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一众皇子跪了一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站在最前面,眼睛湿润却不能痛哭,否则损了天子威严。
他不能哭,便要看别人哭得凄惨。
皇帝一转身,瞥见十皇子君若B正偷偷坐下,勃然大怒。
“不孝子!太后崩逝,让你跪这么一个晚上都跪不了么!”
十皇子张大嘴,惊恐地看着皇帝,连忙给皇帝磕头。
“父皇,儿子错了,儿子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一会就会继续跪的!”
皇帝还是生气,“你这般不争气,朕要你这皇子做什么。现在是太后崩逝,若是来日朕崩逝了,你岂不是也是如此?!”
一听这话,众人都伏在地上请他息怒。
“父皇,十弟还不到十三岁,是孩童心性。父皇何须与他计较,父皇还是保重自身要紧。”君若寒一席话说得皇帝十分舒心。
皇帝点点头,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兄长,要多提点你弟弟。切莫叫他学坏。”
“十弟乃父皇血脉,定不会学坏。”
皇帝这才消气,在皇后和众妃的劝说下回寝殿休息去。
见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十皇子才松一口气,悄悄说:“三哥,多谢。”
君若寒对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皇子君若善和二皇子君若沉交换一个眼神,眼里满是不悦。
“三弟真是能言善辩啊,平日里见你总不说话,原来是憋着哄父皇开心啊。”君若善擦去眼泪,直接坐在地上。
反正父皇都走了,这里以他为尊,就是别人看见他偷懒,又敢说什么?
“大哥,你还不懂么,三弟那是不说话么,那是不想跟咱们说话。有这力气不如讨好父皇,你说是么三弟?”君若沉也学着大皇子的样子坐在地上,冲君若寒挑眉。
其他皇子或偷吃,或偷懒,人群中只有一个君若寒跪得腰板挺直不肯放松。
后面的大臣见了,纷纷称赞君若寒是诸皇子之表率。
“还是苏丞相有福啊,有晏王爷这么好的女婿!”
苏清得意地抚着胡子,却不认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毕竟,哪个皇子不想要他在朝中支持?
君若寒不在府里,容落烛连书房都不用去,反正每日有人去打扫,无需她去。
饭菜也是膳房日日送到鸳鸯阁,有君若寒的叮嘱,膳房给她送的菜色比之前精美不少。
容落烛从前在容家养成的习惯,吃东西只爱吃长得好看的,膳房被迫提高手艺,在美味的同时还得成色好看。
还有人给她拿来两身衣裳,都是君若寒之前吩咐人做的,料子是她爱穿的鄂云锦。
给她送衣服的婢女还特意说了,这两身衣服料子加上人工所费不下百两,要她感念王爷的心意。
“我自会向王爷道谢的。”容落烛接过衣服,衣裳倒是做得精细,和她从前穿得差不多。
君若寒不在府里,容落烛吃好喝好睡好还没人管,日子过得很逍遥,只是闲来无事总是惦记着父亲交代的事情。
可君若寒出门前交代了府里的人好吃好喝供着她,就是不许她出府。
她整日闷在房里,既查不到一丝线索,也接近不了苏家。
这得查到猴年马月去,而父兄还在边关受苦等着她帮他们沉冤昭雪,她不能再蹉跎下去!
容落烛打算去后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后门溜出去,不想刚走出鸳鸯阁就听到下人说:“王爷回来了!”
这么快?!容落烛郁闷地转身回房,等君若寒召见。
不想下一刻就有婢女来唤她:“容落烛,王爷在书房呢,让你现在过去。”
“哦!”
容落烛磨磨蹭蹭地到书房,君若寒正在写字,见她进来用一本书挡住他正在写的东西。
见她站在门口不进来,君若寒觉得好笑,故意咳一声吓唬她。
容落烛吓一跳,连忙跟他请安。
“王爷,你回来了。”
“你好像很不希望本王回来。”君若寒一边喝茶一边说。
“哪有。”容落烛讪笑,“这是王爷的府邸,自然王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知道这是本王的府邸。那你还不过来伺候!”
君若寒稍微加重语气,容落烛连忙上前,“王爷,你要我伺候什么啊?”
“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乏得很。你给我捏捏肩。”
“哦――”容落烛认命地给君若寒捏肩捶腿。
只不过她力气小,君若寒又浑身肌肉,她没捶两下就累了。
“王爷,你舒服点了吗?”
她的力气用在他身上跟猫挠似的,君若寒是一点没感觉,但看容落烛小手通红的样子,他敷衍地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不用锤了。”容若烛后退一步。
君若寒冷笑,“你倒是会偷懒。跟我说说,这几日在府里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就是每日吃饭睡觉啊。”
“嗯。”
这些其实君若寒已经问过下人,但是他就是想听容落烛说,想看她会不会撒谎。
“王爷,你不在府里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出去逛逛?我保证!等你回府的时候,我会来你跟前伺候的。”
“不能。”君若寒一口回绝,“出府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容落烛板起小脸,“那你跟看犯人有什么区别?”
第23章 好大的排场
这话把君若寒逗笑了,“你出去看看,犯人过得可比你惨多了。”
哪里的犯人日日吃着精致的菜肴,穿着数十两一尺的衣裳。
容落烛当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不懂得感恩。
“出府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你知道现在燕京多少人盯着你么,你一出王府,被人撕碎也不为过。”
“哪有那么夸张……”容落烛小声反驳,实则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君若寒也有考虑过,容落烛在府里的确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便命人从下人里挑了个话少又沉稳的女孩子去跟容落烛同住,说是与她作伴。
“你是君若寒安排来跟我作伴的人吧?你好,我是容落烛!”
锦玉一直在厨房做帮工,因为容落烛的关系被调到鸳鸯阁,整个鸳鸯阁只有她们两个住,虽然说是让她们俩打算鸳鸯阁,但其实打扫有小丫鬟做,她们俩每日就坐在廊下聊聊天吹吹风。
锦玉从小就在王府当差,就是因为干活勤恳才能留下,乍一到鸳鸯阁不用干活,她还有些不习惯,就日日跟在容落烛身后照顾她。
“落烛,你的这些衣服我都给你洗好了。晒好的我也放在柜子里了,你明天记得换上。”锦玉交代道。
“哦。”容落烛点头,冲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谢谢你,锦玉姐姐。”
容落烛年纪小,喊她一声姐姐她也担得起,再加上容落烛长得可爱,锦玉照顾她照顾得心甘情愿。
“应该的。”
本就好吃好喝,现在还有个锦玉伺候她照顾她,不知怎么的,容落烛感觉更无聊了。
她想快点去查清楚苏家的事情,但是连府门都出不了……
锦玉看她愁眉苦脸,便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我想出府去。锦玉姐姐,你从小在王府里,你应该知道王府有什么后门吧?”
“这个我――”锦玉慌张地摇摇头,“我不知道的。我进了王府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只有偶尔去跑腿买东西,我不知道哪里有后门。”
容落烛看她这么紧张,连忙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问。锦玉姐姐,你别紧张。”
“落烛,你还小,你别琢磨着出门,你就呆在王府里。王爷会保护你的。”
都说王爷要让容落烛做良妾,可锦玉不这么觉得。
王爷特意把自己拨来陪容落烛,就绝对不是只把她当妾这么简单。
不过看容落烛这么天真可爱又懵懂,锦玉就知道她没什么心思。
“王爷能保护我,但他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容落烛咬牙,“不行,我要做的,谁都拦不了我。就算王爷不让我出去,我也会找到地方出去,我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锦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是她想了想,“落烛,你想见什么人,你把他叫到府里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出去见呢?”
“额――”容落烛为难地解释,“因为我想见的人他不能随意出现。”
颜负阑最近在修炼一种武功,日日闷在森林里不出来,直到某一日收到容落烛的飞鸽传书。
“阑哥哥,得空跟我去饮茶么?落烛上。”
“饮茶?!”颜负阑只觉得搞笑,容落烛什么时候喜欢饮茶了。
必定是有事找他。
他回了个:好。你定时间地点再告诉我。”
他们约好第二日去八宝酒楼相见。
等君若寒出府,容落烛也跟在他身后悄悄出府,连锦玉都不知道她去哪里。
八宝酒楼,容落烛看到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坐在桌边,她便猜到是颜负阑。
“阑哥哥。”
“你来了。”颜负阑示意她坐下,“知道你不喝茶,给你点了牛乳,一会你喝点。在王府喝不到吧。”
颜负阑知道容落烛被她爹宠坏了,不是好东西几乎不入口的。
如今在晏王府做家奴,原先常用的牛乳、燕窝如今哪还能吃上。
颜负阑觉得自己十分贴心,谁知容落烛说:“我都喝腻了……你快给我换了,我想喝别的。”
前段时间她确实很馋牛乳来着,原来容家还没到时,不知父亲从哪听说常喝牛乳对身体好,便要她日日喝一杯牛乳。
刚到晏王府的时候的确没有新鲜牛乳供给她喝,她馋了几天后跟膳房提了一嘴,膳房立刻备上了。
连着喝了半个月,倒也把她喝腻了。
颜负阑不信,觉得她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乖啊,再在晏王府待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出来。”
容落烛摇摇头,“现在待在晏王府不是什么事,我只是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收集到苏相作奸犯科的证据。”
“传闻苏相跟他夫人关系不好,只不过为着面子才一直跟苏夫人保持着表面的和平,其实他们俩早就想分家了。还有就是为了苏璃月的婚事,他们生怕传出不和会影响苏璃月。”
容落烛单手撑着下巴,“我想想啊……苏相跟他夫人不和,那你说,他夫人手里会不会有苏相的证据?”
“那是自然。他夫人娘家也不是好惹的,所以苏相忌惮。要是苏夫人真没两把刷子,怎么能把苏相制服。”
容落烛重重点头,“那我明白了,我接近苏夫人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颜负阑示意她往楼下看,直接宽敞的街道上突然来一辆马车,马车足有好几人宽,停在一家首饰店前。”
“好大的排场。”容落烛咂舌,不知道还以为宫里哪位娘娘来了呢。
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同时背后冒出来数十个护卫,把整个街道包围起来,不许其他人靠近。
“苏夫人和苏小姐今日来采购金器,尔等退散,都不许在这条街上游荡!”
容落烛看向颜负阑,“苏夫人,是指丞相夫人?”
“不然燕京还有谁敢做苏夫人?”颜负阑笑,给自己续上一杯茶。
苏夫人和苏璃月下马车,恰好有一乞丐误入,她们立刻嫌弃地皱起眉头。
苏璃月更是惊声尖叫起来。
“来人!快把他赶走啊!”
第24章 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苏夫人勃然大怒,怒斥那般侍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没看那乞丐都快碰上小姐的裙子了么!”
侍卫们先是把乞丐制服,然后跪了一地向苏夫人请罪。
苏夫人把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哄,“乖女儿,别怕别怕,娘在这里护着你。待我回去跟你爹爹说,把这些乞丐全都赶出城去!”
苏璃月深吸口气,“娘,我没事。”
她马上要做晏王妃,这个节骨眼不能传出她恃强凌弱的风声,她得对那些乞丐倍加关怀博些美名。
“你们不要打他,给他些钱打发他走吧。”
“是――”
小姐都发话了,侍卫们哪还敢说什么,连忙给乞丐钱把他拉走。
远处围观的人们都说苏小姐宅心仁厚,温柔端庄,不愧是要做晏王妃的人。
苏璃月要听的就是这句,满意地和苏夫人相携入内,开始挑选金器。
从容落烛的角度看去,能看苏璃月嫌弃地用帕子拍拍裙摆处,然后把帕子丢了。
“真恶心。”
苏夫人连忙哄女儿,“好了好了,今日是来添置嫁妆的,你高兴点。娘已经跟你爹谈好了,再给你加一担嫁妆,如何?”
燕京习俗,凡是娘家给的嫁妆越多,女子在婆家便地位越高。
传闻容落烛的父亲为她准备了八十八担的嫁妆,名闻天下。
只不过容家败落,这些东西悉数充公。
虽然这次父亲和娘亲只给她准备了三十担嫁妆,但也非常多了。
苏璃月有些得意,“娘,这样我嫁过去,晏王爷就会看重我了吧?”
“那是自然,你是丞相之女,又是陛下指婚。他还想找个什么样的。整个燕京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了。”苏夫人溺爱地看着宝贝女儿。
苏璃月笑着点点头,但想到晏王府还有个容落烛,心情又不好了。
“可惜的是如今太后崩逝,王爷要守孝期,我岂不是还要再等他三年才能成婚。到那时我都成老姑娘了。”
苏夫人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你爹已经为你打算好了,他一早就向陛下陈情,为太后守孝固然重要,为皇室开枝散叶也很重要。陛下已经答应,让你先入王府主事,同晏王妃无异。”
“当真?!”苏璃月惊喜万分,她要是能入王府主事,就不用担心容落烛背后勾引王爷了。
有她在,容落烛再狐媚也发做不了半分!
“娘,还是你和爹爹疼我。”
苏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娘这辈子没有得到的,必须要让你得到。”
苏璃月还没来得及高兴久一些,不经意地瞥见对面酒楼有张熟悉的面孔在看着她。
“是容落烛!”
“谁?”苏夫人没听清楚,苏璃月已经朝八宝酒楼走去。
“阑哥哥,你快走。”容落烛急忙说,“她过来了!”
颜负阑看她一眼,担心她应付不了苏璃月,但又不得不走,只好先行离开。
“有事你就向别人求救。”
“放心,她奈何不了我。”
说话间,苏璃月已经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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