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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欢——九月娇【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1 17:21:51  作者:九月娇【完结+番外】
  她走进主管的办公室,那个一头短发,看上去总是精明能干的女人在看见祝鸢的样子的时候,明显一怔。
  祝鸢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一个女人在经历了极致的悲怆之后,眼里的疲倦和面容上的衰败是藏不住的。
  祝鸢甚至见到以前苏梨最落魄的样子。
  而她现在的状态,比当初的苏梨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正聊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人在吵架。
  主管拉开门出去想看看怎么回事,祝鸢跟在后面,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很久没见的苏心亭。
  此时此刻的苏心亭像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头发散乱却又凝结在一块,就好像很多天没有梳洗那样,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病号服明明很大,可苏心亭原本瘦弱的身子却像是完全撑满了那件病号服一样。
  此刻苏心亭状似疯癫地冲着人群大喊大叫,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尖锐的水果刀,指向每一个想要上前的人。
  “叫池焰来见我!叫池焰和苏梨来见我!你们不是躲着我不见我吗!都给我滚出来!”
  即便有同事悄悄报了警,可没过一会儿,电梯门打开,池焰还是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过他的神色全无慌张,还是和寻常一样气定神闲。
  不知怎么的,祝鸢并不想让池焰看见自己的样子,往旁边躲了躲,站在一根柱子后面,沉默地看着这出闹剧。
  池焰站在苏心亭面前,面上仍然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冷得要命,和苏心亭对视。
  苏心亭只觉得池焰的眼神比她手中的这把刀更加冰凉,她噎了噎口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池焰,说:
  “池焰,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一套房子,给我五百万!让我在海市安家!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家也没脸回去了,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死在你面前!”
  周围同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玩味。
  一边害怕,一边又有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池焰倒是很冷静,勾了勾唇角,说:“当初你趁着你姐姐生病的时候爬上我的床,说你什么都愿意,我确实也承诺了,只要你生下孩子,我就给你说的那些东西。”
  “可不是你自己不中用吗,孩子没有了,能怪得了谁?你见过还有人愿意为不值钱的东西买单吗?”
  -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眼神瞬间一片哗然,每个人看向苏心亭的模样都别有深意。
  怪不得她之前那么上赶着讨好池焰,原来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私底下,都讨好到床上去了。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小声八卦道:“看来苏心亭抢了自己姐姐的老公,然后她姐姐又勾引了自己的小叔子……啧啧啧,都说越是上流社会的人,越下流,果然不错,玩得真花。”
  祝鸢听见这个说法,不免觉得讽刺。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看戏,一心只想离开这里的她刚迈出脚步,在听见苏心亭接下来的话之后,竟然生生停了下来,
  苏心亭也完全不顾及任何颜面了,惨笑一声,说:“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以为你真的爱过我姐姐吗?你和她结婚,不过就是为了利用她,一起骗池景行那个大冤种罢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苏梨在池景行面前撒的那些谎,什么小时候在心理诊所治疗,什么儿时的约定,什么默契,什么交情,全都是假的,我姐在成年之前从来没离开过我们那个小县城!她和池景行小时候根本不认识!你和她不过就是编了一个故事,所以你才愿意跟她结婚而已!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出轨别人!你以为你自己多高尚吗?”
  “你们男人都是一群下半身思考的垃圾,有什么理由看不起我!”
  ……
  旁人根本听不懂的一番话,落在祝鸢的耳朵里,却t仿佛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祝鸢隐隐约约记得,之前陈明恩也说起过,池景行小时候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并且不在海市,是在海市下面的一个区县。
  祝鸢皱了皱眉。
  脑海中那段模糊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她真的不记得那段记忆了,当初因为她受到的刺激太大,接受了儿童催眠治疗,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被封锁得差不多了。
  就在祝鸢沉思的时候,主管走了过来,把一份文件交给了她。
  “手续办好了,祝鸢,不管发生什么事,希望你一切都好。”
第251章:催眠
  回到家里的时候,霍与川也在。
  他的手里同样也拿着一个文件夹,祝鸢看了一眼,问那是什么。
  霍与川把东西往身后放了放:“一些出去学习的资料,你那边怎么样,辞职了吗?”
  祝鸢点点头:“什么时候的飞机?”
  霍与川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这么着急走吗?一点也不留恋?”
  祝鸢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兰从卧室里面走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林兰看上去有些焦头烂额。
  “鸢鸢,你看见我之前放在抽屉里的那些黄金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了?是不是我记性不好忘记放在哪里了?”
  祝鸢心里一咯噔,问:“妈,你要那些黄金干什么?”
  林兰还是很着急:“那些东西是那个人渣给你的,咱们不能要,免得惹上别人的是非,还以为我家卖女儿呢!他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这些东西当初说好的是用来结婚当五金的,现在婚事也黄了,当然要还给他了,咱们家里不欠他的!”
  祝鸢松出一口气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以为林兰问起黄金是要把黄金带到英国去。
  她拉过母亲的手说:“放心吧妈,那些黄金我已经全部存到银行里了,单独开了一个银行账户,把账户和密码都寄给他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我知道的。”
  林兰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鸢鸢,我和你爸爸收拾得差不多了,与川说尽量少带一些行李,有什么东西过去买就好了,不然长途跋涉的,会很累。”
  祝鸢现在都觉得很累了。
  “你们听他的就好,我有些困,想进去睡一会儿。”
  祝鸢简单招呼了霍与川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没有告诉林兰和祝青华,自己收下了池景行要苏梨转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受了那么多的罪,祝鸢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去英国还有很多事要做,母亲的病情,自己的孩子,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她没有逞一时之快。
  她要去过新的生活,而这笔钱足够了。
  她从来都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当初能忍下屈辱收下贺屿母亲的钱,能为了复仇敲响池景行房间的门,现在,就更没有理由拒绝这笔钱。
  祝鸢看着窗外寻常的风景,有些讽刺地笑了一下。
  果然是经历过磨难的人,无论任何境况遭遇,都不能把她打倒。
  不管谁辜负了她,她都要继续走下去。
  这就是祝鸢,不是吗?
  ……
  凌晨四点,祝鸢一夜未眠,国际机场人烟稀少,霍与川办理好了登记手续和机票,拿过来分发给他们。
  有人过来邀请他们去vip等候厅,祝鸢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霍与川。
  霍与川笑了笑,说:“去往英国要转机,总计飞行时间27小时,我担心老师和兰姨坐在狭窄的经济舱里不舒服,给他们升了舱。”
  还有一个原因,祝鸢现在怀着孕,头等舱躺着会舒服很多。
  国际航班的升舱,四个人,没有五万块钱办不下来。尤其是在现在国际形势有些紧张的情况下,头等舱更贵。
  祝鸢觉得很不好意思:“我一会儿把钱转给你。”
  霍与川一边接过林兰和祝青华手中的行李,一边往前面走。
  “你还是欠着吧,”霍与川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我觉得做你债主的滋味,还不错。”
  祝鸢也笑了笑,沉默了好久,她才轻声开口说:
  “与川,我欠你的,是用钱还不清的,甚至,这辈子都还不清。”
  如果不是霍与川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救下她的孩子,她只怕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霍与川眼眸微闪,却还是很温和地宽慰着她。
  “还不清就别还了,”霍与川说,“一切都重新开始,祝鸢,答应我,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想了,没有什么比现在和此时更加重要。”
  祝鸢看着他,点了点头。
  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祝鸢坐上了飞机。
  头等舱很宽敞,祝鸢透过玻璃看向外面,这是她看向海市的最后一眼。
  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找空姐要了晕机药和小毯子,打算补个觉。
  迷迷糊糊中,祝鸢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慢慢摇晃了起来,飞机好像是遇到了气流,颠簸得有些明显,祝鸢慢慢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随着这股不舒服的感觉渐渐陷入一个模糊的梦境。
  那个梦境似乎出现在医院。
  她记得自己很害怕,却又想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每天做心理治疗之前,她都习惯跑到医院的天台上去吹会儿风,缓解自己的紧张。
  广阔的天台似乎能纾解那个狭窄阴暗的房间带给她的阴影。
  慢慢地,她好像模模糊糊地看见,天台上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男孩,看上去比她大几岁,他背对着她,身形瘦弱又落寞。
  祝鸢向着那个男孩走去,却看见他忽然转过头来。
  ——是池景行的脸。
  祝鸢惊呼一声,睁开眼睛。
  坐在她旁边的林兰见状,起身走到她的舱位上来,头等舱的座位很宽,足以坐得下她们两个人。
  “怎么了鸢鸢,是不是做噩梦了?”
  祝鸢不答反问:“妈,你还记得你们当初来那个心理医院接我的时候,我有没有……一个朋友?”
  林兰倒是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现在的记忆衰退了很多,所幸祝鸢的事情,她还算记得很清楚。
  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对,我记得当时你和一个比你大一些的男孩子玩得挺好的,他也在那里做治疗,那天你去做催眠之前,还和他约定了要教他……教他刻什么东西……”
  祝鸢有些心急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林兰说,“后来你就去做催眠了,催眠结束你一直在睡觉,医生说等你醒过来,就差不多了,我和你爸爸就赶紧把你带回家了……后来你醒了,确实好了不少,但是记不太清医院发生的事情了,我和你爸爸也不愿意你去回忆,也就没提了。”
第252章:命定
  话说到这里,祝鸢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那段被她的大脑刻意封存的记忆,和那个让她感到可怕的阴影中永远埋葬在她的脑海中,现在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看上去总是很忧郁的小男孩,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她总是仰望着他,傍晚的天台,日落的余晖洒落下来,总是在他的周围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他的面容也总会变得有些模糊,沐浴在暖黄色的夕阳之下。
  而存在在祝鸢的记忆里,就变得更加模糊了。
  可是此时此刻,记忆中那张模糊的、幼小的脸正和一个人慢慢重叠,直到她终于确认。
  那个人,是池景行。
  她看过他小时候写的那封信,知道他最喜欢的小狗死在他哥哥的手中,知道他被家里人关在阴暗的房间里,因此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所以后来的池景行,总是会在暗沉的夜晚里,亮上一盏灯。
  许多当初只是觉得巧合的事情现在纷至沓来,而祝鸢的内心只剩下无尽的感叹。
  她不知道是该怪罪于命运的玩弄,还是缘分的使然。
  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强烈的晕机让祝鸢已经无暇顾及任何事情……
  迷糊的意识中,祝鸢忽然想起灵明寺中,梁叔和她说过的那句话。
  “此人是你的命定之人。”
  “所谓命定,可能是命中注定会拥有,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会错过,和失去。”
  一滴眼泪划过了祝鸢的面庞。
  池景行终究是她命中注定要错过的人。
  ……
  与此同时,海市的天空中倏地划过一阵雷鸣声。
  半分钟后,闪电接踵而至,在海市昏暗的凌晨中划过一道狭长的又刺眼的光亮,霎那间照亮了天际,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架飞机的浅影穿梭在云层之中,又很快消失不见。
  海市顶尖私人医院的病房中,池景行在晨曦中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像溺水的人忽然得到了氧气一般,急促的、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他猛地坐起了身子,眼神有些惊恐。
  因为躺得太久,陡然坐起来的身体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
  一双纤细的手接住了他,随后带着啜泣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t来。
  “阿景……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守在你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我……”
  苏梨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池景行忽然抬起眼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带着苏梨看不懂的情绪,但她能感觉到,很热烈。
  池景行忽然抓住了苏梨的手,抓得她有些疼,皱起眉头。
  “祝鸢呢——?”
  池景行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的人。
  霎时,苏梨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池景行醒来之后问的第一个人,就是祝鸢。
  他的心里……
  他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自己了。
  -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直到病房门打开,池卉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坐在病床上的池景行,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去找医生!景行……太好了……”
  “姐。”池景行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池卉,池卉看过去,发现池景行的瞳孔黑得惊人,好像在蕴藏什么情绪一般,“祝鸢在哪里?”
  池卉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在这时,池景行一把推开了站在他身旁的苏梨,掀开被子便下了床。
  可他的腿伤还没好,右脚刚一落地,剧烈的疼痛瞬间传了上来,池景行闷哼一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池卉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前去扶起他:“景行!你干什么啊,你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你现在下床哪里也去不了!”
  池景行却死死抓住池卉的胳膊。
  他抬起眼,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红。
  不知道是不是池卉的错觉,池景行的眼眸中似乎慢慢蓄起泪水,红血丝爬了上来,苍白的脸色显得他的眼睛红得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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