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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让我回去，不用跟在您身边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划清界限
苏知微听到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明镜将一串佛珠放到她手里。
“主子说替他挡了不少业障，已经没什么灵性了，您要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扔掉。”
明镜说这话时低下了头，像是她做了错事一般。
如此，苏知微哪还会不明白。谢凛这是要跟她划清界限了，只是利益互换的合作伙伴，其他什么都不是。
苏知微苦笑了一声，但还是握住了那手串。
“他伤势如何了？”
“主子这次伤得极重， 但在师神医的救治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只是还需要安养一阵儿。”
“那就好，你代我谢谢他。”
“嗯。”
明镜背起细软，向苏知微行过礼，转身往外走。
“对了，还是霍十安，你回去提醒他，这人于他很危险。”苏知微忍不住说道。
明镜点头，“我一定把您的话带给主子。”
明镜走后，苏知微望着那墙头，长长出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半夜三更的坐在那儿，与她一同熬过那些无眠的夜了。
也好，她这样的身子，这一身负累，还是别拖累别人了。
之后几日，苏知微在家养病，一步也没有出家门。
萧定北派人送来了很多补品，她都收下了，不敢再惹这个火药桶。好在他没上门探望，许是怕她生气，许也意识到这件事闹得太大，毁了她名声，他多少知道顾忌了。
而这期间，顺平侯府的案子终于结了，凶手竟是安南王余孽，借着这风头，朝廷往南调了三万大军，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乱。
这案子结案不多久，皇陵那边传来消息，太子病重而亡了。
接着是长公主，长公主因女儿一家被害，心灰意冷，决意要出家，皇上为她修建了尼姑庵，等剃度时亲自去观礼了。
楚王谢凛因查案有功，皇上赏赐黄金万两，却同时将他调离刑部，反倒成了闲散之人。
明赏暗贬，这还是为皇上立了功，足可见谢凛的处境有多难。
苏知微能知道这么多，还是重华跟她说的，平常百姓也就只知道顺平侯福的案子结了。
这日重华又来探望她了，还带上了楚婉。
“今儿天好，我们去霞光山转转吧。”楚婉提议道。
重华挑眉，“你，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了，已经三个多月了，胎气很稳。去吧去吧，我都憋好久了。”
苏知微眨眨眼，这话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去看楚婉的肚子，“你，怀上了？”
楚婉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温柔之色，“是啊。”
“那……”
“师云落的。”
苏知微没想到楚婉这般直率，不禁有些尴尬，只是她是虎威大将军的夫人，不但与别的男人好了，还怀上了那男人的孩子，这……多少不大好吧？
难道她不怕她和师云落的事败露？不怕护卫大将军知道？
重华见苏知微这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笑道：“放心，虎威大将军不介意的。”
不介意？
一个男人不介意自己娘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
那他心胸够宽广的。
苏知微光想这事了，糊里糊涂就别她俩拉出来了。
今天天气确实挺好的，不冷不热，正适合游山。她也闷在家中好几日了，正好散散心。
霞光山在潋滟湖对面，出城来到渡口，再坐上画舫，先游湖，然后在对面上岸。
山中多树，树荫遮蔽，走在其间，很是凉爽，一丝暑热也噶觉不到。
这霞光山上其实也没什么景儿，不过是湖光潋滟，山花遍野。因怕楚婉累着，她们只走到半山腰，便在一亭子坐下了。
山中有酒肆，重华要了几个菜，要了一坛酒。
楚婉气道：“明知我不能喝酒，你还要酒！”
重华撇嘴，“我俩喝。”
“你故意馋我！”
“馋的就是你。”
重华跟楚婉拌了几句嘴，然后拎起酒坛先给苏知微倒了一大碗。
苏知微看着面前这碗酒，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你想故意灌醉我？”
重华切了一声，“我可听萧定北说过，你酒量不错的。”
苏知微哼了哼，“我爹说姑娘家要温婉端庄，但还是要有些酒量，免得在酒桌上吃亏。没出阁前，我酒量确实不错，还将萧定北灌醉过，后来身子不好了，也就不喝酒了，慢慢也就没了酒量。”
“那你少喝点。”
重华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捧起那碗酒跟她的碰了碰就要仰头干了。
苏知微忙拦住她，“今日你准备这酒席，是不是有说法？”
重华干咳两声，“我代小九向你赔罪。”
“啊？”
“这小子始乱终弃，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苏知微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你怎么教训他的？”
“呃……”重华有些尴尬，“他不是受伤了么，我就骂了他几句，不过你放心，等他伤好了，我一定揍他！”
“哦，揍狠一点。”
重华皱眉，“你还笑得出来？”
苏知微努力压制住笑意，“不然呢？哭吗？”
“你不伤心？”
“伤心啊，不过他比我小，心性不定，看上我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新鲜过后也就厌烦了。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随时等着被他抛弃。”说吧，苏知微还故意叹了口气。
重华气道：“虽然我一直希望他和你分开，咳咳，但还是挺心疼你的。”
“郡主得偿所愿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当姐姐的，自然希望他能娶个健健康康的女子，额，咳咳，也不是说你命短，咳咳……”
越说越错，重华干脆捧起那碗酒一饮而尽了。
苏知微笑，但也没再解释她和谢凛的关系。还有一个萧定北，想要赶走他，她还得利用一下谢凛呢。
重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不等苏知微拦就喝下了。
“你这是？”
重华笑笑，转而拉起楚婉，道：“你不是想去那边看看景儿么，我陪你！”
楚婉刚咬一口点心，囫囵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快走吧！”说着重华拉起楚婉就走了。
苏知微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到萧定北沿着山路上来了，一下就了然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法挽回
萧定北闷着头走过来，只走到跟前了，抬头偷摸似的瞄了她一眼，而后在她旁边位子坐下，低头不说话。
苏知微有些莫名，“你让重华约我出来的？”
萧定北不说话，依旧低着头。
苏知微眉头皱了一下，“其实你想见我，可以直接约我，不应该通过重华郡主。”
又顿了顿，“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意。”
这样做，于重华来说，有些残忍。
“我又错了。”他闷声道。
“又？”
“逼江墨砚和你和离，闹到宫里，绝食，统统都错了。”
苏知微笑，“难得你也会认错。”
“还有。”
“还有？”
“当年我没有应约去娶你，也错了。”
苏知微心思一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萧定北抬起头，眼里竟然有泪，“我想去看看你，但在门口被莲心拦住了，她将我一通骂，我觉得委屈，与她辩了两句，她就将这些年发生的事跟我说了，我才知道……”
说到这儿，萧定北眼角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以至于你在迫不得已下退了我二人的婚事，还嫁给江墨砚。”
“我当时想的是只要一两年的时间，我可以建一番功业，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音信，我还给你写信了，写了好多，我一直等你回信，没有等到。”
越说，萧定北的头扎的越低，声音也带着哭腔。
苏知微一时五味杂陈，这一世她等回了他，等到他跟她说自己错了，可上一世呢，她到死都没有等来。
所以真的晚了，迟来的道歉或是补偿再抹不平当时的遗憾。
“你写了那么多信，但我一封也没有收到。”苏知微叹了口气。
当时战乱，音信也断了，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她经受的苦难。
萧定北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苏知微，“你父亲被扬州府台为难，你家被马贼抢劫，你父母被杀，你重病在床，江家坑你骗你，我不在你身边，没能成为你的靠山。后来得知你嫁人，我更是懦弱的不敢回京，不知你身处水深火热。”
说到这儿，萧定北突然起身跪下了。
“知微，怎么办，我竟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我自己都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苏知微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头忏悔的人，心中难受至极。八年过去了，他不再是那个翩翩少年郎，她也不再是苏家姑娘，岁月无情，让他们都无法重拾年华了。
“萧定北，你没有错，不必向我赔罪。我的今日也不是你造成的，只是这世道亏了我苏家，亏了我。”
“我应该保护好你的。”萧定北红着眼睛道。
苏知微摇头，“没有谁必须要保护谁，毕竟我也没嫁你，你对我也就没有那份责任。后来我嫁给江墨砚，说是迫不得已，但也是为了寻一处避风港，不想所嫁非良人，这也不是你的错。”
“知微……”
“再后来，我又爱上了一个人，你知道是谁。他在危难之际帮过我，在我孤寂的时候陪我，在我难过的时候逗我开心。或许在我嫁给江墨砚的时候，我还爱着你，但他出现以后，他便取代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只爱他了。”
“是谢凛。”
“嗯，你觉得他不好，但我觉得他很好很好。即便我活不久了，但在最后的日子里，我也只想爱着他，不被打扰的，没有第三个人。我死后，若能在下面等着，我就等他一起，我们还要约定来生。”
说到这儿，苏知微嘴角弯起，转头看向萧定北。
“而我们那段感情，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放不下的是你，不是我。先前在宫里，我答应你，和江墨砚和离，我是为了谢凛，不是为了你。说要和你谈谈，谈的也是这些。萧定北，不要再纠缠我了，也不要说什么陪我一起死的疯话，你的一厢情愿，让我实在烦恼。”
听着这些话，江墨砚苦笑着低下了头。
“我一直骗自己，你只是生我的气，但一定还爱我，现在，我骗不了自己了。”
“萧定北，回云北吧。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天地。”
萧定北长叹一口气，“或许我真该走了，该走了。”
说着萧定北站起身，再深深看了苏知微一眼，而后耷拉着肩膀往山下走了。
目送萧定北的背影走远，苏知微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一碗酒，她端了起来，灌了一大口。
又过一会儿，重华和楚婉才回来。
重华也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求我的……”
见苏知微脸色不好，她忙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掺和你们之间的事，可他求我，我就心软了。”
苏知微摇头，看向重华郡主，“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
“那他听进去了吗？”
“大概听进去了吧。”
重华拍拍胸口，“那就好，老夫人跟我说，他这些日子跟魔怔了似的，有一次还去棺材铺了，要订一口夫妻合葬的棺材，可把老夫人吓坏了。”
“我劝他回云北。”
重华点头，“回云北好，免得他再发疯。”
楚婉面上有担忧之色，“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坐船回去吧。”
重华想到什么，“咱们现在就走。”
苏知微本想说天色还早，可以多坐一会儿，但她俩已经催着她起身了。
想着楚婉到底身子不便，苏知微也就没有开口，跟着她们往山下走。只是走了几步，她总觉得好似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四下望望，又什么都看不到。
她们来到渡口，正好有条船候在那儿，三人便上去了。
船夫是个中年男人，不等她们做好就划走了。
“这人，心急什么。”重华小声念叨了一句。
潋滟湖很大，从湖这边到另一边约莫得要半个时辰。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赏景，笑声不断。
然船行到湖中央，楚婉哎呀了一声，“船底渗水了！”
苏知微和重华低头一看，船底已经渗进来不少水了。
“船家，你的船……”
重华想提醒船家，可一抬头，却见那船夫竟撇下她们跳进湖里游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救人自救
苏知微懵了一下，先冷静下来，再看那船底的漏洞，显然是人为的。
重华慌忙找船桨，想在船下沉前划到岸边。
“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
重华话还没说完，船底一块板子被水流冲坏了，立时破成一个大洞，水突突往里灌。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湖水，苏知微又开始心慌，浑身发冷，好似回到了那年那晚，恐惧蔓延，冰冷的湖水要将她杀死。
“我不会游泳！”楚婉急了。
重华也急，“我也不会啊！”
苏知微别说会不会了，此时脸色苍白，呼吸都不顺畅了。
“一定是……一定是齐王那狗东西！”重华嚷道。
听到这个名字，苏知微抬头问重华怎么回事。原来刚才她们在山上碰到了齐王，当时他看她们的眼神就极为不善。
“你们看！”楚婉指着站在渡口朝这边望的人，“是他吧，他正看着我们！”
苏知微望过去，虽隔得很远，但她还是认出就是他！
此时水已经灌进来很多了，船迅速下沉。不管她们会不会游泳，已经浸泡在水里了。
楚婉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害怕和绝望，“怎么办，怎么办……”
重华倒不那么怕，但她不会游泳，能做的也只能是抱住楚婉。
苏知微身子在打颤，那湖水深不见底，仿佛一张大嘴，要将她吞噬似的。
她再看重华和楚婉，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心慌，同时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
出身江南水乡，她从小就会游泳，不然当时也不会跳进湖水里，带着弟弟坚持那么久。
可那一夜后，她对湖水就产生了恐惧，别说跳进去了，看到都会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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