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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剧透我一脸——青花燃【完结】

时间:2024-05-16 17:19:07  作者:青花燃【完结】
  云昭意外发现遇风云人缘极好,随行船员个个都与他十分亲近,得空便凑到他身边搭话。
  听了几耳朵,原来这人面冷心热,很能散财。
  他自己是真慷慨,乡里乡邻有个急困,他都帮。众人多多少少受过他的恩惠方便。
  “温长空搜搜刮刮,遇风云缝缝补补?”云昭乐了,“棺材脸,看不出来啊!”
  棺材脸变成了冷若冰霜的棺材脸。
  “我小时候,吃百家饭。”
  “哦――”云昭点头,“我记得的,你只有一个阿爷,爷俩相依为命。”
  他把手腕搭上船舷,望着侧翼流过的水波,低声道:“我五岁时阿爷没了,流浪到临波府,好心的婶婶们收留我,给我饭吃。我天生力气大,长得也快,七岁便跟温叔出海做事。”
  他回头往船舱方向望了一眼,“温家妹妹当时两岁,我看着她长大,她跟我最要好。”
  他抿住唇,没往下说。
  云昭替他补全:“你以为你们将来定会成亲,一起到老。”
  她叹了口气,“我也像你一样以为。”
  他微愕,偏头看她:“他待你一心一意。你不用以为。”
  云昭忽然盯住他,盯了好一会儿。
  她眯起双眼,狐疑:“你变了。”
  他皱眉:“什么?”
  “态度。”云昭敏锐道,“你对我,友好多了。”
  遇风云:“……我不曾不友好。”
  云昭哼笑:“我不在乎。”
  遇风云叹了口气,认命道:“你不像别人那么高高在上。”
  尤其在看龙鲸和鲸生的时候,他知道她看懂了。
  她本应该是那种人,她却不是。这一点弥足珍贵。
  云昭不是很满意:“哦。”
  *
  一进船舱,云昭就发现气氛不大好。
  紫金炉里燃着薄荷青桔香,熏烟袅袅。隔着烟雾,晏南天沉静地看着她。
  “聊什么,这么久。”他问。
  “没什么。”
  云昭坐到他身边,发现他手腕冰凉,眼神也凉。
  她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温暖暖,问:“你不是来带路的吗?”
  温暖暖弱声:“要先去到我阿娘当年被、被人……被人谋害的地方……”
  她飞快地瞥了云昭一眼,咬着唇,眼神像小鹿般惊慌。
  云昭失笑:“嗤。”
  就仗着死无对证,整这些眉眼动作,暗指云昭她娘害人呗。
  “哑叔知道怎么走。”温暖暖瑟缩道。
  云昭笑:“哦――哑叔当年也在温大嫂船上。”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跟晏南天讲过这档子事。
  她拽了拽他衣袖,道:“她娘大肚子的时候,撺唆温长空和原配闹,被人家原配扔海里了!”
  晏南天皱眉:“哦?”
  温暖暖急眼:“你、你不要凭空诬人清白!继父与阿娘才不是那样,是原来那个死了之后他们才在一起的!”
  晏南天只看着云昭:“遇风云告诉你的?”
  他脸色很差。
  当着旁人的面,云昭不好出卖秋嫂,便只弯着眉眼笑。
  *
  风平浪静行了两日,第三日入夜时,伴着轰鸣的雷声,暴风雨忽然便卷了下来。
  只片刻之间,海变成了纯黑色。
  一幢幢山般的黑影自深暗中浮出,大船忽而被抛起,忽而呜嗡往下砸。
  冰冷刺骨的白浪左右飞溅。
  甲板上的船员东倒西歪。
  这场面,云昭已经有经验了。
  她稳住身形,掠到舱外。
  风浪没有幻象里面厉害,这艘船也远比温长空的捕鲸船强壮。数盏风灯高悬,船员们站立不稳,拽着帆绳艰难收帆。
  “我来!”云昭玩心大发。
  她修为虽然一般,但这么多年天材地宝地养着,体内还是有二两真气的。
  稳住身形,噔噔几步掠向桅杆,抓着从高处垂下来的帆绳,踏着木桅便一步一纵掠了上去。
  登到高处,她回忆着那个人肆意飞扬的身姿,单手挽住巨帆,攥住帆绳,从高处疾掠而下。
  她学他笑:“哈哈哈哈――噗咳!”
  满嘴都是暴风雨。
  幸好姿势足够潇洒。
  她循着那人的轨迹,一纵一顿,将风帆自上而下挽成鱼格状。
  船身立刻便稳了下来,直迎着风浪,破浪而行。
  云昭砰然落地,潇洒抬眸。
  周围传来低低的惊呼,所有人屏息凝神,一瞬不瞬地看她操作。此刻才堪堪回过神。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疾步行来。
  晏南天衣裳全湿,脸色惨白,握住她的手腕,指骨隐隐发颤。
  云昭:“你晕船别乱……”
  冰冷的手掌摁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狠狠摁在他湿透的胸口。
  他极低的、压抑而温和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太危险了。谁教你的,告诉我。”
  她被摁住脑袋,并不知道他已冷冷盯向某处。
  唇角含笑,杀意逼人。
  作者有话要说:
  遇风云:今日背锅侠。
第22章 英雄救美
  巨船像剑锋,迎浪、破浪而行。
  风灯的昏黄光影在暴风雨中摇晃,晏南天黑氅湿透,肤色更显惨白。
  他一只手摁着云昭脑袋,另一只手反手抓握舱门,稳住身形,在她头顶冰凉吐气。
  “谁教你的?”晏南天问。
  他用疑问句,心下其实已有答案。
  她这是第一次乘船出海――还能是谁教她的?
  云昭身体微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隐隐有些抗拒挣扎。
  她的反应让他唇角的笑容愈加扩大。
  他扬起下颌,眸色冰寒。
  飞浪在船头溅起,靠在船舷边上的遇风云八风不动――自幼出海的人,不会怕水,更不会晕船。
  哪冒出来的杂种,也配教她?
  暴雨浇不熄心头愠怒。
  晏南天指节微动,杀意炽盛。
  云昭被摁在他胸口,满耳朵都能听见他的心脏在错乱跳动。他呼吸很急、很乱,气流深一下浅一下拂过她的发顶。
  像是忍无可忍的样子。
  他身躯湿透,胸膛冰凉,手指也冰凉。
  随着大船破浪,两个人不断地起伏、摇晃。
  云昭紧张得要命,双手揪住他腰侧的衣裳,急促道:“你别说话了晏南天!”
  晏南天气笑。
  居然问都不让问?
  摁住她后脑勺的手指隐隐发颤,呼吸更急更乱,他偏侧下脸,缓缓、缓缓将冰冷的薄唇贴近她的耳畔。
  长睫湿垂,笑容温存,声线轻喘,“想护……”着谁?
  云昭猛一跳,不等他说完,一个激灵推开他,身体迅速后仰。
  晏南天被推得猝不及防,他睁大双眼,瞳仁狠颤――那些刺骨的、阴毒的、见得不光的杀意,就这般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她面前。
  晏南天:“……”
  云昭表情惊恐,瞪着他,大声控诉:“我就知道你想吐!敢吐我头上你试试!”
  她知道他晕船,先入为主,把“想护”听成了“想吐”。
  晏南天:“…………”
  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疾疾垂睫,呛咳出声,边咳边笑:“噗哈哈哈哈咳哈!”
  是了,他的姑娘,就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谁教她技能,她根本不会感激,也不会放在心上,出了风头,她就只顾着自己高兴。
  可真是……招人疼。
  *
  一路前行,众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虽说身处暴风雨中度日如年,但这“年”也未免太久。
  雷云翻涌,黑海咆哮,行驶多时依旧分不清昼夜。
  云昭扶着舷,仰头望天,感慨道:“这一坨一坨黑云,好像那么多骷髅头堆在一起!”
  遇风云正好从她身后路过:“……”
  不会打比方可以不要打。
  乌云之间闪电蜿蜒,忽白忽红忽蓝,连接海天一体。
  大船颠簸,仿佛碾着骷髅堆前行。
  遇风云停住脚步,走到她身边,低低问了句:“她生父,就是你父?”
  云昭回眸冷笑:“怎么,想做我家上门女婿?”
  她跋扈,但很少这样刻薄――这是被触到了逆鳞。
  这么恶心人的一对母女,竟是连着自己血肉的狗皮膏药,想想都让人怄到不行。
  遇风云一脸正色:“我绝无可能入赘。”
  “噗,这么正经干什么?”云昭笑出声,“说得好像你有机会似的!”
  他抿唇转开了头,将双手搭在船舷上。
  云昭好心道:“其实我爹娘都不是看中家世的人。我选晏南天,只是因为我喜欢。倘若那私生女非你不嫁,没人会反对的。”
  他低沉地笑了声,直言:“可她想要的是你未婚夫。”
  云昭微笑:“你说她是不是想找死?”
  他沉默片刻,似乎定下了决心:“不用。”
  “什么?”
  “你不用在意她。”他缓缓转过脸来,眼睛里映着漫天雷电,金灿灿一片,“找到温伯母之后,我会把她带走,离你们远远的,今生再也不见。”
  云昭挑眉:“……哦?”
  他垂下头来,让她看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坚毅执着的眼睛。
  “你我应当是天然盟友。”他微微冷笑,“必要时你会予我方便吧,云昭?”
  云昭:“啧。”
  原来是个聪明人,真没看出来。
  他伸出右手,虚抬在风中。
  云昭这几日在船上也学到了不少手势,她笑着伸出右手,“啪”一声与他击掌。
  “一言为定,看你本事了。”
  电闪雷鸣之中,两只手短暂相握。
  云昭发现这人的皮肤硬得近似玄武石,骨骼也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关节好像致密坚硬的铁器。
  “咳。”
  云昭回头,看见晏南天低头扶着舱门,遥遥冲她笑。
  她收回手,摇摇晃晃跑到他面前,偏头:“你怎么出来啦!”
  他幽幽地:“该我问你――你怎么还不进来。”
  她搀住他臂弯,入手一片滑凉的华贵衣裳。
  他轻声控诉:“非得在外面待着?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云昭不解:“晏南天,你以往不这样粘人啊。”
  他面无表情:“以往没被狼盯着。”
  云昭:“……噗,好好好。”
  她嘴上答应得干脆,浅寐了一会儿后,听着外面有动静,忍不住又往外跑。
  “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t望台上,哑叔挥动双手,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抵达温暖暖她娘当年落水的海域了。
  海上风暴仍未停歇,能见度极低,温暖暖一连指了好几个方向,大船来回转悠多时,都没能见着楼兰海市的半片影子。
  “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她哭着向晏南天道歉,“阿娘只是告诉我,到了地方我自然就能有感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对不起……”
  遇风云替她说话:“传说中,楼兰海市的出现并无定时,得看缘份。”
  晏南天垂着眉眼,面无表情:“再找。”
  云昭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前后摇晃着一双小腿。
  “晏哥哥!”她拖声拖气道,“你不会真觉得能找到吧?什么楼兰海市,什么龙,要我说,全都是装神弄鬼。”
  晏南天不必用眼睛看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叹息:“海鱼吃腻了,想回去?”
  云昭立刻蹦起来:“才不是!”
  她一本正经地狡辩,“你看你看,什么怪力乱神,什么恶鬼伤人,我一出马不就真相大白?”
  他微挑着眉,懒散道:“那你说说,眼下又是什么官司?”
  云昭撇唇:“风月官司,钓鱼官司。”
  倘若她没跟来,这一路孤男寡女待在船舱,一个晕船虚弱,一个无微不至,晏南天不得活生生被小火给炖了,染一身茉莉香?
  这么一想,忽然意兴阑珊。
  “我出去了。”
  她径直起身离开。
  一出舱,惊奇地发现四周光线明亮了许多。
  离开雷暴区了?
  举目四望,却不是。
  船舷边上围了不少人,发出一阵惊叹。
  云昭拨出个位置,挤上前,扶住船舷探头望――整个惊呆。
  海水变了。
  变得清澈透明,清晰地倒映着天上一团一团的灰云。
  无数道金色光纹交错密布在水面,将海水切割成千万片金色鳞状,放眼望去,无边无际,铺展到雷电坠落处。
  这番奇景之壮阔、之瑰丽,言语竟是无法描绘万一。
  船行在了灰底金鳞之上,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跃过一片鳞。
  又一阵惊呼声传来。
  斜前方,一座灰白巨城,凭空浮现海面。
  影影绰绰地,能看见无数拱顶、神柱和祭殿。恢弘壮丽,神秘死寂。
  “楼兰海市!”
  众人神色振奋,就连晏南天也从舱中走了出来,立在侧首,指尖一下一下轻轻扣击木船舷。
  顺德公公激动到发出鸡鸣:“楼――楼兰海市!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嘎――找到楼兰海市,便能找到――龙!”
  晏南天倒是眉眼平静,端着架子,竟还有闲心请了三支香,敬太上。
  风停了。
  海浪静下来,云昭才发现“金鳞”其实并不十分规整,而是一道道杂乱交错的燃烧裂纹。
  晏南天道:“海底火山。”
  船竟是行驶在一处巨大的火山口之上,中间只隔了一层看上去极薄极透的海水。
  他压了压她肩膀:“少说也有千尺水。不怕。”
  云昭心脏猛跳,又是奇,又是骇。
  低头是火山口,抬头是海市蜃楼。
  大船行驶在仙国与地狱的夹缝之间,满船除去心跳外,竟是静谧无声。
  一圈,一圈,又一圈。
  楼兰海市就这么明晃晃悬在头顶当空。
  分明近在眼前,却不得其门而入。
  时不时便有极其沉闷的、摧山断海般的低啸波从船体下方震来,仿佛有星辰在海床下面移动。
  整个大海随之闷颤。
  有些地方逸出团团火山黑云,像浓雾一般在海底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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