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想着过年还没去拜访过,应道:“好,我等会就来。”
挂断电话,她下意识给谢淮发了不回家吃饭的消息。
她不回家吃饭,一向提前下班的谢总就晚了一两个小时回家,一开门,漆黑一片,冷冷冰冰的气息,明显宋暖不在家。
她要是在家,家里的客厅,书房一定会开灯。
轻踢挨着脚边蹭的两只猫,他低低道:“没用,连你妈都哄不回来。”
推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见墙角的行李箱,脚步顿住,眉头轻蹙,换好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待了半个小时。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电话,“查宋暖的航班。”
十几分钟后,电话回过来,“谢总,宋小姐明天8点到9点40的飞机,飞往f市。”
寂静的客厅突然“啪”的一声,刚才还在通话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一朵花。
沙发上的两只猫吓得立马窜到沙发底下,没多久,男人猛的起身,打开抽屉,几包药倒在手上,仰头一口吞下。
阴鸷的神色有几分渗人。
九点左右,门从外打开,女人说话的声音,“柔柔,我到了。”
看清客厅的场面,宋暖步子停顿,男人穿着黑色衬衣,领口微开。
他坐在沙发上,眸光幽深冷冽,眼眶猩红,客厅的灯光落在他鼻梁上,泛着冷意。
看向她的眸光克制又隐忍。
茶几上的有四五个纸包,她微皱眉,下意识道:“你怎么又多吃药?”
谢淮敛下眸子,压制到极致的声音,“为什么收拾行李箱?”
“去f市出差。”宋暖也没打算隐瞒他,就算她不说,他也会知道。
“萧晟明天开音乐会,你明天就出差。”谢淮冷冷道。
闻言,宋暖眉心一皱,冷冷道:“我不知道他开音乐会。”
“我去f市是有工作上的事情。”
“不准去。”谢淮冷冷的神色,带上几分偏执。
宋暖不可能不去,她如果临时毁约,以后没几个客户会找她。
她憋着气不去刺激他,“我不可能不去。”
“你要是不相信,你就跟我一起去。”说完抬步进卧室,“咚”的一声卧室门轻微发颤。
明显是气到了。
浴室,镜子里面的女人鼻尖微红,她低头默不作声刷牙,没过一会,脚步声渐渐逼近。
她继续刷牙,刷牙完洗脸,随即绕开门边黑影出去。
谢淮拉住她的手腕,哑哑的嗓音,“你去,我不去。”
“别生气。”
“我等会有事不在家,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敢多待一秒,他一定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要伤害她。
他……好想把她关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哪也不准去。
……
金墨一打开门,看见谢淮还有些诧异,“你怎么舍得来?不陪你老婆?”
谢淮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发抖,“帮我喊心理医生。”
金墨一看他这样,连忙拿电话给心理医生打电话,打完就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宋暖明天要去F市。”
谢淮说完这句话,毫无预兆的一拳砸在墙壁上,手背刹那间通红,泛起青紫。
他似乎不知道痛,一拳又砸上去。
金墨生怕他自虐,连忙抱住他,死死抱紧,“谢淮!你别多想,你放松,一定要放松,别去想。”
感受到挣脱的力量,他咬紧牙齿,他妈的,宋暖去F市都能把他刺激成这样!
真不敢想宋暖要是跟别人跑了他会怎么样!
他又道:“冷静下来!我的爷,她要去f市你就跟着去,有什么想不通?”
手臂上的力量顿时消失,谢淮浑身颤抖,眼眶泛红,鼻音微重,“我怕她心里没我。”
他在乎,在乎宋暖的十年没有他的存在。
萧晟似乎就是无时无刻提醒他,宋暖的十年,没有他。
金墨从小就不是什么深情的人设,鼻尖一酸,“你……玩什么深情!”
“老子要是早知道!一定不会让你遇见宋暖。”
心理医生急急忙忙赶来,谢淮出现了自虐的行为,非常不太好,只能去医院治疗。
……
宋暖去f市三天,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是原样,桌上的几张纸依旧还在,她歇了一会,就开始收拾家里。
收拾到书房,大门从外推开,她僵了一下,又继续收拾桌子。
书房从外推开,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回来了就去医院看谢淮吧。”
宋暖抬头看向门口,是金墨。
金墨是过来拿谢淮的换洗衣服,没想到宋暖回来了,揉了揉眉心,直截了当道:“你去f市干什么?”
“出差。”宋暖生硬道。
金墨又揉了揉眉心,“宋暖,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跟萧晟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学谈过了?”
宋暖不喜欢别人追根究底她的私事,似乎没有任何隐私,低头继续收拾。
见她不说话,金墨继续道:“明明他可以不让你去f市,但还是冒着刺激情绪的危险,同意你去。”
“他宁愿为难自己,也不肯为难你。”
“他说怕你心里没他。”
“宋暖,其实我不信你心里没谢淮。”
沉默十几秒,宋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冷静道:“我已经跟他解释过是去出差,他不信,我能怎么办?”
“我有选择的权力?”
金墨沉默一下,肯定道:“你有,除了男人的事情,谢淮哪一件事情没依你?”
“你收点换洗的衣服给他送去吧。”
第四十八章 是,我是有一点喜欢你
医院
金墨指着前面的病房,不打算进去,进去了某个人也不会想看见他,“你去吧。”
他抿唇又低声道:“宋暖,算我求你,哄他吧。”
“再这样下去,你和他都好不了。”
他的话没错,再这样下去,谢淮正常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宋暖提着袋子的手收紧,没说什么,抬脚往前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视线就顿住了。
只是三天没见,谢淮却消瘦了很多,嘴唇偏白,眉眼紧闭,睫毛颤动,明显是醒着,不想搭理人。
有时候宋暖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偏执,偏执到走不出来。
他到底是想得到她的喜欢,还是……执着有人爱。
偏爱他。
如果不是步步紧逼,她不想承认心里那点情绪。
她很不安。
宋暖关上门,东西放在沙发上,
床上的男人似乎听出来人不是金墨得脚步,睁开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眸子往右偏。
四目相对,灰色套头毛衣的女人安安静静看着他。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某人,突然撑起身,靠在床边,似乎意识到现在这副模样有些狼狈,他低下头,凌乱的头发遮住眉间。
他干哑道:“吃饭吗?我让人送。”
沉思的宋暖呆怔的抬了一下眼皮,大概没想到他病成这样,第一时间还是想着她吃没吃饭。
良久没人回答,他微抬眉眼,很快又低下头,“回去吧,我晚点就回来。”
“谢淮。”
宋暖突然的出声,谢淮原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几个度,有一瞬间他想耳朵聋了。
这样就听不见她说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去面对。
宋暖双手握在一起,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问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你?”
“闭嘴!”
谢淮突然戾气的抬头盯着她,仿佛她只要再说一句,他就要跟她同归于尽。
他已经在控制了,但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宋暖下意识想后退,却又忍住了,她看着他道:“是,我是有一点喜欢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想过自己的后路,任何选择权都交给了谢淮。
掩掩藏藏到底是有点累了。
一句话如同利剑一般扎中谢淮心口,疼到窒息,神色恍惚,努力拼凑这几个字,好一会才连惯。
他蓦地抬头,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是喜欢你,不喜欢萧晟,不喜欢任何男人。”
宋暖再一次重复,停顿又道:“我去f市没见过萧晟一面,大学期间他对我很好,我也想过给他机会,但大学毕业我们就没再见过。”
“谢淮,下一次能不能相信我?”
病房里陷入了安静中,谢淮低头道:“金墨让你哄我?”
宋暖“嗯”了一声,谢淮眼神一暗,下一秒她又坚定道:“我没哄你。”
“你知道我不会拿喜欢你这种事哄你。”
她要是肯哄,也许高中就不会转校。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想多说,坐在沙发处,闭着眼睛休息,心乱如麻,理不清,也不想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细微的声音,刚想睁开眼睛,身体一升,落入坚实的胸膛。
她睁开眼睛,男人炙热疯狂的眸子不加掩饰,他将她放在床上,俯身盯着她,下一秒,不算温柔的亲下来。
强势又霸道,让人窒息。
宋暖被迫仰起脖子,想离开,却又被大手固定住下巴。
大脑缺氧到极致,她以为快要死的时候,新鲜的空气涌入鼻尖,急促的喘气。
谢淮的食指落在她梨涡的地方,轻轻摩擦两下,危险又带有侵略性道:“我想要你。”
“完完全全占有你。”
这三天他无数次偏执的想要强占她,强占她的身体,强占她这个人。
她身上有他的气息。
只属于他。
只能是他的。
他眼底的疯狂不加掩饰,宋暖脸色一变,双手抵着他,气息不稳,生怕他在病房强要她,急道:“这是病房。”说话间伸腿蹬了他一下。
谢淮踉跄一下,疯狂的情绪褪去,神色渐渐趋于平静,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他碰着她的脸,“宋暖,骗人是狗。”
当天晚上,抑郁症加重的谢淮就出院了,心理医生说他突然又恢复得很好,回家按时吃药就没问题。
金墨听医院的人说了,有些心塞,他在医院开导几天,也不如宋暖说几句话。
也是,他心里那点地位就只够装宋暖。
谢淮一夜未睡,抱了宋暖一晚上,黑暗笼罩的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一如往常做好了早饭。
耳边听着衣帽间传来的声音,他抱着猫,轻轻抚摸,直到耳边的脚步声清晰他才抬头。
“吃饭。”
宋暖放下黑包,坐在餐桌面前一声不吭的吃饭,黑影投下,男人气息明显,紧接着侧脸温热。
见女人放下筷子,谢淮猖狂的勾唇,毫无悔改之意,“下次吃饭的时候不亲了。”
他又哄道:“继续吃。”
吃完饭,宋暖匆匆忙忙就走了,心思坦白之后,总感觉在谢淮面前没穿衣服一般。
餐桌面前的男人将就她的碗筷,吃着剩下的菜,吃着吃着突然笑了起来,跟魔怔了一般。
……
这次f市的官司已经谈妥了,官司要是没问题,宋暖就有一笔不少的律师费,她让前台看一下附近的吃食,周五晚上一起聚餐。
整理好这次官司需要的材料,她拿手机给宋妈说了一声昨天已经回家了,之后又给林柔说了一声。
林柔回消息:金墨今天进剧组摔了一跤,哈哈,屁股上全是泥巴,我偷拍了一张,等会发给你看。
一群人都不敢笑,我要不是捂住嘴。差一点就笑出来了。
宋暖想象到那个画面,忍俊不禁:我就不欣赏了。
林柔:哈哈哈,下次他再敢压榨我,我就发到网上,让别人看他的泥巴屁股。
还别说,金墨的屁股很翘。
跟她聊了几句,宋暖就放下手机,没几分钟,陌生号码打进来,她点了免提,“你好,恒阳律所。”
“我是金蕊,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电话那端的女声响起。
宋暖跟她没什么交集,加上她是金墨的小姑,本能的抗拒,“有什么事吗?”
“见面说。”金蕊挂断电话,很快发了一个位置给她。
宋暖没办法,中午就去了一趟,她去的时候,金蕊已经到了,依旧是明艳的妆容。
随意坐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家庭优越。
等她坐下,金蕊才道:“生发的过程都有些痛苦,没办法不痛,你可以劝一下谢淮。”
“他不会听。”宋暖实话实说。
金蕊大概也知道谢淮的性格,望着她直截了当道:“你能不能撒谎?”
宋暖明白她的意思,是想她配合她说不痛,思考一会,点头:“好。”
金蕊多多少少从金墨的口中了解过她,还有些诧异她这么容易同意,“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不是为了你。”
宋暖是为了自己,这件事一直得不到解决,谢淮就一直偏执着要治好。
金蕊没想过她会这样说,反应过来,认真打量她,漂亮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鹅蛋脸,素净的妆容,清透干净。
“你喜欢收集明信片?”
突然不沾边的话,宋暖抬头看向她,微微蹙眉,她已经很多年不收集了。
金蕊自顾自又道:“谢淮也在收集明信片,厚厚一摞,我让他送给我,他说是赔给你的。”
“谢淮这种人想要多少明信片就有多少明信片,明明答应我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事,他却不愿意。”
“你说他是不是疯子?”
宋暖一愣,金蕊撩了一下头发,傲气道:“虽然谢淮看不上我挺没眼光,但你看不上谢淮也挺没眼光。”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两次自杀,两次都是我救的,刚开始我觉得他挺有毛病,好好的人为什么想不开。”
“后来就发现他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自杀两次,他身边一个家人也没有,甚至他家里人已经打算生孩子了。”
“我以为他活不下去了,后来某一天,他看着报纸,又突然活过来了,刚开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前几天又突然翻出来看,这才明白为什么。”
说话间她从昂贵的包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她,又道:“这是我的珍藏,看在你答应我的份上送给你。”
“生在我们这种家庭,长情的人几乎没有,谢淮还真是个疯子。”
宋暖迟疑了一会,展开报纸,从头扫到尾,报纸不起眼的一角挂着她的照片,很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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