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怎么能那么快找这里?”
以祁宴的身份背景,调动警队确实轻而易举,但丽江别苑的位置很隐秘,她在傅司郁身边十年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而且据她观察这里每个房间都装了消音联络装置,只有极少数手下知道哪里有信号漏洞,他到底是怎么准确找到这里的?
祁宴拨开她额头上的头发丝,白色的绷带渗满了血,肿起来的脸颊以及鲜红的巴掌印,无不在诉说她在这几个小时里遭受过的摧残。
他越看心越冷,森冷的寒意一点一滴地将他血淋淋的心脏紧紧裹挟,连同握着枪杆的手都不由地颤抖。
“你告诉我的。”他抱起她轻放到那张沙发椅上,把自己身上的防弹衣脱下来穿在她身上,“晚晚,是你给我拨的电话。”
尽管那通电话只响了一秒钟,也足够技术部去定位信号的位置了。
思及缘由,晚晴激动地说道:“一定是苏芜……”
话没说完,就见祁宴转过身,背对着她连续装了好几颗子弹。
“祁宴,你要做什么?”她的神色惊恐起来。
祁宴冰沉冷怒又带着点轻笑的声音传进她耳朵,“杀了他。”
“不要!”
来不及阻止,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子弹再一次准确命中傅司郁的膝盖。
晚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宴的背影,再缓缓望向躺在地上的傅司郁。
滚烫的鲜血如血注般喷涌出来,傅司郁手搭在自己两条腿上,剧痛让他话都说不出了。
傅司郁早已没力拿枪反击,祁宴居高临下看着他,把冰冷的枪口直直抵上他的太阳穴。
扣动枪扳手那一刻,晚晴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制止他,“祁宴,别冲动,你先听我说!”
“相信你也看到这几间密室了吧?这是他的军火库,他两条腿已经废了,逃不掉的,接下来就让法律来惩处他好吗?”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不要因为这种人而背上人命官司好吗?不值得。”
祁宴看了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傅司郁,吹了吹还冒着硝烟的枪管,朝她笑了笑。
“好的,晚晚。”
带着武力强悍的特警部队的组长抵达门口,看清密室里面的情形,心情实在难以形容。
祁宴抱起晚晴往外面走,毫无歉意地说:“抱歉,枪走火了。”
说完这话就把枪丢回给组长,并拍了拍旁边不停在擦汗的局长的肩膀。
“恭喜陈局,一上任就捣毁国内最大的军火走私窝点,前途无量。”
局长忙道:“哪里哪里,还是祁少料事如神。”
见到祁司令的孙媳妇没事,陈局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也没想到祁少随口找的一个借口居然是真的,刚上任就来这么一桩大案,他都做好被贬职的打算了,真没想到救人的同时还真的顺带把京城最大的的黑势力安心社团给一锅端了,没人比他更幸运了。
这叫什么?这叫躺着也能飞升!!
祁宴抱着晚晴在警队的掩护下走出地下室。
她躺在祁宴的怀里,安静地看着外头一排排真枪实弹的警察部队,那站姿和气势,一看就是军队里选拔出来的特种兵。
再看看那些垂着头跪在地上,被警方用枪指着的安心社团成员,瞬间又有种落泪的冲动。
世事无常。
这些人之中,有不少她熟悉的面孔,他们本该有更安稳的人生,却因为傅司郁一念之差,下辈子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她不忍回头去看傅司郁,挨了两枪,虽然死不了,但下辈子也休想再站起来。
祁宴知道她很难受,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吻吻她的脸颊:“晚晚,别看了,睡一会好不好?”
“这么脏你还亲。”
“不脏。”
晚晴闭着眼睛,在他胸口埋了很久,才嗯一声:“祁宴,我好累,我要睡了。”
祁宴拍拍她的背:“晚晚,快睡。”
晚晴:“嗯。”
没走几步,怀里的人又动了动。
“祁宴,你不准可怜我,也不准懊恼你自己,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这是我和傅司郁之间的孽缘,这些事就算今天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但我觉得发生在今天就是最好的安排,对我,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
祁宴:“嗯,快睡觉。”
晚晴声音闷闷的:“那我睡了,你抱紧我。”
这下晚晴是真的睡着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丽江别苑建在了深山老林,山路不好走,车也开不进去,所有车辆都停在几公里之外的马路上,晚晴以为祁宴要一路抱着她走,结果祁宴直接给她安排上了军用直升机。
晚晴躺在机舱里,身边是给她看病的女军医。
医生对一眼不眨看着她拆布换药的祁宴有点无语,提醒道:“祁少,病人身上还有其他伤,我要给她脱衣服检查,请你回避一下?”
第120章 她是我老婆,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她是我老婆,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女军医叹了叹气,得,你有权你有势,你是强权铁腕你说了算,我们这些医护人员,就算给十个胆子也不敢违逆您啊。
“病人头部受过剧烈撞击,手术的伤口也感染了,现在还发起了高烧……”
……
晚晴觉得自己浑身都燃烧了起来。
二十四年来经历的一切,像是在此刻重新来了一遍。
她亲眼见爸爸被授予军爵,也亲眼见爸爸心灰意冷从楼顶一坠而下;她在破败的孤儿院认识了一个叫许砚的哥哥,她很喜欢他。
她牵着傅叔叔的手来到傅家,见到一个叫傅司郁的大男孩,他在外人面前对她呵护至极,可门一关,他反手就给她一巴掌……
她额头疼,后脑疼,背疼,四肢百骸都在疼,疼得她无法思考。
眼前是一片火光漫天的巨型火炉,她躺在烧的滚烫的火炉上面,任熊熊烈火灼烧自己的躯体。
她想说话,张口却发现喉咙也被火灼烧得说不出一个字,她想抬起自己的手,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被燥烈的火舌打落下去。
好烫,好烫,她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对,和被傅司郁打断腿那次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吧。
她要死了吗?
为什么死了还能呼吸?
巨大的恐惧如岩浆石流席卷而来,如同地狱里不断翻滚的油锅,她拼命挣扎疯狂吸气,就在她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深深纠缠时,她听到有人在嘶哑着唤她——
“晚晚……”
“晚晚,晚晚。”
一声又一声。
谁?谁在呼唤她。
那人不停唤她,缠裹在她全身的火焰就不停被浇灭。
她欣喜若狂,这个声音,带她走出了地狱岩熔。
她开始在幽沉如黑洞般的未知空间里寻找那个声音,在没有尽头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那是茫茫宇宙里唯一的光亮。
她朝他走去,循着那道光,又走了很久很久。
她终于走到他身后,她在黑暗里竭力伸出手,一寸寸接近她的光。
终于,他回头了,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_
夜晚。
私家医院,病房。
祁宴看着脸色灰败,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不停被梦魇反复折磨的晚晴,心脏疼得快要爆裂开来。
晚晚发烧昏迷了两天,他这两天里也焦躁得如同一只困兽。
仪器的滴滴声让他听着更加发慌,他看向窗外的夜色,后悔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掀翻。
他早就该把傅司郁送进监狱的,一想到晚晚在暴雨中一个人开车冲过红绿灯,一想到在那短短几小时里她遭受那种变态的折磨,他就心疼得不行。
晚晚当时肯定害怕极了吧。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沙哑着声音不停呼唤她,“晚晚……”
医生过来探了探她额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看望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的男人。
“烧已经退了,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劫,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去休息吧。”
祁宴摇头,“我想让她一睁开眼睛就见到我。”
没错。
晚晴的确是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他的。
清醒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好饿。
然后,睁开眼睛,猛地被吓了一大跳!
差点再次晕了回去。
祁宴那张帅得过分的脸,在她面前放得极大。
他的视线死死盯在她身上,片刻都没有收过回去。
晚晴伸手推了他胸口一把,“你凑那么近干嘛?”
但她推的这力道简直就是挠痒痒,在祁宴看来就像在故意和他撒娇差不多。
他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她的脸蛋,几乎是把她全身都摸了一遍,确认她是真的醒了,不是他的幻觉后,才缓慢将她扶起来。
“晚晚,饿不饿?”
晚晴都能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你说呢,我被劫走时连饭都没有吃,一直饿到现在……喂你要打电话给谁?”
祁宴开着扩音说:“让人饿他几天。”
“扑哧——”
晚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时也很孩子气。
桌子上放着今天新鲜出炉的晨报,最抓人眼球的一则新闻就是傅司郁的军火走私案,铺天盖地,事无巨细都是剿灭安心社团的专题,但全程都没有有关她的任何报道。
她还想再问问傅司郁的事,但一只要提到个傅字,祁宴就摆出一副恨不得现在去监狱杀人的苦大仇深样子,决定还是不问了。
以后都不问了。
生活没什么过不去的,以后再也没有傅司郁的烦恼,祁宴才是她的未来。
其实还有很多事,比如傅司郁会被判死刑还是无期徒刑,比如傅叔叔以后怎么办,再比如苏芜该何去何从……
但她都不想管了。
祁宴还真的让人不给傅司郁饭吃,跟那边交代完毕后,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亲,“晚晚,等我一下。”
很快,祁宴端了一碗粥过来。
“啊,白粥啊……”晚晴皱眉喝了几口,几乎要吐了。
“没肉没虾的,好难吃啊。”
她看起来委屈极了,眉毛紧紧皱着,眼睛也湿湿的,洁白的牙齿咬着被粥水滋润过的下唇,硬鼓着嘴。
“大病初愈,连口饭都没得吃,我真的好惨。”
祁宴把粥放在桌子上,然后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在她面前蹲下来,“那请问我的晚晚小宝贝,现在想吃点什么呢?”
晚晴说:“想吃米饭,白灼虾,鲈鱼,鸡腿……”她说着叹了一声气,肯定没得吃。
这时,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了,餐车里全是她爱吃的东西。
祁宴把车子推过来,夹了口鱼肉送到她嘴边,“晚晚,不能贪吃,每样吃一口就好。”
“好。”
晚晴看着认真给她挑鱼刺的祁宴,医院的白光打在他侧脸上,暖到了她的心坎里。
第121章 无形的羞辱
晚晴这次没醒多久,吃完东西又困了,她闻了闻自己,有种迫切想去洗个澡的冲动。
“我是不是两天没有洗过澡了?”
祁宴把她吃剩的东西全吃光了,能看出来他这几天根本没有怎么吃饭,他说:“我帮你洗。”
晚晴脸一羞,“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没看过,我给你洗过的澡还少吗。”
没多久,浴室那边就传来了淋浴声。
“晚晚,你想要傅司郁的命吗?”
“想听实话?”
祁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答案那样,“你不想他死。”
晚晴低着头,“是,我不想他死,虽然他对我很坏,但我……”
“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嘛,可能我天生有受虐倾向吧,傅家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就像我的第二个家,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总之,我希望傅家人都能留着一条命,你能懂我吗?”
直到洗完澡,祁宴都没有回答她,晚晴抬眼看向一丝不苟给她穿衣服涂润肤乳的男人,无声扯了扯唇角。
然后张开手,挂在他的肩上。
祁宴顺势把她横抱起来。
晚晴喊了他的名字:“祁宴。”
祁宴抱着她朝床上走:“嗯。”
祁宴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刚起身,就被晚晴抓住了衣角,“你要去哪里?”
“洗澡。”
他的衣服也全湿了。
晚晴往里面挪了挪,床还有很大的空位,她用手拍了拍,“先别洗,躺过来陪我说说话。”
“好。”
祁宴把湿掉的外衣和裤子脱了躺进去,晚晴直接滚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
“祁宴。”无声躺了一会,晚晴又开始喊他的名字。
祁宴:“嗯,我在。”
晚晴:“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祁宴呼吸凝滞了一瞬,“……好。”
晚晴扒开他胸口的衣服,把脸埋进他胸前那朵玫瑰里。
“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谁都没说过,连罗茜都不知道。”
她的气息缓缓呼进他胸口,“就从离开孤儿院那天讲起吧。”
“为什么是孤儿院之后?之前的呢?”
晚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被傅叔叔带回傅家,傅叔叔对我很好,比对傅司郁都要好,他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和傅司郁能在一起。”
“傅叔叔工作很忙,经常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傅司郁就趁他不在家时打我,那天他刚打完我,傅叔叔就回来了,他很生气,一怒之下对傅司郁使用了家法。”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粗的龙头拐杖,傅司郁挨了二十下。”
“也是那天夜晚,傅司郁拿着那根拐杖冲进我房间把我的右腿打断了,我也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就是痛,痛得要死掉了。”
晚晴抬起那条腿压在祁宴腰上,拉着他的手抚摸膝盖那道伤痕,“就是这里,直到现在刮风下雨都还会痛。”
“再之后,就是你知道的了,傅司郁为了让傅叔叔把公司交给他,让我配合他在外人面前扮演恋人关系。”
她说完这些颤了颤,仿佛再讲两句就会哭出来,“祁宴,很抱歉,也让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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