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欧阳恭知道了,殿下那块能够用来调动东宫一切势力的碧玉佩也早赠了出去,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等待了许久,巫澜都不说话,还拿起了文书开始看。
裴澄静主动开口,“殿下,你召臣女来是有何要紧事?”,快点讲,她还要回家拥抱快乐。
巫澜朱笔不停,他头也不抬,墨发垂至手腕处,整个人透着股冷洌禁欲气息。
“裴二你要是继续这般阴阳怪气,东宫也不缺你睡觉的地方。”
这意思是再说不出他喜欢听的话,裴澄静你就别想踏出东宫一步。
裴澄静垂死病中惊坐起,秒端正了态度,改口特别快,“表哥,你讲。”
巫澜这才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他其实挺希望裴二能跟他杠下去。
“你先和欧阳恭闲聊会,我手上的公务处理完了再告诉你。”
突然被点名的欧阳恭:?,“殿下,我是幕僚,门客,智囊,伴读,但绝不是天桥说书先生。”
但是巫澜没有在意他的话,而是淡然对裴澄静说道:“他从小就多话,应付无聊最合适。”
欧阳恭捂住心脏,好好好,他甚至有预感,迟早有一天说杀他祭美人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主君有命,做下属的就算赴汤蹈火,也不得不从。
欧阳恭和颜悦色,如老大哥一般,“裴姑娘与殿下镜海城一行,路上有什么稀奇事吗?”
八卦全靠自己挖掘。
裴澄静沉思片刻,想起了封面那些虎狼之词,不由自主说道:“大逃亡,攻略高冷之花那些日子。”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找补说道:“哦,你家殿下太惹人喜欢了,有位姑娘很喜欢他,锲而不舍的追求他。”
蒋梦儿一路上都想尽办法攻略巫澜,从而赢得他的青睐,别说蒋梦儿眼光还挺毒辣,一来就看上了本书攻略天花板。
关于巫澜的着墨不多,但每一句都是叹息他的英年早逝,并且到死他身边都是没有一个女人。
要不是他死的早,裴澄静都怀疑小说男主说不定就不是云霖了。
真心中无女人的天菜。
“这样啊。”,对于裴澄静说的话,欧阳恭毫不意外。
巫澜天潢贵胄,天之骄子,能吸引女子的倾心不奇怪,不奇怪。
鉴于殿下这单相思的处境,欧阳恭觉得自己有义务助攻下。
“恕我冒昧问一下,裴姑娘觉得什么样的男儿会合你心意呢?”
他又说道:“毕竟倩倩也快议亲了,你与她好友多年,必定能给我启发。当然你不愿意回答可以不回答。”
此时巫澜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了文书,他打开了一本新的,但再也没有落笔。
裴澄静觉得奇了怪了,最近怎么那么多人问她婚恋情感这么高深的问题,全是知识盲区。
跟裴见景和欧阳倩几人说的话,肯定不能对着欧阳恭乱说。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能够相敬如宾就可以了。”
男女之间,靠着情比金坚这几个字是最虚无缥缈的,她从来不会寄情于他人。
回答太过模棱两可,欧阳恭继续说道:
“咳咳,我说如果,如果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极其喜欢你,愿意为你倾尽所有,但你暂时并不喜欢他,于是他便对你强取豪夺,你最终会爱上他吗?”
欧阳恭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对着裴澄静,实则是说给巫澜听。
他与殿下相处近十年,知他从小习帝王权术,四处皆是诡秘权谋,人心叵测。
自然亦不会有人教导一国储君该如何得女人心,所以他是不懂情爱的。
从前的殿下或许不屑男女之情,但是现在他偏偏开窍,欧阳恭当然t也希望他能得一人心,和他共白头,举案齐眉。
而裴澄静则斩钉截铁,“不会!”,其他的她或许一知半解,但欧阳恭说的那些她绝不能接受。
“如果真爱我,他该想尽一切正当合理的办法来打动我,而不是用权势来压迫我,强逼着我低头。
而如果他真的用了强取豪夺话,就不要说什么爱我了,他只不过是想要个任他摆布的漂亮宠物而已。”
强取豪夺中出现的爱情,又有另一个称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第110章 真的假的
欧阳恭继续说道:“那假如你依旧遭遇了强取豪夺呢?”
裴澄静轻描淡写回道,“我会死。”,当然不是一个人死,都被强取豪夺了,她先发疯再同归于尽。
本来欧阳恭说这话的时候,都是硬着头皮,不用以后了,说不定今晚他都活不过去。
尤其是裴澄静说完她会死的时候,巫澜的面色平静如死水。
欧阳恭却知道,他已经是在盛怒中。
清风再次抱着匣子进来,就察觉到了暗流涌动,他将目光放在了欧阳恭身上:
你又说什么了?
欧阳恭无辜耸肩,天老爷,可不能冤枉他,他这分明是提前排除隐患,让殿下朝着正确方向使劲来着,谁知道裴澄静的回答那么硬核。
清风将匣子打开后放在了裴澄静桌案旁,浓郁的果香味袭来,里面赫然是玲珑剔透的各色莓果。
“这是殿下特地命人从清河郡现采后快马加鞭送来,但因为现下早已不是盛产季节,所以数量不多,二小姐你尝尝。”
欧阳恭深深看了一眼,真好啊,皇室专供的东西,以往分到后妃们手中也不过几粒罢了。
不是盛产季节裴澄静都能得到一匣子,要是盛产的话岂不是得全数进镇国公府。
裴澄静没有尝,迟疑了片刻,她拿起了一小串似树莓的果子问道。
“表哥, 我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你说吧,我承受得了”。
送海鲜可以说是礼尚往来的谢礼,但是这个千里迢迢的莓果可就没出处了。
她的话一出,瞬间冲淡了停滞的氛围。
巫澜随手合上文书,他走过去,拿起了匣子中的红樱子剥起皮。
他手指纤长而间隔匀称,骨节隐约可见,红色的浆液很快染在了指尖上。
裴澄静感叹,手控党的福音,腐女党的号角。
巫澜将剥好皮的红樱子放入银盘中,推给了裴澄静。
“裴二,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一旁的欧阳恭挑了挑眉,殿下这是立马出了新办法,由此可见还真是对裴澄静势在必得。
裴澄静看着犹如谪仙的脸,她心中警惕,“交易?什么交易?”
“我年岁已至,迎娶太子妃是必定的事情,但我并没有可靠人选,想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你同意,任何条件随你提。”
说到最后一句话,巫澜的语气中带着诱哄。
但是裴澄静异常坚定,想都不想回道:
“我不,我肯定亏。”,韭菜也是有尊严的,入股必亏的事情可不能做。
他是太子,嫁给他,比嫁给任何人都容易引来麻烦,这与她咸鱼初衷有所相违背。
为了说服巫澜,裴澄静继续不遗余力的表达自己的跋扈。
“我这人贪图享乐,嫌贫爱富,自私自利,猫狗都嫌。”
巫澜不意外她会立马拒绝,他神色清朗,眼神落在她身上。
“无妨。”
这一刻他不再矜贵自持,他半跪在她面前,嘴角微牵起,笑意从眉梢开始晕染开来,而眼底似乎拢着温和月色,光华流转。
“裴二,你担心的所有,我都可以解决,相信我。告诉我,你还担心什么?”
裴澄静愣住,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如此招人,也是第一次正视巫澜的容貌冲击,就连这个姿势都像极了求婚。
裴澄静不知怎么,脸开始发热,她不自觉的揪着宫绦,磕磕绊绊的说着说着就把真心话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
“很多,而且当太子妃太累了,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当太子妃了必定得举止得当,贤良淑德,我很难做到。我喜欢睡懒觉,嫁给你得天天入宫请安。
最重要的一点,你以后娶很多女人,生很多孩子,我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找我,斗来斗去会很短命……”
等她反应过来,心中直呼救命。她企图立马补救,尴尬一笑。
“不是我嫌弃你表哥,你人真的很好,但是像我这般不着调不适合,要不你问问其他人吧。”
真是美色误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发好人卡出去。
可巫澜怎么可能会去问别人,他现下所有的步骤都是为了让裴澄静先同意嫁与他,再徐徐图之。
“你说的这些,你不愿意都可以不做。你嫁进来后,你将是东宫唯一的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由你差遣,无论是人和财。至于其他女人,这里不会嫁进第二个女人。”
“你是镇国公的女儿,除非真出家,不然那些高门望族就不会忘记你。至于说是嫁给低门户的人家,遇事他们护不住你,而裴擒裴见景总有疏忽的一刻。”
巫澜喉结滚动,当说到嫁与他人时,按耐住了翻涌而上的气血。
裴澄静搅着宫绦尾巴,无声叹口气,巫澜说的也有理。
“可是,你是太子,以后不可能只娶一个。”
巫澜起身,淡淡然说道:“我是太子,如果连娶女人都无法做主,那就该换人来坐这个位置了。”
“况且他们不会想将女儿嫁给不能孕育子嗣的我。”
他的孩子只能由裴澄静怀后生下,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思到此处的时候,巫澜想起了她母后死前说的话。
当遇上让他钟情的女子时,定要牢牢把握,万不可等错过后空悔恨。
“噗。”,欧阳恭把茶水吐了一干二净,他震惊看着巫澜,又转头看向清风。
不能孕育子嗣,真的假的?!
显然清风也惊呆了,他大脑宕机,僵硬的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裴澄静觉得有点头晕,今天的对话内容过于复杂。
“容我考虑考虑,殿下我会尽快给你回复,你还有其他大事要与我讲的吗。”
事情进度到此刻,巫澜知道不可太过得寸进尺,今天就点到为止即可。
“没有了,那匣子莓果早些吃完,不然易腐烂生虫。”
裴澄静:……
等她走后,巫澜几乎立马恢复了平时的凉薄神色,书案中坐下开始继续处理未完的政务。
欧阳恭踌躇犹豫,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殿下,您那个啥是真的假的。”
巫澜提笔,“裴二一天没有生下嫡长子,就一直是真的。”
他会给足她时间,裴澄静的身心他都要。
那就好,那就好,欧阳恭舒口气,然后又长吁短叹起来。
第111章 你听谁说的?
乾清宫门前,江公公架着拂尘,远远就迎了过去。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江公公听了下里面的动静,“陛下正在动怒呢,殿下多劝劝。”
“嗯。”,巫澜脚步未停,他自然是知道景宣帝的动怒原因。
“真是好大的胆子!告诉大理寺的人,把名单上这些官员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不必再回朕!”,景宣帝怒吼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巫澜脸色未变,他平稳撩开珠帘进去。
听见有人进来,景宣帝以为是端茶小太监,他吼道:“谁让你们进来伺候的,滚出去!”
一直没听见来人离开,巫勋抬眼望过去,见到是巫澜,他神情肉眼可见的缓和。
“太子,你来了。”,他皱眉看向江福,“糊涂东西,还不赐坐。”
“哎,陛下。”,江公公又立马招呼人端清茶。
张麻子抱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身上血迹斑斑,可见是曾被用了刑。
他心跳如擂鼓,这辈子顶破天了见的最大的官也就是秦海了,景宣帝这龙颜天威,话出口后就让曾经风光的官眷们零落成泥。
当真天子一怒,可伏尸百里!
这时,外面又传来嘉王觐见的通报,巫离步履匆匆赶来。
“儿臣蒙冤,特来向父皇辩白。”
景宣帝手中的檀木佛珠敲了敲金丝楠木扶手,眼中俱是暗沉,“来的真快,滚进来。”
巫离刚进来就看见地上瑟瑟发抖的张麻子,心中震惊后慌乱。
又看见坐在一旁的巫澜,他咬牙切齿看着他哪里还不明白,一定是他暗中使计,瞒天过海救了这个土匪!
命这么大,派了那么多人去杀他,还能活着回来!
但眼下为自己脱罪要紧,他撩起锦袍,跪下说道:“父皇,皇兄。”
巫澜眼神都没分他一丝,而景宣帝看着这个儿子,能力才干样样比不上随之,但野心确不容小觑。
“说吧,朕听着。”,他也想听听巫离能说出什么花来。
“是,儿臣听说有人指控我欲行不轨,私谋矿产,但这如何就与我有关了?儿臣惶恐,难道就凭着这土匪一面之词?”
景宣t帝转头朝向巫澜的方向,“太子怎么说?”
“巫离,你听谁说的?”,巫澜将袖口上的褶皱抹平,他散漫靠在椅子上,仿佛无人能入他眼中。
今日张麻子前脚被送进乾清宫还没一个时辰,后脚巫离就听说了。
这是该说乾清宫人的嘴如纸糊,还是该说他巫离神通广大,能预知百里之外的事情。
巫离想好了很多问题的标准回答,但唯独没想到他会问这样无谓的话。
显然这不在他准备之中,他当然不能指名道姓说从何人处知道的消息,额角冷汗直流。
“是……当然是…”,他支支吾吾了良久。
景宣帝看着都气笑了,就这般模样,太子还没有开始问罪,两人的差距就高下立判了。
巫澜端起茶盏,“这般有口不能言,怎么?说个人名舌头都捋不直。”
巫离避开了话题,而是开始指责起巫澜。
“皇兄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我们幼时亲密无间,现在也变得如此互相猜忌了吗?”
巫澜不奇怪他说这话,这是巫离母子常用的一套说辞,小时候一起和泥那点子情分能拿出来翻来覆去讲。
可惜他这次用错地方了,皇室中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莫须有的情谊来抹平。
果然,景宣帝看不下去,他起身猛的一拍桌子。
“问你话避重就轻,你东说西说什么?这个土匪和你皇兄什么都还没说,你自己就急吼吼来辩白。朕怎么生出你这个混账。”
没说?巫离脸色一白,他以为自己早就被带了出来,那为何探子说地上那个土匪早已经把他招供了出来。
巫澜看着他的神色,眼中似讥似讽,探子当然会跟他这么说,因为他是东宫的人。
“父皇,儿臣是清白的,您要相信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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