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心懊恼的闭上眼睛,可惜这不像是看书看电影,没看清楚还能翻回去再看一眼。醒了就是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而且睡着之后,也不可能之前没做完的梦,还能无缝衔接的做下去。
可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姜云心一时不想起,只觉得脑袋痛,她坐起来,拢着被子在床上发呆。
门轻轻敲了两下:“云心,你醒了吗?”
是方明宴。
姜云心应一声:“嗯。”
“我进来了。”
“嗯。”
方明宴现在在许宅里是来去自如,俨然是半个主人。当然许府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早晚的事情嘛。当然姜云心在方家也是来去自如,彼此彼此。
方明宴进了房间,就看见姜云心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我吵着你了?”方明宴坐在床边;“还要睡吗?”
姜云心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昨天,做了一夜的梦。”
方明宴此时还嬉皮笑脸的:“梦见我了吗,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不走了,留在这里陪你。”
姜云心不由的伸出手揉了揉方明宴的脸,然后严肃道:“别笑了,我没梦见你。我梦见一个男人,站在云雾里跟我说,我回来了。”
方明宴也严肃起来。
自己的未婚妻梦见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姜云心说:“我就问他,你是萧项禹吗?可是他也不回答,我想过去看看,但是我往前走,他就往后退,我怎么都看不见他的脸。”
方明宴也皱起眉,这事情很蹊跷。
姜云心说没见过这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故交旧情,这一点他是绝对相信的。姜云心没有骗他的可能。
而且姜云心和这个萧项禹,也绝对没有什么感情。因为在文心书院里,荆风华才是姜云心的闺蜜兼兄弟,上课是大家都在一起的,下了课,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也多。如果姜云心有什么心事,荆风华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如果姜云心在书院里有更好的朋友玩伴甚至心上人,荆风华不可能不知道。
那为什么姜云心会梦见一个人,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至于就想成这个样子。
“不对劲。”方明宴说:“你怎么会做这种梦?”
姜云心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确实不对劲。
两人讨论了一下,也讨论不出什么,姜云心心不在焉的洗漱,然后喊上荆风华,一起去文心书院。
还没过十五,学院也在放假没有开学,里面很安静,只有几个值班的夫子。
姜云心和荆风华都曾经是书院的学生,又有方明宴陪同,自然可以进去。
进去之后,就揪着一个夫子打探情况。
周夫子是书院里的老先生,在书院教了一辈子书,如今年岁大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可却还是喜欢做这件事情,经常在书院里待着,哪怕慢慢的整理整理书籍,看一看学生们做的文章,也算是颐养天年。
书院的环境,安静优雅,又不死板,有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叽叽喳喳,真是再适合养老不过。
书院里的学生都知道,这种长老级别的人物是要供起来的,因此都非常尊重,经常结伴去哄一哄老爷子开心。
周夫子自然是不用值班的,但是在家里也无趣,干脆过完年就来了书院,书院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夫子值班,家里也跟了人来服侍,自然会伺候的舒舒服服。
周夫子吃了早饭,正在小池塘边打盹,看见姜云心和荆风华过去,十分高兴。
“你们俩怎么来了?”周夫子睁开眼睛:“可不是来给我拜年的吧。”
然后周夫子看见了走在姜云心身后的方明宴,眼睛睁得更大了:“这不是方大人吗?方大人也是来给我拜年的?”
也难怪周夫子这么想,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就像是个拜年的。
“是。”荆风华说好话:“就是来给您拜年的,我们就知道大过年的,老师肯定在书院里。”
周夫子呵呵笑,他这个年纪身份,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了,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儿孙环绕,桃李天下,十分满意。
当下,荆风华和姜云心围着周夫子聊了半天,哄的老爷子笑呵呵的,一人给了一个大荷包。当然也少不了方明宴的份,缺不缺钱是一回事,老爷子给的压岁钱还是要收的。
说笑了一会儿,周夫子说:“说吧,三个小子,大过年的不出去玩儿,来书院干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不糊涂,心里敞亮的很呢。
姜云心也不含糊,直接就问:“夫子,您还记得文心书院曾经有一个学生,叫做萧项禹吗?”
“萧项禹?”周夫子显然愣了一下:“嗯,记得啊,不过他在书院没学多久,要是记得不错,也就一两个月吧,然后就走了。”
“对对对。”荆风华说:“就一两个月,您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文心书院里的学生,都是官宦之家,可是京城里,没有哪家官员姓萧啊。”
要是有,他们就直接找上门了。管他是嫡子庶子私生子,总能打听得到。
“这个,倒是有些曲折。”周夫子说:“这个萧项禹啊,进书院的时候也征询了我的意见,这事情我是知道的,他不是京城哪家官员之子。”
姜云心忙问:“那是何人?”
第339章 猎场,谁的字
周夫子奇怪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姜云心知道,他们来找人,不管问谁,一定会被问,为什么要打听一个已经离开书院五年的人,这个问题必须回答,而且要给出一个合适的回答,不然的话,别人就不好回答你的问题。
你自己首先站不住脚,就不好进行其他的调查。
姜云心不打算瞒着周夫子,实话实说道:“昨天我收到一份礼物,是萧项禹送来的,说他回来了。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一问,风华说他记得,萧项禹曾经也是书院的学生,我就想着来问一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给我送礼。”
周夫子一听,慢慢坐直起来。
“你说,萧项禹回来了?”
“是,纸条上是这么写的。”姜云心拿出纸条,上面的字应该是萧项禹的:“夫子,您看看,您可认识萧项禹的字。”
很遗憾周夫子的脑子虽然还很清楚,记忆也不差,但是萧项禹不是他亲手带的学生,在书院待的时间又短,实在不知道萧项禹的字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没关系。
周夫子说:“学生们的作业,我们都会保留很久。我记得他当时在初级班,每日都有临摹作业,那些作业现在都还在,我带你们去找,找出来,对比一下字迹便知。”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万一只是碰巧同名呢,那不是瞎找一气吗。方向错了,再怎么费劲也查不出正确的结果来。
当下,周夫子将几人带去了放学生作业的库房。
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库房,库房里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多都是值钱的,金银布匹,古玩字画,大概也只有书院里,会放着许许多多的不值钱的,甚至写得不怎么样的字帖文章吧。
库房的大门打开,进入眼帘的是一排一排的书架,每一个书架都有两人高,不爬梯子根本上不去。
这库房他们都来过不止一回,那么多字帖文章的作业,当然不全是老师整理的。每次作业交上去之后,夫子收到批改,然后发下去,让学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
然后这些作业会再统一收走,放在一个地方,等积攒了一些,就统一送进库房,一个班的学生一起上阵,分门别类,把自己的作业放进固定的地方。
每一个书架的标记都非常清楚,因此非常容易就找到了五年前萧项禹所在的班级,密密麻麻,所有人的作业都在上面。
方明宴和荆风华爬着梯子,找到了几张萧项禹的临摹作业。
作业打开,对照着这一次的字迹,周夫子咦了一声。
众人也都咦了一声。
怎么说呢,像是像的,但是并不完全一样。
这也正常,一个人的字迹是会随着时间有变化的,比如你常年不写字,字可能会慢慢变丑。你常年写字,还注意的写,字会越来越好看。
如果你喜欢某一种字体,常年有意无意的模仿这种字体,那你的字,自然就会慢慢的和这种字体相像,甚至青出于蓝。
可是几个人对着萧项禹的字迹看了半天,之前的字迹一般般,后来的字迹显然有了改变,这个改变不好说是更好看了还是更难看了,总之不一样了。
“这也不是模仿着哪位名家的字体啊。”周夫子看来看去:“这字为何有了如此变化?”
周夫子没看明白,但是其他三个人都看明白了,脸色都不大好。
因为周夫子没有直接教过姜云心,所以对她的字是什么样的不太清楚,可是姜云心自己清楚,方明宴和荆风华也都清楚。
看着周夫子疑惑的眼神,姜云心直接把自己的作业翻了几张出来。
周夫子三张作业一对比,也愣住了。
“这,这竟然是……”周夫子也想不明白了“萧项禹的字迹之所以有了那么大的变化,是因为在模仿云心的字?”
你说邪门不邪门。
姜云心也不是以书法擅长的,书院里有那么多名家大师的字帖,萧项禹不模仿,可是离开书院五年之后,他的字却越来越像姜云心的字了。
这要说不是故意的,真是鬼都不信。
姜云心看着三张作业十分郁闷,转头看方明宴:“我真的不认识萧项禹。”
这叫什么事儿啊?莫非萧项禹偷偷摸摸的一直在暗恋自己?如今回来了,打算改暗恋为明恋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姜云心当年也是个单身漂亮大小姐,书院里的女学生又非常少,有人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哪怕这人出门了几年,现在回来了,一时搞不清楚情况,不知道她已经和方明宴订婚了,所以投石问路,送来礼物,这也正常。
可关键是他送的礼物,不那么清白。
方明宴道:“夫子,您可知这个萧项禹的来历?他不是朝中官员之子,为何能进文心书院,总是有原因的吧。”
“确实是有。”周夫子说:“你可知五年前的金科状元郎?”
方明宴点头。
状元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五年前他还不曾在朝中为官,但是出生在世家,京城里的大事没有不知道的。
姜云心和荆风华也都知道,对这个人没什么了解,至少是知道的。
周夫子说:“那一届的状元郎叫濮坚白,是个外乡少年,才华惊人。他一举夺魁,可是却无心仕途,说他的愿望是做一个夫子,桃李天下,为朝廷培养更多优秀少年郎。”
锦明皇朝皇帝开明,你既然不想在仕途磨砺,想要做夫子,国家也需要夫子,朝廷也需要先生。大能之才也是国之栋梁。于是就按照他的愿望,让他在文心书院里做了一名夫子。
状元郎一听就是有才学之人,文心书院也很高兴。
周夫子说:“这个萧项禹,就是濮坚白带来的。说是他的表弟,家中亲人全无,他亦兄亦父,想要进书院一起学习。那我们自然不会拒绝,他便是如此进了书院。”
果然是一个很神奇的关系户。
第350章 猎场,状元郎的小跟班
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捞油水的肥差,只是一个学院的学生,就算是状元郎不带进来,他不也得上学吗?说不定要在家里教,也是一样的。
于是文心书院很爽快的让濮坚白带着弟弟萧项禹来上学了。
荆风华奇道:“夫子,你说濮坚白我知道我,当年他来我们书院,我也是一睹其风采的,还很羡慕呢。不过挺奇怪的,他为什么两个月就走了,他也没教过我的功课,也没教过云心的功课,他……我怎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他到底教过哪个班的功课?”
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这记忆是不会错的。状元郎是多风光,金榜题名,不出意外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年轻有为,学问通天,无数眼睛盯着。
可是,好像就仅仅是知道而已。
之后呢?
方明宴那时候不在文心书院上学,不知道是正常的。可是姜云心和荆风华使劲儿想了又想,竟然也想不出来。
这个人好像自从高调进入文心书院后,就没了声音图像。
倒是他弟弟濮坚白,虽然印象也不多,荆风华总还记得一点。当然姜云心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周夫子叹了口气:“之所以你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是因为濮坚白根本就没有在我们学院给学生上过课。”
“啊?”
周夫子陷入回忆:“这事情其实挺奇怪的,不过人各有志,也不好说什么。”
濮坚白在进入书院的第二天,就和院长说,自己高中状元虽然风光,可这份风光,都是母亲含辛茹苦供出来的。
濮坚白父亲早逝,他和表弟都是母亲一个人辛苦拉扯大的。如今功成名就,那可不得孝顺母亲。
这个无人能反驳,是理所应当的。要是儿子考上了状元,母亲还在家里吃糠咽菜,说出去别说仕途,什么途都没了可能还要入狱。
因此书院的人一听,濮坚白是要回老家接母亲过来,立刻就同意了。而且还给了一些钱,怕他寒门贫苦,手头拮据。
濮坚白回家乡接母亲,预计要一个月左右。他的表弟萧项禹没必要跟着奔波,他身体不太好的样子,瘦瘦高高的,脸色有些发白,夫子们看着都觉得心酸可怜。
寡母带着兄弟俩,过日子已经不容易,还要供他们读书,这母亲不是一般的母亲,那是非常厉害的,书院里的夫子们都非常佩服。
现在儿子有出息了,母亲也该享福了。
于是濮坚白就出发了,萧项禹留在书院里学习,等待表哥。
事情到这里都很正常。
可是一个月后,没有等到濮坚白回来。
莫非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又等了一个月。
濮坚白还是没有回来,但是叫人捎了信来给萧项禹。
周夫子说:“濮坚白的信上说,他们走后,母亲便病倒了,多亏了邻居家的女儿照料。母亲要他娶邻居家的女儿为妻,报答对方。”
姜云心就不明白了:“他母亲就没考虑过,儿子万一要是金榜题名,被公主看中怎么办?”
这是一出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打算开头吗?
周夫子摇摇头:“状元岂能做驸马,岂不是无处展示才华?”
本朝规定,驸马不可入仕途。真正有野心,有才华之人,是不愿意做驸马的。
姜云心哦一声,偏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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