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她说:“你等下喝。”然后使唤了一个男同学给他放松肌肉,跑去问名次。
彼时陈敬和倪清嘉说话不超过二十句,倪清嘉作为班级后勤队的核心成员,对每个人都很热心。
陈敬缓过那阵恶心,和旁边的同学说“谢谢”。
倪清嘉蹦跳着回来,“哇哦,学霸,第三名,我们有奖牌了!”
陈敬和第四名只差零点几秒,又努力又幸运。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倪清嘉说:“学霸帅的哦,深藏不露。”
陈敬那会儿还没有喜欢上倪清嘉,因为这句话,他偷偷多看了她几眼。
那时候她说帅,多少含有同学间的客气成分。今时今刻,得到同样的夸奖,他的身份已变成她的男友。
第19章 校庆
将近,考试也将ʟᴇxɪ近。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倪清嘉和陈敬各自忙碌。
倪清嘉每天晚上在舞室练舞,陈敬就在教室自习。结束后倪清嘉像条死鱼一样需要陈敬驮回去。陈敬任劳任怨,早就忘记那辆在车棚吃灰的自行车。
运动完的倪清嘉汗意涔涔,陈敬感觉后背上的人冒着滚烫的热气,连带着他颈后的皮肤也在初夏的夜晚升温。
地上交叠的影子比月光黏腻。
陈敬回到家,刘丽刚好煮完夜宵。
刘丽是陈敬的继母,陈敬的父母在他幼时离婚,他的父亲独自抚养他长大。好在陈敬从小懂事听话,没让父亲操心。
直到陈敬上初中,父亲才再婚娶了刘丽为妻。
刘丽也是二婚,有一个比陈敬大三岁的儿子,名叫刘轩,在上大学。
陈敬学习努力,刘丽怕他辛苦,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给他煮夜宵。
“小敬回来啦,快来趁热吃。”
刘丽是个一看就非常面善的女人,连皱纹都泛着慈爱,她对陈敬视如己出,这几年将陈敬照顾得很好。
陈敬放下书包,笑了笑:“谢谢刘阿姨。”
他仍是习惯叫她刘阿姨,虽然他心底已经将她当做母亲,可怎么也开口叫不出“妈”。
刘丽洗完手便准备回屋,忽地想起一事:“小敬,好几天都没看见你的自行车了,是不是被偷了?”
陈敬的车一般会停放在一楼,刘丽周末下楼发现车不见了,她怕陈敬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便主动问起。
“咳咳……”想到自行车,吃着面的陈敬蓦然被呛到,脸颊涨红,喝了几口面汤才缓下。
刘丽自然而然认为陈敬被偷了车不敢告诉他爸,“这周末我带你去再买一辆。”
“没被偷……”陈敬坐直身,鬓角出了薄汗,脖颈间的黏腻感还在,如融化的糖浆覆在上面,又甜又粘。
他的心荡起秋千,他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陈敬第一次撒谎:“借……借给同学了。”
他编了一个有点烂的理由,硬着头皮圆下去:“同学车坏了,家又很远。”陈敬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走路上学可以多背几个单词,就把车借给他了。”
刘丽没起疑,只在心中感慨陈敬是一个多么热爱学习又善良的小孩,叮嘱几句便回屋了。
陈敬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校庆日,倪清嘉累了数日,总算是要熬到头。
这天晚上没有晚自习,学生们搬着椅子到操场,有序摆放在给各个班级划分好的区域。倪清嘉犯懒没搬,准备蹭别人的椅子。
化完妆,换完衣服,天色渐渐暗下。
林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忙着检查每个人的着装。倪清嘉调侃:“怎么感觉你比我们还紧张。”
林月笑道:“那就最后祝我们演出顺利,大家都辛苦了。”
他们的舞蹈排在节目单的第五个。
演出还没开始,操场已经坐满了人,有的家长和附近居民也前来观看。
倪清嘉和所有参演人员都在最侧边候场,她没椅子,坐在林月的膝盖上,偶尔站起来朝着乌泱泱的人群垫脚,四处张望。
晚上到现在,她也没看见陈敬呢。
夜幕里只剩舞台上各色耀眼的光,将整个操场点亮。
主持人是两个学生和两个知名校友,那两个校友是专业主持人,收到学校邀请特地返回母校。
随着整齐洪亮的声音,校庆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合唱校歌,一群少年少女在荧红斑斓的舞台,吟唱青春励志的赞歌。倪清嘉少有地感觉他们学校的校歌听上去顺耳。
等候的时间里既煎熬又紧张,对于倪清嘉而言,更多的是兴奋,她想快点跳完。
林月早早提醒大家站起来活动,别等腿麻了在台上出洋相。
过了二十几分钟,一首独唱结束,终于要到他们上场。
灯光暗下,场下的同学们窃窃私语。
陈敬扶了扶眼镜,正襟危坐。
音乐响起,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快歌。紧接着五彩斑斓的聚光灯投射到舞台上,浑浊绚烂得似无数道分裂的彩虹。
尽管台上有十几人,陈敬还是一眼看见了倪清嘉。她编了头发,穿着衬衫,下身是一条闪着亮片的短裙,裙角随着鼓点摇曳翩飞。
她化过妆,明艳动人到让陈敬移不开眼,和旁边的男搭档默契地配合动作。
嗯?
陈敬愣了愣。
男搭档?
她从没和他提起过这支舞蹈会有和男生亲密接触的事情。
陈敬的目光转向倪清嘉身边的男同学,白衬衫黑裤子,朝气蓬勃,青春洋溢,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他怎么越看越不顺眼。
陈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搭在倪清嘉肩上的手,重新看回倪清嘉。
他不懂舞蹈,可对美和艺术的欣赏是共通的。交错的彩灯落在她身上,裙子的亮片折射出星星般细碎的光芒
陈敬眼里的倪清嘉美极了。
是天上的月,山顶的雪,夏夜的漫天星辰。
陈敬盯着裙摆起伏的波浪,颈后又有那种若无若无的湿热气息。他摸了摸脖子,明明是干燥的。
一曲终了,舞蹈结束,开启第一轮的抽奖环节。
场下顿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陈敬悄悄出了观众席,往黑暗中走去。
舞台的边缘,退场的一群人激情澎湃,也纷纷想要参加抽奖活动。
陈敬远远看见倪清嘉和她的那个男搭档走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刚才哪个动作没做到位,两人在操场上肩并肩的模糊身影看上去很相配。
陈敬梗在原地不动。他就像夜空里一颗忽明忽灭的星,孤独,又迫切渴望被拥抱。
陈敬一直是孤独的。
很长一段时间母爱的缺失令他对感情总是患得患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连暗恋一个人也是孤独地暗恋。
陈敬脚下的草坪被他踩得微微凹陷,耳边是中奖者的狂欢和落奖者的哀嚎,其中夹杂了一声欣喜的呼唤。
陈敬清晰捕捉。
“阿敬——”
未晃过神,一道黑影带着风撞入了他的怀抱。
陈敬后退半步,接住了满身香味的女生。
倪清嘉一看到陈敬就和男生告了别,想也没想便飞扑来。后知后觉这里是操场,周围还有很多师生,被看见了不太好。
她想起身,被陈敬扣着肩膀抱回怀里,紧到窒息。
“阿敬?”
陈敬闷声说:“再抱一会儿。”
他一晚上没说过话,刚出声,像在砂纸上打磨过似的低沉沙哑。听在倪清嘉耳中,还带着几分性感的磁性。
倪清嘉说:“很多人诶。”
“他们看不见。”
大屏幕在滚动幸运名单,经验老道的主持人轻松将现场注意力吸引到舞台上。
“阿敬,我也要去看抽奖!”
倪清嘉的视角看不见屏幕,陈敬和她换了个方向,但仍旧抱着她。
数秒后,“唉,果然没有我。”
陈敬没看屏幕,在她耳边问:“有我吗?”
“也没有。”倪清嘉说,“我们都是中奖绝缘体质。”
陈敬在心里反驳,他明明得到了最好的奖。
第20章 约定旅行
第一轮抽奖结束,节目表演继续。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操场。
倪清嘉问:“你要带我去哪?”
陈敬没回答,带她走到教学楼夏的监控死角。
倪清嘉挠了挠他的手心,感知到陈敬的想法。
他们默契地一语不发,任由燥热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中间。陈敬牵着倪清嘉,并没用什么力,只是轻轻触碰,却已微微出了一层手汗。
操场上七彩的聚光灯左右投射,掠过教学楼,在倪清嘉脸上停留了一秒。
那瞬间,陈敬仿佛看见话本里才有的倾国倾城的妖精,可能是绮丽鲜妍的花妖,也可能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这不重要,他已经被摄取了魂。
陈敬轻轻吻住倪清嘉,闭上眼,不急不躁地品尝倪清嘉湿润柔软的唇瓣,指尖抚在她薄而敏感的颈边。感觉怀里的人因他的抚摸而微微紧了身,陈敬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倪清嘉微微垫脚,环住陈敬的脖子。
灼热的呼吸交织缠绕,近到分不清你我。
几番交互,两人都不退让,辗转贴合,密不可分。
一缕长发落在陈敬脖颈,陈敬侧头嗅了嗅,要被她的香味迷死。
倪清嘉提醒:“眼镜……”
陈敬笑了一声,取下,递到她手中。
“阿敬……”倪清嘉软软叫他的名字。
是告白,亦是邀请。
初夏的夜晚已有几分燥热,倪清嘉发间微湿,凉风一吹,汗液又蒸发不见,徒余难耐的躁动。
他的吻技突飞猛进。
“陈敬,你是不是偷学了……”
陈敬纠正:“叫我阿敬。”
“阿敬,你找谁偷学了……”
陈敬一本正经:“你教得好。”
窗外夜幕辽阔,星月璀璨。
操场上在演欢乐的三句半,惹得众人笑声连连。
倪清嘉忽然想到一件事,在心里算了算,惊喜地说:“阿敬,我们在一起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陈敬“嗯”了一声,“你腻了吗?”
“还没。”倪清嘉看见陈敬平静中暗含担忧的眼神,调侃ʟᴇxɪ:“怎么,这么怕我不要你啊?”
陈敬抱着倪清嘉不语。
倪清嘉轻快地说:“你是第一个超过一个月的男朋友哦。”
“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超过一个月的选手。”
明明和他好好的,嘴里却在盘算下一个。
陈敬要被她气死,鼻头酸涩,眼睛想湿了,撇过头不看她。
“诶。”倪清嘉掰正陈敬的脸,“我随口一说,你还闹脾气了。”
陈敬吸口气,让声音稳下:“没闹脾气,你能不能认真点。”
“好好好。”倪清嘉拉拉他的手,哄道,“我给阿敬道歉。”
陈敬的声音从她脖颈传来:“想和你再久一点。”
倪清嘉发痒,笑着说:“看你表现咯。”
教学楼安静无声,热闹的晚会还在继续。
倪清嘉换了个话题:“过几天考完试,你陪我去山海亭玩怎么样?”她搬出邹骏说过的话,“听说那里现在翻新了,很多人去玩。”
“也不用很久,我们中午去,第二天下午回,不会赶不上返校时间。”
陈敬烫着脸,过夜么……
“你确定么?”
倪清嘉眨眨眼:“也不是很确定,如果你觉得会影响学习,或者在那之前我们分手了就取消……”
后面的话被陈敬用唇堵住。
他吻得很不温柔。
谁让她又这样。
陈敬真的很讨厌倪清嘉提起这些,话里话外总要暗示他们迟早要分开。他不想在她嘴里听到第三个人,至少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不能说。
陈敬蒙上眼,捂住耳朵,一句也不想听。
就让他活在短暂的美好里吧。
陈敬沉沉喘气,眼眶在黑暗里泛红,。
他又想到刚才和她跳舞的帅气舞伴,很烦。
为什么她总能轻描淡写说一些让他在意难过的话,偏偏嘴角还挂着笑。
她太懂怎么抓他的命脉了。
倪清嘉轻声问:“要不要去嘛?”
陈敬闭上眼,齿缝里吐出一个字:“要……”
她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陈敬。”倪清嘉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你别这么,视死如归。”
“我又不是要强迫你做什么,你不想去就算了。”
陈敬睁眼,脸色微变:“那你想和谁?和你跳舞的那个?”
倪清嘉没懂:“什么?”
“没……”陈敬自知失言,紧紧抱住倪清嘉,“我没说不想……”
倪清嘉绕过弯来,笑问:“陈敬,你不会在吃醋吧?”
陈敬不语。
倪清嘉佯装生气:“原来你这么编排我和别人,好啊你陈敬。”
“我没……”
“老师把我和他搭一块儿,又不是我主动提的。而且校庆表演呐,又不是什么不正规的舞蹈。”
陈敬声音小了:“你都没跟我说过……”
“嗯?”倪清嘉说,“我和他就跳个舞,我给你亲,给你抱。宝贝,我对谁更好?”
陈敬脸红了。
倪清嘉问:“还醋不醋?”
陈敬把脑袋放在倪清嘉肩上,左右摇了摇。
夏夜的天被舞台灯映成桃红色,连飘来荡去的云也染上醉人的粉。
没过几日便是月考。
这次考试是和其他十几所同类学校组成的联考,学校非常重视。考前一晚,年级主任特地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广播。
倪清嘉听得头疼,偷偷在想出去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陈敬这几天学习好认真,她也没敢闹他,晚上就规规矩矩坐旁边,蹭蹭学霸的气息,就是她最好的复习方式。
年级主任的广播结束后,班主任把陈敬叫去走廊讲了几句话。倪清嘉坐在窗边,看着走廊上陈敬清瘦挺拔的侧影,心里直乐。
“姐妹,你能别笑得这么痴汉吗?”薛淼淼受不了,趁班主任不在转过来吐槽一句。
倪清嘉收不住表情,“不好意思,我控制一下。”
“你就不担心明天的考试吗?还是陈敬早就给你偷偷补课了?有什么高分秘籍,分享一下。”
“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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