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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念伸出一只手，作出友好的模样：“你好，我叫谭念，天方夜谭的谭，思念的念。”
一本正经，像是忘了自己和周奕本就认识，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前面的对话全都推翻，此刻，她就像第一次和同学见面的一年级新生一样真挚。
周奕看她这副模样，倒是没忍住笑了，好一个前后颠倒的醉鬼。
听她清清楚楚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周奕才彻底和记忆里的人对上了号。
眼前的她，除去了眼镜和牙套，还瘦了非常多，不过五官还和以前一样，仔细看还是能认出来。
谭念见他只是笑，不和自己握手，有点生气了：“别人伸手了，你就应该回应嘛，你不懂礼貌！”
周奕只好和她握握手，谭念也十分“懂礼貌”，简单握了个手就满意地松开了。
握完手，谭念又呆呆的看着窗外，酒后的行为没有任何规律可循，随心所欲。
出租车逐渐放缓了速度，靠边停在了谭念家小区门口，周奕见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决定做回好人好事，现在她这个状态不把她送回去，一路上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师傅，我和这个女生一起下车，您直接送他就行了。”周奕和司机打了招呼，带着谭念下车了。
有段时间，市里有跟踪狂流窜，周奕每天会陪谭念走到家楼下，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来过这里，但她家小区的路没什么弯弯绕绕，他还记得怎么走。
周奕看了看一旁的谭念，没走几步直路就开始向路旁的灌木丛进发，他只好拉着她的袖子引导她走直路，谭念也乖乖的跟着他走。
走到自己家楼下之后，谭念伸手指了指熟悉的单元门，转过头向周奕介绍：“这里就是我家啦。”
“你自己能上去吗？”
谭念点点头，准备转身就往里走。
“等等。”
周奕又抓住了谭念，谭念有点懵懵的，不知道他要干嘛。
“你把手机拿出来，跟我通着电话。”周奕说。
谭念乖乖掏出手机，看着他输入了一串数字，接着周奕口袋里响起了振动的声音，周奕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对谭念说：“好了，快上去吧。”
谭念点点头，进了单元门。
看着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了，周奕把手机贴在耳边，听谭念的动静。
电话那头的谭念，像是不知道两人还通着电话一般，一声不吭。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谭念走了几步停下，按了一串密码进了家门。
周奕正准备挂断电话，女孩突然说话了，还伴随着一点轻微的动静：“木木，木木，真乖，嘘，我们悄悄的，不要把爸爸妈妈吵醒啦。”
和刚刚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那是特意压低的气声，但还能听出来音调很高，声音很甜，还隐约能听见小动物的鼻息和轻微的嘤嘤声，听起来应该是小狗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谭念突然说：“我到家啦李思怡，你到家了吗？”
还是用的气声，不过换成了和人类说话的语调。
打了这么久的电话，谭念终于跟周奕交流了，不过周奕也并不确定这是在跟他说话，李思怡，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名字，猜到她可能把电话对面的人当成自己熟悉的朋友了。
他很配合地说：“嗯，我到家了。”
听到回应的谭念很开心，声音都能听出来带着笑意：“那我去洗漱啦，你也早点休息。”
还没等周奕再开口，电话被谭念挂断了。
手机停在被挂断的界面，周奕无语又无奈，转身离开了谭念家楼下。
第3章
我请你吃饭
谭念是被自己上了一学期早自习形成的生物钟唤醒的。
睁眼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感觉有千斤重。
因为休息不足，除了头痛头晕，还伴随着隐隐的肌肉酸痛。
谭念勉强支撑起身子，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
开屏便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消息，谭念懵懵的点开消息，一条一条翻看，才发现是因为她昨天没给朋友们报平安，她赶紧一一回复。
她从来没喝到断片过，这种记忆破碎的感觉让她头更痛了。
仔细复盘了几秒，她的记忆差不多从坐上回家的出租车之后就中断了。
这种混乱又陌生的感觉让谭念很不好受，她先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卸了妆，换了睡衣，看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脑袋还算清白，没有倒头就睡。
这也让她恢复了一点记忆，昨天她还打电话跟李思怡说了自己要去洗漱。
肯定是李思怡也喝大了，谭念确信。
谭念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顾不上宿醉的难受，她赶紧起床看看爸妈在不在家，一出房门，只有木木来迎接她这个瞌睡虫，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
谭念随便弄了个酸奶碗解决饥饿的肚子，常年控制体重的习惯让她对食物没什么欲望，一般吃到七八分饱就停。
而且因为宿醉，她更加没食欲了。
填饱肚子，谭念看了眼手机，有李思怡的新消息。
41：你还知道回消息啊，昨晚把我们急死了。
今心念念：我昨天跟你打电话了呀，你是不是喝多了忘记了。
41：你给谁打电话了姐姐，我们一桌人可都是醒着回家的，都没收到你的消息。
李思怡这么一说，谭念又仔细查看了昨天的消息，她走之后一个多小时都没音讯，朋友们是一起发消息问的她。
那她昨天是在跟谁打电话？
谭念打开最近通话，凌晨 1：24，她和一个陌生号码通话了五分钟。
这一串数字激起了谭念的一部分碎片记忆，她把手机给了身边的人，那个人用她的手机拨通了这个电话。
等等，那个人的长相，那不是周奕吗？
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像洪水一般涌出，谭念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都做了些什么……
酒精还真是能壮怂人胆，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谭念不仅让周奕主动提前下车送她回家，甚至还收到了送上门的手机号。
记忆恢复了，谭念的羞耻心也恢复了。
不过比起不好意思，她更多的是感谢，要不是碰上了周奕，以她昨天那个状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她决定给周奕回个电话感谢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敢拨通那串数字。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周奕正在练字，他放假比谭念早几天，最近正在家练手，准备捡起以前的书法底子，去特长班兼职赚点零花钱。
他先把手上沾的墨水洗干净，回来才看见是谭念的电话，回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周奕吗？”女孩的声音抢先从听筒那头传来，清醒的谭念听起来和昨晚拉长语调吐字不清的醉鬼、用气声和狗狗说话的少女判若三人。
“是我，你酒醒了？”
“这么久没见，刚遇上就给你添麻烦，谢谢你呀。”
“昨天那个情况，是谁我都会帮忙的，你不必有负担。”
周奕不希望她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这话在谭念听来却像是在说谭念和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确实不算太熟，周奕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那我也不光在口头感谢你了，你这几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幸好在打电话前排练了好几遍，谭念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周奕刚想说不用了，谭念又接着说：“我微信就是这个手机号码，你加一下我微信，我发几个西图澜娅餐厅给你选一下。”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谭念先把电话挂断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以谭念对周奕的了解，他会来加她好友的。
只是在出租车上遇见，他都把她送到了家楼下，还打着电话生怕她上楼的过程中出事。
这一点和三年前一样，他的正直和热心没有改变。
很快，她期待之中的小红点就出现了，她赶紧通过好友申请，飞快地发了几个自己常去的西图澜娅餐厅信息给周奕。
又编辑了一条：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发给我！
一通轰炸完，她才有机会认真端详周奕的账号信息，朋友圈三天可见，微信名字是字母 E，他的名字首字母里面没有 E，不会是女朋友的首字母吧……
如果谭念没记错的话，昨天和他一起的美女 DJ，那条八卦说说里的女主角，好像就叫郑恩和。
E，会是恩的首字母吗？
她昨天喝醉了，光顾着伤感，也没想过和他会再次有联系，明明两人就在音控台上，她有的是机会观察他们的关系，她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就算他现在有女朋友，感谢一下，以后保持距离就行，这顿饭只要他不拒绝，她说什么也要请。
周奕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E：你决定就行，不要去太贵的地方就行。
今心念念：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
E：这几天都没什么事。
今心念念：那明天可以吗，中午还是晚上？
E：可以，明天晚上吧。
今心念念：好的好的，那我们去这家店吧，你看看合不合适。
E：好，我没意见。
谭念本以为话题要结束了，正准备挑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周奕却发来一条让她有些意外的消息。
E：明天吃完晚饭要不要顺便去个看电影，就在这个商场里，我请客。
只让她出钱请吃饭，周奕倒不好意思了，主动提出新的邀约。
谭念当然不拒绝。
今心念念：好呀，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呀，期末周我都没时间关注这些。
E：最近的电影不多，这一部电影评价还不错，不过是元旦的时候上的，你看了吗？
周奕发来一个链接，正好是谭念一直想看的一部电影。
今心念念：没有【大哭表情】，元旦的时候我在期末考试。
那我们就看这个吧！
E：好，我订票了，明天见。
今心念念：明天见！
今心念念：【动画表情】
周奕不仅没拒绝吃饭的邀约，还主动提出来要一起看电影。
想到明天会和周奕一起出去玩，谭念只觉得不真实。
都不知道自己昨天喝醉酒是被什么勇气鬼附身了，虽然她刚刚一鼓作气，隔着手机对周奕发动了一通不可拒绝的攻势，但清醒的时候，她的勇气都是需要排练的。
谭念有些佩服酒精的力量，稀里糊涂就让她做到了清醒时做不到的事情。
再次翻看和周奕的聊天记录，谭念只觉得脸热热的，心中有股不寻常的暖流在涌动。
这种感觉和以前的小女生暗恋思绪截然不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男生出去，也是第一次和男生有这样的接触，并且这个接触的对象还是周奕。
三年前，初中生谭念从未对自己和周奕的关系抱有能更进一步的希望，那时的他和现在一样，又高又帅，朋友众多；而她是被排挤、被叫作“四眼钢牙坦克”的人。
对于那时的谭念来说，周奕是她黑暗的初中生活里短暂出现的一缕阳光。
曾经人们以最大的恶意攻击谭念，周奕是第一个既不嘲笑她，还不在乎闲言碎语，选择了帮助她的人。
送她回家的几个月里，补习班里和他们同校同学没少议论他们。
况且，他初中毕业和前女友复合了。
谭念认为，自己本来对他来说就是个麻烦，她不能在人家开心甜蜜的时候，再去给他添堵了。
谭念变化最大的，不只是外貌，更多的是性格上的改变。
她不再因为外貌受到别人的嘲讽，在高中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几年过去，她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她曾经最想成为的，那些漂亮活泼的女孩中的一员。
而此时此刻的她和周奕又有了联系，谭念终于萌生了想要和他更近一步的想法。
就算只是做普通朋友也好，她想和周奕成为朋友，弥补曾经的遗憾。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谭念梦见了她和周奕在一起。
梦里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她撒娇说累了不想走了，周奕拿她没办法，背着她继续走，丝毫不避讳两人还穿着校服，亲密无比。
醒来之后，谭念才意识到这是个多么荒谬的梦。
梦里的情节来源于现实，原本的女主角是郑恩和，这还是她在周奕郑恩和的八卦故事里看见的。
梦中的谭念，满脸笑容。
梦醒之后，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谭念抑制不住地东想西想，有梦里的，有现实的，虚虚实实的画面交织成一张阴暗潮湿的网笼罩着她，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即使今天周奕本人会和她一起吃饭看电影，这个梦还是一下把她打回了三年前，让她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第4章
那是黑历史
原本美好的早晨，却由前一夜那个并不美好的梦开启，这让谭念的心情有点糟糕。
吃完早饭，谭念主动请缨去遛狗，跟着木木在公园溜达了一个小时。
A 市冬季向来以阴、雨天为主，偏偏今天出了太阳，谭念坐在草地上和木木一起休息、看风景，感受着空气里久违的热度，这股热度温和但有力量，晒干了谭念心中湿润的情绪。
不知为何，谭念感觉连太阳都在告诉她，这是新的一天。
回家路上，精力得到释放的木木一路扭着小屁股在前面带路，谭念看着它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重拾阳光的谭念看了一上午书，再拿起手机时，微信有未读消息，来自周奕。
谭念点开，是十几分钟前发的，还不算晾了人家很久。
E：今天在外面有点事，五点左右结束，我们直接商场见？
谭念赶紧回复他。
今心念念：好，大概几点见面呐？
E：五点半可以吗？
今心念念：好~
和周奕约好时间之后，谭念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半，她实在按捺不住了，开始换衣服化妆。
谭念不想暴露自己对他的小心思，至少不希望表现在妆容和穿搭上。
她把自己打扮得就像平时和朋友出去玩一样：羽绒服、卫衣、牛仔裤、运动鞋。
只是这其中不少单品都和周奕那件外套同品牌，她本来也就常买这个牌子的衣服，倒也不算刻意。
一切准备就绪还不到五点钟，谭念家离约定的商场很近，她决定走路过去。
谭念一路上像闲逛一样听着歌慢悠悠的走，即便她故意拖延了时间，到商场的时候才五点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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