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发觉他错了,五十多岁父亲的衰老程度比七十多岁的爷爷严重多了。
原来父母的苍老真是一瞬间的事。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操心操的多了,老的就特别快。
“儿子,是你吗?爸爸没看错吧?”陆延章简直不敢相信。
他太想陆燃了。
陆燃入狱之后,他经常去看陆燃,可是儿子不见他,他心急得很,很想儿子。
陆延章一个大男人,快哭成狗了。
陆燃虽然恨父亲,可这个男人终究是爱他的父亲,血浓于水,他狠不下心来。
“爸,是我,我回来了。”
陆延章一下子冲上去,抱住陆燃,放声痛哭,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燃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大晚上的,站在大门口哭好像很不好。于是,他把陆延章劝回去了,说是改天去看他,他还有事。
只要儿子回来了就好,陆延章乖乖走了。
陆燃这才迈着大步,朝着自己的西院走去。西院院子里的灯光明晃晃的,把整个西院照得亮如白昼。
院子里,绿植枝繁叶茂,鲜花盛开,陆燃最爱的泳池清澈见底,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也是非常的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
应该是他父亲让人打扫的。
陆燃心中触动。
他走到屋子里,屋子里也是不染纤尘,窗明几净,一切都整齐有序,只不过,少了人味儿。
陆燃简单看了两眼屋子,就去卧室的床头柜里找结婚证了。抽屉一拉开,结婚证就摆在那里,领证那天放进去的,从没动过。
陆燃把结婚证拿了出来,翻开,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和温时悦的结婚证。
结婚照上,他坐得端正,而温时悦的身体却下意识地靠近了他,脑袋也往他这边歪。从肢体语言可以看出,温时悦那时候很爱他。
她那时候笑得多么幸福啊。
温时悦是个娇贵的公主,那时候嫁给他的时候,做的是公主嫁给王子以后开启幸福生活的美梦。最终,他没让她美梦成真,反而把她推向了万丈深渊。
就这样,他醒悟了以后,还想和她重新开始。
站在温时悦的角度,恨他也是应该的。
那笑容刺痛了陆燃的双眼,陆燃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合上了结婚证。
然后,他离开了老宅。
他不能在老宅住,要是被爷爷奶奶知道了,肯定又得轮番跑到他这里来大哭一场。他明天要去民政局和温时悦办理离婚手续,没时间也没精力应付他们。
……
次日清晨,温时悦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民政局。
她昨晚照顾陆砚言,又是哄他,又是给他擦身体,折腾了半晚上,没有休息好,不仅黑眼圈严重,皮肤状态也很不好。
尤其是上了年纪,毛孔变得粗大了,再加上她还是素颜,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温时悦没有心思打扮自己。
去离婚嘛,又不是去结婚,她也不用在陆燃面前争一口气,和平把婚离了就行,所以她不在意自己好不好看,就这样吧。
陆燃看见她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不化个妆再来?”
“你嫌我丑?”温时悦看着她,很坦然:“我都三十三了,你还指望我多漂亮?一个被生活和工作摧残的中年女人,就是这样。”
“我以后还会变更老,比今天还要丑得多。你说我现在要是因为外貌而焦虑,那等我脸上爬满皱纹,弯腰驼背的时候,我怕是不用活了。人都会老,我接受现实了。”
她如今在他面前连形象也不注意了。
女为悦己者容。
这话没说错。
陆燃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女人,想起他们领结婚证的那天,温时悦穿着白色的衬衫,高腰九分裤,衬衫下摆扎在了裤腰里,头发全部扎了起来,还化了妆,别提多精神,多好看了。
那时候她整个人都是轻快的,不像现在眼里无光。
短短几年光景,已经物是人非了。
就连彼此的心境也变了。
陆燃一直神情复杂地盯着温时悦看,温时悦看不下去了,率先往里走。
陆燃却仍然站在原地。
他盯着温时悦的背影,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久,温时悦等不住,跑出来叫他,他才走进了民政局。
他们是诉讼离婚,没有离婚冷静期,直接填写完资料,就领到了离婚证,全程速度非常快。
拿到离婚证的下一秒,陆燃就拍了张离婚证,发了朋友圈,还定位在了民政局。
温时悦全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他好像还挺期待离婚的,发朋友圈是为了告诉别的女人他已恢复单身吧?
老实说,想到这种可能性,温时悦并没有嫉妒或者吃醋的感觉,她已经好多年没体会到这两种感觉了。
从民政局出来,陆燃把离婚证揣到口袋里,双手插进裤兜,面无表情地对温时悦说:“再见!”
他潇洒地一转身,离她而去。
陆燃驾车去了西城最大的一家私立整形医院。
第310章 都挺好
VIP病房内,当医生将女人脸上缠着的纱布一层一层地解开时,陆燃走近女人,抬起女人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女人的脸。
医生在一旁说:“二少爷,你看看,按照你的要求整的,是不是和温小姐一模一样?”
形似,但神不像。
陆燃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的女人,告诉她:“你放松,自然一点,温时悦在陆淮初面前从来都不会紧张,她在陆淮初面前只会恃宠而骄。”
“你光整得像她不行,最重要的是神似,这样陆淮初才会对你神魂颠倒。”
语言好像很苍白。
陆燃给了女人一个超大容量的硬盘,说:“你多看温时悦的视频,多模仿。”
女人收下硬盘,点了点头。
看着女人低眉顺眼的模样,陆燃摇了摇头,有些烦躁:“你别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行吗?”
“温时悦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也t不是温柔持家那一类的,她就是个娇贵的公主,会发脾气,会骂人。你这样,陆淮初识破你是分分钟的事。”
还别说,像温时悦那种的,没有丰厚的家底和爱的滋养,还真养不出来。
女人被说得眼泪汪汪的。
陆燃叹了口气:“你尽量学吧,只要你完成了我交代给你的任务,报酬一定少不了你的。”
女人:“我知道了。”
陆燃:“你手机24小时保持畅通,有需要,我随时会联系你。”
他要走,女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
“我是不是还得陪…陪睡?”女人有些结巴,内心是恐惧的、纠结的。
陆燃眸色一沉:“是,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心,陆淮初要睡你,你不给他睡就好了。这符合温时悦的作风,他不会起疑心。”
女人脸色并没有好转,指尖捏着衣服下摆。
陆燃耐性不好,见状,耐心已经快没了:“我跟你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先这样。下周星期天有个晚宴,我带你去,让你见一下陆淮初。”
女人乖巧地点点头。
陆燃不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女人。
要不是她和温时悦长得有几分神似,整容的可塑性强,他才懒得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跟她说话费劲。
……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周末,由陆氏慈善基金会举行的慈善拍卖晚宴如期举行,社会各界名流都来了。
陆氏在西城声望巨大,名流们都很给面子。
这种场合就是去刷存在感的,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财力的雄厚。
陆淮初当然也邀请了温时悦。
可以带小孩,温时悦也把陆砚言带来了。陆砚言穿着一身并不怎么合身的小西装,系着红色的小领结,坐在她身边。
为什么不合身呢?
因为温时悦对自己儿子的身材太自信了,衣服买的稍微有点小。来不及换了,她就给陆砚言凑合穿上了,导致他的小肚子把衣服扣子都崩开了。
但陆砚言小朋友对此并不在意,他只对吃的感兴趣。只不过大人们都没动筷子,他就忍着,望梅止渴。
片刻后,陆淮初也领着他的两个儿子来了。陆霖九岁了,陆泽五岁,两个孩子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但陆淮初还是让温时悦帮忙看着,他要去应酬。
温时悦再恨陈桉染,但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便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陆霖和陆泽像是没看见一样,把她晾在一边。
何映秋告诉自己的两个孙子,是温时悦害了他们的妈妈,所以两个孩子对温时悦的敌意很大。
陆砚言往温时悦跟前凑了凑,他知道哥哥们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哥哥们。
温时悦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肉脸。
有妈咪在,真幸福。
突然,陆砚言眼睛一亮,手指着一个地方:“妈咪,爸爸来了。”
离婚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温时悦抬头看着陆燃,只见他终于脱掉了那一身快穿成抹布的运动服,换上了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没有刚出狱的时候那么糙了,也不见他因为离婚而憔悴。
他这个年纪,比以前穿西装的时候更有味道,更迷人。
挺好的,离了以后,他们俩都过得挺好。
陆砚言见到爸爸很兴奋,但是一想起来爸爸欺负妈咪,他就不兴奋了。
温时悦觉察到儿子的变化,摸了摸儿子的小肉脸,温柔地说:“宝贝,你要是想和爸爸待在一起,就找爸爸去,妈咪不会生气,也不会伤心。”
“就算我和爸爸离婚了,但我们依然是你的爸爸和妈咪,对你的爱并不会减少。”
陆砚言似懂非懂,小眼神很迷茫。
他正在纠结当中呢,只见爸爸朝着他这边走来。陆砚言心里很激动,但是表面上却故作深沉。
陆燃一眼就看穿了小家伙的心思,大步走到陆砚言跟前,朝着他伸出手:“走吧,儿子,今晚爸爸带你玩。”
陆砚言两只小手手跃跃欲试。
陆燃直接把他抱着走了。
温时悦:“……”
儿子不在了,两个侄子对她敌意又深,温时悦很无聊。
过了一会儿,陆淮初过来,说是带她认识一些商场上的人,温时悦就跟着去了。
应酬是假,和温时悦相处才是真。
“悦悦,我听说你离婚了。”
听说?其实是从陆燃朋友圈看到的。陆燃发朋友圈,就是为了让他看的。
陆淮初先开始了这个话题。
温时悦睨他一眼,觉得好笑:“淮初哥,你不会以为我和陆燃离婚了,你就有机会了吧?你别忘了,你和陈桉染还存在夫妻关系,我不想做第三者,给自己招骂。”
她一下子说了一堆拒绝的话,把陆淮初噎的没办法再张口。
气氛沉默着。
此时的二楼,陆燃和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还有陆砚言,视线均落在陆淮初和温时悦的身上。
陆燃对女人说:“你看好了,陆淮初和温时悦是怎么相处的?”
陆淮初给人的压迫感比陆燃还强,女人对自己没信心,觉得她要是真站在了陆淮初面前,一定会害怕得手足无措。
陆砚言犀利的小眼神一直打量着戴口罩的女人。
随后,慎重地做出判断:“爸爸,这个阿姨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妈咪?”
陆燃捂住儿子的眼睛:“你看错了。”
他让女人自己看,他先带着儿子走了。重点是陆砚言现在有记忆了,被他知道的越多,说不定哪天会坏事。
女人看见陆淮初有点可怜地看着温时悦,放下身段,央求一般:“悦悦,我们真的不能破镜重圆吗?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第311章 心脏怦怦狂跳
温时悦目光平静地看着陆淮初,口吻成熟:“破镜重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镜子都碎了,再好的胶水也没法让它恢复成原来完好无损的样子。”
“除非……将玻璃碎片回收深加工,然后重新做成一面新的镜子。”
“淮初哥,我们俩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总不能回娘胎重造吧。况且,我都没有妈妈了。”
温时悦字字诛心。
陆淮初心痛难当,他是真的爱她,想要她一直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太孤独了,身边没有一个能体己他的。
别的女人都不行,他只想要温时悦。
这辈子他唯一动过心的这个女人。
“悦悦,你可怜可怜我,好吗?”大庭广众之下,陆淮初竭力隐忍着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像条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这样,温时悦是挺可怜他的,但是不会对他再次动心。
在温时悦心里,陆淮初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她早就放下他了,压根儿不会对他旧情复燃。
温时悦真心劝他:“淮初哥,你别钻牛角尖了。像你这种身份地位的大佬,只要你想要女人,一定有上千上万的女人争着抢着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凑热闹了。”
她说着,苦涩地笑了。那些苦果自己咽了,面对别人,除了苦笑好像也哭不出来。
“淮初哥,我都在男人身上吃过两回亏了,要是还不长记性,一心只围着男人转,那我这辈子怕是废了。”
“以后呢,我只想做个自立自强的女人,把公司经营好,把陆砚言抚养好。至于男人嘛,可有可无。男女在一起,无非就是那点事。我要实在有需求,花点钱找个男大学生也就解决了,反正我钱多的花不完。”
“至于情感需求,我从陆砚言身上能获得母子情,从程十堰身上能获得友情,甚至于我从工作中也能获得成就感。情感需求分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找个男人白头偕老,从一个男人身上索取爱。”
她真的是个成熟有思想的女人了。
陆淮初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了这点。
他除了对她死皮赖脸,好像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他卑微地祈求:“悦悦,你再看我一眼。”
温时悦不想给他幻想,狠心道:“我早就对你没感觉了,再看你两眼,也没什么感觉。”
她说完,提着裙摆走了。
陆淮初仰头,将一整杯红酒灌进了喉咙。温时悦让他无可奈何,他急得喉咙里都要上火了,冰凉的红酒划过,也缓解不了。
平常像这种应酬的场合,陆淮初根本不会多喝一滴酒。他不是酒量不好,而是在场的没一个比他有权有势,他不需要讨好别人。
可是今晚,被温时悦又一次赤裸裸地拒绝了,由于心里烦躁,来给他敬酒的,陆淮初来者不拒,喝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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