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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38:31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讲着讲着,突然话声一顿。
  “啊,所以你一直摇铃铛,是因为在想我吗?”
  蔡逯点点头。
  她无奈扶额:“你要听前提!前提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想我,才可以摇铃铛!”
  蔡逯点点头。
  她泄了口气,“算了……”
  紧接着又把卡片推向他,“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需求?要说出来。”
  蔡逯挑挑拣拣,把两张卡片递给她。
  他清了清嗓,“喜欢,主人。”
  灵愫低头一看,这两张卡片分别写着“喜欢”和“主人”。
  “你小子,这是客观陈述,不是你的需求。”她咬了咬牙,挑了个卡片扔给他。
  “结束。”她说,“喜欢,结束。”
  你不可以喜欢我。
  蔡逯又挑了个卡片,“不。”
  灵愫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恢复意识了?你这……你不能不按规矩来啊?”
  蔡逯看上去还是那傻.狗样。
  但他实际是个人。
  他会说话,甚至巧舌如簧。只不过他不愿说。他好像什么都懂,但潜意识里,还是只想退化成狗。
  所以摇铃铛对他来说没用。
  反而是小狗一碟很喜欢,经常晃响铃铛,叼着卡片走到她身边。
  一碟的需求很简单。
  “出去玩”和“零食”,偶尔还有“喜欢”和“奖励”。
  灵愫准备跳到第二步:巡回游戏。
  某一天夜里,她扔出个球,让蔡逯捡回来递给她。刚开始他很配合,没过几回,他就忽然不动了。
  紧接着,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句人话。
  “我无法说‘你是我的’,可我又不想放开你,所以我只敢说‘我是你的’。”
  讲真的,灵愫被狠狠吓了一跳。
  不是,大半夜的,哥,你又忧郁上了?你又发疯了?
  等她再回过神,就见他蹲在她身前,紧盯着她,盯得她发毛。
  灵愫比起个大拇指,“此刻你是智者。”
  他继续盯着她。
  该说不说,她有个很强大的心脏。
  对付他这个状态,她决定以毒攻毒。
  怎么攻呢?
  你会发疯,我难道就不会?
  她眼一翻,头发一散,手脚做抽搐状,嘴里瞎念叨。
  她简直比鬼还像鬼。
  “扑通——”
  蔡逯被吓晕倒地。
  这局,她完胜!
  --------------------
第49章 梦破
  =====================
  有时灵愫就在想,蔡逯是不是已经把“服美役”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了脑里。
  从前他是保养大师,一个月能跑去疗养馆百八十次,是疗养师最爱坑的多金冤大头。
  现在,哪怕他思维都快退化成狗了,哪怕都被她吓得晕倒了,在倒地前,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先摆好优雅的姿势,再优雅地倒去。
  如今,他静静地躺在地上,月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将他照得像个下凡来渡情劫的仙人。
  小狗还挺俊俏的。
  灵愫盘腿坐到他身边,在这么静谧的氛围里,伸手将他的脸掐红。
  她想装的时候,表达喜爱就是撒娇。不想装的时候,表达喜爱就是虐人家的身和心。
  他是个不会被玩坏的玩具。
  可以承受高强度的交合,可以承受真心被践踏碾压,可以上赶着提供她需要的任何资源。
  讲真的,如果他愿意,他们会成为很有默契的好友。但偏偏他执着于一个恋情方面的名分,那她就没办法了。
  她会把他的现状归结于:咎由自取。
  *
  隔日。
  灵愫决定给家养的两条狗做驱虫。
  一碟的毛发里藏了些跳蚤,她熬了一碗药汤,给它喂了下去。
  蔡逯呢,则是在心里长了些不干不净的蛀虫。
  伤害自身来发泄情绪,就是深扎在他心里的蛀虫。
  昨晚他又在发疯,幸好是被她及时吓晕过去,否则估计又要自残。
  他曾说,只有血流出来,闻见血味,他才会舒服。
  问题很好解决。
  喜欢见血,那就让他对血产生不可磨灭的阴影。喜欢闻血,那就让他对这味道产生本能的抵触,最好一闻就犯恶心想吐。
  具体操作方法是她原先定下的第三步:嗅闻球。
  灵愫先在一碟身上试验了一下。
  供给一碟的食量不变,主食减少,零食增多,加在丰容的嗅闻球里。
  嗅闻球上布满小洞,将小零食塞到每个小洞里。在球下面铺一张嗅闻垫,同样在垫子夹层里塞一些零食。
  将球与垫放在草地里,撒点枯树枝、落叶、小沙包做障碍物。布置完场景,就能放小狗过来进行嗅闻互动了。
  一碟的视力不好,但胜在嗅觉灵敏。通过嗅闻,能培养它正确的嗅觉。
  一碟玩得很愉快,一边嗅,一边找零食吃,末了还得到了主人的夸赞。
  要想将此招用在蔡逯身上,需要在前期准备更多。
  灵愫吩咐木匠做了个半球型框架,又让铁匠将框架与定制的地台矮床进行焊接,最后让绣娘缝上毛绒绒的软垫和柔滑的软布,一个大型嗅闻球就这么做成了。
  也可以将其物称作大型囚笼,只不过笼子的外形是个半球。
  她在这座囚笼里随意洒了些葡萄,又将自己戴过的发簪、挽过头发的发带、搽过的胭脂盒等一些小物件藏在一些角落。
  还缺一类最重要的东西。
  为寻到满意的东西,灵愫专门往乱葬岗跑了一趟,进行“采购”。
  这截指骨长度适中,颜色白净,要了。
  这条断臂重量正好,尸.斑分布均匀,要了。
  这颗人头五官将烂未烂,断口平整,要了。
  她舀了一瓢血当“果酱”,洒在这些东西上面。
  她故意把这些东西熏上她常用的冷香,乍一闻,这东西沾染着她的气息,像被她用过的生活用品。然而若再细细一闻,就能闻见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人味。
  她把这些东西放在大型囚笼里。
  做完这些事,灵愫把蔡逯从屋里叫到院外,拿眼罩蒙住他的眼,暂时解开他脖上的狗链,让他先耐心等待。
  蔡逯已经期待很久了。
  为了今日的互动,他提前沐浴熏香,给头发打好发油,穿了身张扬的绯红绣金长衫,挂了一身叮铃咣当的精致小配饰。
  “爬进去闻吧,闻到什么,就用嘴叼过来。”
  蔡逯点了点头,跪伏进了这座精致的囚笼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惊悚事一无所知。
  他先嗅到一颗散发着果香的葡萄。
  他把葡萄叼在嘴里,仰起头,展示给她看。
  “是什么?”
  灵愫问。
  蔡逯口齿不清地回话:“唔,葡萄。”
  “喜欢吗?”
  “喜欢。”
  灵愫把葡萄往他口腔里面推了推:“吃吧。”
  蔡逯咬开葡萄,腔壁里炸开甜丝丝的汁水。
  灵愫说:“继续去嗅。”
  他回到了笼里。
  蔡逯接连着嗅到了一些带着她的气息的小物件。
  有的物件叼不起来,他就竭力张大嘴,哪怕下巴快脱臼,也硬是要叼走。
  叼住这些物件的同时,也像叼住了她。
  以往她要走,他拦不住。
  但在这次游戏中,他仿佛占据了主导权,终于能把她叼住,啮她的骨肉,吞她的气息。
  叼到她面前,得到了她接连不断的夸赞。
  她说:“再往里面走走,会有惊喜哦。”
  蔡逯转身,向囚笼更深处爬去。
  他被蒙着眼,又经她言语诱导,所以他会下意识以为,囚笼更深处是个含她量更高的仙境。
  然而,那里却是堆着残肢断臂、森森白骨、与正在溃烂中的人头。血顺着流,洇湿了毛绒绒的毯子。
  蔡逯停到一节指骨前面。
  他不被允许用手触碰,只能弯下腰,低下头,凭靠鼻子去嗅闻。
  被眼罩遮住的一半鼻梁触碰到了指骨。
  瘦瘦的,硬硬的,有他的手指那么长,沾染了她的气息。
  簪子?筷子?
  蔡逯没立刻将这不明东西叼走。
  他认真嗅着,嗅得专注,自动忽视掉一些杂声。
  忽地,一颗脑袋滑落,骨碌滚着,砸了下他的小腿。
  蔡逯被吓得猛地一抖,浑身发毛。
  圆的,有毛发,凹凸不平……
  他眼前立即浮现一些血腥画面,心怦怦乱跳。
  蔡逯摇摇头,将不好的猜想甩掉。又继续闻了闻,只是这次再闻,已经从物件上闻不到她的气息了。
  这是什么味?
  形容不出,但闻着会泛恶心,想吐。
  他的身体告诉他,要远离这个物件,很危险。
  但他的心告诉他,她不会害他。
  蔡逯选择相信她。
  他没管撞上他小腿的异物,也不管这个像手指一样的物件,继续朝前走。
  落在灵愫眼里,这时蔡逯已经走进一个最危险的区域。
  她本来是拿人头围成了一个圆圈,但刚才有个人头掉了,圆圈也就有了缺口。
  蔡逯正好从缺口溜进去,现在他处在圆圈中心。
  他是一只被献上祭坛的,待屠宰的羊。而那一圈人头围绕他,审判他。
  他隐隐感到自己被包围了起来,但嗅了嗅,四周布满了她的气息。
  他是被什么东西包围了起来?
  再一嗅,她的气息再次诡异地消失了。
  他再次闻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气味。
  像同类的尸体。
  像同类正在腐烂的尸体。
  他的同类?
  是狗的尸体?是那种死了一段时间,蛆虫遍布的尸体?
  不,不……
  他是人。
  他的同类是人。
  所以他闻到的是,人的死尸。
  蔡逯干哕一声。
  随着他这动作,眼罩绳也断裂开来。
  眼罩滑落,蔡逯揉了揉眼,渐渐适应了光亮,也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有颗血液横流、溃烂生虫的人脑袋,就停在他面前,与他仅仅是一指之隔。
  那双死人眼睛正被蛆虫啄食。
  “啪嗒——”
  一块小碎肉落在他袖上。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被一圈这么恶心的东西围着。
  他们的眼珠,好像都在盯着他看。
  他愣了愣,忘了呼吸。
  他艰难地动了动喉结,感到自己正被无数双手掐得快要窒息。
  侧眼看去,原来还有很多残缺肢体围着他。
  蔡逯身形一晃,紧接着发出一长声尖锐爆鸣。
  灵愫及时捂住耳朵,好家伙,男高音!
  紧接着,她就生发出一些感慨。
  原来两脚动物能跑得那么快啊。
  蔡逯跑得快,但一路磕磕绊绊。明明她离他不远,但他却花了很久才踉跄地跑到她身边。
  中间,他磕倒两次,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
  边跑边扯衣裳,想与那些不好闻的味道割席。
  最终,跑到她身边时,他衣裳极其凌乱,几乎就要露光了。
  蔡逯抱着她的腿哭得很崩溃,说被吓到了,很害怕,他不干净了。
  在她奸计得逞的笑容里,他渐渐明白了事情真相,开始大吼大叫,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你这不是会说话吗?那平时怎么就净学狗叫了?”灵愫不以为然。
  蔡逯情绪波动大,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撕心裂肺地控诉她的无良行径。
  灵愫说这是一场意外,“肯定是别人在栽赃我。”
  他居然就傻傻地信了。
  大概是哭得很累,他一会儿就哭睡着了。
  第二日,灵愫依旧让他进大型囚笼里。
  蔡逯面露犹豫。
  她就发誓保证,不会再有这些脏东西出现。
  可蔡逯还是敏锐地嗅出了那股恶心的味道。
  他主动摘下眼罩,腿脚软着走到她面前,又在控诉她的恶行。
  他肯说更多话了,虽然话里都是抱怨。
  第三日,灵愫给他做的小狗饭是肉糜泡羊肉汤,汤饭里撒了些莓粉,飘在汤里,像血点。
  把饭端在蔡逯面前,他破天荒地把饭掀翻。
  他怒吼:“我不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第四日,她端来一碗鸭血粉丝汤,故意在蔡逯面前把鸭血嚼得很香。
  蔡逯掀翻她的饭碗。
  他怒斥:“你不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第五日,她故意在他面前说“血”这个字,故意向他夸耀沾血的肉有多美好。
  蔡逯崩溃地捂住她的嘴,“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灵愫拍掉他的手,“为什么不说?我就喜欢看血从身体里流出来!”
  蔡逯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恶心!我求你了,你喜欢点好的吧!”
  灵愫把他剥光,他还没搞清情况,愣愣地望着她。
  她指着被他割了很多次的手腕,指着他腰上腿上几处被划出的痕。
  “说我恶心,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有多恶心?”
  灵愫把他伤害他自己身体的恶行,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蔡逯回怼:“不可能!我怎么会觉得血流出来很舒服?你不要血口喷人!”
  灵愫捞来把匕首,准备割他的手腕,“那就试试!”
  蔡逯拼命挣扎,咬住她的手腕。
  她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他赶紧把匕首推远。
  灵愫低头看,见自己手腕处多了个牙印。
  怎么回事,忽然很欣慰。
  蔡逯终于学会反抗了。
  他出声讲理:“生命很宝贵的!不能用任何借口去伤害自己!”
  怎么回事,更欣慰了。
  灵愫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说:“那你答应我,不要通过伤害自己来发泄情绪。”
  他试探地点点头。
  灵愫问:“告诉我,你现在对‘血’的认知。”
  仅仅是听见‘血’这个字,蔡逯就吓得脸色发白。
  他回:“恶心,恶心死了。我不要死,死了就会变成很恶心的尸身。”
  虽然他的想法从一个极端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但灵愫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这转变对她有利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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