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难听的流言,气得蓝氏七窍生烟,捶着胸口,“赵玉凝,你要气死我吗?”
已被分开的女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仿佛看不到周围一切,依旧对不远处的安国公二公子,抛了个媚眼。
众人哗然。
蓝氏就差要晕掉。
赵玧成脸色同样很不好看,他没想过他的妹妹会如此不顾廉耻,好不容易攒起的名望,转眼就成笑话。
他走过去,将赵玉凝从地上拉起,沉声道:“疯够了吗?滚回自己院子去。”
“哥!”
赵玉凝扑进赵玧成怀里,暧昧勾人发出一声喟叹。
惹得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赵玧成实在忍不住,抬手给了赵玉凝一巴掌,“清醒点!”
这一巴打得很重,赵玉凝整边脸都肿起来,嘴角渗出血。
她终于清醒过来,眼泪汪汪地抚着脸颊,“哥,你打我……”
“啊!”
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叫一声,缩在赵玧成怀里,“不,不要看我。”
明雪找来披风,披在赵玉凝身上,遮住她身上痕迹。
“怎么这样,哥,哥,你要信我。”
赵玉凝哭得伤心可怜,赵玧成额角突突痛,将她推向明雪,“扶她回房。”
安嬷嬷遣散众宾客,纪桑芙走过来,扶着蓝氏,“婆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除了上门,讨个名分,还有什么法子。
“安嬷嬷,明天你去备份厚礼,老身亲自上安国府一趟。”
第46章 他们曾是恋人
生辰宴一过,赵家的人急着上门提亲。
这本是男人该做的事,但现在,赵家早已没了底气。
还好,安国公爷同意这门亲事,安二公子也愿意负责,纳赵玉凝过门。
同意她做第八房妾室。
没错,是第八房妾室。
但这如同要了赵玉凝的命。
此刻,她正在房间大吵大闹,“我不嫁,宁愿死也不嫁。”
安国公二公子,京城早已声名狼藉,妻妾成群,还好色成性,游手好闲,除了屋里的女人,外面的,不计其数。
让女儿嫁这么一个男人,蓝氏也心痛,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又什么办法。
她拍着桌子,怒道:“这由得你?既不想嫁,当天又跟人…”
那些话,她实在难于启齿,咽咽口水,决绝道:“除了他,你已经没有别人可选。”
“娘亲,你这是逼我去死。”
赵玉凝扑进蓝氏怀里,哭得好不凄凉。
明明那天,她要睡的是傅显,怎么会跟这种人搞一起,至今她也不明白,就是觉得当时身不由己,出于本能的渴求。
长叹一声,蓝氏伸手揩去赵玉凝脸上未干的泪痕,双眼中闪烁着不平与怨毒。
“女儿,娘亲又何尝舍得你嫁这么个烂人,但是你不嫁他,又可以怎么样,你的名声早就……”
蓝氏难受,掩面而泣。
赵玉凝跟她相拥,抱头痛哭。
想不到这次计划,竟变得如此荒唐,纪桑芙心里唏嘘。
怎么看,小姑子也不像喜欢安二公子,怎么就一起了?
她拍着赵玉凝的背,问出心中疑惑,“小姑子,你去见安二公子前,可是发生了什么?”
赵玉凝从蓝氏怀中抬头,紧握着拳头,就连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中,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一脸愤怒不甘,“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往王爷厢房去的,突然眼前一黑,跟着就……”
实在说不下去,她抿着唇,不停掉泪珠儿。
这么听起来,也确实奇怪。
究竟是谁在算计小姑子?
蓝氏也听出端倪,扶着女儿肩膀,追问:“女儿,除了这些,你还记得什么?”
当天她见到赵玉凝,就感到她行径古怪,就连自己大哥也认不出,那种眼神,就像被人下药了。
“娘,别问了,我什么也不记得。”
赵玉凝想不起,也不愿意回忆那天的事。
蓝氏转身,对安嬷嬷道:“去,查一下当天的,全府上下都得查,宾客也查。”
紧紧搂住女儿,蓝氏心痛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我女儿,我定不饶他。”
这个问题,并不是目前最重要的,若然不将赵玉凝嫁到安国公府。
对这个侯府的生声誉,影响很大。
“婆婆,嫁妆都准备好了,一切都是按正妻的来办。”
“好。”
这算是蓝氏给女儿的体面。
安国公那边的几位夫人都不好相处,而且世子妃是六公主,眼高于顶,用鼻子看人。
就连安国公老夫人也不放眼里。
想到女儿嫁到这么一个家里,蓝氏悲从中来。
最后,赵玉凝还是嫁到安国公府,婚后的生活,听闻不尽如人意,就连三朝回门,都被拒绝。
赵玉凝不在,侯府安静了很多。
就连蓝氏也像失去生机,整天躲在静安堂。
秦淮素几乎不在家,府里的日常,就交到纪桑芙手里。
虽然不是财政大权,但是现在她在侯府已经算是说得上话的主子,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恭喜小姐。”
玉竹给纪桑芙捶着双肩。
纪桑芙眉眼舒展,晃了晃脖子,一脸得意,“打理一个家,真累。”
“对了,赵小姐的事,查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眉目。”
玉竹如实道。
纪桑芙闭着眼,享受按摩带来的舒缓,冷冷哼声。
“那事就算了吧,嫁都嫁了,还找什么证据,不过是当天的一场戏而已。”
她一点也不在乎那天的真相,现在,她要尽快拿到平妻的名分,然后就是六乾轩。
想到她每次见到秦淮素,就是行礼,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但她还不可以,废掉这些礼数。
闷闷地挥掉肩膀上的手,纪桑芙一脸阴鹥。
“对了,秦淮素和傅显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小姐,他们二人曾是恋人。”
还有这般趣事?
纪桑芙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怪不得傅显看秦怀素的眼神那般奇怪,怪不得相公,那么介意二人接触。
很多事情,一下明朗起来,纪桑芙眼里尽是算计。
“秦淮素呢?”
“听说她今天要去东边那几条庄子收租,明天才回家。”
秦淮素今回只带了如月去收租,如云要留在大本营,陪老管家应酬大客户。
收租这种事情,她一个人来也可以,但是有一户恶霸,好几个月没有交租,她带了几个会武功的人一同过来。
“小姐,前面就是黄杏村。”
秦淮素撩起车帘,看到前面烟火袅袅,充满生活气息的庄子,嗯了声。
到了村口,村长已在村口杨树那等候,一见秦淮素,上前行礼。
几人寒暄了会,老村长领着人到秦淮素村里的屋子住下。
到了下午,秦淮素领着如月,到了村尾那间屋。
住在这里的许大狗是村里的恶霸,不但好赌成性,还无恶不作,从死去的老爹,接过了田地,房子。
开始他还是准时交租,时间久了,开始耍赖。
拖了快9个月的田租。
秦淮素让人上去敲门,久久没人应。
“小姐,这个时间,他会去哪?”
如月双手环胸,蹙着浓密的英眉。
秦淮素单手支着下巴,四处打量。
门口堆满柴枝杂物,大门虽然脏,但门把光亮如新,显然是有人居住。
“再等会吧。”女人沉吟。
等了好一会,远远传来不着调的歌声,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趿着草鞋从远处走来。
“许大狗。”
如月眼前一亮,上前讨债。
中年男人听到有人唤他,睁开醉醺醺的三角眼,打了个酒嗝。
“呦,哪里来的小美人儿。”
说着,他的臭手伸向如月。
两名壮丁上前将他摁在地上,许大狗痛得呲牙裂嘴,当即清醒几分。
“快松开,救命,杀人啊……”
第47章 升米恩,斗米仇
地上的人虽身体被固,但嘴上不饶人。
骂着极难听的话,还越骂越兴奋。
“聒噪!”
秦淮素对如月使了个眼色。
如月会意,用布条堵住许大狗的嘴。
终于清静多了。
秦淮素上前,睥睨着地上人,“许大狗,有钱喝酒,没钱交租?”
许大狗抬头,带着几分醉意,看着面前人。
须臾,认出秦淮素。
但他嘴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
“我可以拿开布条,但如果你再说废话,下次就不是光是堵嘴那么简单了。”
秦淮素威压十足。
许大狗马上点头如捣蒜。
重新得到自由的许大狗,活动了几下嘴唇,开始卖惨。
“秦当家,我真的没钱交租,今年收成不好,我连饭都吃不起,等明年收成好了,我连同今年的一并还你。”
真当她是搞慈善的吗?
这种说辞,秦淮素每天听得,能倒背如流。
薄薄的唇抿成一弯柳叶,秦淮素蹲了下来,拍拍许大狗肩膀,颇有股流氓又不容对方忽视的气势。
“许大狗,你真当我傻呀。收成不好,你会有钱赌,有酒喝?”
“不想交租,是吧?”秦淮素冷笑,“没问题,那我现在就把田地收走,卖掉你房子,来抵租。”
许大狗一听,顿时慌了,对着秦淮素哀嚎:“别别,秦当家,你要是卖了我房子,拿走田地,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
这座房子是许老爹留给他的唯一财产,念在许老爹一生诚信的份上,秦淮素才容忍许大狗一拖再拖,然而,他的劣本性,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
升米恩,斗米仇。
秦淮素站在了起来,决定不再姑息,拍了拍手道:“要么今天你把钱给我,要么我就收走房子。”
“房子出售后,抵掉租金后,多余的钱我会给你。”
秦淮素不再跟他多废唇舌,让人押着他,欲要进屋察看一番。
岂料,却从他身上掉出了银票。
如月上前,捡了起来,一看,足足两百两。
“小姐,这里刚好够抵田租。”如月将银票递里秦淮素手里。
“不,你们不能拿走。”许大狗这回真的哭出来,“这是老子的赌本,不能给你们的。”
“赌赌赌,成天就知道赌。”秦淮素将银票叠好,凶了许大狗一句。
“你老爹怎么死的,难道这些过去,还不够你领悟吗?”
秦淮素让人松开他,对他道:“许大狗,看在你爹昔日的情份上,今回我不把田地收回,如果你下回再赌,无法交租,就别怪我收走。”
“贱人!”许大狗根本听不进去,小小三角眼全是仇恨的红色。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秦淮素带着如月去视察田地,其余人先回屋去。
庄子比起城里,空气特别清新。
微风裹挟着青草的香味,令人心神舒泰。
主仆俩走在田埂上,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想起最近的情况,如月直接问:“小姐,最近你特别看重大老爷。”
如月口中的大老爷,就是秦淮素的大伯,万坤。
今天秦淮素出来收租,六乾轩的所有事就由他说了算。
田埂的路水分较多,泥土相对松软,秦淮素走得极小心,说得也极怕,“他是万家的长子,按理说,当家这个位,就该由他坐。”
“他的能力怎能跟......”
如月顿住,驻足望着前面的秦淮素。
“怎么不走?”
察觉到丫鬟没有跟在身后,秦淮素回头。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不愧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秦淮素往如月走去,停在她面前,明艳的脸,有几根发丝贴在上面。
“如月,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京城,你会跟我一起吗?”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
又或者,小姐藏得太深,平日根本看不出半丝痕迹。
如月伸手拂去秦淮素面上发丝,语气迟疑,“小姐,为什么会徒然做这种决定?”
“不是突然,是一直都有。”秦淮素抬手,将如月的手握在手心。
微温的手感,是主仆两感情的递进。
风吹过,裙子飞扬,也吹红了如月眼睛,这丫头就是眼浅,声音都是带着哭腔。
“小姐,是不是在侯府不开心?”
话出来后,如月觉得自己问了句多余,那个家,任谁也不开心。
远处有几人是秦淮素的租客,认得的,也就隔远打了个招呼,秦淮素对着那几人笑,说的话却是回应如月。
“等大伯上手了,我就打算离开这里。”
“那傅爷呢?”如月知道,小姐心里有他。
嘴角那抹渐渐止住,秦淮素回头看着如月,风从她耳边吹过,刚刚绕好的发丝又再吹散,同样——
也吹散了女人眼里的光。
“他以后会找到,更适合他的人。”
女人眼神很淡定,漆眸如墨,化不开的浓重,慢慢对接上如月的眸子,所有的担忧疑问,在此刻烟消云散。
如月似着了魔般,坚定道:“小姐去哪,如月便跟到哪。”
日头渐升,气温越发闷热,不少人跑去树荫下乘凉,田里劳作的寥寥几人。
倏而,一道哭声响起,主仆二人寻声望去。
不远处的菜田里,有个小女娃正坐在地上大哭,很是可怜的样子。
“过去看看。”秦淮素率先往前去,如月跟紧在后。
原来孩子顾着玩耍,回来却发现娘亲不在,急得哇哇大哭。
“别哭了,我们送你回去吧。”秦淮素拿出绣帕,给孩子拭泪。
三个人往前走,田埂很窄,泥土湿滑,秦淮素一个没注意,差点摔跤。
如月过来整理着秦淮素脏了的裙子,泥巴渗入布料,擦不去,她知道小姐是个有洁癖的人,提议:“小姐,我先送孩子回家,你自己走回家换套衣服行吗?”
她也有此打算,同意了如月说法。
人声远离,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触动情绪,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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