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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慕玄云，暗忖难怪他执意要看伤口，难怪今日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进来。”
慕玄云见她站在外面只凝着自己，他轻声唤着，声调尾不怀好意地悠悠扬起。他伸手将阮瑾玉拉进怀里，未等她作什么反应，低头吻了下去。
，阮瑾玉合上双眼，只是她不知晓，自己的唇角也微微翘起些弧度。
一只手压在阮瑾玉后脑，慕玄云抽出令一只手来，摸到门框将门关上。
*
在日光浓烈地偏进窗楣时，阮瑾玉才又睁开眼睛，榻上棉麻被褥紧贴着她的肌肤，她往边上偏身伸出胳膊去够散在地上的衣衫，眼见就要够到，身后有人环住她的腰，将她扯回被窝。
慕玄云将脸埋在她颈间，听见他的声音呐呐道“阿玉，再躺一会···”
她弯唇笑笑，从手上衣衫的口袋中拿出含柠给她的小瓶子，便缩回了被窝里，也缩进慕玄云怀中。
慕玄云将下巴搁在阮瑾玉头上，闭着眼睛露出一个甚是满意的笑。
被窝里阮瑾玉将小瓶子打开，倾斜瓶口从里面倒出一颗小药丸，丢进嘴里，入口有几分苦涩，阮瑾玉不自觉深呼吸一
口气。
头顶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宽大的手掌缓缓抬起，抓住阮瑾玉纤细皓腕“这是什么？”
“这是···”她迟疑一番“避子药。”
说完，阮瑾玉便觉得慕玄云似乎是一滞，握住她的手掌松了一瞬，复又紧握住一瞬。
慕玄云睁眼，思索一下后放开怀里人。
她转过身去，男人单手撑起头“从哪儿弄得？”
打量着他的神色，他的眉头似乎微微蹙起，阮瑾玉不知他的态度，不敢将含柠供出来，试探开口“我怕有了身孕，会影响差事，阁主···”
他的眉心越皱越深，唇角紧抿，阮瑾玉看到他这个样子，拉住身上的被子，一时不敢再说话了。
难不成慕玄云还想让自己给他生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差点被惊出一身冷汗。
慕玄云却抬起手，将她耳边碎发挽好“你真不知道李梅若做了过什么？”
第71章 日头正旺
李梅若做过什么？
阮瑾玉自然不知，她并不明白话中的意思，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抬眼瞅着慕玄云，轻轻摇头。
慕玄云面色缓和几分，将靠在阮瑾玉耳边的手放在她耳后柔顺的头发上“她和陈和华没有儿子，给府里所有妾室都用过避子的汤药，包括你。”
她将长睫垂下，原来陈和华子孙稀少的原因是出在李梅若身上。
阮瑾玉沉声“所以我很难···是吗？”
“基本不能。”
被褥下，阮瑾玉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放下来了，竟是有些庆幸原身有这样的经历。
可她不好表露出来，将心中有些欢愉的情绪隐藏着，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这幅神态落在慕玄云眼中，却有了另一层含义。
一个女子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慕玄云猜想这是一件令她伤心的事情，见她垂着眸，失落地说不出话，慕玄云不知为何，觉得喉头被人浅浅刺了一下。
迟疑片刻，他看着手里乌亮如玄绸的发，缓声“也不是不能治。”
阮瑾玉仰头“嗯？”
她眼神中似乎有几分惊讶，他并未将此事完全想好，一时没往下继续说，便垂眸，看着阮瑾玉。
阮瑾玉看他漆黑的瞳仁里似有几分踌躇，她虽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有几分呆滞，心里却是慌的很！
“阁主！”
慕玄云似乎被她唤的这声惊了一下，双眉挑起。
“我、我突然想到。”阮瑾玉硬着头皮找话题，
只想快些将他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转移走“好像明日李家大少爷就要回来了吧？”
“对。”慕玄云一怔，因这话想起了什么。
“陈和华尚书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李尚书卧床不起。在李明义回京任职这件事上，我们要做些文章。”
*
朱墙灰瓦的宫墙下，几尾孔雀锦鲤张口，争着水面上散开的红虫。
池边站着雍容华贵的女子，头上点翠镶玉，衣襟走金飞花，柳叶秀眉，清婉端庄，立在冒出嫩绿芽尖的柳树下，眉间有春风也化不开的寒意。
身后走来一侍女，掩嘴在她耳侧低语几句，她顿住手上动作，静静看着湖面波光。
“让他们尽快，越快赏赐越重。”
得了皇后的话，侍女道是退下。
陈淑芷没了喂鱼的心情，将手里的饵料碗扔给身旁婢女，转身往御花园外走。
宫道上来往的奴婢宫人，在她所过之处跪倒一片，陈淑芷头上步摇随着轿撵轻缓摇曳，待到了主宫道前，她抬手叫停。
仰头，正值午时，灿阳高高悬在头顶压得她喘不上气，只想逃离“不走主道，折了走偏路。”
可是晚了。
一道高喝着回避的声音刺透她的耳孔，她起身下轿撵，在路边跪下。
龙首轿撵折了进来，她垂下头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轿撵上，一身贵气明黄的万禾帝吴钊低头看了她一眼，他自年少便爱穿明黄，明黄也衬他风发气度。
他坚毅的面容棱角分明，紧
咬了一下后牙“皇后的身子好了？”
这几日坤宁宫一直称病，皇上吃过几次闭门羹，眼下见皇后气色红润地跪在脚下，吴钊心里腾了火，语气冷厉。
“回皇上，还未好全，今日天气好，才出来散步。”
她垂着眸子，恬静淡然回着，袖中叠在一起的手却有些冒汗。
“嗯，前几日阴雨连绵，今日难得天气好。”吴钊顿止一刻“方更杰。”
身旁藏蓝色绸服，带着系绳高帽的公公诶了一声。
“给皇后搬张软椅，她生病了，让她多晒晒太阳。”
方更杰躬着的身子微滞，应了下去。
不多时一张软椅放在了陈淑芷身侧，陈淑芷咬唇侧头看了眼，便听吴钊缓声。
“皇后在屋里待的时间久了，怕忘了天上的太阳有多耀眼，今日好生晒晒，才能记得清楚。”
地上的人一直不语，待他说完这番话才缓缓叩恩“谢皇上关切。”
侍女将她扶起，陈淑芷落坐在道旁的软椅上，才将头抬起来平时前方。吴钊颔首盯着她，宫道上路过的宫人奴婢都一时屏住了呼吸。
方更杰不忍再看下去“圣上。”他小心开口“再待下去恐会误了和苏贵妃娘娘午膳的时辰。”
吴钊收回视线，一声起圣撵，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往宫道尽处走去。
皇帝走了，皇后还坐在这，奴婢们一时不知该不该起身。
吴国最贤淑的昭秦皇后，茕茕坐在路旁朱墙边，周围匍匐一片，她神色冷肃，目
光定定看着前方，端庄又孤凄。
第72章 李明泽回京
西京-城中陈李两家龃龉愈深时，李家外出办学的大少爷李明泽回了京。
三月末西京各处一派春意盎然，街道两旁的酒幡在温柔暖风中招展，新绽的兰花间莺燕啼鸣。
李明泽一身素雅青衫入城，几日以来的赶路让他有些吃不消，看着熟悉的西京-城，心中总算有了些踏实感，他坐在马上踌躇一番，往城门口王大娘子最爱吃的那家糕点铺子去。
近一个月陈李两家的事他都知晓，尚书府三个男丁，不算王大娘子所出的仅六岁的四少爷，李明泽不在京中，李明灿又是个只知风花雪月的纨绔。李尚峰病倒就只有大娘子操持着琐事，他是庶子，要更多的尽孝表心意。
“老板，姑娘家都常买那几样吃？”
李明泽前面一位玄色长衫的清俊男子，犹豫地张口询问着，橱柜后的人面上也犯难，李明泽看出了那人应是新来的小二，缓缓出声，“口轻淡可以买云片糕，若是正常口他家金丝花团是京中一绝，姑娘女眷都会喜欢。”
男子转过头来，五官秀气，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清明地看着他“多谢这位公子。”
转头要了云片糕和金丝花团各半斤。李明泽随后各称一斤便回了府。
尚书府门前凄冷，只有李明泽的生母蒋氏和贴身女使站在门口，远远听见马蹄踏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蒋氏便抬起帕子擦去眼角泪花。
接了李明泽进府，他将分装出来的
糕点给了亲娘和妹妹，便去正厅见王大娘子了。
近一个月的风波将王大娘子折磨地形容枯槁，身上的衣衫松垮着，待李明泽行了礼后便开口“路上还算顺利？苏州学堂的差事可结束了？”
“顺利，苏州学堂的事明日报回朝就全结束了。”
“嗯。”大娘子抬起茶碗饮一口，顿了顿“家里的事你知道，元宵后你父亲身子就不好了，现下明灿虽转了性子，但一时也没办法拿个主意，明轩又还小。你虽是庶出家里现在也要指望着你了。”
李明泽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儿子现下回京暂时肩起家里重担，待弟弟们长大入了仕，李府还是原来那个李府。”
这番话说的得体恰当，王大娘子点点头“嗯，你是稳重的。回了京可还在礼部任职？”
李明泽垂头沉吟。他此番回来身上有开官方学堂的功，定然是要升职。
原本尚书省是陈李两家共事，陈国公膝下无子，现在尚书省便只有李家一门。之前陈和华尚书侍郎的职位，他们李家坚决不能碰，当今皇上多疑敏感，碰了会惹圣上不悦。
如此尚书省里没有其他空出可以让他升官的职位了，只有迁升。
迁到哪又是个问题。
中书有宋太师一手遮天，门下的张太傅刚正不阿，从来与陈李不对付，放眼整个朝廷，他竟是处在了极为尴尬的位置。
王大娘子见他垂着头不说话，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拿捏的事情
。陈李两家不再共事，李家恐不能在朝廷中独善其身，李明泽的今后去向便是李家以后的态度。
她松口“得了，你也累，先去沐浴更衣，瞧瞧你父亲去。”
李明泽见王大娘子不再问，行礼退出正厅，他抬步往自己院里走去，转过一颗玉兰便到了李明灿院跟前，他放慢脚步，偏头往里望。
他离家的时候整个李府里就数李明灿院里最闹腾，现在却是半点嬉闹声都听不着，静的吓人。
李明泽思索着回了屋，屋子里早被收拾出来，同从前半分不差，他匆忙沐浴一番将身上风尘仆仆洗掉，换上一身干净衣物，走到书架旁。
书架不大，却满是经书，李明泽捡出几本古贤名家的著作，出门去了李明灿院。
驻足门口，他面色犹豫，踌躇一番敲开了李明灿的房门。
门被打开，李明灿并不算精神，下巴上冒着青色胡茬，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了眼他，有几分惊诧“兄长是今日回来？！”
看进李明灿屋里，李明泽一眼便瞧见书桌上横七竖八摊开的书籍，他抬起手里四五本书“给你。”
两个字言简意赅，并无任何波澜，李明灿接过颇有分量的几本书，抱在怀里怔怔看着。
李明泽负手，缓声“不懂就来找我解疑，若是写了文章也能来给我看。”
顿了顿他道“进去吧，我去看父亲了。”
面前的人一直垂头看着怀里的书，轻轻点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李明泽却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书封面上落下了两滴泪水。
他抬手，轻轻拍在李明灿肩上，一言不发，随后转身离去。
李明灿伫立门口许久，庭院一角的梨花树枝头缀满着新绽的洁白梨花，春风拂过枝头花瓣轻颤，幽香悄然钻进李明灿怀里。
他抬手将脸上的两行清泪擦去，转身再度紧闭上房门。
第73章 国公府
李明泽到了李尚峰房中，一眼便瞧见榻上迷迷糊糊躺着的人，他走到榻边跪下给李尚峰行了礼，便伸手抓住了李尚峰的手。
李尚峰见到是他，叫人将自己扶起靠在床头“今日刚回来？”
“是的父亲。”见李尚峰精神了几分，李明泽又道“苏州的学堂已经办得妥当，儿子回京后就不必再去了。”
李尚峰点点头，咳嗽了几声李明泽递上一杯水，榻上两鬓斑白的老人喝了两口，强打起精神“回京任职···你可有想法？”
“儿子再有想法也得听上面人的。”
“不能，有了想法就要去找门路，否则就只能让人左右。”说完他又狠狠咳嗽起来，李明泽忙帮他抚顺后背，想着他的话神色犯难。
“儿子蠢钝，还请父亲在任职一事上多多指点。”
李尚峰这次咳的厉害，好就才顺过气来“嗯，朝堂的局势你也知道，咱们家一直和陈家抱在一起避着那两派的锋芒，眼下却不能了。哎···”
他深深叹一口气，摆摆手“该来的总会来，但也不能听人穿鼻任人摆布，这段时间卧病榻上，我也替你想了几条出路。”
李明泽仔细听着，李尚峰顿了顿道“可以在宋张之中选一派，门下那边的张太傅从来就不与我们交游，该往那边去你心里应该清楚。”
“父亲避了这么久的两派锋芒，儿子···”李明泽蹙眉，他是庶子，从小到大便格外小心，不能因他给家族里招惹麻烦，
因此对于党争的漩涡洪流他内心里是惧怕的。
“还有一种选择，往翰林去，陛下看重翰林院，朝中的机关大臣多数出自翰林院，能得发展也是个长久之计，你刚办完学回京，对你来说翰林学士一职是个不错的迁升选择。”
李明泽沉吟一番，进翰林院任职的人基本都是科考进去，距离自己科考已经过了三载，此时再去攀不知能不能攀上。
“咳咳，这两条路各有优劣，全看你自己选择，门路我来给你找。”
说完一同，李尚峰饮了一大碗水，有些疲乏地躺下合上了眼睛。
李明泽也不再多扰他休息，拜谢过后就出回了自己的院子，偌大的李府夜里寂静极了，李府的三位成年男子却都被各自的愁思牵绊，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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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陈国公府，与李尚书府隔了几条街巷，陈国公府内昏暗的烛火照着庭廊屋檐下垂坠着的素白绸，大夫人李梅若一身淡雅白衣，疲态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
“夫人怎么还在这坐着，小心倒春寒。”
方嬷嬷伸手想馋起她，李梅若纹丝不动，她目光涣散地看着庭院里的起的夜风将白绸吹起。
“明日再给宫里递几封进宫的帖子。”
“哎，夫人这几日都递了二三十封了，都石沉大海，皇后娘娘怕是···”方嬷嬷不再往下说，拉拽着衣裳下摆，紧紧抿着嘴。
李梅若神色中似有悲恸“她是我的亲女儿，她怎么能不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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