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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回家
谢之凉或许永远无法理解甘棠这种别扭矫情的想法，无法理解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是多敏感的一种巧合。
更无法感同身受于花灯节那晚的甘棠，在他和林露雅同样的气味中连苦笑都不想掩饰。
女明星会不喷香水吗？
甘棠捏了捏手中的纸杯，闪过一丝冷笑。至少在花灯节前她不喷香水，是蓄意为之。那么林露雅呢？
谢之凉没有留意到甘棠的异样，接过纸杯后笑着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到了甘棠礼貌又疏远的声音，“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好，你也是。”这是很正常的一句话，虽然赶客总是让被赶客的人有些尴尬，可男明星深夜孤身待在女明星酒店房间，确实是不合适的。
只是谢之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第一反应却是有些惊讶，可是细想自己惊讶的原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是有些慌乱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嘴中说着些客气的话退到了门口。
谢之凉离开后甘棠就拿了沐浴露进了洗手间，这事她没跟赵依歌说，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竟然放弃和谢之凉独处的机会，怕是今晚都不用睡了。
甘棠只是想到刚才谢之凉随意坐在沙发靠背上，自然说出“沐浴露”这个话题时的神情。那种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一个还算有趣的话题，仿佛是对你多么了不起的一种恩典。瞧，我们聊过，我没忘记。
甘棠是喜欢谢之凉没错，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脾气，以及——某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她可以卑微，但是对方不能轻视她。
【聊的怎么样？】洗完澡出来，看见赵依歌的留言。
与此同时，还有谢之凉的一条，【晚安】。
【以退为进。】
【你进过？】
甘棠挑了挑眉，自嘲地笑了笑。
自此一夜乱绪，翌日清晨甘棠就坐上了前往祁川的动车。在动车上的时候倒是刷到了观塘中学的新闻，动车过山洞时信号断断续续，她有些烦，索性关了手机小憩。
等下车坐在出租车上时才又看了个大概，具体内容是观塘中学高一六班的一些网红在消失一段时间后，再出现在综艺节目镜头里每个人脸上竟然都带着伤。
一时间网上猜测不断，有人怀疑是他们受到了家暴，或者被哪个黑社会盯上了，还有人则觉得是他们内部出现了矛盾，互殴了一番。
甘棠看着几个熟悉的时希运营的营销号，有些无聊地退出了这个话题。然后看到了排名在最下面的一个热搜话题#简易生日#。
话题里多是简易的粉丝们在怀念他们这位不幸离世的偶像，还有少部分人则是在给一些断网的网友科普这位女演员的生平，以及她离奇的死因。
甘棠在这个话题浏览了一会，直到司机的导航中传出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
离开这么多年，家里的别墅还是依旧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下。她小时候觉得这里是座死灵牢笼，拼了命地想要逃离，却又觉得害怕。
可是如今一看，其实也就是一栋普通的老房子，墙角甚至还长着青苔藓，带着些许萧索和落寞。
第165章 离奇死因
“小姐，您回来了。”管家是一位年近花甲的男人，看见甘棠进屋也不惊讶，只是微微弯腰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不用了李叔。”甘棠稍稍避开，神色未怎么变，“父亲在楼上？”
“老爷和少爷刚刚出去了。”
“知道了。”甘棠便不再说什么，上楼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已经落了灰，但布局未怎么变，不知道是她父亲这段时间没来砸过还是老佣们的复原能力又增强了。
甘棠锁了门，脱了外套后便从衣柜拿出一根晾衣杆，随后趴在地上便将晾衣杆往床底下掏，掏了好一会才推出一个保险箱来。
她掸了掸胳膊上的灰，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地打开保险柜，一直未曾动容的神情在看见保险柜中的那本相册后终于布满了哀容。
相册的第一页上半部分是一张尸体照，细看照片中的男孩会发现眉骨与甘棠有些相像。他脸色惨白，满脸布满了血痕，手指微微有些扭曲，正躺在一滩血迹之中。
而下半部分则也是一张令人不适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穿着和上一张照片同样的衣服，头被蒙在白布之中，四肢周围的血迹十分凌乱，虽然看不出白布下的神情，但可猜测到他死前的痛苦。
甘棠的手指慢慢摸过相片，正慌神，突然一滴泪落在了指尖。她一个激灵，急忙挪开相册，手忙脚乱从包中拿出纸巾小心擦拭着相册的塑料薄膜。
随后小心翼翼从薄膜中拿出了被保护的好好的照片，眨眼已泪流满面。
六月十五，亦是她亲哥哥的生辰。
“小姐，老爷和少爷回来了。”管家敲了敲门。
甘棠回过神，却是没理会门外的管家。擦干眼泪后掏出手机，相册里的第一张存图是张大宝前几天发给她的。
他费了很大劲，耗了甘棠几乎一半存款搞到手的，简易的死亡照。这是一张在暗网流通的照片，可惜花了那么多钱，也知拿到了这一张。
甘棠颤抖着手，将手机屏幕移到手上哥哥的照片旁边，过激地差点哭死过去。
一模一样，竟然一模一样。从死状到死法，都一模一样。
她的哥哥死在了他十八岁那年，那年她十岁。如今对哥哥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更多是靠着留下来的音像资料。
甘棠的母亲年轻时是有名的小提琴家，连带着哥哥都很有艺术细胞。从小不止擅长各种乐器，更是能歌善舞。于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作为童星参加了很多综艺节目。因为长得可爱帅气，人气十分高。
然而天妒英才，在他去参加圈内派对的一个晚上却是意外离世。是的，意外，虽然死状离奇可怖，可因为是半密室，现场无指纹无嫌疑人无任何一切他杀痕迹，警方判断这是一起年轻人玩嗨了的意外事件。
在哥哥死后没几个月，母亲就因忧思过度加重了旧疾，最终含恨离世。
再之后没几年，网上已经无人再记得当年红极一时的童星，而这个家里，连老管家都改口“亦少爷”为少爷了。
或许这世上还记得哥哥和母亲的，只剩下自己。
甘棠平复了心情后，便小心翼翼将相片塞回了相册，又将保险柜藏入床底后，这才出了门。
“小姐，老爷就在里面。”管家将甘棠带至书房门口，随后微微弯腰说道。
甘棠垂眸正抬头想敲门，便听见里面传开一声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进来吧。”
她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到她父亲了，似乎是日夜的操劳，他看起来老了许多。只是眉眼依旧凌厉，坐在那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心生厌恶。
“怎么，在不像话的地方呆久了，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了？”
“父亲。”甘棠低头，敛起眼中厌恶。
“这两天在哪里？”
“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朋友？你既然要做这不入流的戏子，又与那些搞建筑的扯什么关系。”他突然用力一拍桌子，震怒道。
甘棠被吓得抖了一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父亲，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整个圈子都是你和那个刘自煜的照片。”他说着把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当年你就输给过他，怎么还好意思跟他站在一起。”
呵。甘棠差点没忍住冷嗤出声。
也不知道是对这种连电视剧里都不再演的打印照片的举动，还是对他竟然记一个胜负记了四五年。
第166章 不苟言笑的家教
甘棠硕士毕业那年本来是要去米兰留学的。但当时圈里有名的建筑大师徐志正宣布今年收完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便退休了，甘棠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便也努力了一番。然而这个名额，最终落在了刘自煜头上。
甘棠对这事倒也没有太过失落，毕竟她本来的计划是去米兰理工。然而她父亲对于她被一个本科生抢走名额这事却是雷霆大怒，觉得甘棠丢了整个家族的脸。
那时他众目睽睽之下指着甘棠的鼻子毫无顾忌地斥责羞辱她，是如 何白痴如何无能，如何浪费这般培养，丢尽他的颜面，甘棠至今能回忆起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他的每一个动作。
而如今四年过去，他竟还将此事挂在心上，也是滑稽可笑。
“您就是因为此事叫我回来？”
“不然呢？”
“你放心，碰巧遇到，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你还要这样荒废到什么时候！”又是一阵拍桌子的震响，甘棠被惊地又是一怵，心想他的手是不会痛？
“是您说我不配进这行丢您的脸。”
“你是不配——”
“父亲。”敲门声及时打断了他的话，门外有一道一脉相承的冷冰冰的声音。
“让你哥哥随便给你在公司找个岗位，过个两年嫁了就安心在屋里待着，也省的出来四处丢人现眼••••••”她父亲还在念叨着，甘棠左耳进右耳出，眼瞅着脚尖，看见她那拖油瓶继兄已经走到了她旁边。
“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等到她父亲终于停下来喝水的时候，甘棠抬眼扫了眼屋子，看见她那继兄也正在斜眼睨她，没再多停留，麻溜地退出了书房。
“大小姐。”管家守在门口，见她出来依旧是微微弯了弯腰。
“李叔，您这腰再弯下去过几年怕是要受罪。”
“小姐说笑了。”管家那张拧巴着的老脸这才微微有些笑颜，只是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隐隐有些阴冷，“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吗？我让厨房准备。”
“我不吃了，手头还有些工作，我就先走了。”不成趁这个机会逃，难不成还留着看他们一大家子虚情假意。
“可老爷——”管家转头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再回头也只看见甘棠果断的背影。
这位大小姐从小到大不怎么爱说话，没有二小姐擅交际。但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甘棠行李本就没拆开，此时回房拿了行李箱就下楼了。佣人们已经在忙活晚饭了，每个人都微微弯着腰，不苟言笑的干着手中的活。
甘棠小时候性子比较安静，但大了变得如今这般面瘫却也不是天性使然。而是这个家的家教便是喜怒不露于形，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都秉持着不给这家的家主丢脸的第一原则。
久而久之这房子里的人也就不习惯笑，不习惯怒了。
赵依歌以前还笑过这家教，说甘棠父亲怕不是以为自己是全球首富又或者天王老子，他的面子拿出去能换二斤面粉。
甘棠笑，天王老子在他面前都不敢有架子。
祁川的富人们有一处专用墓地，如今都还空着大半。甘棠停在墓园口，捧着花的手指微微发颤。
过几天就是哥哥的生辰，但是她怕是没法待到那时候了，在这的每一秒都让她窒息。
哥哥的死她本也以为是个意外。直到没能成为徐老关门弟子，被甘父一骂，被谢之凉一勾，然后在毕业那年，无意上网看见#贺香离奇死亡#的话题。
贺香的死与她哥哥十分相似，头蒙在白布中，死前剧烈挣扎，死状可怖，警方判定自杀。
在圈里待的这些年，混迹在大大小小的剧组，甘棠和张大宝也收集了数例类似的案子。从二十年前算起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六起，除她哥哥外全是女性，而且是当红女星。生于夏，逝于秋。
【什么时候回家？】赵依歌给她发来消息。
【今晚。】甘棠收了手机，将花放在墓园门口，到底还是没进去看一眼便离开了。
等到真相大白，我再来看你们。
第167章 刻意养成的洁癖
甘棠回祁海坐的飞机，手机一关世界隔绝。等下了飞机，依旧是那个热闹喧哗，充满糟心的世界。
《悬旗》播完，甘棠人气大涨，随之而来的便是精心设计的一环环抹黑宣发。时希的宣发部自然不是吃素的，多方面就这么暗里明面势均力敌地对抗着。
周五参加了先前就答应涂以回的那档综艺，和陈慢两人一起作为嘉宾，替他宣传他的新歌。
甘棠自从几年前翻白眼那次后就没参加过这种有主持人的综艺了，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主持人竟然就是上次被他翻白眼那个。
甘棠有些惊讶于涂以回这安排，但还没来得及问，主持人已经请他们上台了。
“甘棠，甘棠妹子，真是好久不见。”主持人一见到她就边笑边摇着头伸手走了上来，一副老友久别重逢的样子。
甘棠不由顿了顿脚步，这手若握上，那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她的洁癖怕是能让她抓狂死。早知道今天就该穿一条带口袋的裤子放湿纸巾，穿什么裙子。
“你好。”可是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友好地伸出了手，她又如何避开。要是谢之凉在就好了，直接冲出来牵自己走。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骂，最好走之前还能对这主持人翻个白眼。哎，她再做什么梦呢？
“你好，陈慢。”在甘棠胡思乱想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和陈慢握完了手，接着迎他们入座。
这是一档聊天为主，游戏为辅的娱乐节目。一个主持人控制全局，请来的嘉宾坐在主持人对面沙发座椅上，四周则坐着观众以及一些常驻小牌明星嘉宾。
“大家都知道，我和甘美眉多年前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故事，所以今天甘美眉能不弃前嫌，大驾光临，确实是三生有幸。”主持人一落座就开了一句玩笑，引得现场欢笑连连，气氛融洽。
但不用想，甘棠依旧是面无表情。
“好，叙旧的话不多说，我们来说说大家最近最关心的事。”主持人估计也料到了她的尿性，调整了一下坐姿，倒是老练自然地开始了台本上写着的第一个话题，“陈大帅哥最近出了新歌是吗？”
“我个人作曲作词直接演唱的一首歌，叫作《慢慢》。”陈慢笑着点了点头，
“《慢慢》”主持人点了点头，摸着下巴沉思了一秒后说，“我说实话你别生气，不会觉得这个题目有些普通吗？”
“还行。”陈慢依旧是笑着的，“可能大家第一次听到这个题目就觉得是想跟我名字有些联系，其实这首歌反而写出了我最近的一些心态••••••”
参加这个综艺大概一个半小时，中间可以休息个十来分钟。待会先去洗手，然后定个夜宵。甘棠没去听陈慢在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思绪已经飞到几十分钟后了。
“甘棠作为陈慢朋友，应该早听过这首歌了，有什么感受可以分享的吗？”
她没听过，不过她提前收到过台本和答案。
“陈慢写这首歌••••••”然后她便也背起了涂以回提前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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