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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到街上，就见前头一名衙卫在追贼人，那贼人从萧令光面前跑过，她一跃而起，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挡住那贼人的去路。
“哪里跑？”
“多管闲事。”
那贼人见她是女子，眸光一冷就要硬冲，被萧令光轻松一招打趴在地上。
此时朱狄威也追了上来，见到是她，愣了一下，忙上来见礼：“见过长公主。”
他过来扭过那贼人，态度恭敬：“多谢长公主。”
萧令光笑道：“中郎将这衙卫当得倒是称职。”
“让长公主见笑了，卑职现在只是小小衙卫，哪里还是中郎将。”
朱狄威拱手，心中狐疑，不知萧令光是何意。他与萧令光之间，应该不是可以当街停下来寒暄几句的交情。
何况之前他曾对她做过一些事，若她知道，怕不会这般和善。
萧令光见他拘谨，倒是一笑：“朱兄难道甘心一直抓小贼吗？”
朱狄威心中苦笑，不然呢？他还有得选吗？
因为先前力劝陛下出兵，惹怒了陛下，他如今只能巡街抓小贼，曾经的同僚除了惋惜，没一人为他说情，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若想官道亨通，就得顺着陛下，顺着高绍宗。
可作为武将出身，他心中还有那么一点骨气，不愿东越边境陷入敌国之手，奈何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他先前还不服气，想求见高绍宗请他在陛下跟前为他说情，却不想高绍宗连见都不见他。
后来他心灰意冷，便也就绝了这个心思，安心当一名默默无闻的衙卫。
他猜不透萧令光为何突然找上他，横竖如今谁都可以踩他一脚，更何况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便也没有客气，开门见山便问；“卑职眼下还在当值，长公主有话还请直说。”
萧令光有些意外，她先前和朱狄威接触不多，倒没想到他还是如此有气性的人。
她敛了神色，正色道：“朱兄终日在街上巡逻，想必已经听说此次鲜虞两国集结四十万大军准备攻打我边境的事。”
朱狄威苦笑，他的确已经知道，但那又如何？眼下他只是一个小小衙卫，什么都做不了。
“若有机会，朱兄是否愿意为我东越，为凉州百姓奔赴疆场，把鲜虞联军赶出我东越边境？”
说什么？
朱狄威愣住，见萧令光神色郑重，并不是在取笑他，也不是在开玩笑，他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苦笑：“卑职很早就在军营，虽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但在泯州时曾随先王四处剿匪，若有机会，卑职自然愿意。”
但可能吗？
陛下会同意出兵吗？眼下他这样的身份，即便陛下同意出兵，也轮不到他。
萧令光道：“好，朱兄且记住今日所说的话，这两日便多陪陪家人，两日后，朱兄随我出征凉州。”
“当.....当真？”
朱狄威睁大眼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是真的？陛下已经同意出兵？且还是长公主亲自挂帅出征？
“你瞧本宫像是爱说笑的人吗？”
得到萧令光肯定的回答，朱狄威眼睛骤然发亮，笑着笑着眼眶便红了。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一脸恭敬：“卑职多谢长公主！先前对长公主多有得罪，日后卑职当牛做马，定报答今日长公主赏识之恩！”
说起旧事，他一脸愧疚，为当初自己怀有的小人之心感到无地自容，至于旧账，他倒希望长公主和他算，否则这辈子都欠她的恩情。
没想到他还是个实诚人。萧令光笑了笑，叫他起身。
“咱们的旧账，日后再算，眼下出征在即，你回家去准备吧。”
“是！”朱狄威欣喜若狂，恭敬答应，这才起身离开。
目视着朱狄威轻快离去的背影，赵玄意这才笑着看她：“连日子都选好了，就如此笃定皇帝会答应两天后出征？”
萧令光道：“若不出兵，只会再次上演凉州的悲剧，他没得选，更何况，有人会劝他出兵。”
因为她相信，有人希望她此番有去无回。
这实在不能算是好消息，赵玄意脸上笑意淡去，眉宇间一抹忧色蔓延开来。
“你担心什么？难道不相信我能应对？”
萧令光见他垂眉，情绪不高，便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侧头看他。
赵玄意被她这般俏皮的模样逗得无奈一笑，瞪她：“相信，岂会不信？”
“那不就成了？我身边有岳山几个，想对我动手，得先打败他们。寻常人可没有那能耐。你只需安心在京城等着我的捷报便是。”
“你说什么？”赵玄意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眉目深沉。
第180章 同意长公主出征
“怎.....怎么了？”
萧令光抬眼，被他这般严肃的表情唬得一愣。
暗道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气人的话，他往日里谦和舒朗，从未有过这般沉郁的时候。
赵玄意眸光冷沉，胸膛起伏，一字一句问：“长公主的意思，你领兵去边疆，让我留在京城？”瞧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况味。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萧令光微睁大眼睛，瞧着有些诧异。
战场上危险重重，他一点防身的功夫都没有，去边疆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她这才想安排他留在京城，关注朝中动向。
萧令光虽是这么想，但不知为何，见他生气，一时有点心虚，清了清嗓子，放缓了语气说：“都走了，府中岂不是没有人？你还得留在府中为我坐镇后方呢。”
“岳山林枫宋嶂青禹甚至是紫二都可以留一人在府中......”
赵玄意话说一半便住嘴，脸上却像是烧着了一般，泛着一层浅红，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似乎是不甘心，他顿了一下，漆黑目光紧盯着她，“你从未想过让我去边疆，是不是？”
“边疆多危险啊.....”
萧令光见他当真气得不轻，声音都自觉放缓，轻得只有离得近的两人才能听得到。
赵玄意一听，眉头皱得更深，眸光也越发黑沉，“明知危险，别人去得，你去得，我去不得？”
萧令光盯着他看了许久，轻声问：“为何一定要去？”
赵玄意冷哼：“在你心目中，只有岳山他们才是可以托命的交情，我什么都不是，是吗？”
萧令光怔住，这是什么话？她从未这样想过。
“没有的事，在我心目中，大家都一样的。”
赵玄意身子一顿，唇边逸出抹自嘲。
大家都一样吗？她这话还不如不说。
此时的勤政殿，萧达宪举棋不定，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他这样已经半刻钟了，外头几个小内侍自然是不敢进去打扰他的，只有胡明英，进来赔着笑道：“陛下，卑职给您泡了热茶，您喝口暖暖身子。”
“放着吧，朕不冷。”萧达宪头都没抬，仍是低头在屋中踱步。
胡明英不死心，笑着劝：“陛下从散朝到现在，都没喝过一口热茶，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能亏了身子啊。”
“朕哪儿有那么娇气？”
萧达宪觉得他小题大做，倒是停了下来，不过不是打算就此结束，而是不耐烦胡明英在屋里碍眼，抬眼冷冷朝他看去。
“是，是卑职多嘴了。”胡明英心头一紧，到底不敢再多嘴。
萧达宪也没在理会他，摆手：“出去候着吧。”
胡明英哪敢留在这里讨人嫌，应了一声是，躬身退了出去，才关上门，就见高绍宗来，他舒了一口气，笑着过来见礼：“高大人，您终于来了。”
高绍宗挑眉，目光朝里看去。
胡明英自然不会放过讨好他的机会，小声禀报：“方才苏太傅走后，陛下就这样，想来是因为早朝上的事心烦呢。”
苏孟来过？
高绍宗眸色微冷，一时神色莫名。
他便是知道萧达宪会为着鲜虞联军的事烦心，才没有一下朝就来勤政殿。却不想让苏孟捷足先登。
抬手制止胡明英继续说下去，他抬脚进了书房。
萧达宪见是他，眸光倏地亮了起来，朝他招手：“姐夫，你终于来了。”
“陛下可是因为鲜虞联军入侵我边境的事心烦？”高绍宗行了礼，关切问道。
萧达宪颔首，“姐夫觉得这次我们的胜算有多大？”
“陛下当真考虑让长公主领兵出征？”高绍宗试探道。
萧达宪还没想好是否派萧令光出征，但苏孟的话言犹在耳，“太傅说得对，我东越若想震慑周边各国，只有靠自己的实力。这次狠狠把他们收拾，下次就不敢来了，不然日后始终是个隐患。”
看来他这次是决定出兵了。
高绍宗眼尾微挑，随后一笑：“陛下能有今日的转变，苏先生功不可没。”
一番话说得好似萧达宪的成长都是苏孟的功劳。
萧达宪到底尊敬苏孟，没把高绍宗的话放在心上，笑着颔首：“苏先生的确教导朕良多。”
高绍宗见他如此，便没再提，转而问道：“陛下决定派哪位将军领兵出征？”
这也是萧达宪一直举棋不定的原因，派别人他信不过，泯州一派能担当大任的，除了靳之宙，眼下只有季开端。
但季开端如今还未洗清罪名，若派他去，只怕会令百官不满，皇姐也头一个不会答应。
他抬眼，把这个难题丢给高绍宗：“姐夫觉得，谁可以担此大任？”
高绍宗思忖片刻，道：“长公主当着百官的面，自请领兵出征，陛下若决定出兵却不选长公主，只怕长公主会不高兴。”
萧达宪眉心微皱，半晌才说：“战场不是儿戏，大敌当前，相信皇姐会理解的。”
高绍宗却道：“长公主擅长骑射，自小熟读兵书，杜大人也算看着长公主长大，他也觉得长公主能担当此任。”
萧达宪沉眉思索片刻，神色有些松动。
高绍宗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其实已经在考虑派萧令光出征。
一来萧令光作为皇家人，又是女子，将来若是军功显著，也难以撼动他的地位。
二来，安排靳之宙和季开端在萧令光身边，三人可以起到相互制衡的作用。
“陛下若不放心，可派靳将军和季将军作为左右副将，如此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这个方法好，就按姐夫说的办。”
萧达宪露出早朝后的第一抹笑容，完全忘了先前答应萧令光要治罪季开端的事。
方才苏孟就劝过他，劝他同意长公主出征的请求。也罗列眼下东越的军事实力以及胜战对周边各国的震慑。
他虽觉得苏孟说得有理，但萧令光毕竟没有作战经验，若派她出征，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
眼下高绍宗建议给萧令光配上两名副将，没想到萦绕他心头的难事，竟如此轻易就解了。
“胡明英，宣长公主和二位将军觐见。”
“是。”胡明英答应一声，忙转身出宫。
第181章 以大局为重？
“陛下，我记得季将军身上还背着人命，刑部至今还没给出答复，怎能随军出征？”
萧令光没想到，会在勤政殿见到季开端，萧达宪完全不提季开端所做之恶行，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作为她的副将出征。
萧达宪一时语塞，脸上的和善淡了几分。
说句不好听的话，泯州出来的人，就这几个能用的，他的确没有想过要治季开端的罪。
面对萧令光的质问，萧达宪不高兴，但他作为皇帝，不好找说辞为季开端开脱。
殿中半晌没人说话。
高绍宗皱眉，朝靳之宙使了个眼色。
靳之宙会意，冷声道：“长公主，如今大敌当前，还请长公主以大局为重。”
大局？
萧令光脸上露出讥讽，靳之宙若真以大局为重，就不会大敌当前还要看高绍宗的脸色，作为将军却不敢请命出征，如今谈什么大局为重？
“我朝不是没有可以上阵杀敌的将领，季开端眼下还无法洗清身上罪名，还请陛下三思。”
季开端不满，目光黑沉，正要开口，让高绍宗使了个眼色，这才不情不愿把话吞了回去。
高绍宗笑了笑，充当和事佬：“季将军在泯州时，曾跟随先王四处剿匪，战绩显赫，他骁勇善战，放眼朝中，也没几人可与季将军匹敌。还请长公主放下成见，给季将军一个机会。”
萧令光目光落在季开端身上，见他神情冷漠，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更没有觉得自己所为有什么不妥。她神色一冷：“我给他机会，谁给谢大人机会？谁给无辜惨死的四十九名百姓机会？”
高绍宗想保季开端，若让萧令光这么说下去，怕是这事会有变数。
“还请长公主消气。”他放低姿态，却是意有所指：
“在文帝一案中，谢大人帮了长公主不少忙，下官理解长公主对谢大人的喜爱之情，但眼下刑部还没证明那些事与季将军有关，还请长公主暂时放下私人感情，为边关百姓多想一些。”
季开端瞟向萧令光的眼中带着抹轻蔑，却要做出低声下气的模样，拱手道：“还请长公主以为大局为重，莫要因为私人恩怨迁怒在下。”
萧令光抬眼正好遇上他那得意的眼神，他哪里有半点悔改之意？
她眸底蕴开一抹冷色，当真嚣张，真以为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让季开端随皇姐出征，也是朕与诸位大人商议的结果，还请皇姐放下成见，若他真的有罪，就让他将功补过，如何？”
萧达宪也适时开口。
季开端此刻眼中更是得意，勾唇轻笑，一副挑衅的姿态，等着看萧令光如何应对。
“好。”
皇帝亲自说情，萧令光敛眉，应了下来。
萧达宪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就对了，诸位回去好生准备，择日出发。”
出了勤政殿，季开端在萧令光身后扬着脸，“战场上刀剑无眼，长公主可要小心啊。”
萧令光没有回头，勾唇冷笑：“季将军也是，小心那些枉死的冤魂夜里找你索命。”
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季开端气得涨红的脸色。
她微勾唇角，掩去眼底杀意，缓缓走下台阶。
季开端目视着她傲然离去的背影，甩袖冷冷哼，总有一天，定会让她嚣张不起来！
“你还是收敛一点吧。”
靳之宙见他这般容易就让萧令光激怒，不由得皱眉，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劝了一句。
“放心，她奈何不了我。”季开端却是轻蔑一笑，此去疆场，有的是机会让她见识世道险恶。
靳之宙言尽于此，转身去找高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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