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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眠也给了叶惟端不少救命药，他拿出一颗给纪大人吃了，对方缓了好一会儿才好。
“可恨！着实可恨！”纪大人拍着椅子，两眼血红，“当年我女失踪，丰吉公主甚至还曾上门来安慰吾妻，说是与小女一样，都喜欢佛法，曾一见如故……也因此，我那小女儿才会对她颇为亲近！没想到啊！她压根就没将我的女儿们当个人！”
更可笑的是，他这几年，与丰吉公主的驸马也有了些交情！
每年丰吉公主生辰又或是逢年过节，也都有来往！
六王爷的外家，也就是丰吉公主的驸马，出身一般，才学能力更是一般，全凭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这才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这些年来，驸马庸碌，偶尔也会遇到些麻烦，上门请求帮忙，他看在六王爷和丰吉公主的面子上，每次都颇为重视！
丰吉公主踩着他女儿的尸骨，还想要吸干他纪家的鲜血！
亏得他其他女儿早早嫁去了外地，，要不然，岂不是各个都要被丰吉公主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纪大人老脸苍白，腿脚都站不起来了。
“我女儿可有留下什么话？”纪大人又问道。
“一开始倒是嚷嚷着说她爹会替她做主的，后来被缝了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叶惟端想了想，说道。
纪大人悲苦一笑，突然不知道回家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老妻了。
可这个坎却是一定要熬过去的，就算他不说，今天他的老妻也会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到时候受到的刺激只怕更重。
他叹了口气，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多谢叶二公子……若不是你当年瞧见这一幕，只怕本官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女儿的下落……”
“嗯。”叶惟端看着他，只轻应了一声。
他想，若是他没有被小妹救回来，而是莫名其妙的死在肃王手上，大哥和小妹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难过伤心，内心充满了遗憾？
纪大人上了轿子，回家的路上，另派人去请个太医去府上等着，以免老妻得知消息和他一样扛不住。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没多久便传遍了京城，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
那么温柔和善的丰吉公主，能是那样的人？
然而，刑部和兵部已经派了官员和兵马将丰吉公主府团团围住。
驸马胆子不大，听说官兵来了，当场便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公主的房间，瞧见丰吉公主手里捏着佛珠，面对着佛像静静坐着，立即哭道：“公主！他们来抓咱们了！怎么办？咱们快想办法跑吧！？”
公主讽刺的看了驸马一眼，柔和的声音有了几分锋利：“可真是个废物。”
“公主……我可不想死啊，这些事情都是你做下的，我什么都没做……你去和陛下说吧，去求陛下饶了我一条命吧，我求求你了！”驸马慌了。
丰吉公主的脸上透露出麻木不仁的表情来，平静又诡异的眼神盯着驸马：“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杀了那么多的人，但最想杀的，却是你！你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如何配得上我！？”
说完，丰吉公主突然从袖中拔出一把短刀，冲着驸马的脖子便直接割了过去。
驸马面容上还露着慌张，没反应过来，便发觉脖子上传来疼痛，奔流的鲜血压制不住，没过多久，便直接倒在了地上抽搐着没了声息。
鲜血燃红了丰吉公主洁白的衣裙。
她缓缓站了起来。
“公主……”身边的侍女慌张又担忧的看着她。
“怕死吗？”丰吉冷笑了一声，“亏我日日拜着神佛，可他们竟也全背弃了我！”
“公主，要不您去求求太后娘娘吧，她正在病中，必然也不希望您出事……”侍女连忙说道。
死了个公主，也显得晦气不是吗？太后最忌讳这些了。
“我凭什么要去求那个老太婆！不过一死罢了，没什么可怕的，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陪着本宫呢，即便是到了地底下，那些死在本宫手中的人，他们也一样翻不起什么风浪，永远、永远都要受我的掌控！”丰吉公主有些疯狂的说道。
她后悔，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绝。
她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先皇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宠幸她的母亲！她母亲一点荣华富贵都没享受到，先皇就没了，母亲被后宫那些贱人欺辱惊吓而死！
明明她也是公主，可却要看所有人的脸色，她不敢生气、不敢露尖，即便是见到自己的小辈，也要低眉顺眼，生怕惹了她们不快！
她就是不甘心啊。
就想要看看那些自诩尊贵的千金小姐、公子少爷们害怕胆寒的表情！
第257章 不知情
丰吉公主点燃了红烛。
“将这肮脏的东西扔出去，黄泉路上，我不想他脏了我脚下的路。”丰吉公主看了一眼地上的驸马，厌恶的说道。
她扶持肃王，就是因为肃王和她一样，明明尊贵，却又不受待见。
只是究竟是谁做皇帝，她压根不在乎。
她的驸马，不过就是个废物而已，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让她为他的后代和姓氏来筹谋一生！当年，要不是她无依无靠，又何须选择这样一个处处都看不顺眼的人做她的丈夫？这股郁气，她真的忍了太久！
她要的，就是一个痛快，而这些年，她已经得到了，就算死了，她也不亏！
侍女硬着头皮将驸马的尸体拖了出去，然而才出了门，丰吉公主便直接推倒了红烛，顷刻间，火焰顺着帐子蔓延开来。
公主府的府兵前一刻还在奉命阻挡官兵抄府，下一刻，便瞧见公主的屋子火焰冲天，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众人都无比震惊，连忙冲了过去灭火。
然而火势太猛。
待大火扑灭，屋中竟也只剩下一幅盘坐佛前的焦尸。
那样子，让人心里发毛，忍不住害怕。
谁都没有想过，丰吉公主竟然是如此烈的性子，竟然连死时的姿态都那么的让人不敢冒犯。
“将府中其他人等，全都带回去！”刑部官员立马说道。
公主已死，剩下的人也就不负隅顽抗了，很快便被捉拿归案，且没了丰吉公主，这其他人等为了条活路，也都老老实实的招供。
半个月的时间，写下无数供词。
丰吉公主成亲开府之后，便开始派人四处搜罗能人异士或是些有根骨的孩童，不论对方是否为良家子，只要符合要求，都会不顾一切的弄回府中养着，别院之中还专门养了几个官府通缉的人贩子，那些人善用药物和蛊惑之术，能让孩童心甘情愿的跟着走。
因公主身份，官兵再如何查找，也找不到她头上。
丰吉公主所杀之人，也不只有纪家两个女子。
除了那些不听话的孩童之外，还有些不懂事的下人、宁死不屈的读书人，更有在皇家庵堂或寺庙中清修的太妃！
丰吉公主每个月都会派人往太后那里送些亲自手写的经书，那些笔墨之中，用的不止是朱砂，还有人血。
她就是想看看太后用人血供奉，最后能不能百寿归天！
丰吉公主从无奢靡之举，然而做的其他事情，桩桩件件，都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些年，丰吉公主与肃王也的确联系密切。
公主既是姑母又是舅母，故而为肃王养了些死士，偶尔还会给些银钱，那些下人们知道的不多，只说若肃王相求，公主会让那些官员们帮着肃王在陛下面前表现……
肃王人在宗牢，也被提了出来。
当丰吉公主的罪状摆在面前时，他也震惊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姑母不是个好人，但也只以为她收买官员、养的死士来路不正罢了，却没想到私底下办的事儿不仅多而且让人恶心……
这事儿若是攀扯到他，那他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所以当刑部的人问到他身上，他自然一口咬定什么不知情！
此事事关公主，若再牵连一个皇子，问题可就大了，所以刑部的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将事情挪到了陛下面前，让陛下做主，是继续细查，还是……到此为止。
皇帝瞧着御案上摆着的那厚厚一沓供词，无比恼火。
丰吉，简直是罄竹难书啊！
他也知道，丰吉幼年时在宫中受了些苦，宫中有些丫鬟和太监胆子更是不小，见她无人庇护，甚至敢克扣她的东西，偷偷欺辱她。
可她若有不满，告知他和太后啊！
竟存了愤恨之心，变成这等暴虐歹毒之人！
至于老六……
此时，皇帝是真真切切生了厌弃之心，他与丰吉来往如此密切，丰吉杀人之事他或许毫不知情，但他就没有借着丰吉的手拉拢朝臣？！
若将来，让老六坐上这个位置，可还能维持住朝廷“仁德”的名声！
但这些年他对老六的宠爱也不是假的，这孩子做事果断，也的确是比老七老八他们强！他如今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已经到了不得不挑个人继承大统的地步！
老二不行，早些年犯过大错，不尊嫡母，目无尊长，早已被他训斥过了，绝无可能！
老四也不行，本就是个没大志向的，竟还丢人现眼服用那等见不得人的药物，若让他爬到那位置，国事处理不好，没准还会成个昏君！
老七……虽然庸碌，但是个听劝的，然而他母家强势，他又格外孝顺，将来必然收外戚影响，若这外戚是个懂事儿的倒也不怕，可老七那外家的舅舅们，只知道吸血，让贵妃为他们争权夺利，如今人外派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可一旦老七成为太子，往后的事儿就不好说了……
他那性子，连老六都斗不过，如何能斗得过那些朝臣？
老八和老九……一个吊儿郎当是老六的跟屁虫，另一个……
老九年纪小，若身边能有个可靠的人辅佐，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从前老三受伤，他都毫无哀思，老三回京之后，老九也不知尊重，难道让老三来辅佐他吗！
此刻皇帝有些犹豫。
叶家那丫头已经对外言明了，说他这三儿子的腿脚受伤太久，不太好治……
这腿能不能治好、治好之后会不会有些微微瑕疵都说不定……
“老六年少时受丰吉所骗，罚他一年俸禄，待他从宗牢里出来，便在家里禁足些日子吧。”皇帝想了两日，最终还是没狠下心。
很快，消息传到肃王耳中。
肃王大松了口气。
这事儿要是真严查起来，他这王位都别想保得住！
父皇对他还是有些真情的，只是……这真情能存留多久就说不好了，尤其是一旦三皇兄痊愈，父皇只怕便会和从前一样，再也瞧不见旁人！
“六王爷，陛下这次很生气，老奴也是说了不少好话……只是您与丰吉公主从前亲近，哪怕陛下不追究，这过往之事也仍旧是落人话柄，还有纪大人，最近称病，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纪大人的门生……您只怕是握不住了……”卢总管亲自来传旨，顺道提醒起来。
第258章 子不越父
最近朝中变动极大。
但凡与丰吉公主有过金钱往来的官员，全部都被抄家了，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外派小官，也逃不过。
刑部杜大人这些年为丰吉公主遮掩了不少事儿，所以罪名更重，全家的性命都保不住！
而这些人，原本都是站在肃王殿下那一边的。
肃王殿下根基不深，这些年笼络的人，多半都是听从丰吉公主之命的，剩下那些类似纪大人之类的大官早就已经是成了精的狐狸，他们曾经也只是偏向六王爷、审时度势、想要挑选个可靠的未来明君罢了，还不到结党营私那个地步。
他们能爬到那等高度，也没那么轻易就被人捏住把柄。
但这件事一出，小官难以自保，大官抽身而出，一个个也都要和肃王划清关系一般。
“还有一事……”卢总管小心翼翼的，“丰吉公主那些心腹也都招供了，瑗贵人的确生有十皇子……当初丰吉公主本想利用这皇子拿捏纪家的，却没想到人跑了……如今陛下对为他诞下子嗣的瑗贵人颇有遗憾，准备追封为淑妃，另外也开始派人寻找十皇子下落，一旦皇子被寻回……”
肃王表情僵硬。
他懂。
父皇从前就偏爱嫡子和幼子，对九弟有些纵容，若再多一个十弟，难保父皇不会想着将江山留给他！
天家想寻人，没那么难，更何况那还活着了个小丫鬟，知道收留十皇子的人生得什么模样……
“你……去太后殿中传信……”肃王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在卢总管耳边说道。
卢总管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听着。
太后近日病重，外头之事无人敢与她言，七王妃日日前来侍疾，太后对她也十分慈爱，偶尔皇帝来时，也没忘在皇帝面前，为七王爷说项。
然而这一日，七王妃只是走了片刻，再回来之时，却见太后脸色青紫，咳嗽个不停。
“皇祖母！祖母您怎么了！？”七王妃害怕极了。
“丰吉所献经文，真的都是人血所书吗！？”太后震惊又愤恨，抓着七王妃的胳膊怒喊道。
七王妃手抖了：“皇祖母您不要听别人胡说，没、没有的事情啊……”
太后气得喘不过气，她年纪大了，求神拜佛为的是个心安，望来生能够有足够的福寿、一生顺遂，如今突然告诉她，这些年先给佛祖的经文都是污秽之物——如何不恐慌！？
太后本就已经病重，这么一生气，病情加重，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咽气了。
“太后娘娘薨了——”
七王妃慌忙叫人之后，太医太监围过来，查探之后，各个跪在了地上。
七王妃内心害怕，太后死状……并不好看，那一双眼睛睁得很大，面上全是惊恐！
皇帝与得知消息的后妃们急忙赶来，瞧见太后的模样，也十分悲痛：“今日一早，不是还说母后身体略有好转吗？为何如此突然！”
“陛下——是七王妃，她、她将丰吉公主所献经书之事告诉了太后娘娘，娘娘一时经受不住……这才……”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哭着说道。
这么一说，皇帝冷眼往七王妃那里看了过去。
“朕三令五申告诫众人，不可告知太后真相，你竟敢违背朕意！？来人，将人带回王府，没有朕意，永不得出！老七教妻不严，忤逆朕意，即日起褫夺王位！”皇帝怒道。
皇帝说完，冷眼又看了那嬷嬷一眼：“尔等照顾太后不善，重打五十大板，赶出宫去！”
嬷嬷怔了一下，但还是磕头谢恩。
她也是没法子，她一生陪在太后身边，连个亲生的后人都没有，只收了个干女儿，那孩子从入宫做小宫女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如亲生的一般，偏偏这孩子喜欢上了肃王殿下，已经不止一次为肃王传递消息。
太后命数本就已经到了，她如今也不得不为干女儿筹谋一下，她为肃王办这一桩事，将来若肃王能成就大业，她的干女儿，或许能得个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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