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正在一边装模作样的擦桌子,听得何君傲说要江Z熙打哥哥,她立即竖着两只耳朵来听。
旁边梁玉泽年长一些,便劝道:「都不要再说了,有什么事情,等考完试再说。旁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功名才是最实在的。」说着望向何君傲,道,「君傲,不管是杜小姐,还是苏小姐,谁不愿意将来嫁个有本事的夫君?你有这功夫闲聊,不若多花些心思在书本上。」
一提到苏瑾玉,何君傲便更是不待见江Z熙,手一伸,拿了书便道:「好,我走!我走行了吧?」已经走了出去了,又折身回来,跳着脚继续道,「你好!你什么都好!能文会武的,长得又英俊,你还有个宫里头当娘娘的姐姐!你就得瑟吧!」
江Z熙莫名其妙,皱着眉问梁玉泽:「他耍的哪门子疯?」
梁玉泽摆手道:「这事原不怪你,还不是因着苏小姐的关系。」梁玉泽一边看书,一边道,「他最近情绪有些不对,可能是因着苏小姐处处念你好的缘故吧,这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江Z熙恍然大悟,手撑着头笑道:「原是如此,我当是什么呢。」摇了摇头,便没再说话。
到了晚上,喜宝整理好书桌,又给江Z熙添了盏灯。等江Z熙又继续认真看书了,她方才歇下来,也拿了本书,静静坐在一旁看。
喜宝有些心事,心思一直不在书上,于是一直用眼睛瞟着江Z熙。江Z熙被盯得烦了,将书一合,抬眸看喜宝:「有什么想说的,你就直说吧,你这样时不时瞪着我,叫我怎么安心念书?」
喜宝垂着小脑袋瓜子,闷声道:「您会不会打我哥哥?」说着迅速瞄了眼江Z熙,见他神色还好,又道,「我哥哥跟杜小姐其实才是天生一对,他们打小就有婚约在身的,我娘告诉我的。所以,不怪我哥哥,你不要打他。」
江Z熙有些累,伸手来握住喜宝的手,安抚道:「乖,我不会打你哥哥,也不会拆散你哥哥跟杜小姐,你别再想着这事儿了。」说着瞄了眼她的书,问道,「念到哪儿了?认真点,呆会儿考你,答不上来明天不给肉吃。」
「哦……」喜宝心情还是不很好,闷闷地应着,便不再说话,只低头抚在案上看书。
屋内一时寂静得很,只听得蜡烛「啪啪」作响的声音,两人虽低头看书,可都各怀心思。
江Z熙一页念完,抬眸瞧了眼喜宝,见她小小身子趴在桌上,不若往常那般认真了,反而有些蔫蔫的样子,他有些心疼。想着,便伸手抄了件大氅,起身走到喜宝身后,披在她身上,顺势轻轻抱了抱她,然后手又立即松开。
「在想什么呢?心思都飞走了。」江Z熙靠着喜宝坐下,与她肩挨着肩,「可是想你娘了?」
喜宝狠狠点头,很不争气的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哽咽道:「想娘,非常想娘,还很担心娘。」说着伸手抹了把眼泪,「觉得不会好了,娘一直在吃药,可眼睛还是瞧不见。我怕,我怕我娘以后都看不见我了……」然后低头,使劲哭了起来。
第37章
喜宝怕娘以后会一直瞎着一直病着,所以哭得很是伤心,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屋子里很静,江Z熙沉默着不说话,只紧紧抿着薄唇垂眸瞧喜宝。直到喜宝哭得累了,最后只一个劲打嗝,江Z熙这才伸出手去拉喜宝的小手。
他用自己温暖厚实的手紧紧攥着喜宝柔若无骨的小手,脸凑近她,轻轻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有我在你身边,你还害怕吗?」
喜宝刚刚哭得太猛了,一时收不回来,即便泪不流了,可还一个劲打哭嗝。
「跟着少爷,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少爷会给我银子,还答应给我娘找宫里的大夫看病呢,少爷最好了。」喜宝努力憋气,好一会儿才不打嗝,但可能因为气还没喘顺的缘故,还有些抽抽搭搭的,「少爷,你要好好看书,考上了状元,就可以请宫里的太医给娘治病了。」
江Z熙眸色很深,静静瞧着喜宝,然后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泽,承诺道:「好,我一定考上状元,到时候就可以给喜宝的娘请宫里大夫治病了。不过,喜宝也要乖,要听我的话,在没人的时候,要叫我一声哥哥。」
喜宝再一次得到江Z熙的承诺,放心多了,她朝江Z熙狠狠点头:「你比我哥哥对我还要好的,小的时候哥哥总是不喜欢我,我被人欺负得哭了他都不抱抱我。可是我娘要对哥哥好,所以我听娘的话,也对哥哥好。哥哥回来了娘最开心了,娘开心了,我就开心。」
江Z熙看着喜宝一脸认真的样子,双臂一伸,就将喜宝抱了个满怀:「张天佑不抱你,Z熙哥哥抱抱你。以后喜宝有什么委屈,都可以来找我。」
他将她整个身子都抱到自己怀里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胳膊,脸颊挨着她的脸颊。
「喜宝也比我的妹妹阿姝听话,阿姝没有喜宝懂事也没有喜宝勤快,更不会像喜宝一样陪着哥哥念书到深夜。」江Z熙按住喜宝妞来扭去的身子,继续抱着她,「阿姝有时候会惹得哥哥很生气,但哥哥又想疼妹妹,所以一直忍着。喜宝,往后我就将你做妹妹来疼吧。」
喜宝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然后问:「可是九小姐要是知道我抢了她的哥哥,她会怪我的,我不想她怪我。」
江Z熙闷着头低笑一声,手在喜宝嫩嫩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下,道:「她只要有的吃有的玩有人夸,就不会怪你的。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叫阿姝欺负了你。甚至,你还可以跟她做朋友。」
喜宝念着江Z熙的好,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他了,有些难过,于是低了头,抿着小嘴不再说话。
江Z熙没听到喜宝的回话,便转头去瞧她,却见她一张明净的小脸上有着倔强与委屈。
夜很深很静,人也都沉默着,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便是张天佑的声音:「江兄,可已经歇下了?」
喜宝一听是哥哥,立即从江Z熙身上跳了下来,然后迈着小短腿就跑去开门。
张天佑见着书童装扮的喜宝,浓眉紧紧蹙着,没说话,然后举步朝屋里走来。
江Z熙站起身子,双手背负,抬着下巴问:「深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张天佑撇头瞧了喜宝一眼,然后举起手上的书,微微含笑道:「听梁兄说江兄最近愈发勤奋了,我自是来与江兄请教学问的。江兄,听说京城里赌坊开了赌局,赌你中状元的,可也不在少数呢。」
江Z熙不乐意了,哼了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的,难道我不能中状元吗?」说着便朝他挥了挥手,颇为烦躁道,「我跟你的事情还没完,等会考完了我们再细细算账。你想向我请教学问,那也得看我心情,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话,你走吧。」
喜宝小手拽着江Z熙宽宽的袖袍,左右摇晃着,仰着头眼巴巴望着江Z熙:「少爷,就让哥哥留下来吧。你们念书,我伺候你们两个。」
江Z熙不再说话,只别过头,坐到书案前自己看自己的书去了。
其实自打白天的事情发生后,张天佑便已经起了疑心,他觉得江Z熙跟喜宝关系有些不一般。
虽然喜宝现在是以书童的身份陪在江Z熙身边念书的,可以后她迟早要恢复女儿身,若是叫旁人知道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他虽然跟喜宝没有血缘关系,可也被叫了这么些年的哥哥了,再说,现在的一些心结也解开了,他自然也会为她考虑些。
他往后不会叫江Z熙跟喜宝独处,他不能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喜宝见少爷跟哥哥关系好了,心里很开心,再不哭了,只埋头看自己的书。但她此时心里完全不在书上,看一会儿书眼睛就会瞄一会儿左右的人。还好,两位哥哥似乎都在卯着劲儿互相比着呢,书看得可比她认真多了。
喜宝再次确定没事,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摇晃着小脑袋,默默念起书来。
江Z熙看着喜宝幸福又认真的样子,忽而觉得他心里也很是快乐,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往后再不要与喜宝分开。
张天佑跟江Z熙一起温书至深夜的日子一长,这事便在书院里传开了,很快便传到了苏瑾玉耳中。
这半月以来,苏瑾玉一直陪伴在好姐妹杜幽兰身边,即便杜幽兰常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她也能耐得住性子陪着她。有时候给她弹琴,有时候念书给她听,在外人眼里,她们亲得像是一个娘生的。
苏瑾玉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她怕张天佑将不该说的都说出去,那样的话,她的美好未来就没有希望了。
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地将张天佑赶出书院去。对,不能明着来,这事只能暗暗地去做。
杜幽兰呆呆坐在窗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突然说道:「瑾玉,你有没有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骗过?」
苏瑾玉心虚,因此乍一听到杜幽兰这么问,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呢。可仔细一想,若是她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依着她的性子,不会这么藏着掖着不说的,因此便放了心。
苏瑾玉坐到杜幽兰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幽兰,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往后只往好的去想。左右你是杜侍郎的千金,长得又好,想要娶你的人,可也多的是呢……你不要怕。」
杜幽兰现在看人的眼神有些淡漠,她冷冷瞥了苏瑾玉一眼,然后说:「我已经跟我爹娘说了,我是不会再嫁去江家的,他们若是逼我,我左不过一个死。你也不必再劝我,你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心里的苦楚。被人欺骗的滋味,是生不如死的。」
苏瑾玉抿了抿唇,没再接话,只悠悠问:「幽兰,那你恨张公子吗?他那样待你,你恨他吗?」
杜幽兰嘴唇有些颤抖,紧接着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似乎又想到了某些她不愿意想到的事情,只一个劲打着哆嗦。
苏瑾玉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杜幽兰,吓得赶紧闭嘴,再不敢提关于张天佑的任何事情。
良久,杜幽兰缓过神来了,问苏瑾玉:「瑾玉,你呢,你打小便长得好,温柔善良、谦恭大方,想来向你求亲的人很多的吧。」说着便使劲揉起了手上的帕子,心里十分懊悔道,「打小你我出身一样好,容貌一样好,年岁又相当,常在一起去参加那些贵人小姐们的宴会的时候,总一起被人夸。我也知道,咱俩虽然有时候也攀比着,可向来知道分寸。所以,也不曾闹过什么不愉快……」
她话没有再说下去,倒是将苏瑾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杜幽兰这些日子时常这样,话说了一半又不说完,搞得她在怀疑,是不是某些事情杜幽兰真的知道了?
如此想着,苏瑾玉脸上挂着笑,真诚道:「幽兰,你不要这么杞人忧天!这些天跟你在一起,你惯是这样了,往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啊~」说着便眨了下眼睛,然后站起身子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你想吃些什么?」
杜幽兰眼睛只望向一个方向,目光呆滞,轻轻摇头,然后说:「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们同睡一床被,同吃一块饼,就连一根玉簪子,都觉得好看的时候,也会轮着戴的……」然后忽而抓住苏瑾玉的手,泪眼汪汪地说,「瑾玉,你别走,我们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的吧?谁嫌弃我,你都不能。」
说实话,苏瑾玉真是有些要疯了,她都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应了杜夫人,不该接了杜幽兰来聚贤书院。
书院里的学生,因为皇上的一个交代,因此平时念书之余,还得体能训练强身健体。
金遥暂去捕头身份,委任聚贤书院体能课老师,每日早晨五更天便就敲锣打鼓催着举子们起床。
像江Z熙这样的,每天看书到很累,最后还连个饱觉都没睡到的人,背地里没少骂他。
旁人可以不勤快,但小喜宝勤快得很。她现在都不用金捕头敲锣来叫她了,只要一到时辰,她就立即睁开了双眼,然后只揉了揉乱糟糟的鸡窝头,便再顾不得其它,跳下床就给两位哥哥打洗脸水去。
她给两位哥哥打好水后,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起得早了,便就穿戴好,打算先去给哥哥们将早饭领回来。
领早饭的时候路过训练的校场,喜宝忽而见校场上有一个人,那人穿着稀奇古怪的衣裳在跑步。走得近了,喜宝才瞧得清楚,那人正是金遥金捕头。
第38章
金遥自然也瞧见了喜宝,因此停了步子,只大步朝她走来。
这个小丫头她认识,是那轻狂却又有些本事的江家六少的贴身小丫鬟,虽然一直是书童扮相旁人未瞧得出来,可金遥却是火眼金睛,打从第一次见到她,便就瞧出来了。
这根本连易容都算不上,根本就是简简单单的将女孩子的妆扮换成了男孩子的,也就骗骗这些古代人吧。
喜宝见金捕头冷漠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瞧,有些不自在。
她一双眼睛瞟来瞟去的,忽然想到什么,颇为自豪地抬起小脸来与金遥对望:「我家少爷已经起床了,他可勤奋了,从来不贪懒。我家少爷一定可以中状元的,他一定可以。」她看着金遥,很认真肯定的样子。
金遥还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冷漠的脸上忽而溢出一丝笑意来,但又转瞬即逝,只垂着眸子淡淡问:「你家少爷是谁?」
喜宝个子矮,孤零零站在一边,继续仰着小脑袋瓜子,自豪地说:「我家少爷是江府的六爷,他人可好了,反正他就是能中状元。」喜宝坚信江Z熙可以中状元,这样她母亲的病就能治好了,这样一想,做事也更勤快些,「我不能再耽误功夫了,我去给少爷领吃的,少爷吃饱了才能有力气上课。」说着小短腿往旁边迈了迈,表露出自己想要走的意思。
这金捕头是朝廷派来的,喜宝自然知晓,所以,她觉得自己是走是留,都该向眼前这人请示一下才行。若是惹得少爷的体能课老师不高兴了,少爷就会被扣分,那他就中不了状元了。
金遥装作没明白喜宝的意思,只道:「嗯,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家少爷纵使再厉害,也得吃饭。」
「那我走了。」喜宝将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直提醒金遥,「那我走了,我去给少爷拿吃的去了。」
虽然已经入了春,可天还寒得很,金遥刚刚出了一身汗,现在又站在冷风口里,忽而觉得有些冷。他扯了扯喜宝的小胳膊,将她拽到了背风的地方,打算继续跟她聊几句。
喜宝有些急了,一直仰着脑袋望着金遥,不停提醒着:「我要走了。」见金遥不但没放话让她走,反而还拽着她,她忽而鼓足勇气挣开了他,然后立即掉头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走喽~给少爷领吃的去喽~」然后脚下没注意,好似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狠狠摔了一跤。
其实摔得喜宝很疼,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只麻溜爬了起来,挥着一双小短腿一溜烟的就跑没了人影。
金遥越发觉得这个女娃子很是喜感,因此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抬头望了望东边的天际,那里已经染上了一层红霞,他漠着脸,走到一旁,执起一旁的锣鼓便敲打起来。
江Z熙醒了,第一反应便是找喜宝,见喜宝不在,又瞧见了一旁已是准备好了的漱口跟洗脸的水,他方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喜宝必是去拿吃的了。小丫头最馋肉,估计早早去是为了拿肉馅的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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