得到,晋元帝的震怒。
然而,景暄却道:“本王中蛊的事情,不用跟任何人提起。”
九川惊讶道:“龙影卫一心想为先帝复仇,一日不除,终是祸患,殿下不告知陛下吗?”
一旦告诉晋元帝,就得交出蛊师,可沈青黎显然是另有用处。
沈青黎帮他良多,他不能恩将仇报。
景暄道:“大理寺有龙影卫的人,知道的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敌在暗,我们在明,还是要小心为上。”
九川闻言,也没有多想,问道:“殿下进宫是?”
景暄知道沈青黎和秦愈有过节,秦愈心胸狭隘,又刚愎自用。
他此番进宫,为公,也为私。
“如此心性,他日入朝,也是为祸一方。”
一句话就断了秦愈的仕途。
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日后想行医,也无人敢上门。
秦家名声受损,回春堂的生意将一落千丈。
......
景暄走后,沈青黎让锦一给蛊师解绑。
她问蛊师:“暄王中了牵心蛊后,为何会昏迷不醒?”
蛊师道:“暄王自小体弱多病,牵心蛊太过霸道,一时承受不住。”
“中了牵心蛊,除了蛊师自己,旁人有法子解吗?”
“除非是比炼蛊之人更厉害的蛊师,不然,中蛊者会永远忠于他的主人,永不背叛。”
“你在南疆有多厉害?”
“师父死后,除了圣女,我再无对手。”
沈青黎眸底流转出一抹笑意。
龙影卫真是给她送了一个大杀器。
她接着问道:“牵心蛊和牵魂蛊,你还能炼制吗?”
蛊师摇头。
牵心蛊和牵魂蛊,要蛊师自小用心头血喂养。
一个蛊师,也只能喂养一条牵心蛊和牵魂蛊。
要不是他天赋卓绝,足够厉害,也不能喂养两条牵心蛊。
沈青黎就那么一问,谈不上有多遗憾,她更好奇,蛊师为何会与龙影卫勾结。
“你和龙影卫是有什么交易吗?”
“龙影卫对我师父曾有救命之恩,我此番来西晋,是替我师父还恩。”
“你见过龙影卫的首领,知道他是谁吗?”
向来有问必答的蛊师,神情罕见地凝肃起来。
他说道:“每一个蛊师,在入门之时,都会对着蛊神起誓,永不背叛师门,师父让我还恩,我便不能恩将仇报,还望主人恕罪。”
如此说来,她想让蛊师对付龙影卫,是不太可能了。
虽然蛊师中了牵心蛊,沈青黎还是不敢大意。
这世上,能人辈出,万一,哪一日,就出现一个比蛊师更厉害的,解了他的牵心蛊,等蛊师恢复神智,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把刀子捅回来。
沈青黎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便装出一副对蛊术很有兴趣的模样。
“蛊虫有没有什么天敌?”
“天下蛊虫以百蛊王为尊,还有圣女,圣女的血,能克制一切蛊虫。”
原主不可能是南疆的圣女,沈崇也好,沈夫人也罢,都是西晋人,没有南t疆血脉。
沈青黎道:“除了圣女,还有什么人的血,也能克制蛊虫?”
蛊师摇头。
“百蛊王呢?”沈青黎又问道。
蛊师知无不言,道:“据说,百年前,南疆王把百蛊王送人了,自此,南疆皇室,再无圣物,这百年来,圣蛊殿一直在培育新的百蛊王,全都失败了。”
圣女比蛊师还厉害,沈青黎心中生出一丝期待:“圣女的血能解蛊吗?”
蛊师道:“要看什么蛊,太过霸道的,不能。”
萧宴玄身上的蛊毒,不用问,也知道极为霸道。
圣女的血都不行,她的血,应该也不行。
沈青黎眉心微微蹙起。
萧宴玄再不解蛊,过不了两三年,神仙也难救。
这时,蛊师脸色骤然大变。
“金蚕蛊!”他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萧宴玄,眼底深处掀起惊涛骇浪,“你中了金蚕蛊!”
金蚕蛊,乃万毒之首,是他师父耗费半生心血,炼制而成。
那日,在大理寺,他离得远,隐约能感知到一点金蚕蛊的气息,没想到,这蛊,在萧宴玄身上。
沈青黎看了一眼萧宴玄,问蛊师:“你能解吗?”
蛊师泼了一盆冷水:“我师父已死,这世上,无人能解金蚕蛊。”
沈青黎让溟一把蛊师看管起来。
蛊师急了:“主人这是何意?”
沈青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却极冷:“你师父的蛊,害了我最重要的人,你若解不了,你师父这笔账,我就算在你的头上。”
那句“最重要的人”,落在萧宴玄的耳中,心底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蛊师被溟一带下去关起来。
沈青黎仰起脸,看着萧宴玄,眸光坚定又温柔:“王爷,我已经确定,昨夜并非是侥幸,我的血,真的能压制蛊毒,即便没有百蛊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一定会治好你。”
这是她最大的底牌,是能拿捏住他的筹码,就这么摊开在他的面前。
她如此真诚,真诚到,在他还没彻底信任她之前,他的心就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萧宴玄眸光落在她脖颈上,上面的牙印十分扎眼。
他忽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真是个傻子。”
沈青黎听不真切,问道:“王爷在说什么?”
萧宴玄强压下心底的烦躁,凉声道:“你若治不好本王,本王让你陪葬。”
第72章 太过伤风败俗
沈青黎对萧宴玄的阴晴不定已经习以为常。
她把从蛊师那里得来的消息,跟萧宴玄全都说了一遍。
“龙影卫几次出手,都是为了能早日结案,勾结绝杀阁,刺杀王爷的,应该是龙影卫,七苦案背后真正的主谋,也是龙影卫。”
说到绝杀阁,沈青黎不由地摩挲了一下食指。
左护法迟迟没把阁主的血送来,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了。
萧宴玄闻言,幽邃的眸底深黑若渊,暗光沉沉。
龙影卫效忠先帝,蛰伏多年,又是走私军械,又是豢养私兵,想必是,只待时机一到,就谋逆造反。
这般看来,先帝还有血脉尚存。
两人正说着,溟一从外间进来。
他把兵部查了个遍,发现有一桩起火案很蹊跷。
“三个月前,兵部员外郎周岩家夜里起了大火,一家老小十几口人,都没能逃出来,整座宅子都快烧没了。”
这么大的火,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沈青黎神色深了几分:“那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溟一道:“属下查了卷宗,是厨房灶膛里的火没灭,因着是深夜,都睡得沉,未能及时察觉。”
沈青黎觉得怪异。
哪怕睡得再沉,府里上下十几口人,不可能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这案子是京兆府经手的。
京兆府尹是出了名的和稀泥。
溟一不信是意外。
沈青黎也不信。
她问道:“周岩可与人结过怨?”
溟一道:“周岩一家都是和善的性子,并未与谁有过过节。”
灭门之灾,若不是仇人所为,便是周岩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青黎眸色微沉,看向萧宴玄:“会不会是周岩发现有人走私军械,才被灭口的?”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还得顺着这件事情往下查。
周岩官职不高,以京兆府的懒散,肯定不会深查。
萧宴玄声音微冷,对溟一道:“夜里去一趟周家祖坟,开棺验尸。”
溟一应声领命。
沈青黎道:“王爷怀疑,在起火前,周家上下就已经被灭口了?”
萧宴玄颔首。
若真是如此,周岩的死,就一定和军械走私案有关。
几个月前,韩杨的账本丢了。
然后,周岩一家死于大火。
这两件事情,必有关联。
溟一想到了什么,道:“属下查周家起火案的时候,发现,也有人曾追查过这件事情。”
萧宴玄问:“什么人?”
溟一道:“张御史。”
他们一直在查给张御史递折子的人,可查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
如今想来,张御史既然在查这桩起火案,很有可能也查到周岩的死跟走私军械有关。
所以,由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人给张御史递折子。
军械走私案的背后,一直有两个幕后推手。
其中一个是龙影卫。
另一个,应该就是张御史背后的人。
沈青黎忽然想到一桩旧事。
张御史刚入御史台的时候,受人排挤,是二叔帮了他,叶家于他有恩。
所以,他背后的人......
沈青黎神色一瞬间变得沉凝,她看着萧宴玄:“授意张御史揭发军械走私案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后。”
溟一一惊:“皇后不是自闭宫门,再不过问世事吗?”
姑母自闭宫门,对所有人避而不见,是为了保全自己,也保全暄王。
沈青黎心绪起伏,面上却不露一丝一毫:“蛰伏罢了。”
萧宴玄定定地望进她的眼底,目光犀利峻冷:“你为何觉得张御史会受叶皇后差遣?”
“叶家于张御史有恩。”沈青黎道。
萧宴玄黑眸幽沉,深不见光。
他都不知道叶家于张御史有恩,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溟一疑惑道:“皇后让张御史揭发军械走私案,目的是什么?”
沈青黎望向窗外,声音很轻,也很低:“那就要问皇后了。”
叶家的女儿,都是当男儿来教养的。
祖父在世时,曾说,姑母天纵英才,不论是胆识,还是谋略,都不输父亲和二叔。
她也猜不透姑母的深意。
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姑母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替叶家正名。
不然,以姑母刚正如刀的性情,根本不会自闭宫门。
她应该会提刀,杀了晋元帝。
沈青黎抬眸看向萧宴玄:“给暄王传个口信,让他去问一问皇后。”
萧宴玄吩咐溟一去办。
溟一刚出了乘风院,萧伯来了。
“王妃,酒楼被人砸了。”
刚修补好,怎么又被人砸了?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沈青黎道:“谁砸的?”
萧伯道:“金吾卫抓捕逃犯,把人砸进厢房。”
她那间酒楼,是和金吾卫犯冲吗?
怎么每次抓捕逃犯,砸的都是她的酒楼?
沈青黎道:“让金吾卫把酒楼修补好,再有下一次,可不是修补好,就能了事的。”
萧伯欲言又止。
沈青黎眉梢一挑:“怎么,金吾卫不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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