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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以安垂眼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姜永宁才突然想起，还没自我介绍。
“对了，我叫姜永宁，大家都叫我郡主，你呢？”
“徐以安。”
“？”
男人声线温和，带着些沉沉的力度。他的声音不大，姜永宁却觉得如雷贯耳，自己好像一瞬间失聪了……徐……什么？
徐以安看着女孩原本笑得灿烂的脸如瓷器出现了裂痕，上扬的嘴角也慢慢耷拉下来，然后抿成了一条线。小巧的五官逐渐拧成一团，圆圆的杏眼目光呆滞了一瞬，扔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弓着身子匆匆走了。
小碎步越踩越快……
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徐总好。”宋岚一回来就看见徐以安坐在他椅子上，椅子在姜永宁桌前，而且徐以安好像在笑？走近一看，嘴角那点寡淡的弧度已经被抚平了。
徐以安朝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走，又指了指吃饭前放到宋岚桌面的另一个袋子：“等她回来让她吃。”
姜永宁在厕所磨蹭着数时间，等快到点儿上班了才洗把脸又回来，刚一屁股坐下，就被宋岚坐着的转椅轻撞了一下。
宋岚挤在姜永宁桌子前，小声问：“郡主，怎么回事？”
姜永宁还没缓过神：“什么？”
宋岚又长腿一屈，滑回座位用手指勾了袋子，重新滑回来，整一袋啪叽扔到她桌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盒布洛芬。
“哟，你这注孤生的钢铁直男还知道给我买这个？”姜永宁按说明就着温水吃了。
宋岚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几下：“这是徐总买的。快说，怎么回事？”
“徐总？”提回这个名字，姜永宁觉得自己整个人有点儿不太好，尴尬，尴尬过后是令人绝望的忐忑。
姜永宁抬头，像只狐獴一样扫视四周，见还没来几个人，才又低头，悄悄地跟宋岚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
“你跟他说了江扒皮的坏话？牛逼。”宋岚看向她的目光含着敬意。
“我哪知道他是徐总！而且一山不能容二虎，我骂了江扒皮他应该挺开心？虽然我也叫了他一句徐扒皮……”
姜永宁想到那晚自己飘飘然的德行，还把人当实习生，给人分享什么社畜高级机密？她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一定困死也不去休息室倒咖啡。
“他俩从小认识，小初高都一起读的，大学时江总出国了，回来他俩一起创业开planet，什么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俩好的跟一对儿似的，你在他面前说江总坏话？你还叫他徐扒皮？”
宋岚鼓掌，目光像是在看英雄，毕竟工作两个月就把boss都得罪完，还是同时得罪完的实习生不多了。
虽然这位英雄面色苍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慌的。
“你大爷的！这种社畜高级机密你不给我讲！”姜永宁恨不得一拳锤了这个猪队友。
“你也没问啊。”宋岚揉了揉胳膊道。
“我……”姜永宁语塞。
这他妈谁能想到问。不都是同事友好互助提前通个气的吗，难道还有谁一来直接问你家两个boss关系是不是特别特别好，好得跟一对儿似的吗？或者有人一来就找同事要boss照片的吗？
……
一连好几天，姜永宁都在愁着自己10个月后的实习生考评，会不会因为得罪了boss被扫地出门。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
薛恬：“我想吃炸鸡。”
姜永宁：“我想喝奶茶。”
薛恬：“甜辣味儿的。”
姜永宁：“少糖正常冰。”
温离颜点了点头：“炸鸡准奏，奶茶不允。”
“왜？！（为什么？！）”姜永宁高呼一声，准备抗旨。
“姨妈第四天。”温离颜掰着手指数给她看。
“唔，它快结束了，也不痛了。颜妹～颜妹～”姜永宁拉着温离颜的手晃啊晃，晃啊晃。
“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我投不喝！”薛恬说完嘿嘿嘿地笑了，她就爱看姜永宁在这种时候吃瘪。
“我也投不喝，或者喝热的？”温离颜安抚道。
“那它就没有灵魂了。算了，等下周我再喝！”姜永宁放弃挣扎，顺便拍了下还在嘿嘿嘿傻笑的薛恬的后脑勺。
……
常光顾的炸鸡店离公寓不远，外头烈日像要将人烤焦，姜永宁和薛恬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撑了把太阳伞快速打了个包又顶着火辣辣的阳光冲回家。
三个女孩扎了头发，围坐在餐桌。餐桌铺着简单的红格餐布，餐布上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朵盛放的向日葵。
“哈？你那天说休息室里遇到的高岭之花就是徐以安？”
薛恬拿了个炸鸡腿儿放到温离颜的碟子里，有些惊讶，入职两个多月，她和姜永宁一样，没见过这位徐总，一直到现在，她也没见过。
“嗯，那天中午给我点外卖的也是他。”
姜永宁拿了块炸鸡翅膀放到温离颜的碟子上，回应道。
薛恬：“我错了，那天不该加班到一半儿溜回来搞直播，应该和你一起加。上周中午也不应该和陆庭吃饭的，应该和你吃。郡主恕罪。”
姜永宁：“爱卿言重了。只能接下来工作表现好点求boss们高抬贵手。”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温离颜用叉子戳了戳碟子里的炸鸡，思绪像是飘远了。粉唇轻启，淡淡地说了句：“他不会生气。”
薛恬：“谁？徐以安？”
温离颜回神，愣了一秒，随后点了点头：“嗯，徐以安，他脾气很好。”
“江景么，也不会生气。”
“他只是……看起来很凶。”
其实，他很温柔。
姜永宁下意识地轻轻握了握温离颜的手，她想问，但温离颜不一定想说。
“郡主，你都偷瞄我好几次了。”温离颜笑了笑，接着说，“你和甜甜就像我的亲妹妹，我没有什么不能和你们说的。”
“我喜欢江景。”
第11章 第十一颗小星星
“啪——”薛恬的炸鸡胸肉没咬住，直直砸在了碟子上。
之前温离颜跟她们提过她有个喜欢了好久的人。那天看见温离颜从江景办公室出来时眼眶微红，姜永宁就猜到了一些。见温离颜不介意提起，她便三言两语跟薛恬解释了下那天的情况。
薛恬还没从温离颜的秘密中缓过来：“说不定颜妹是因为工作被江扒皮骂哭的呢？”
问完，她和姜永宁对视一秒，仿佛读懂了姜永宁眼神中的一句话：你有智商吗？
行吧，自己问的是什么傻缺问题。温离颜可是双硕士学位，妥妥肤白貌美大长腿高材生，工作能力公认的强，何况就算是因为工作被骂，她也不可能哭啊。
再狼狈再委屈，她都是笑着的，永远都那么骄傲。和见她的第一眼时的观感一样，这个女孩天生就是出众的。
四年前姜永宁在一家甜品店里兼职时认识了同样在兼职的温离颜，女孩眉眼温柔，巴掌大的小脸儿因为天气冻得有些发红，她扎了高高的马尾，光滑纤细的脖颈露在甜品店柔和的灯光下，像只孤傲又可爱的小天鹅。
薛恬吃着姜永宁买给她的店里的最后一块招牌黑森林，刷着手机，等着姜永宁下班后一起找棵圣诞树拍拍照。
自动感应门突然开了，伴着一声机器女声“欢迎光临”，一对情侣走了进来。女生踩着恨天高，蔑视的眼光扫了店里一眼，目光停留在正在吃力拧着拖把的小天鹅身上。
“不好意思呀，本店今日关门了，请下次再来。”姜永宁放下手中的抹布，歉意道。
今天是圣诞，蛋糕卖得特别快，不到七点就卖光了。店长也是个好说话的阿姨，让她们随便打扫一下去体验个洋节休息休息。
“恨天高”却像没听见似的，绕过姜永宁走到温离颜面前，抬手甩了她一巴掌：“你要不要脸啊？破产了的野种还想勾搭别人的男朋友过回好日子？”
温离颜懵了一秒，鲜红的巴掌印在白皙的脸蛋上有些刺眼。
就在姜永宁和薛恬以为这个柔弱可爱的女孩要哭了的时候，她却笑了，目光澄澈：“我向来只要最好的，不要垃圾。”
站在门口的男生脸色闪过一丝怨毒，而后又恢复了平淡的神情，带着嘲意，默默站在一旁看着。
“你！”
“恨天高”像是被刺激到了，伸手就去揪温离颜的头发，齐整的高马尾被揪散，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衬得巴掌大的瓜子脸儿更小了。
姜永宁和薛恬见势不对，忙过去拉开女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她们三人扭打作一团，温离颜一直拉架，但姜永宁和薛恬却一方牵制住“恨天高”，另一方把温离颜拉开让她离远些。
最后“恨天高”挣脱了姜永宁和薛恬的魔爪，呜呜哭着拉了门口的男生跑了。
后来姜永宁和薛恬才知道温离颜是本校的研一学姐，大她们三岁。学校里传了好久的什么破产野种各种难听的传闻都是在说她。
地球的另一半，街道上游行队伍奏响欢快的歌声，驯鹿车上胖胖的圣诞老人扛着鲜红的绒布袋子，朝路边围观的孩子发放着枫糖和拐杖糖。他们在人群的注视和欢呼中渐行渐远。
商店门口摆放着精心装饰的圣诞树，葱翠树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小球，彩灯和明黄的星星在漫天的雪中散发温和的光。
“我遇到温离颜了。”徐以安背靠着墙，双手插兜，“她在A大读研一。”
打火机刚凑近香烟，火焰舔舐过的地方瞬间化成明灭的一点猩红。
江景默了半晌，声音有些沙哑：“她还好吗？”
“不好吧。”
流言蜚语向来都是剜心的。温离颜再怎么坚强也无法避免受伤害。
“她答应了毕业后来planet帮我。”徐以安挑了挑眉。
江景目光盯着吐出的烟圈，有些出神，不过片刻，他张了张嘴，说：“我也回去。”
……
整个周末姜永宁都在背着台词，陪薛恬拍小剧场。两人还拉着顾瑾游戏直播了好几回，从吃鸡到王者以及planet出的几款手游端游，连少女换装游戏都没放过顾瑾。一来二去，三个人熟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妹相见恨晚。
“你俩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补上？”
顾瑾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里花里胡哨的服装首饰和正中央的一位卡通窈窕少女，认真地思索着如果这位少女是他的女朋友，准备要陪他参加舞会，他会给她搭配什么样的礼服。
“明天下班怎样？噢，郡主说叫上安弟。”
薛恬看着顾瑾提交的几张设定场景后的穿搭截图，跟姜永宁商量了地点，回应道。
“我问问。”
顾：【明晚甜甜和郡主请吃饭，安弟一起啊。】
An：【给你一秒。】
屏幕中的白框消失，显示对方已撤回，再睁眼时，顾：【明晚甜甜和郡主请吃饭，安哥一起啊。】
景：【……】
An：【不去。】
顾：【？？？真不去？】
顾：【别啊，这俩妹子不挺可爱的吗？游戏都能一起玩了还不能吃个饭吗？】
顾：【还以为万年单身老狗开窍了，怎么打个游戏就是极致了，你行不行啊安弟】
An：【给你一秒。】
屏幕中白框再次消失，又出现一排灰色小字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下一秒：【还以为万年铁树开花了，怎么打个游戏就是极致了，安哥你真行。】
景：【……】
徐以安熄了手机屏幕，放到一旁。想了想，又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傻逼的群名“顾爷和他的安弟景弟”，点了进去。
An：【把她的微信给我。】
顾：【？】
An：【姜永宁。】
顾：【你怎么知道郡主名字？】
景：【你他妈别是个弱智。】
顾：【景弟怎么还带人参公鸡的？】
顾：【噢对对对，俩妹子是planet的实习生，顾爷贵人多忘事了。】
顾：【你要她微信干嘛？】
顾：【这可是人妹子的隐私，人家没说给你呢，我可不敢给。】
顾：【算了，叫一声顾爷就给你。】
顾：【等一下，安弟，你是在要女生的微信？单身老狗真的开窍了？】
顾：【这俩妹子还是不错的，挺可爱，甜甜名花有主了，郡主好像还单着，你可以啊】
顾瑾叭叭叭地说了半天，聊天页面都刷了两三面，见没人理他，只能控诉一声无情，默默转了张微信名片到群里，头像是一只维尼小熊。
第12章 第十二颗小星星
姜永宁刚洗完澡出来，在浴室里光着脚丫子拿毛巾擦着头发，就听见手机叮铃一声。打开，微信通讯录上一个小红点。
微信名字只有两个字母An。头像是卡通画的小熊饼干，还是她常吃的蜡笔小新同款。其实她想过包装上明明是只绿色小鳄鱼，饼干形状也是星星，为什么不叫鳄鱼饼干或者星星饼干呢。
验证消息只有简短的4个字母，还带了个句号：YAYN。
嗯，够严谨的。多一个字没有，少一个标点符号还不行。
点了通过，加了个备注“安弟”，姜永宁放下手机，简单地往脸上涂了些爽肤水。拿了吹风机慢慢地吹着头发，末了，往掌心倒了倒护发精油，搓面粉似的搓开，胡乱地往发梢抹。
15分钟后，再次打开手机，微信上没有任何消息。
这位弟弟你说你约饭也不来，加了微信又不说话要干嘛？
姜永宁想了想，决定还是问问人家孩子不吃饭想换个啥直播奖励。
姜姜姜姜：【安弟！说好的请你吃饭，你为啥不来！不然我给你买点儿零食让你哥哥给你带回去？】
对方回复很快：【顾瑾不是我哥。】
姜姜姜姜：【好好好～他不是哥哥，就顾瑾这傻样不配当安弟的哥哥】
徐以安挑了挑眉，这是在哄他？
An：【还是请我吃饭吧。】
姜姜姜姜：【？】
不是就约了明晚请吃饭吗？你又不来！姜永宁正想问什么意思，下一秒对方又回复了。
An：【单独吃。】
姜永宁想了一下，发现这小孩还挺鸡贼，大概是怕人多吃不饱？还得单独吃。
姜姜姜姜：【我和甜甜会带够钱的，放心点吧！管够！明天跟你哥哥一起来】
An：【……】
看着这六个点，姜永宁忽然觉着戳穿小孩内心想法不太好，青春期的男生不仅胃口大吧，自尊心还挺重的，想了想，她决定还是改天等人孩子有空了带他搓顿大的。
姜姜姜姜：【安弟没空就改天吧，改天你有想吃的了就微信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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