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见过呢?不是唐朝KTV里的吧?”
“说什么呢,高中那会儿,你在老师办公室挨骂,我在走廊罚站,就有个可漂亮的小姑娘了,去办公室取作业,你有印象不?”
宗俊霞脸色一冷,兜头给了他一掌,骂道:“你他妈上学的时候净想着这些,我不挨老师骂就怪了!”
宗遇受了一掌,无奈道:“咱别提那事儿行不,不想提,你记不记得她啊?”
“不记得,我一肚子气,哪像你有闲心看哪个小姑娘漂不漂亮?”
“她不一样,她特别漂亮。”
“滚蛋,你哪个对象不漂亮?”
宗遇感觉聊不下去了,越描越黑。宗俊霞总算把时间线从过去拨到现在,继续问道:“咋?又遇上人家了啊?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癞蛤蟆就不能有个远大点儿的志向啊?”
“那你这个癞蛤蟆不就是没吃上吗?有志向有啥用,我志向还嫁给梁朝伟呢,你不也没姓梁?”
宗遇破罐破摔道:“你想让我姓梁也行,今后我叫梁遇。”
宗俊霞被逗得直笑,母子俩越聊越没边儿,勉强把话题扯回来,宗俊霞看他这副忧郁的样子实在想揍他,故而才出谋划策:“别在这儿瘫着了,走吧,咱上省城,给姑娘买点儿礼物,别不舍得钱,你给人送过去,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不是这么回事,她不一样,不是那样的人,送礼物我不会啊?她肯定不收,我再把人吓着了。”
“那你就光死缠烂打不要脸啊?人要真图你钱,这事儿还好办,什么都不图你,你就彻底没机会了。”
宗遇陈述现实:“我就是彻底没机会啊,她油盐不进,受不了,白瞎长那么好看,话都不说明白。”
“就因为长得好看,人家才有资本矫情。”
“你儿子不好看?我也没矫情啊。”
“你算个屁,你还矫情上了,瞅你那损样儿。”
他从小就是被宗俊霞骂大的,多脏的话他都能做到平静面对,眼看着宗俊霞只会帮倒忙,他起身要走,抓紧时间回家养病,宗俊霞把人拽住,一惊一乍的:“你头发是不是有点儿长了?挡眼睛了都。”
“早晨洗头没吹,有点塌,吹起来就好了。”宗遇解释道。
“你去剪个头,我把我卡给你……”
“我自己有卡。”
“你上哪儿去啊?”
宗遇感觉要被宗俊霞折磨死,语气无奈道:“我剪头去!现在立马去,全剃了,我从头开始。”
宗俊霞看着他捞起外套走远,总结道:“栽了,活该。”
当晚天黑后,宗遇顶着个寸头从理发店出来,北风一吹,脑袋有点儿凉,但心更凉。
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十一月到十二月,半个月过去,再也没见到林凛。他也在煎熬的相思期中摸出了门道,林凛并非把他拉黑,只是单方面删除了好友,他自信地认为,林凛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宗遇一向擅长人情世故,以防太过频繁遭人嫌弃,保持着每天一次的频率发送好友申请,又自信地不写验证信息,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
柳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冬日愈深,十二月初的某个中午,宗遇刚忙完酒店的事,晚上还有个应酬,不抱希望地看了眼手机,发现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转机似乎出现了。
是宋慈。
第14章
那天林凛陪宋慈一起去宠物医院给富贵儿打疫苗,前台显然对宋慈印象深刻,想了两秒很快就叫出名字来:“富贵儿!”
宋慈“诶”了一声,林凛险些笑出声来。
前台用电脑查询信息后说:“该打疫苗了是吧,昨天停了会儿电,然后电脑就出故障了,没给你打电话通知,我这正要打呢,你就来了。”
宋慈凑到柜台面前,神秘兮兮地问:“那个女医生今天在不在啊?就不戴眼镜的那个。”
“你说巧巧姐?她在呀,不过你就是打疫苗,护士就行,巧巧姐做手术呢,你直接上去吧。”
“哦,那就好。”
宋慈拎着猫包,林凛跟在她身后一起上楼梯,幽幽说了四个字:“欲盖弥彰。”
宋慈立马扭头瞪她:“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今后见到他我都绕着走。”
“人家也未必会搭理你。”
“他不搭理我最好!”
楼上人声鼎沸的,那天正好是周末,非工作日,看病的都一股脑来了,宋慈说给猫打疫苗,护士忙中抽空回应她:“您坐会儿,我处理完这个上药的就给你扎,今儿人有点多。”
宋慈点了点头,林凛已经找沙发坐下了,她也坐了过去,两人闲聊着解闷。
林凛问她:“你姐结婚,我随多少礼啊?”
“半年后的事儿呢,你这么早就开始合计,三百五百的就行呗。要不我跟她说,让她把你也请了当伴娘,三百你都省了。”
“算了吧,伴娘我干不来。”
“你是干不来,往那儿一站,喧宾夺主了啊,你这辈子别想当伴娘了。”
林凛一笑:“那你给她当伴娘,谁还分得清伴娘和花童?不是,你结婚我也不能当?感情真淡了。”
“我去你的。我结个屁婚,你抱二胎了我保证还是母胎单身。”
“我去你的,你才抱二胎。你别说,我妈要给我安排相亲,匀你点儿配额?”
“谢谢,我躲你妈还躲不过,幸亏我妈不催我。所以说原生家庭不好也是有好处的,因为我爸,我妈现在视所有的男人都是洪水猛兽,巴不得我永葆处子之身……”
林凛赶紧捂她的嘴,虽然没人听到:“我真佩服你们没脸没皮的人活得有多自在,这种话还是人少的时候说吧。”
“我们?还谁啊?”
林凛噤声。
宋慈自己摸索出了答案,和正确答案大相径庭:“蒋佑文啊?”
林凛“啊”了一声,含糊应付过去。
没想到峰回路转,宋慈又说:“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呢。”
“说。”
“我姐打算明年五一办婚礼,这几天要把酒店定了,她那个老公家庭条件还不错,那肯定要找档次最高的,咱们这儿档次最高的三家,市中心的嘉逸、城边的璞宴,还有燕江新区的水月湾,水月湾这个名字不吉利,嘉逸设施有点儿老,还没花园,我姐想要花园婚礼……”
眼看着正确答案逐渐清晰,林凛不死心地问:“水月湾怎么就不吉利了?我听说去年刚翻新过,也有花园,很合适啊。”
“大姐,水月,镜花水月,人小两口新婚呢,当然不吉利。”
林凛语塞,无话可说,紧接着“宗遇”两个字就跳到了耳朵里。
“我本来就推荐她定璞宴,虽说我和宗遇不是同班同学,那班主任是两口子,就是一家人呀,说不定还能给个折扣,不过宗遇接手璞宴之后,说他们酒店婚宴一直挺难定的,我还没跟他开口,先跟你说说,你觉得这事儿有谱吗?”
虽说此事跟她无关,但林凛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了,皱眉问宋慈:“非要找他吗?正常打电话问或者去酒店定不行吗?”
宋慈不解:“我和他也算认识,有人情关系为什么不用啊?”
“可咱们都跟他不熟啊,为什么要麻烦人家?反正要是我我不会找他,我也不建议你私下找他。”
“去年同学聚会他自己说的,结婚生孩子要办酒的,提前跟他说,能安排的都给安排,我也不是非要帮我姐要个‘骨折价’,就希望能定上五一的好日子,也没有很麻烦吧?你知道吗,明年五一那几天好日子可不多。”
“我觉得很麻烦。”
“哪儿麻烦了?”宋慈话音刚落,瞧见护士走了过来,要给富贵儿打疫苗了,她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林凛,“你干嘛?他又不是你前男友,是你前男友我肯定不带搭理他的。还是你俩现在在暧昧?我避避嫌?”
“你想象力真丰富。”林凛顿时有点儿如坐针毡。
“你回来也快半个月了,和他又见过没啊?”宋慈单纯好奇。
“没见过,没联系,不认识。”
宋慈啧了一声,抱着猫包和护士一起进处理室,没再多说。
林凛独自坐在那儿等待,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抗拒宋慈去找宗遇,她似乎怀着有些霸道的心态,不仅自己不想和宗遇扯上关系,也不喜欢最好的姐妹和宗遇扯上关系,总之逃避着不希望宗遇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心想都怪宋慈,又提起宗遇,愿意找宗遇就去找好了,关她什么事,距离上次送黄桃罐头已经过去半个月,第二天他叫了个跑腿把衣服直接送到她家,已经洗完了,套着带干洗店LOGO的防尘袋,跑腿还敲错了门,幸亏她听到动静到门口看了一眼,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如今她觉得都快把这号人忘了。
原地出了会儿神,林凛这才打量起这间宠物医院的二楼来,大厅的中间是个圆形的柜台,里面放着些简单的仪器,周围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房间,什么诊室、手术室、处理室、药剂室和住院区,一应俱全。沙发旁边的一面墙挂着好些锦旗,她仔细看锦旗上的内容,不是感谢孙巧巧就是感谢余泽,上回宋慈只说了大水泽,最后也没告诉她大水泽到底叫什么,如今看到余泽,她就对上号了。
她记性不算差,心里默念了几遍余泽,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名字。
富贵儿很快打完了疫苗,宋慈又抱着猫包原样出来,护士叮嘱观察半个小时再走,宋慈自然不愿意,跟人拉扯几句,到底拗不过,悻悻地抱着富贵儿回到沙发前坐下,告诉林凛:“再坐会儿吧。”
这时余泽从诊室出来,随口安抚着焦急等待的宠主,径直走向宋慈,宋慈脑袋都要钻猫包里了,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凛无语至极,抓着她后脖领把人薅了起来,余泽带着丝笑意,先瞥了一眼林凛,愣了下,才跟宋慈说:“糖……宋慈,你加我微信,今后有毛病可以随时跟我说。”
宋慈讨价还价:“我能不能加那个女医生啊?我社恐,更怕见男人。”
余泽跟没听到似的,直接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让她扫二维码,随口说道:“怎么的,我吃人啊?”
他没明说认出来宋慈,宋慈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认命地扫了二维码,加上他好友。余泽这才满意地点头,又开始赶人:“十分钟看着没事儿就带走吧,今儿生病的多,呆久了反而不好。”
宋慈点头答应,谦卑地说:“您忙,您忙。”
余泽转身就走了,林凛始终一言不发,也是福至心灵,她想起来了,高速上,宗遇睡着那会儿,骤然响起的电话,宗遇就叫那个人余泽,声音听着也像。她险些跟上去问余泽认不认识宗遇,忍住了,随即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宋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估计又是婚礼的事儿,结婚的是她表姐,她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宋萍有个亲姐姐,也是单身母亲,姐俩都是独自拉扯闺女长大,宋慈和表姐感情也好,对此是实打实的操心。
林凛却打开了手机,快速地翻看通话记录,找出那天和宋慈的一次通话,指着时间问她:“那天我跟你说确定了哪天回来,打算订机票,你还跟我骂了蒋佑文几句,记得不?你当时是不是在宠物医院?”
她觉得自己像福尔摩斯,马上就要破案了,宋慈这个华生显然还没进入角色,对着屏幕上的日期和时间皱眉头:“我上哪儿记得啊?昨天晚上我吃啥了都不记得,你还问我半个月前的事儿。”
林凛又去拿她手里富贵儿的疫苗本,幸亏驱虫有记录,翻到驱虫那页找到了时间,正好对上了。林凛沉重地叹了口气,捋顺了事情发展的概况:首先,宋慈带富贵儿来余泽的医院驱虫,她正好在这个时候给宋慈打电话,告知回家时间,宋慈复述确认,要么是余泽听到了告诉宗遇,要么就是宗遇恰好来医院找余泽,总之宗遇也知道了她回家的时间。然后,也就是第二天晚上,宗遇在两个班级的同学群里发言,说要去北京办事,可以顺道捎人回柳城,至于所谓的送他妈妈去北京,或真或假,存疑。
她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识破了魑魅魍魉的诡计,宋慈见她老神在在的样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咋了?像要跳大神似的。”
林凛一脸正色地和她对视,吓唬她:“我是想跳一个,宋慈,你撞鬼了你知道吗?”
宋慈从小怕鬼,立马打了个哆嗦:“你少来!我行得正、坐得端,一身阳刚之气……”
林凛无奈摇头,心里的话没说出来,她想着宗遇就是最可怕的鬼,宋慈撞上了还不知道,竟然要主动找人家。她又神神道道地和宋慈说:“你知道吗?属牛的今年犯太岁,我掐指一算,宗遇就是个小人,你躲着点儿吧,让你姐去找他得了。”
宋慈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念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林凛朝她假笑:“随便你。”
“好啦,你放心,我不找他了,行了吧?”
林凛这才松一口气,想着又解决了一桩麻烦,她可真棒。
两人从宠物医院出来的时候才十一点多,宋慈带着富贵儿自然得回家,本想着叫林凛一起回去,林凛拒绝了,说是回去有事和父母商量,两家小区不顺路,就各打了一辆车散了。
周末林忠和郑家敏都在家,林凛最近正试探他俩的口风,研究开咖啡店的事儿,她在北京工作四年,没攒下来多少钱,目前存款有个四万多块,就算四万,在柳城开个咖啡店她估计得有个至少十万的启动资金,少不了要靠父母帮忙,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支持。
那头宋慈刚坐上出租车,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两个班的同学群,搜索字母“Z”,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经给宗遇发送了好友申请,验证信息写道:我是一班的宋慈,想找你问问婚宴预定的事儿。
至于刚和林凛说过的不找宗遇,她心想她曾在大庭广众下叫过林凛一声妈,那她必然要做林凛最叛逆的女儿,怎么可能乖乖听妈妈的话。
宗遇很快通过了好友申请,开场白客套了几句,俩人嫌打字费劲,直接语音说。
“我还以为你要结婚了,原来是你姐啊。”宗遇笑道。
“我结婚是不太可能,帮我姐问的,表姐,她知道你们酒店不好定,人又脸皮儿薄,我不是寻思正好跟你认识,就先来问问你。”宋慈也并非厚颜无耻之人,补充道,“现在定还来及吗?我知道五一结婚的人多,你那边要是都定出去了,不用不好意思啊,拒绝我也没事儿。”
宗遇觉得她这话说的就外道了,嘴角的笑就一直没散过,心想宋慈和林凛十几年的交情,宋慈表姐结婚,宋慈跟着帮忙,林凛不能闲着吧?
“来得及,有什么来不及的,那你姐不就是我姐吗?保准给你安排上,我这不巧刚从酒店出来,晚上还有事儿,这么着,你跟你姐对下时间,不用管是不是周末,然后告诉我一声,直接来酒店,我把经理叫上,咱当面一起聊。我再给你打个折,六折怎么样?算白送了啊,别的同学没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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