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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38:31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于是接下来,她就暂时入住到了医馆里。
  医馆里有空屋,地方虽小,但也足够搭建一个临时歇息所,供她来此小住。
  隔了两日,褚尧再照镜看,额前的牙印已经消失了。
  然而他还是觉得她的牙杀伤力十足。
  不仅是把他的额头啃出个牙印,好像还把他的脑子啃掉了些。她的思维仿佛侵入到了他的脑里,令他最近,经常能梦见她。
  原本以为她是来医馆当条米虫,什么都不做。毕竟他明白,蔡逯让她来,不会真的想看见这个小女友,起早贪黑吃苦挣钱。
  可她虽不懂医理,不会看病,却会很热情地招待病人。
  她跑到门口当门童,逢人来就起身鞠躬,脸上挂笑,声音轻柔,说一句:“您好,看病请往里走。”
  待病人进馆,她就来维持秩序,引导病人排队,领药。遇到哭闹不止的小孩,她脸一沉,那小孩就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遇到情绪暴躁或低落的病人,她就讲理安慰,平复病人情绪。
  来医馆看病的人,大多心情沉重。这个时候,她像个小太阳,用她的行动告诉病人:不要怕。
  她的热情与真诚表现得很明显,当然,那些小心机也能被看出来。
  她会主动扫地拖地,却会很高明地说:“褚大夫,你坐着看医书吧,我来帮你干活!”
  “帮”这个字,用得很微妙。
  本来按理讲,既然她住进医馆,那么打扫就是公摊的事。你扫一天我扫一天,轮换着来。
  而现在,她偷换概念,说帮他打扫,其实是在告诉他:打扫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而我现在帮你做,你得感激我。
  然而这些心机堪称“无伤大雅”。
  她在医馆里待了小半月,几乎是把这里当做了家。
  她把各种小物件都把医馆里搬,说板凳硬,病人会坐得不舒服,所以把板凳都替换成了椅子,还加了个靠垫;说馆里冷清,搬来许多盆花花草草与挂灯,这里放一个,那里放一个。
  就这样,原先很冷清的医馆,忽然间变得很有人情味。
  因她的热情真诚,馆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大家往这家医馆看病,为的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也为能来享受她的热情对待。
  她竟成了馆里的招牌和吉祥物,病人或许不认识这医馆里的大夫,但一定会记得她。
  那个性情非常好,非常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有时客人还会八卦:“那姑娘是不是大夫的未婚妻呀?哎呦,要真是,那大夫可有福喽!”
  灵愫就是这样。
  对男人渣是真的,可对外热情真诚也是真的。
  起初她确实在监视褚尧,可观察到褚尧并不想告密后,她就不再关注他,开始找其他事情做。
  她闲不住,就跟病人聊天说话,把医馆里的账记一记,把医馆布置布置。
  那些病人也都喜欢她,每次来看病,都给她捎新鲜的鸡蛋蔬菜。
  她想自己这么受欢迎,过得这么好,褚尧一定会气个半死!
  然而实际情况是,褚尧开始对她慢慢改观了。
  他很难把这个笑意盈盈的小太阳,与那个杀伐果断的代号佚联想在一起。
  他曾问她:“你只是暂时待在医馆,以后终究会走。为何要对医馆这么上心?”
  她回道:“既来之则安之,干一行爱一行。倘若明天就是末日,那我希望在死之前,我的每刻时间都是充实的,没有浪费过。这些事,我只知道我想去做。”
  他不知这话是真是假,毕竟她一向说话是半真半假。
  可这话的确打动了他。
  有时他会荒谬地想,倘若他是蔡逯,或许也会不可自拔地被她吸引吧。
  她有太多面,而每面都足够吸引人去了解。
  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或许连褚尧自己都没注意到,闲暇时,他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越来越久,越来越频繁。
  *
  审刑院有个规矩。
  但凡来过院,不论是奴仆还是官员,每日都要记录自己的出行与所作所为。届时会有人来一一核实,若记录与事实不符,轻则扣工薪,重则按律法服刑。
  如今副官正在翻看当时灵愫做的记录。
  “廿二日,与我院一把手,于后院初尝禁.果。”
  这是第一句话。
  接下来就是再尝,三尝,无穷尽。
  副官又是尴尬又是害羞,还不得不向身边正整理卷宗的蔡逯核实情况。
  蔡逯一看副官这支吾样,就说他误会了。
  “禁.果不是你想的那种,是指那天,我跟在她后院一起剥荔枝吃。”
  在审刑院里,荔枝是明令禁止吃的果子。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任知院下达的规矩,但虽不解,总归还是一直延续了下来。
  副官“哦”了声,嘀咕着:“知院,你怎么带头破坏规矩呢。”
  接着又问:“那接下来的再尝,三尝,都是指在吃荔枝么?”
  蔡逯心虚地移过眼,说是。
  他记得所有细节。
  初尝的确是在吃荔枝,但接下来的再尝,三尝,是他与灵愫的心照不宣。
  他头皮发麻,在副官投来的疑惑的目光里,感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刺激。
  外人在问,他在说谎,而实际情况是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与她知道。
  这是他们的秘密。
  算起来,这些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这块地,曾被她反复开垦过。现在他正干涸,亟待一场暴雨降临。
  偶尔还会想念她的“虐待”,会迫不及待要见面。
  只是见面的时间很少,少到甚至不舍得亲吻拥抱,只是面对面坐下来,彼此扯着手说话。
  两地分居的时间倒很长,尽管审刑院与医馆、杀手阁离得不远,尽管只要他想见,骑匹马不出一炷香就能见到她。
  可他还是想她,越想她,越是喜欢她。
  喜欢她,那份喜欢不断膨胀,现在已经快要把他的心撑破了。
  蔡逯请了一天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出去看病,实际上却是朝灵愫递去了约会申请。
  俩人出来玩,走得累了,随便进了家酒楼,想吃顿饭休整片刻。
  然而在看清楼里陈设那刻,灵愫暗叹不好。
  怎么会来到这个老地方啊!
  怎么又是一个要逢场作戏的熟人局啊!
  蔡逯也惊了,“这……这好像不是正经酒楼。”
  更像是一个,供特.殊爱好群体的聚会场所。
  接待客人的小哥走来,“客人,请挑选面具戴上。祝您二位玩得开心!”
  楼里人很多,玩的什么花样,蔡逯一看便知。
  无非是将他们在床榻间玩的事,搬到了明面上,大家一起来玩。
  蔡逯给她挑了个海东青面具,给自己挑的是天鹅面具。
  灵愫将面具戴上,“海青拿天鹅,这是承桉哥的心机。”
  蔡逯透过面具看她,狡黠一笑。
  他就请了一天假,倘若这时带她折返,不免会浪费不少时间。俩人一致决定:既然来了,别管是什么地方,总得先去看看,体验一下。
  酒楼昏暗,仅有的几盏灯的灯光颜色都透露着一股不正经,把楼里的氛围烘托得纸醉金迷。
  俩人是牵着手走,在这里,反倒成了异类。
  因为在这里,大多是像遛狗一样牵人。一方脖上带着锁链,而另一方扯着锁链,让那方跪伏前行。
  越往里走,越是热闹。
  这些灵愫是看惯了的,可在蔡逯面前,还得装作是首次前来。
  路上,她一直观摩四周,没看到老熟人。
  但她知道,那位老熟人,一定待在楼上的哪个包厢,正窥视着她与蔡逯的一举一动。
  中场设有一台,台上即将开始下一轮游戏。控场小哥对着围观的人说,本轮游戏,获胜者可领走一副做工精致的穿.环工具。
  一听这话,台下就沸腾起来。
  游戏规则是站着的人要对跪着的人,说某个方面特定的脏话。说话时,要完成指定任务。说的越多,完成的任务越多,坚持的越久,把其他人熬走,最后留下来的,即为获胜者。
  对这个群体来讲,说话不是难事,难的是完成各种未知任务,这是个考验承受度,默契度,配合度的游戏。
  灵愫与蔡逯本来只打算站在台下观望,可控场小哥说只差最后一对参赛者,不由分说地把俩人拉了上去。
  台下口哨声,欢呼声四起,小哥还在讲注意事项,而灵愫与蔡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灯光在一刹那间暗了下来,四周昏暗,声音喧闹,他们能感受到的,只有彼此。
  蔡逯握了握她的手,随后跪了下来。
  “没事,不要紧张,一场游戏而已。”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尽管大家都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可这俩人却是台上最扎眼的一对参赛者。
  那男人跪姿漂亮,仅仅是看个背影,就能让大家押宝:最后赢的,很可能是这一对。
  游戏已经开始,身旁几对,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在完成任务了。
  灵愫与蔡逯同时抬眼瞥去,一面偷听人家都在说什么话,一面注意人家都在完成什么任务。
  蔡逯一下就燃起了胜负欲,催着进度:“你开始说吧。”
  这些话,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几个套路。此前灵愫已经与几个前男友探索得很熟悉了,可在蔡逯面前,她还得装成一个小白,磕磕绊绊地说话。
  她煞有其事地清清嗓,“你是我的什么?”
  他被她正经的语气给逗笑,“我是你的奴隶。”
  “谁的奴隶?”
  “你的。”
  她又偷听了些,活学活用。
  “好奴隶,说出你想要什么。”
  蔡逯强憋着笑,“主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再学了个反问句式。
  “你的亲朋好友知道你会来这里做这种事吗?其实你心里喜欢我这样对你,是吗?”
  “是,我喜欢。”
  俩人说得一板一眼,干巴得连控场小哥都看不下去。
  “小主,你是新客吧?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哥又批评蔡逯:“你这个当奴隶的,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套路?你的主害羞,那你就要主动啊!”
  小哥这一插嘴,俩人之间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氛围一下全没了。
  若说俩人原先是在配合玩游戏,现在听了这话,仿佛是在被逼着完成一场表演。
  灵愫哭笑不得。
  一定是老熟人示意控场小哥,让小哥把他俩拉上来表演!
  对于蔡逯来说,原先更放肆的话他也不是没说过。对于灵愫来说,老手装新手也不是件容易事。
  俩人对视一眼:为了赢,豁出去了!
  很快,台上就有几对因没完成任务而下了场。之后,台上仅剩下他俩一对,与另一对。
  俩人接到了小哥递来的任务。
  纸上写:“请小主扇奴隶十个巴掌。”
  灵愫眨巴眨巴眼,“戴着面具,怎么扇?”
  小哥出来提醒:“还可以扇其他地方哦。扇不同地方,会有不同的奖励哦。请小主努力发掘!”
  灵愫很快就猜到了任务是在指定她扇哪里。
  但她装不懂,朝蔡逯说:“要不放弃吧。”
  蔡逯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天鹅面具上。
  “扇脸。”他说,“戴面具,是羞耻心在作祟。这个任务,就是倒逼人丢掉心理防线。我不在乎摘下面具后,会不会有人认出我。”
  他说:“我只知道你想赢,我只知道我想让你赢。”
  “所以,摘下我的面具吧。”
  蔡逯很聪明,一下就说出了标准答案。
  灵愫却罕见地犹豫了下。
  他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蔡逯明明善妒,说不在意但心里在意得要死要活;明明不恋痛,只是为了附和她的喜好;明明接受不了被大家看着做这事……
  对于他的变化,她并不感到开心。
  变化越多,说明俩人之间的羁绊越深。也就说明,在分手后,俩人藕断丝连的可能会越大。
  她不想这样,她想自由抽离,想只是玩玩,分手后相忘江湖,谁都不要再来烦她。
  她的手指动了动,遮住了他那双湿漉漉的眼。
  不要为了一场只是玩玩的恋爱,把自身的脾性都变了几变。
  说也正巧,在她犹豫间,另一对恰输了游戏。所以她与蔡逯,自然成了游戏的获胜者。
  小哥把奖励给了俩人。
  出了楼,正想继续约会时,蔡逯又被下属告知:院里有桩亟待他处理的公事。
  蔡逯很懊恼,她却说没事,“你先去忙。”
  之后把人送走,她又转身回到楼里。
  她先给那控场小哥扔了一兜钱,“你现在做事也是越来越熟练了,演起戏来,简直令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小哥嘿嘿一笑,“易姐,楼主在五楼包厢里等你。”
  楼名“枕风”,当年建楼时,她出钱买地,楼主出精力搭建,“枕风楼”自此建成。
  这里实际是个情报组织,常年与杀手阁合作。
  进了包厢,灵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楼主紧紧抱住。
  楼主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在成为枕风楼楼主前,她曾是杀手阁的一名杀手,在杀手阁排行第二。
  “易老板,你都好久没来见我了!我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要难受死了!”
  灵愫指着她微肿的唇,“楼主,你这不是刚完事么?一边做事一边想我啊……”
  楼主搀起她的胳膊,“男人都是过客,只有你,代号佚,易老板,才能让我一直想念。”
  当年灵愫是代号佚,楼主是代号贰,俩姑娘趣味相投,经常一起出任务。
  后来楼主想单干,就从杀手阁请辞,之后专门来收集情报。
  算起来,俩人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再见面,楼主先问了个最关心的事:“刚才那男的,是你新情人啊?”
  灵愫说是。
  楼主:“他看起来比闫弗乖多了。上次你是带闫弗来的吧,那疯子一个劲地说爽,差点把场子都砸了。”
  灵愫说是啊,“这游戏的获胜者也是你内定的吧。我都没说什么做什么,莫名其妙就赢了。”
  楼主没否认,“奖励事小,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开心……
  楼主在哄她开心,蔡逯也是。
  灵愫推开窗,朝外看去。
  这时蔡逯正骑着马往审刑院里赶,穿过大街小巷,去处理他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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