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寇儿半怒半羞地涨红了脸,“你再怎样也要替我想想,毕竟我也还没嫁人,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哪!”
“谁说你还没嫁人!现在的你,早已是有夫之妇了!”霍赦霆也跟着学她降低音量,两人就在几百人面前,耳鬓厮磨着,在旁人眼中看来,他们可真恩爱呀!
“我嫁人了?我嫁给谁呀我!”寇儿杏眼圆睁的指着自己皱紧的鼻子,错愕讶异的问话,不知不觉中冲出了口,听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当然是我!哎呀,你怎么忘了,在船上咱们已拜过天地,行过夫妻之礼了,船上所有的水手全都是我们的宴上客!对了,我知道了,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草率地娶了你,不过你放心,找个吉辰,我要再办次喜宴,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当然的,霍赦霆也拉高音量大声地嚷道,锉将有力的话声得堡里的人全纷纷私语,继而是一句句道喜的话。
“什么跟什么,你尽是胡扯!”她气得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人家说,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她桑蔻儿虽一辈子为糊,但有没有嫁人,好让她了!对于,阴谋!这—定是霍赦霆耍的手段,他千方百计将她拐进霍龙堡,好让她顺理成章嫁给他,让她插翅也飞不得。
“好了,别气坏了身子,不为自己身体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呀!”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话再次惊起全场的错愕声。
“你疯了?这婚约我是不会答应的!更何况我根本没怀孕!”蔻儿走近他耳边,脸上总是坚定之情,捏紧的粉拳透露出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霍赦霆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迳自又朝李总管说道:“如果婚礼没法子如期举行的话,那就请衙门的系老爷来一趟,就说咱六霍龙堡里有个人需要他们护送回京城,听懂了吗?”他的话说得一清二楚,警告之意更是明显地重着蔻儿,面对她那杀人的目光,他不以为然,反而回以一抹英俊至极的笑容。
这摆明了是针对她嘛!蔻儿现在可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霍赦霆竟然在众人面前说要娶她,而且还敲罗打鼓告诉大家,她已怀了他的孩子!”真是要命,说她已怀孕也仅仅只是岩叔的猜测,一向明智果断的他,怎么这样轻易相信这话呢!
蔻儿想开口反驳,但当她一抬头触及那更深沉的黑眸时,她猛然一凛,因为他眸里盛满了严肃和认真,绝非一场戏言。
“我以为我俩之间的约定是,一旦只要证明我并未有身孕,我就可以离开霍龙堡!”她佯装冷静地面对他,事实上,她的心跳得比谁都快。
“没错,咱们是这么说定,但之约定压根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你的确已怀了我的孩子了!”他斩钉截铁铿然作声,不急不缓地握住蔻儿的手腕,双眼如炬地盯着她看。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岩叔他——”
“不,不是。因为我精通医术哪!”他举起她的手腕,毫不忌讳身旁仍有其他人,低头轻轻吻住她的腕际。
“医术?”她一时脑筋还转变不过来。
“是呀,我会把脉呀——我孩子的娘!”
霍赦霆话一说完,蔻儿立刻血色尽失,朱红的双唇早已失去光泽,最后帘进也眼底的是霍赦霆他那得意的笑容。
蔻儿迷迷糊糊、慵慵懒懒地睁开跟,再映进眼瞳的是一些用黄花梨、紫檀、榉木所作钓厨柜、镜架和镜台。尽管珠帘豪华却又不失优雅,玫瑰椅背透雕云纹,下有亮脚,而床面板心柔软,简单舒适。
蔻儿撑坐起身子,茫茫然地环视这陌生的房间,从它精致巧细的装饰摆具看来,这肯定是女子的香阁。
但她怎会在这里?就在蔻儿心中充满疑云之时,雕刻高雅的门板推开了,随而踏入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你醒了!身体好点没?”这女子关上门,回转过身的脸庞带了深深的笑意。直盯蔻儿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探视意味。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女孩好面熟,那眉宇之间愈看愈像一个人……
“嗯——多谢你的关心!你……”蔻儿实在不知打从哪儿问起。初次见面,问太多又怕冒昧,但她真的好眼熟,不知在哪看过?而且从她的穿着打扮看来,压根也不像是霍家的女仆,举手投足中,透露着一股名门闺秀的气质。
“我?想知道我是谁吗——大嫂!”她戏谑地眨眨眼睛,满是笑意的脸上仍带有一丝孩子气。
在她叫出“大嫂”这称呼时,蔻儿的唇不自觉诧异的圆睁。
原来……她竟是霍赦霆的小妹!说真的,蔻儿这时才知道他有个妹妹。他从未跟她谈过他的家人,更别说是有关他前任妻子的事了——
看着蔻儿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妹子跟着说话了:“我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呃——不,他有。只是我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来!”一瞧见她受伤的表情,蔻儿连忙撒谎道。毕竟霍赦霆没跟她提起,是因为仍有一层心墙阻隔在他俩之间,除非他愿卸下面具,否则这道墙是永远也没法子拆除的。这跟妹子不相干,她看得出来这妹子十分受霍赦霆的宠爱,绝非不重视妹子的存在。
哎!何时她才能越过那道心墙,真正地接触到霍赦霆的内心感情世界?即使他口口声声要娶她为妻,但她却一丝一毫地感受不到那种互属的情感,他俩之间的感情陌生到她好无助、好惆怅。假使——假使她能少爱他几分,那么或许还能及时脱身,但——唉,太迟了!
“我就说嘛,哥哥怎么可能把我忘了!对了,把这药喝了吧!这些天在船上一定苦了你了,尤其有孕在身更是难受,是不?”妹子端起刚才送来的荡药,小心翼翼的吹凉它。妹子在蔻儿身旁坐下,举起荡匙靠向她的唇边。
“我自己来吧!”蔻儿微笑地接过碗匙,在几口热荡落肚之后,她开口问道,“是你哥要你来陪我的?”
“是的!不过,不用他开口,我也已等不及来瞧瞧未来的嫂子啰!嗯,我身旁的丫怀说的没错,大嫂你长得可真美呀!原本我还不信咧。天底下哪有女人长得比我那前任嫂子更漂亮——”妹子话到一半,原来叽喳不断的话,顿时打住。她双手掩唇,一副做错事的无助样。
“没事的,我早已知道有她的存在,你大哥并没瞒我什么?”蔻儿耸耸肩,佯装自在、无所谓的模样。
“真的?我还以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她吐吐舌头,安心话道。
“妹子,你叫……”
“仪千,大嫂可别又把我忘了!”
“不会的。”蔻儿举手保登道。接下来的她假装随口问问,“你——大哥爱她吗?”
“爱啊!不爱怎会娶她。”仪千一副理所当然、不假思索就说,在她观念里,结婚就是爱的表现,简单得很。
“但我相信,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绝对没有可以取代你在我大哥心目中的地位!”她接着又振振有辞的说道。
“喔。这么肯定?”寇儿也不禁跟着问,她已经喜欢上这妹子子了!
“是呀!自从嫂于死后……哎呀,这个不说了,反正现在也已三年了,这三年大哥从未对谁动过心,更别说是要娶她了!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喜宴你是躲不掉的了!”仪千只差没击掌振臂地笑说着,由她雀跃的表情看来,她真的是打从心底喜欢上这未来的嫂子,虽说两人头次照面。但却仿佛像是认识多年似的。
“是吗?那名叫古蝶君的女人呢?”寇儿好奇的问道。自从发生那件意外之后到现在,她仍可感受到古蝶君的恨意,和一股醋意。同是女人,后者的感觉特别敏感强烈。
“古蝶君?你见过她了?”她杏眼圆睁地问道。
“嗯——‘巧遇’!她似乎和你哥有不共戴天之仇?”
“是呀!一对姊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结局还能圆满到哪去?!更何况到最后哥哥选择的是古媚心,而非她古蝶君,所以想当然,她对哥哥的恨意自然是存在的。”仪千耸肩侧头说道。
“她们同时爱上了赦霆?!”寇儿接近自言自语着,她十分不愿去向仪千打听这、探听那的,但她实在有许多结需打开,否则她不知道往后日子要怎么过,思维要如何绕转,才不至于又将自己捆绑难以脱身。
“可不是!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两、三年前,古媚心意外死去后,古蝶君便一口咬住哥哥,说大嫂是他杀的!就这样,两人之间的仇恨就愈积愈深了!”她幽幽地说道。从她落寞的语气听来,当时的古蝶君一定闹得风风雨雨、鸡犬不宁!
“这么说?古蝶君对你哥是由爱生恨罗!”所有的事都几乎联系得上了,“既然她口口声声咬定赦霆是凶手,总要拿出个证据来呀?对了,你大嫂是怎么死的!”寇儿又紧跟着问道。
门口突然射进来一句又冷又锐利的话,“你想知道?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寇儿闻声回过头,才赫然发现是霍赦霆。他身着全灰的衣袍,堂而皇之地倚在门边,依旧那么地冷峻、孤傲。他那冷漠不带任何情感的双眸,正深不可测地直视着她,那黑眸中似乎能看穿寇儿内心似的,令她不禁为之一阵心虚。
毕竟是她在他背后探听他的事,更糟的是,让他听见了方才她最后的问话,是提及他前妻的事,那无疑是在伤口上抹盐,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记得,还不知他就是霍赦霆之时,曾无心提起他妻子,还引起他雷霆大发,可见他非常厌恶他人提及此事。
“哥,你怎么来了!你方才不是说要去一趟马匹拍卖场,挑几匹好马的吗?”一嗅到气氛不对,千赶紧化开僵持的气氛,她站起身,撒娇地贴近哥哥身边,将他拉进房里。
踏进房里的霍赦霆,未发一言地在寇儿面前坐下来,男人的气概,直凛凛地逼迫着她的呼吸,但她桑寇儿再怎么心虚不安,打死她也绝不会泄漏出来的,她扬起柳眉,美眸更是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
“我来请你未来的嫂子出城逛逛,不知她是否肯赏个脸?”他低沉地扬起男性浑厚的嗓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把方才那冷漠酷人的骇意,全一扫而光。
“好哇!大嫂一定肯答应的!”仪千转阵到寇儿身边,嗲声求情道,“大嫂,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今天我肯定也没办法跟班了!”仪千大嫂前、大嫂后的叫,叫得寇儿心更慌更乱。尤其是在霍赦霆面前叫,只更惹得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作答。因为妹子这么一叫,暗喻着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好亲密、好亲密!
“我方才觉得身体不适,如果这时出堡……”她随意找个借口推辞,这时她避免接触他敏锐的眼神。
“喔!可是在我还没出现之前,你还精神奕奕、兴致勃勃地探知我的事……这之间的转变……寇儿,你身体可真会看时间、看场合不适啊!”他微微扯开嘴角,轻松戏谑地缓缓说道。
他的话问得寇儿无言以对,脸儿飘上几朵红霞。
“好啦——我们走啦!”仪千见机不可失,拖起寇儿就往房外走,让寇儿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就这么被妹子往外推。在她往外走时,不小心捕捉到赦霆的一抹笑容,那笑容不带任何讽刺意味,甚而包含了一抹疼惜。
第8章
这一天什么都不对劲,打从昨儿个一踏进霍龙堡,被迫冠上未来女主人的头衔,到隔日的现在,没有—件如她的意、称她的心的!
就打个比方吧!原来一直嚷着要去拍卖场的仪千,哪知将寇儿强拉到马棚后,竟说临时有事有办,更生生地丢下她一人,独自面对霍赦霆。
寇儿不晓得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但方才的气氛的确是满僵的,尤其是他总会用一种特殊的眼光打量着她,那炽热的眼神仿佛一件件剥下她的衣衫,直探她最深最底的灵魂,让她无处可逃。
“坐马车吧!原本想骑马去,但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小心点才是!”霍赦霆打断她的思维,为她打开车门,并示意要她坐进马车里。
被赶鸭上架的寇儿,忍不住地扔给他一记白眼,为何他一直在她耳边强调这件事!时时刻刻提醒她已怀了他的孩子!但好笑的是,寇儿到现在却一点迹象也没有,假使真想判断有无的话,大概也要等几天后吧!
唉,当一个人在街上遇见有人说,街上出现老虎时,你可能压根也不会相信,但如果接二连三,有人向你说得煞有其事的,你也不得不开始怀疑了!所以现在的寇儿还真的愈来愈相信她已怀了孕,并且也开始慢慢地接受这事实了。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何不趁现在问个够!”霍赦霆等他们两人坐定,向马夫示意出发之后,转而对一脸沉静的寇儿说道。
“我不会白费口水,去问一些绝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她知道他指的是何事,所以压根不多考虑地便一口回绝,反正一向如此嘛,他是不会向她多表露任何事的。
霍赦霆沉静了好一会,在这中间,她不作任何的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空气突然变得好稀薄、好难受。就在她差点受不了,准备抱怨之时,他开口了,不急不缓的。
“我妻子的死,纯粹是意外,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绝不强迫你,纵使外界谣言四起,但我霍赦霆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他的语调好淡,淡得听不出其中情感的起伏,但是寇儿却看得出,在那冷静的外表下,是经过多年洗炼,才能恍若旁人的描述事件事情。
“你妻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古蝶君要诬赖你?”
“坠崖!”霍赦霆深叹口气,“那天是风雨交加的黑夜,我不懂她为什么在那时候跑进深山树林里?发现她失踪后,我发动全堡的人找寻她,最后却在山崖下找到她的尸体!”他的话引来寇儿咬唇抽声。
“古蝶君也加人搜寻的行列,是她最先发现媚心横尸崖下的。”
“既然如此,怎又说你是凶手呢?根本无凭无据嘛!”寇儿咬唇思索着。
“我刚说过,是她最先发现媚心的,她说当时媚心尚存一口气,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指控是她丈夫一把推她落崖……”霍赦霆拢蹙剑眉,低眸轻声说道。
寇儿又是一阵惊呼,美丽清澈的眸子蒙上了浓浓的情愁和心痛,静静地凝视着他冷硬但却又犹带一丝柔情的俊庞。
“你不曾反驳、解释什么吗?”她睁大眼睛。
霍赦霆摇着头,一抹苦笑掠上他那好看的嘴角:“有些事愈描愈黑,古蝶君的指控和我的辩解比起来,大家自然是相信她的话。她是媚心的亲姊姊,她们的爹娘几年前相继去世,两人自然更是亲近。而我呢?我只是一个丈夫,一个只在乎事业,完全冷落疏忽她的男人!媚心的死,我充满愧疚之心,如果我多对她付出一丝关怀、—点时间的话,她或许就不会死,这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你是说……”寇儿轻声说道。
“我怀疑她是自杀……”他苦涩无奈地坦承着。
寇儿没有插话,她静静地听完他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和他是多么的接近,那道高筑的心墙刹那消失无踪。
“你爱过她吗?”寇儿沙哑地问道。她知道此时间这问题很傻,但不由自主地,她还是开口了。
“我爱过她吗?”霍赦霆喃喃自语地重复她的话,将视线投注车窗外急速往后移动的草木,似乎在凝神想着要事般,不久,他回过视眼来,直视着寇儿,“我很想说我爱过她!但我骗不了自己!我——我对她的感情单纯到,竟然寻觅不到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愫。我和她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甚至可以算是青梅竹马,或许之所以会娶她,是被一种理所当然的感情操纵着,让我误认为那就是爱!”他粗嘎低沉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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