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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救……救命……”
重华她们那头先栽进水里，二人拼命挣扎着，尤其楚婉，她还怀着孩子，挣扎几下便挣扎不开了，痛苦的往下坠。
苏知微也落进了水里，她也在挣扎，毫无章法，越挣扎身子越往下沉。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再冷静，试着滑动手脚。当她身子开始往上飘的时候，那股恐慌也在慢慢变淡。
她鼓足一口气，不去看湖底的黑暗，朝着楚婉和重华游过去。
她先捞起楚婉，再游过去捞起重华。可她一人力气太小，实在带不动她们两个，好在那船解体，一根木头飘了上来，苏知微忙让她们二人扒住。
重华还好，楚婉却没有力气，苏知微在她身后撑着她。
三人缓了一缓，接着四下去看，却没有发现有船只在湖上。
苏知微知道，她们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而要带她们上岸，凭她的力气也做不到。
苏知微思量了片刻道：“我们顺着水流往下游走。”
“可这潋滟湖到城外那一段有个落差很大的瀑布。”
“在此之前，我们上岸就行。”
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苏知微其实已经没剩什么体力，无法掌控方向。
顺着水流往下走，苏知微可以借机先缓一缓，但楚婉此时却小腹胀痛，只怕 动了胎气。
往下游走，两岸也在收紧，苏知微记得前面有一段很窄的。果然飘到那儿，她们距离岸边一下近了很多。
苏知微不敢犹豫，让重华抓紧木板，她搂着楚婉一鼓作气游了过去。
这一口气足，很快就将人带到了岸边，而同时重华那边已经飘出去很远了。
苏知微让楚婉先缓着，她沿着岸边跑了一段，而后再次跳下水，朝重华那边游去。
她原来水性极好，游的也快，这些年不再碰水，但许是救人心切，她竟发挥的极好，很快游了过去，抱住了重华，再带着她往岸边游。
等好不容易游上来，她也累趴下了。
楚婉情况不好，喘了几口气，便忙过去找她了。重华力气大，抱起楚婉，三人往外面走。
她们带来的下人还在渡口那边的茶棚等着，而这里距城中的渡口太远，只得先租一辆马车，朝菩善堂去了。
师云落见三人这般狼狈吃了一惊，又见楚婉的脸色，吓得赶忙将人接过来，朝屋里跑去了。
重华让菩善堂的厨娘给她俩找两身衣服，那厨娘只找到一身，先给了她们，而后又出去买了。
重华将衣服塞给苏知微，“你不能着凉，先去屋里换了，我去看看楚婉。”
说吧，她朝东屋去了。
苏知微打了个喷嚏，她这身子确实不禁冻，便拿着衣服去了西屋。因记挂着楚婉，想着换好衣服去看她，因此没有留意这西屋有什么，进屋关门，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咳咳……这样不好吧？”
听得这声，苏知微身子一下绷紧，而此时她已经脱没了。她先愣了一下，随即赶忙穿那厨娘给的衣服，但这衣服不知什么样式，翻来覆去也不知怎么穿，而且越急越乱。
“我没有看，你别慌。”他道。
苏知微咬牙，“你没看怎么知道我慌了？”
“猜的。”
“我没慌。”
“哦，那我转过头来了？”
“别！”
那人又咳嗽起来，但同时也能听到他偷笑的声音。
不过因为他这句话，苏知微确实不那么慌了，将衣服提起来，也就知道怎么穿了。
可这厨娘只拿来了外面穿的，里面的却没有，尤其束胸……
她红了脸，只能裹紧衣服，用手裹住前胸，避免尴尬。再将湿衣服收起来，她才转过身来。
谢凛躺在床上，头还朝里扭着。
不过随着她走近，他听到脚步声，便也转过头来了。
脸色苍白，瘦削了许多，但不影响他灿若星火的笑。
唯一影响的就是……
“你流鼻血了。”
谢凛瞪大眼睛，用手去抹，果然有血。他大为尴尬，忙用袖子捂住，红着眼不敢看苏知微。
苏知微撇了一下嘴，“还说没看到。”
“我……我也很无辜啊，你进来就脱，我躲都躲不及。”
苏知微红了脸，“谁知道屋里还有人。”
“幸亏是我。”
“是你怎样？”
谢凛嘿嘿一笑，“如我一般貌美如花的，每日照镜子已经食足美色，因此一反应过来，马上转过头了，绝不多看一眼。”
苏知微哼了哼，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鼻血。
见他结果帕子后还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苏知微笑了笑，继而又想起一事，很想确认。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才叫善始善终。八年前那夜，你救过我，却为何又撇下我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很好很好的人
八年前，齐王谢璋扮成买贼闯入她家，杀她父母，杀她苏家家仆三十余口，对她见色起意，将她拖进草丛，将要侮辱之时，一黑衣人出现救了她。
黑衣人与谢璋打了数十回合，继而逃走。
他就了她，但没有救彻底。
谢凛身子一僵，随后转过头看向苏知微，眼里有震惊，有复杂，还有一些愧疚。
“是你，没错吧？”苏知微再问。
谢凛默了半晌，继而抬头看向苏知微，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久前，江墨砚和林语柔新婚那晚，我欲杀谢璋，但失手了。谢璋要杀我，有一黑衣人出现救了我，那黑衣人手腕上戴着佛珠，我知是你。”说着苏知微看向谢凛。
谢凛点头，“确实是我，但这也不能说明八年前那个人也是我。”
“八年前那黑衣人个子不高，身形单薄，年纪肯定不大，和你的年龄对得上。”
“还有吗？”
“感觉。”
苏知微说出这两个字，自己先笑了一声，但她还是坚定道：“我感觉就是你。”
谢凛静静看了苏知微一会儿，像是玩游戏输了一般，笑道：“好吧，是确实是我。”
饶是她已经猜出来了，但谢凛亲口承认，她还是震惊不已。
没人知道那一刻她多绝望，比死更绝望，他出现救了她。即便没有救她脱困，但那一刻的出手，等同于救了她一命，不，比救她的命的恩情更重。
尤其，那时他才不过十二三岁。
谢凛见苏知微突然掉起眼泪了，慌得要起身，但身上的伤是在台中，根本起不来，只得递上帕子，可帕子沾了血。
他慌忙下，只能用袖子给她擦。
“当时我想救你和你弟，但我先前受了伤，实在不是谢璋的对手，而且我是绝对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这会给我两个哥哥带来大麻烦。那时大哥正好在城外，我就想着找大哥帮忙，我……”
说到这里，见苏知微眼泪流的更凶了，谢凛抿着嘴不敢再说了。
“我对不住你。”
苏知微摇头，“你救了我啊，而且是在我们根本不认识的情况下，我哭是因为……我能遇到这么好的你，是我的幸运。”
而且他也确实帮了她，因为他找他哥谢韫进城抓马贼，谢璋慌乱逃走，她和弟弟才没有丧命于贼人手。
“谢谢！”苏知微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向谢凛道谢。
谢凛撇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在我眼里，是。”
“当时我也就随手帮个小忙，别放心里。”
“我会记得，一直到死。”
听到这话，谢凛脸却青了青，继而别过头去，“别在我面前提‘死’这个字。”
苏知微抿了抿嘴，她忘记了，谢凛很忌讳这个。
“对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了，只能欠着。你将佛珠交还给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不会再叨扰你了。合作的一应事宜，你让明镜传话就是，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开口。”
有些话不必明说，明说了也只能是遗憾。
谢凛转过头来，深深看着苏知微，继而一笑，“不管你的路还有多长，与我总归不是一条路，还是趁早分开的好。”
“嗯，我理解。”
从谢凛这屋出来，正好与从东屋出来的师云落撞上。他瞪大眼睛，指了指她身后。
“你，他……”
“我们俩又不是仇敌，见上一面又不会怎样。”
师云落呵了呵，“仇敌不是，但是劫数。”
“乱说！”苏知微瞪了师云落一眼，又问楚婉怎么样了。
提到楚婉，师云落忙向苏知微行了个大礼。
“我听楚婉说了，多亏你救了她，不然她和我们的孩子的小命就都丢了。”
“别，她们也是被我连累。”
那齐王真正想害的应该是她。
师云落摇头，“非也，楚婉的娘家文安侯府还有夫家武威侯府都不支持齐王，齐王对他们早就怀恨在心了。而重华更是，她看不惯齐王的小人手段，与之发生过好几次冲突。齐王想一箭三雕，你也不过是其中一雕而已。”
苏知微点头，原来这样。
听师云落说楚婉和腹中孩子都没事，她就安心了。
“对了，重华郡主呢？”
“她那性子，怎么可能受这欺负，已经去宫里告状了。”
“皇上会秉公处置？”
“怎么可能，这齐王是皇后的嫡子，最得皇上器重。而重华不过是皇上的外甥女，即便是亲的，那也敌不过亲儿子，当然小九这样的亲儿子除外。”
苏知微叹气，那就是白跑一趟了。
“对了，谢凛是被何人暗算的？”
“朝中局势复杂，几位皇子又在正储位，说不清是谁。”
“皇上难道没命人调查？”
“交给刑部了，估摸最后推给叛军，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哪是亲儿子的待遇，还真比不上萧定北。
师云落给了她几包药，可预防着寒，“谢凛的人又搜罗了一个古方，我这几天研究一下，看对你有没有用。”
苏知微眼睛发热，“他还没放弃？”
“那你是不了解小九的性子，他重情重义，不可能放弃的。”
“好吧，不管什么偏方古方，我都愿意尝试。”
“对，万一治好了呢。”
从菩善堂后门出来，苏知微刚迈出门槛，一穿着铠甲，又高又壮的男人骑马而来，在门前下了马，而后大步往里走。
苏知微急忙躲闪，差点被他撞到。
“对不住，对不住。”
那大汉冲她道了两句歉，又急忙往里走了。
这人是谁啊？
苏知微正猜疑，听到那大汉冲里面喊道：“师云落，我夫人怎么样了？”
接着是师云落的声音，“武威大将军，你怎么来了？”
“屁话，我夫人我不能不来？”
苏知微默默捂住嘴，所以来人是武威大将军，楚婉的夫君。
这场面实在是……
一个正室，一个情人，而且还认识！
苏知微有些好奇，但人家的私密事，她还是别去凑热闹的好。裹了裹衣服，苏知微往家里走。
来到门口，却见江墨砚正和那守门的小厮纠缠。他要进去，那几个小厮不让他进。
见到她回来，那几个小厮忙向苏知微禀报。
苏知微沉声问：“江墨砚，你又要做什么？”
不想江墨砚转身看到她，犹豫了一会儿，竟扑通跪地上了。
“知微，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跪下认错
江墨砚回来求她，她是早就料到了。
上一世他被提拔户部侍郎以后，扔给他的却是一大笔烂账，足有三十万两的窟窿，若补不上的话，他就会被推出去，最终落得进大牢的下场。
这时候他也就知道了，齐王非是器重他提拔他，而是让他背锅的。
上一世他有从她那儿骗来的产业和钱财，但他自己还是舍不得拿出来，反倒让她给他补上了。
那时候，他只需几句花言巧语，骗骗她就行。
而这一世，仍旧是三十万两的窟窿，但他手中已经没钱煤产业了，骗她自然也没用，于是只能舍弃他自以为还有的尊严跪下求她。
苏知微嘴角勾起，低头看着江墨砚。
这一刻，她等太久了。
“哟，街上这么多人呢，他们都看过来了，你跪在我跟前，不怕丢脸？”
江墨砚自然怕丢脸，因此一直低着头，“知微，除了你没人能救我了，念着我们夫妻八年的情分上，你给我三十万两，让我应应急，好不好？”
“哟，三十万两啊，那可不少呢。”
“三十万两于你于你苏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多的。”
“可我觉得，哪怕是一两银子，给你这样的人，也是浪费。”
江墨砚低着头，双手握拳，静默片刻后，哐哐的磕起头来了。
“知微，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是畜生，我给你磕头赔罪，这一次你一定得救救我啊，不然我不但仕途无望还要坐牢的！”
“坐牢？挺好啊，你应得的。”
江墨砚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即便苏知微言辞羞辱，他也不敢吭声，还一个头比一个头嗑得响。
不多一会儿，那地上留下了一小片血迹。
有过路的百姓，纷纷侧目，小声议论着。
苏知微轻嗤一声，“行了，先进来吧。”
苏知微转身进了家门，那江墨砚忙起身跟了上来。不过苏知微没有进后院，而是在前院厅堂坐下了。
江墨砚进来，用手捂着头，径直走过来，竟要在苏知微身边坐下。
“三十万两银子啊，你值这个数吗？”
一句话，江墨砚这才想起来他在这家已经没有地位了。他又要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可抬头看苏知微，她垂着眼眸，一脸的冷淡。
江墨砚暗暗咬了咬牙，只能在厅堂里站着。
“知微，这次你帮了我，我们俩就好好过日子，我保证以后对你好。”江墨砚道。
“可我日子不多了？”苏知微挑眉。
“我侍奉你终了，将你丧入我江家祖坟……”
“扑哧……”苏知微没忍住笑了，“能进你江家祖坟，是有多光荣？”
“你是我江家的媳妇，自然要入江家祖坟。”
“哟，你这倒提醒我了。”
她死了以后，可不就得丧入江家祖坟。
“想要三十万两，是吧？”苏知微问。
江墨砚忙点头，“只三十万两，当然你要多给一些，我也能打点打点，往后路就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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