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状况外的事情,此刻也有些疲倦了,兴致欠缺。
贺屿的脸色僵了僵。
当年他在和祝鸢在一起的时候就勾搭上了池家的小女儿尹漫,池家上下都被他的花言巧语哄住,唯独尹漫的小舅舅——也就是池家最有本事的池景行,一直都对他不咸不淡的。
所以贺屿有些怵他。
他在池景行那吃了瘪,转移话t题,“麻烦……池少了,一些私人问题,不要紧。”
私人问题?
池景行看了他一眼。
他得到的消息是,贺屿跟一个女人进的警局。
他的视线向一旁移去。
他目光一怔。
那道消瘦又清冷的背影,很熟悉。
他眯了眯眼,轻抬下巴。
“祝小姐,”他声音懒懒,似是调情,“好巧。”
第5章:利用
贺屿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犀利。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池景行。
“池少……你认识她?”
池景行看也没看他。
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不算熟。”
那就是认识了。
贺屿捏了捏拳。
祝鸢……竟然认识池景行?
他从池景行的眼神里看出了只有男女之间才有的一丝玩味,难不成……祝鸢嘴上的伤……
他脸色的阴鸷一闪而过,池景行睨了一眼,向祝鸢走过去。
他绕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她容色清淡,这条连衣裙很衬她。
脖颈修长,皮肤白皙。
但只有他知道,裙底下密密麻麻,都是他的痕迹。
池景行浅浅一笑。
“祝小姐,我在和你打招呼,人要懂礼貌。”
祝鸢站起身。
“池先生,你好。”
池景行又笑了。
他倾覆过去,在她耳畔低语。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景的样子。”
祝鸢抬眼浅笑,眼神勾着池景行的视线。
“是么,”她说,“那我真是荣幸啊。”
-
半小时后,刚才那个小警察走过来,拿了一份文件给祝鸢签字。
“贺先生不予追究,答应和解,池先生已经替你交过钱了,你可以走了。”
祝鸢签好字放下笔,站起来看着小警察的眼睛。
“谢谢你。”
被这样一个大美女用如此真挚的眼神看着,小警察的脸红了红。
不等他回话,祝鸢已经转过身去,只给他留下一道清淡的背影。
刚走出警局,祝鸢就看见一辆轿跑从她眼前开过去。
车上是贺屿阴沉的侧脸。
祝鸢收回视线,看向后方。
墨绿色的布加迪在树影的遮蔽下,像一颗遗落人间的宝石。
尽管看不见车上的人,祝鸢也有一种直觉。
他在和她对视。
停顿半刻,她抬脚走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池景行目视前方,右手放在方向盘上,指节分明,非常好看。
“我说过,祝小姐很上道,”他目光幽深,“现在可以和我解释解释了吧。”
祝鸢知道,迟早瞒不过池景行。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沉默片刻,音色清冷。
“贺屿是我前男友,当年他的公司资金出现问题,利用我父亲的病情威胁我替他顶罪做假账,在我入狱后,他搭上了你的外甥女,”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今天,是因为他又来找我,威胁我会对我的父母不利。”
祝鸢说完,池景行点了一支烟。
快抽完的时候,他熄灭了烟蒂,吐出烟圈。
“很精彩的故事。”
他声音有些冷,面上虽是浅浅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以祝小姐,”他握了握方向盘,“你是想用我这层关系,把贺屿拉下马,让他一无所有?”
“不止,”祝鸢的眼神带着恨意,“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池景行笑出了声。
“很有本事,”他道,“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祝鸢暗自捏了捏掌心。
“池少,他不是一个好人,他的未婚妻是你的外甥女……”
“各人自有各人福,”他缓缓开口,“我向来不喜管人闲事,她要找什么样的男人当丈夫,我不在意。”
祝鸢垂眸。
她早该想到,豪门世家,亲情淡薄不说,他又何苦要为了她一个外人,搅得自家不得安宁?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池景行打开车窗,十月末,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夜风轻轻吹进来,吹进祝鸢的领口。
池景行发动引擎。
“住哪里?我送你。”
祝鸢不知怎么的,忽然心里有点来气。
她作势要下车,“不劳烦池少了,我自己打车。”
“祝小姐,”池景行音色缓慢,“买卖不成仁义在,该给你的,我不会欠你。只是被利用这种事,不会在我池景行身上出现,你打错主意了。”
他说得坦荡,倒显得是她玩不起了。
身体还隐隐有些疼,她默了默,系好安全带。
“兰新路272号。”
池景行输入了导航。
祝鸢有些感慨。
她何德何能,让池景行给她当司机。
她又多么异想天开,还幻想让池景行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不怪他凉薄,她本身也用意不纯。
只是想要对付贺屿的话,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
池景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么老旧的街道了。
他看了一眼低矮的老房子,实在不敢确定这里面是否真的能住人。
“就送到这里吧,”祝鸢道,“里面的路很窄,你不好倒车。”
池景行没搭腔。
祝鸢去拉车门拉不开,才意识到他上锁了。
她转过头,沉默地看着他。
池景行从烟盒里抽出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给你一套房子吧,换个安全点的地方住。”
海市的房价,已经离谱到她也许打一辈子工都买不起的程度,并且以池景行的身份,给出手的房肯定是上好地段。
祝鸢哼笑一声。
真是大手笔。
“这就是春宵一夜值千金吗?”祝鸢讽刺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值钱。”
池景行也笑了。
他侧过身子,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她。
他实话实说,“你不是男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值。”
祝鸢道,“看来我让池少很舒服。”
他往后躺了躺,“舒服得我想再来一次。”
祝鸢看向他。
“那这次给我什么?车?”她上下环绕一圈,“这辆还不错。”
视线再次落回池景行身上时,他的眼神变得很危险。
祝鸢还没有反应过来,池景行便已经扑了上来,将她的双手按在两侧,俯视着她。
目光里写满了欲念。
祝鸢挣脱不得,有些恼了。
他都已经拒绝帮忙了,怎么还有脸要她的。
她别开视线,“池少,自重。”
“如果我不呢?”他吻了吻她嘴角上的伤口。
“那这是另外的价钱。”
池景行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他贴着她的唇,说话时会有意无意拂过她的唇瓣。
“那你开价。”
“我要贺屿不得好死。”
池景行看着她的眼睛。
她亲眼看着,他眼底的欲望一点点流失,又变得她最初见到他时,清风拂月的模样。
他翻身坐回驾驶座,点了一支烟。
“祝小姐,”他吐出烟圈,“有没有人告诉你,在这种时候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很扫兴。”
祝鸢觉得有些可笑。
他不能让她如愿以偿,她凭什么要尽他的兴。
她耸了耸肩,“对不起。”
池景行睨了她一眼。
“下车。”
第5章:烈男
祝鸢知道自己把池景行惹恼了。
刚下车,他便绝尘而去,连声再见也没有。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感到有些冷,才走回家冲了个热水澡。
今天太累了,折腾到后半夜,一躺下去,便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个电话吵醒。
“鸢鸢,你出来了吧!”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我回来了。”
只一瞬间,祝鸢便清醒过来。
两年未见的至交好友时麦,让祝鸢忍不住鼻酸了酸。
多少个日夜强撑着的委屈顷刻间爆发。
挂断电话,祝鸢不再一味克制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两年前,她被陷害入狱,时麦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在得知此事后歇斯底里,想要为她讨回公道。
只是当时的贺屿已经搭上了池家千金尹漫,时麦的父母为了不得罪池家,硬生生把时麦送出了国。
整整两年,昔日好友都不得而知对方的情况。
祝鸢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门。
在音色会所一见到祝鸢,时麦便扑上去抱住她,止不住地哭。
“对不起鸢鸢,我没用,是我没用!”
祝鸢拍着她的后背。
“我知道这两年,你也很不好过。”她声音哽咽,“跟你没关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时麦心疼得打紧。
这样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孩子,本应在阳光下肆意享受着青春。
她抹了抹眼泪,握紧祝鸢的手。
“鸢鸢,那个王八蛋前段时间还在联系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时麦恨恨道,“他真是有脸问!我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只恨不能亲手撕了他!”
祝鸢垂了垂眸。
“他昨天来找我了。”
“什么!”时麦差点打翻了眼前的咖啡,“他怎么敢的啊!鸢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时麦忽然看见她嘴角上的伤口,冒火起来。
“这是他弄的?”
祝鸢摇头,“不是。”
她把昨天晚上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气得时麦不停掐大腿,最后眼神坚毅。
“鸢鸢,你放心,这两年,我们时家发展得还不错,在海市还算有点名气,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搞到那个贱男的把柄,把他送进监狱烂屁股!”
祝鸢终于发自内t心地笑出了声。
浅浅的梨涡在嘴角泛起,仿佛回到昔日那个笑容清甜的少女时光。
祝鸢笑完,叹了口气。
“他和池家的尹漫已经订婚了,”祝鸢道,“池家在海市的地位,你我不是不知道,就算真有什么把柄,池家也不一定摆不平。”
时麦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
“那个尹漫我又不是没见过,娇滴滴的没什么本事,她妈在公司的股份也不多。要说现在的池家,除了池大老爷以外,最有能耐的,只有尹漫那个小舅,池景行。”
想到池景行,祝鸢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池景行太神出鬼没了,我也只在池老爷大寿的时候远远看过一次,要是咱有他的关系,让那个贱男死一万次都不是问题。”
时麦说着说着,看了看祝鸢,伸手去戳了戳她的嘴角。
“话说,你这个伤哪来的?看着像是被咬的……”
祝鸢别过视线,没有说话。
时麦自言自语,“要不是因为知道你被男人骗得对男人过敏,我还以为是哪个男的亲的呢。”
祝鸢笑了笑,吸了一口橙汁。
“不是,被狗咬的。”
-
“被狗咬的。”
池景行一走进音色,便听到了祝鸢这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只是很奇怪,他总是能在一片嘈杂之中第一时间听到。
也许是因为,和他记忆里那道声音,实在太像了吧。
他睨了祝鸢一眼,恰好和她四目相对。
祝鸢只是怔愣片刻,便淡淡移开了视线。
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二人目前的关系,完全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倒是池景行身边的好友程牧——那个长得像黄宗泽的,看了看祝鸢,又看了一眼池景行,看热闹似的笑了笑。
趁着池景行走进包间的功夫,程牧慢悠悠地走到祝鸢身旁,要了一杯酒。
“祝小姐还记得我吧?”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在吧台上,笑得有些痞痞的。
祝鸢淡淡开口,“记得。”
程牧又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他身后的时麦一把手推开他。
“哪里来的登徒子,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
时麦对这种酒场浪子没什么好脸色。
程牧瞬间来了气,收敛笑容,回过头去——
只是这一回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静止,饶是反应慢的祝鸢,也察觉到这两人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时麦率先反应过来,冷冷一笑。
“素来听闻程大少爷喜欢混迹酒吧,真是不巧了。”
祝鸢一怔。
她没听时麦说过,竟然还认识池景行的至交好友。
听见时麦的话,程牧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比不上时小姐,就连什么时候回的国,我这个做丈夫的,竟然不知道。”
-
程牧离开了很久之后,祝鸢才轻轻握住时麦冰凉的小手。
“小麦,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是你的丈夫?”
时麦给自己倒了杯酒,尽量用着最轻松的语气。
“当年我爸妈把我送出国,受了程家的恩惠,他们害怕我会一意孤行回国来救你,给我定下这桩婚事。说起来好笑得很,我们的婚礼,新郎新娘都缺席,一众宾客们却习以为常,拿着酒祝贺我爸妈,祝我们百年好合。”
祝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
时麦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我也是怕你难过,所以没告诉你。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这样的人家,爱情这玩意儿多奢侈啊,婚姻都是交易,大家都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好伤心的。”
正说着话,一旁来了个人,给她们递了两杯酒。
祝鸢侧目看去,是酒店大堂经理徐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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