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提起灯孔仔细看了看,“挺好看的啊。”
“我早就想说了,那电视剧小说是爱写白衣少年没错,但也不是从头白到尾的,得添些配色,你或许……审美有些问题?”
陆白无言朝他看了过来,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不好看?”
魏知杳便拉着他倒了河边,“来你看看。”
“那怎么办?”
魏知杳将披风扯了扯,“那也没事,丑点就免得被人惦记了。”
他这话说完旁边一个盯着他们的少年人就噗通一声落进了河里,魏知杳顿了顿,旁边的随从还在发愣了,他伸手指了指河里扑腾的人,“你们少爷落水了,不救真的好吗?”
众人这才回神赶忙去捞人。
魏知杳趁乱拉着陆白走了,看看,就算审美不高,照样是红颜祸水,他啧了一声入了小巷,又将陆白背上的桃花伞抽了出来,“既是中秋,让洛宁他们也出来玩玩吧。”
“但是他们……”
魏知杳得意摸出了三张符来,“没事我带了现身符,可以暂时遮住他们身上的鬼气。”
陆白便退开一步让他撑开了伞,“洛宁胡屠薛常在,出来吧。”
三鬼闻声而出,他们虽也担心魏知杳,但被陆白吓得够呛,不得召令不敢出来,如今被魏知杳拉出来也颤颤巍巍的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瞧着陆白的脸色,确认他不会再骂鬼后三鬼也放松了些,魏知杳一一将现身符贴在了他们身上,“今日是中秋,你们也去玩吧,这符虽然可以遮住你们的鬼气,但也不是万能的,遇见天师还是赶紧回来知道了吗?”
三鬼连连点头,“知道了。”
薛常第一个走的,禹州是上京的必经路,他参加过科考,或许有熟人在此,洛宁第二个,平日也属他最闹腾,好不容被魏知杳放出去浪,早就迫不及待了,唯有胡屠规规矩矩的跟着两人旁边,魏知杳侧头问他,“你怎么不跟洛宁去玩?”
胡屠一脸紧张的站在旁边,“我要留下来保护大人。”
“我没事,小白还在的,你去跟洛宁玩吧。”
胡屠还是不走,魏知杳也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禹州向来有游船赏月的活动,自从被剧透自己将来要升官发财后,魏知杳连出手都阔绰了许多,甚至还爽快的给胡屠也订了一个位置。
游船顺着护城河绕城一周,那高楼上的灯笼闪着各种颜色,他站在甲板上心情愉悦,旁边有书生在酸溜溜的作着诗句,魏知杳没有这个文化造诣,连热闹也不想凑,偏偏那些书生还就缠上了他和陆白,胡屠捏着一把大砍刀站在旁边龇牙咧嘴,这些书生怕怕的退到了一旁,魏知杳觉得清静,也没有让胡屠把刀收起。
这一圈游历下来,他便有些乏了,虽然这话没有当着陆白和胡屠的面说出来,但他的步子还是慢了许多,逞强着走了一条街,他连站都站不住,陆白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回去吧。”
魏知杳怕自己晕过去再被陆白抱回去太丢脸了,便点了头,“恩。”
兴致渐起的胡屠见此又忙乖乖的缩到了他二人之后,转角眼看就要回客栈,洛宁却浮空扑了过来,这条街虽冷清,但零星也有旅人,他这浮空而来的状态顿时吓晕了两人,魏知杳掀开眼皮费力的看着他,“落地。”
洛宁这才将脚放在了地上。
“急什么?”
“薛常在被抓走了!!”他扯着嗓子大喊着,鬼叫本来就难听,洛宁那没有变声的声线又细,这一叫起来魏知杳白眼一翻,就差点摔到地上去,陆白不动声色朝着洛宁看了过去,大鬼瑟瑟发抖的压低了声音,“我刚打算去叫薛常在一块儿回来的,然后我就看了几个天机阁的人,薛常在被他们发现了!我想去帮忙的,但是领头的那个人……比大人你还要厉害。”
魏知杳黑了脸,厉害就厉害,为什么还要比他厉害?
“那个人年纪多大?”
“比胡屠大一点吧?”洛宁看了看胡屠点头。
陆白那扶着魏知杳的手跟用力了一些,“他是不是郑子元?”
洛宁又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没见郑子元。”
“你见过的,仔细想想。”
洛宁被他这话唬住了,但仔细一想除了眼熟,实在想不起那是谁,“我想不起来。”
他松开扶着魏知杳手,后者奇怪的朝他看了过去,陆白眉头紧锁,想了想又朝他看了过来,“我……”
“去救。”魏知杳一脸凝重的看着他,陆白松开他是想留他在这自己独自去面对郑子元,但留他一人,陆白又不放心,所以便想放弃薛常在了,魏知杳仔细一考量便猜到他的心思了。
他这么说了,陆白也只好带着他跟着洛宁去了薛常在被抓的位置,千机阁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洛宁皱了皱鼻子,伸手指了一条路,“这边。”
这一路奔来,目的地却是他们早前住的客栈,魏知杳扯着嘴角笑了,看来他们刚刚就算想避开也是避不开的,这些人原本就是冲他和陆白来的。
他们站在门口没有动,那客栈里的人却先一步出来了,几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人鱼贯而出,空旷的平地忽然起了一股妖风,魏知杳握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那先一步出门的护卫们一眼便认出了他身后的两只大鬼,纷纷握紧了武器皆是一副备战状态。
魏知杳皱眉,这人……也太多了吧,打起来他们恐怕讨不了好。
走在人群末端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熟人。
张衡……
魏知杳无语凝噎,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摘星。
倒是对方一见陆白便热情的打了招呼,“好巧啊小白!”
陆白没搭理他。冷面道人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张衡弯腰退到了旁边,冷面道人又朝着他俩看了过来,那阴冷的眼神像把刀子一样割在了魏知杳的脸上,一股寒意从脚趾满眼到了头皮,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去。
这个人……就是郑子元,那个下令屠杀整个荒村又将他们做成灯笼的人。
三四十岁的年纪,眉头有着两条深深的皱眉,面颊消瘦,使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严厉起来,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不说,双手背在身后便给魏知杳带来一股巨大的无法眼说的压力,他甚至有些反胃想吐,本能要往后退,陆白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将他抱入了怀中,他低头凑来,温柔的安抚着他,“别怕。”
这话从前是他的镇定剂,但到了郑子元跟前却没有一点用,他还是觉得惶恐害怕,那是比面对赤鬼还要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他几乎是在看见郑子元的一瞬间便后悔了,他想离开这里。
陆白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肩头,逼迫着他不得不留下。
那盯着他们不言不语的人终于迈开了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他每走近一步,那压力就更浓烈了一些,魏知杳低着头不敢看,他知道这样很丢脸,可他控制不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人会这么恐惧,陆白到底还是不忍心,手一松,魏知杳便连忙躲到了他身后。
郑子元停下了脚步,勾起嘴角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我找了你这么久,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话不知是对陆白说的,还是对魏知杳说的,身后的人抬头目光越过陆白的肩头试图朝他看去,但挡在跟前的人已经二话不说拔剑朝他刺过去了,郑子元早有防备,举起手中的铁伞便挡住了他这一剑,怕伤到魏知杳,陆白双手握剑将他逼退几步,他一走,洛宁和胡屠便自觉挡在了魏知杳跟前。
他俩虽是大鬼,但天机阁却是鬼的克星,那身后的侍卫自觉的摆留下了空缺,张衡还盯着陆白和郑子元不知帮谁才好,洛宁和胡屠已经先出手了。
眼看众护卫的阵法被打散,郑子元便怒了,“蠢货,愣着干什么布阵!”
张衡被骂得一哆嗦,只好捏着拂尘站在了众侍卫当众,胡屠最初就险些栽在他的手中,如今他身边还有这些护卫,更是如虎添翼,洛宁和胡屠都没讨到好处,眼见他要开黄泉路,魏知杳忙撑伞挡在了两鬼跟前,胡屠和洛宁又连忙藏在他身后。
张衡见他出手阻止,又不动声色的冲身边的使了眼色,那人趁机退到一旁试图袭击,魏知杳护着胡屠胡屠洛宁一心盯着张衡时,退下的人便偷偷绕到了他身后,提起了手中的剑就想砍来,胡屠先一步察觉到了杀气,大叫着便想挡在魏知杳跟前,“大人小心!”
天机阁的剑都是铜制的剑,这一剑砍到人身上要命,砍到胡屠身上也同样不轻松,魏知杳收伞又挡在了身后,他一错身,洛宁便被张衡给拽了过去,大鬼也不出声,打算将计就计的提这护灵剑砍人,张衡早有准备,早在洛宁砍来前,便错身躲开他的攻击,转身的瞬间他手里的符便贴在了洛宁身上,大鬼身体一软滚在地上大叫了起来,那毕竟是郑子元所描的符箓,岂是他这种大鬼扛得住的。魏知杳看了看洛宁,又看了看胡屠,他左支右绌,更觉吃力。
他咬牙开口想要让胡屠回伞,再去帮洛宁时,远处却突然射来了一支长箭,箭头直插在他身后的护卫身上,随后又是第二支第三支,原本打算将洛宁收下的张衡被被逼退到了旁边,那射箭的人由远而近的走了过来,张衡咬牙,“你疯了吗?!”
景长生又放上了一直箭,然后将箭端对准了他,“我劝过你不要插手的。”
张衡不敢乱动,只好叫了郑子元一声,“师父!大师兄……”
郑子元分神朝着景长生的方向看了过来,“孽徒!”
景长生又将箭头对准了骂人的,他仍旧冷眼,“师父,是你先违反了约定。”
“我没有答应过你。”
“木之石我已经交给你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这话说完他便松了手,那箭头堪堪顺着郑子元的耳侧飞了过去,众人又忠心耿耿的挡在了郑子元跟前。
景长生又从身后抽出了一支箭来。郑子元握紧了拳头,“立场不明的蠢货!”
“我不想伤害你,离开这儿吧师父。”
郑子元恶狠狠的瞪了魏知杳一眼,显然他并没有将景长生放在眼里,“你的箭术是我教的,难道我还躲不开吗?”
这话到底还是让景长生动摇了,但很快他身后又跑来了一大批的衙役,数量远在这批护卫之上。
郑子元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能叫得动这些人?!”
“我不行,陛下还不行吗?师父你总不会违背陛下的命令吧。”
对面的人咬牙甩了衣袖,最终还是下了命令,“我们走!”
魏知杳这才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站住!那只鬼是我抓的,还给我!”说完这话他呼出了一口,他终于开始开口说话了,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郑子元冷冷的看着他,“你在跟我说话?”
他这一看,魏知杳又萎了,小心翼翼的张了嘴,“是。”
郑子元哼了一声,然后撑开了自己的伞,“这些蠢货自顾不暇还想保护你,可笑!”
薛常在从他伞里滚了出来,郑子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活着不是我对手,死了更加不是。”
薛常在颤颤巍巍的瞪着他,“郑子元你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的。”
他冷笑,“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等他走远,魏知杳这才敢凑上前,“你们认识?”
薛常在从地上爬了起来,沉着脸看着他,“阿杳,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了。”
薛常在想将话说清楚,景长生却赶在他开口前从怀里摸出了符咒,然后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前来先一步伸手贴了过去,薛常在张开的嘴还没有合上,景长生便先一步将的位置的伞夺了过去,见他要撑开,魏知杳拼着最后一口气按住了他的手,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阿杳,你该回萧山。”
魏知杳冷眼看着他,“你是郑家的人,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们的?你同张衡郑嫣儿早就认识对不对?”
“我已经没必要瞒你了。”他松伞伸出一只手来,“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郑长生,从王家出来那天晚上我也没有骗你,我和你是一样的,但从头到尾我的名字都是郑长生,很久之前我们其实见过的,你有一个远房的堂姐,她结婚的时候,你去过的,那天我在走廊上摔了,是你扶的我。”
他那个远房堂姐都结婚十几年的,那时候他记得住才有鬼了,魏知杳不耐烦的打开了他递来的手,“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跟着别人来坑我了。”
“我想帮你的,阿杳,跟我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回去。”
魏知杳皱着眉,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回去那个世界了,他和山奈一样,得到过便放不下了,“在荒村的时候,我差点被洛宁所杀,你袖手旁观,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这世上能让他激动到错乱的大概也只有陆白了,虽明知眼前的人坑了他,但他也没那么生气,他只是不相信这个人了。
“我……我必须拿走木之石,否则不管重来几次,他都会把你带走,这样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说话间他余光看见陆白朝着两人走来,郑长生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跟我走吧。”
魏知杳不动如山,冷眼看着他,“放手。”
郑长生执意想将他带走,魏知杳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拽就踉跄着摔在了地上,他有点无语,这样搞得自己好像在耍无奈似的,郑长生弯腰想将他拉起来,陆白的手中的剑却先一步探了过来,“再碰他就砍了你手指头。”
弯腰的人身体僵了僵,半晌才之起身朝他冷眼看了过来,“你在害怕吗?”
陆白手中的剑跟着他抬了起来,“这本和你无关,不要多事,木之石的事我可以不同你计较,离阿杳远点。”
郑长生将手收了回去,然后勾着嘴角冲他冷笑,“那可是生万物的木之石,你这么大方,难道是怕他想起来吗?”
陆白转着剑便刺了过去,郑长生没有躲,那剑刃刺入了他的肩头,陆白咬牙齿警告:“滚开。”
被刺的人却反手握住了剑身,铁剑可比青铜剑锋利多了,他手一握血便顺着剑身渗了下来,魏知杳看着都觉心疼,那可是珍贵的纯阳之血,要不是气氛不好,真想那盆接起来作几张符箓的。
陆白一脸费解的看着他,又抬手将剑抽了回去,郑长生咬牙闷抽了一口,他身后的衙役急了,“大人!”
“别过来。”
衙役搞不清状况,也不敢妄动,皇帝护卫却目标明确,“长生大人,陛下有令,请您带两位公子回去。”
郑长生抬眼看向了陆白,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快走。”
陆白看了看他身后的衙役,以及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皇帝护卫,“阿杳叫他们回去。”
察觉到情况不妙的魏知杳听话的让胡屠洛宁等回了桃木伞中,陆白一手将剑塞入了剑鞘,另一只便揽着他的腰将人抱了起来,魏知杳有点懵,“你干什么?”
陆白没有说话,抱着他转身便跑,没有得到命令的衙役不敢追,皇帝侍卫却忍不住了,郑长生伸腿挡在了跟前,皇帝侍卫被摔了个结实,来不及骂人又起身想追,郑长生又故作好心的将他扶了起来,“这么打个人怎么路都不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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