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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般护着谢凛，殊不知是他故意陷害你，让你为他顶罪的！”
苏知微见萧定北的红了眼，深深叹了口气，“定北，不论结果如何，这是我的选择，便是最后逃不过死罪，我也不后悔。”
萧定北听到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你爱他，我原是不信的，只觉你是为了赶我走，让我死心，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了。”
“不，我不爱他，这才是真话。”
萧定北又笑了笑，“你说不爱他，我信，你说不爱我，我不信。”
看着萧定北离开的背影，她却只觉心疼，好像即便说爱他，也不过是一句谎言，只会更残忍。
而恰恰是这一刻，她终于清楚明了。
有的爱早就不在了，有的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种于心底。
虽然这间牢房比其他牢房要好很多，但依旧免不了潮湿和阴冷，尤其是夜里，好似盖再多床被子都不顶用。
苏知微犯病了，这次来势汹汹，比之前每一次都更严重，这让她意识到她的时间到了。
萧定北忙给她找来了师云落，守在旁边，又慌又惧的，像是等待死亡宣判的是他。
苏知微头晕沉的厉害，只勉强能睁开眼，她看着萧定北，发现他消瘦了很多，满脸疲惫之色。
他是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师云落给苏知微诊脉，眉头皱起来，越皱越深，脸色也越来越不好，最后一声长叹，“苏姑娘的情况，我也就不瞒着了，脉息弱而无力，元气已耗尽，也就……也就这几日了。”
“师云落！”萧定北一把抓住师云落的手，眼眸剧烈颤动着，“救她，快救她！”
师云落叹气，“我若能救她，还用你开口？”
他也无奈，什么方法都用尽了，最后只留下几粒药丸，可减轻她发病时的痛苦，仅此而已。
萧定北不肯放师云落走，要他一定救苏知微，那样子几近癫狂。
苏知微拉住他，一边一边安抚，这才让师云落走了。
“定北，我原想和你去云北的，只怕去不了了。”
萧定北一把抱住苏知微，紧紧抱着，眼泪还是没忍住，一滴滴落下。
泪珠落到苏知微脖颈上，烫的她浑身发颤。她伸出手一下一下拍着萧定北的背，最后却只是长长一声叹息。
“定北，你要好好活着，不要随我一起走。你还有祖母，还有萧家这偌大的门庭，需要你撑着。别让我死时还带着罪孽，你若听话，我答应在下面等你，可好？”
“你骗我！”萧定北哭喊道。
“我不骗你，我一定等你……”
苏知微说着，只觉一阵血腥气上涌，她忙压制住，哄着萧定北道：“我渴了，你帮我 倒一杯水过来吧。
萧定北忙点头，扶苏知微靠着墙，赶忙跑去外面找水了。
他刚走，苏知微猛地吐了一口血。
她撑着床沿，重重喘了几口气，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小瓷瓶，到处几粒黑色药丸。
这是谢凛留给她的，嘱咐她一定要到最后才吃，眼下是时候了。
“谢凛……我信你……但恐怕这几粒药丸救不了我的命……”
说罢，苏知微没有犹豫，一口将那几粒药丸都吃下了。
吃下后，身体迅速有了反应，口中血气压都压不住，接着开口大口大口的吐血，意识越来越乱，越来越昏沉，最后重重摔到床上。
在她即将闭上眼的时候，看到萧定北进来了，满眼惊痛的看着她，仿若他也在迎接死亡一般。
“好好……活着……”
安南，怀州城外军营，朝廷军正在商议如何围剿安南王余孽。
瑞王谢琼看了一眼谢凛，见他脸色不对，问道：“九弟，你可是对皇兄的安排不满意？”
谢凛只觉心莫名的痛了一下，经谢琼提醒，他又看向沙盘，眼眸沉了沉。
谢琼提议分两路包围安南叛军，分别由他二人率领，他率领那一支不但人数多，装备精良，而且是绕道叛军营后，也就是给正面冲锋的他这一支打配合的。
如此不合理的安排，将他的私心展露的明明白白。
谢凛淡淡道：“四哥是主帅，我们听你的指挥就是。”
谢琼心思转了一转，上前搂住谢凛的肩膀，“放心，四哥这一定将立功的机会留给你。”
谢凛笑了一笑，“我年纪还小，这次只当是历练，功劳自然是四哥的。”
听到这话，谢琼很满意。
“咱们兄弟不分彼此，以后有四哥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从营帐出来，谢凛身边的副将很为他打抱不平。
“九殿下，咱们这么点人想要在正面取得胜利，实在不容易，反倒是他们绕道敌后，可退可进，说个不好听，我们流血牺牲打下来的战果，他们最后登场就全包揽过去了。”
“你可知对方领兵的将领是谁？”谢凛问。
那副将摇头，“咱们对安南这帮余孽了解并不多。”
“白锦。”
“他是何方人物？”
“安南王世子，此人谋略过人，且十分谨慎，我与他过过几招，侥幸胜一筹，所以他会避开我的锋芒，转而先攻击谢琼他们。”
“会吗？”副将有些不大相信。
谢凛笑了笑，“他们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打响安南的旗号，号令天下，而非是歼灭我们，所以两厢权衡，他肯定选择更容易对付的谢琼。”
不是他自傲，而是他相信白锦如他一般聪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年真相
开战前夕，副将急匆匆来到营帐。
“九殿下，主帅给他们那一路两万大军全部配备了新铠甲，新兵器，我和其他两位将军去仓库领这些装备，结果却只剩一百来套了，而咱们八千将士啊！”
说着那副将擦了一把汗，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谢凛摇头失笑，怎么会有人说这谢琼城府极深，手段了得，这般行事，分明太容易让人抓住把柄了。
怕是太急于立功了，也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谢凛让副将别急，而后领着他出了帐子，看着帐前堆放的这些新铠甲新兵器，确实让人眼热。
将士们围过来，皆是义愤不平的样子。
谢凛当着他们的面拎起一铠甲让副将穿上，那副将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穿上了。
接着谢凛拿起长枪，猛地朝副将击打过去，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那长枪的刃子竟然断了。
副将惊讶过后回过神儿来，再看身上的铠甲，竟也裂开了。
“这……”
谢凛扔下手中的长枪，道：“这批装备是废太子为谋逆而准备的，朝廷缴获以后放置于兵部的。”
副将不解，“兵器贵在坚韧，这般易断，根本不能用。”
“嗯，许是用料有问题吧，废太子应该也看出这批装备的问题了，所以迟迟没有发动兵变。”
“不过您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谢凛耸肩，“许是因为我刚见识过一批好的铠甲和武器吧。”
说着，谢凛带着副将和众将士朝着营外走去，那里听着数十辆四轮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着三大口木箱。
谢凛让将士抬下来一箱打开，里面竟都是长枪，那副将吃惊之余拿起一把，这分量让他眼里露出惊喜之色。
他忙让属下也拿起一把，二人互击一下，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而两把长枪的刃子却一点破口都没有。
又一箱是铠甲，长枪砍下去，砰砰的好几刀，那铠甲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
“这批兵器的锻造技术高啊，我等征战十多年，没见过比这更坚韧的。”
谢凛对这批装备也十分满意，安西铁矿所产铁料确实够好，工坊的锻造技术也够高。
“我等正面冲锋，与敌军厮杀，理应用最好的兵器。李将军，将这些分发给每一位将士吧。”
那副将激动道：“是。”
集结好兵力，穿戴好铠甲，拿上武器，随着战鼓声响，他们先冲了出去，在燕子河与敌军交锋。
对方却并不与他们死战，反而边打边躲，将战线一再拉长。
副将来到谢凛身边，见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神态一派轻松。
“九殿下，好像被您说中了，对方的主力并不在正面，而且他们也非是要与我们杀个你死我活，反倒是像在拖延我们。”
谢凛眯了眯眼，“主帅让我们打这一路，我们听命就是，至于敌军是个什么策略，我们可猜不透。”
副将想了想，半是明白半是糊涂，不过看手下将士们打得游刃有余，没有伤亡，他也乐得轻松。
只是远处火光冲天，似乎打得十分激烈。
待到天亮，敌军突然撤离，谢凛带兵追入敌军军营，军营已经被烧得不剩什么了。
他让副将带兵去增援谢琼那一路，他自己朝着敌军退去的方向追了出去。追出去了约莫二三十里，追进一片林子，接着从四面冒出数十骑兵将他围住。
他也不慌，只道：“白锦，我不想杀你，想来你也并不想杀我，所以何不露个面？”
这一声落，两个骑兵让开路，骑马白马的白锦走上前来。他风姿依旧，那张脸精致的雌雄难辨，尤其笑得时候，格外美好。
“我还要谢楚王殿下，送我一场胜仗。”白锦挑了挑眉。
谢凛笑，“世子足智多谋，用兵如神，怎么会是我送你的。”
“谢琼那一路大军穿戴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都有问题，一击即碎，若不然我也不可能赢得这般轻松。”
“那你猜错了，并非我做的手脚。”
“但你在知情的情况下却并未提醒他。”
“他想坑害我，我自没有那般宽厚的心胸。”
白锦举手鼓掌，“你这人，我欣赏。”
“安南王在哪儿？”谢凛呼出一口气问道。
白锦眯眼，“你以为他会在军中？”
“我以为这是朝廷和安南的第一场战役，极其重要，他会在军中安定军心。”
“那你猜错了。”
“世子也说了你们打这场胜仗得益于我，而我只想见见安南王。”
白锦抿嘴，谢凛这人深不可测，他要见他父亲，只怕葫芦里没卖好药。只是在他犹疑的时候，安南王竟露面了。
他头发花白，胡子花白，但身体看上去十分健壮，神采奕奕。不愧是常年打仗的人，那股子杀伐之气，让人心颤。
“小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安南王比皇上小五岁，可看上去却比皇上老一些，国字脸，目光如炬。
他见到谢凛，先上下一番打量，继而沉沉笑了一声。
谢凛抱拳行礼，“三皇叔，多年不见了。”
“你想见我，应该是有话问我吧？”
“是。”
安南王眯了眯眼，“你问吧。”
谢凛深吸一口气，继而抬起头看向安南王，“当年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提起往事，安南王先叹了口气，“三王之乱，他儿子多，确实占尽了优势，尤其有你大哥这样雄才大略，又得将士们信重的儿子，而且屡立战功。可这样优秀的儿子，反倒降低了他武成王的威信，于是他对这个儿子开始不满，开始苛责，甚至动了杀心。”
听到这儿，谢凛握着缰绳的手一紧。
“平阳谷一战，我带兵与你大哥交战，说实话我喜欢这个侄儿，他若是我的儿子，将会是我毕生最大的骄傲。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本来不分伯仲，可你大哥一方却在瞬息间突然溃散，我带兵打过去，者才得知你大哥死了，被人从后方暗杀。”
谢凛皱眉，“世人都知我大哥是被你所杀！”
“世人有没有亲眼见到，无非是你父亲为了掩盖你大哥的死亡真相而推给我罢了。本来我不想说，毕竟当时有机会，我也会杀了你大哥的，但你问了，我才告诉你。至于你信不信，于我无所谓。”
谢凛沉下一口气，再问道：“背后暗杀我大哥的人，是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合作
安南王深深看了谢凛一眼，开口吐出两个字：“齐王。”
谢凛眯眼，是他，果真是他！
“小子，这齐王不过是你父亲手中的一把刀，你斗得过他，斗得过你父亲吗？”
谢凛笑了笑，“三皇叔想说什么？”
“与我合作。”
“可以。”
安南王一愣，他是没想到谢凛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你、你不会在骗你三皇叔吧？”
“我的诚心，三皇叔还没有看到吗？”
安南王看着谢凛，想到刚才那一场仗，打得实在顺利，可不多亏了这小子。
“你小子从小就聪明，在你几个兄弟中，三皇叔最喜欢你，也最看好你，可惜了，你那父亲心眼太小，儿子优秀反倒让他觉得是威胁。”
“我可以和三皇叔合作，不过那老东西让我杀了你，还要在你未开口之前，却不知你知晓他什么秘密？”
听到这话，安南王捋着胡子大笑起来，“哈哈，他果然很在意那件丑事！”
“丑事？”
安南王笑够了，冲谢凛挑了一下眉，“你没发觉你父皇对萧定北格外宠爱吗？”
“比亲儿子都亲。”
“那是因为萧定北就是他亲儿子！”
原来武成王年少时曾真心爱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萧定北的母亲，但萧定北的母亲却不爱他，转而嫁给了萧定北的父亲。
后萧定北父亲上战场，武成王借着酒醉的名义强辱了萧定北的母亲，由此才生下了萧定北。
“萧定北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亡，萧定北的父亲不久也战死沙场，萧家为了掩盖当年的事，这才定居云北的。之后三王之乱，萧定北立下大功，你父亲就更喜欢他了。眼下这几位皇子，争来争去的，有什么用，你父皇真相想将皇位传给的人是萧定北。”
谢凛笑，难怪呢，萧定北就是匹野马，想待在云北不回京就不回京，闯祸了皇上也不责怪，甚至还敢忤逆皇上。
因为是真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比之其他儿子，更喜欢更看重。
正这时，谢琼带着人追来了，或许是打了败仗，想抓住安南王戴罪立功，因此他十分急切，冲上来就打。
谢凛冲安南王点了点头，而后在夜色中悄悄离开了。
刑部大牢，萧定北兴冲冲的跑进来，见苏知微脸色一日比一日好，笑容就更灿烂了。
“知微，你可以离开大牢了！”
苏知微原靠着墙打坐，所谓打坐也不过是静静心，手里盘着那串佛珠。没想到她能活下来，谢凛给她的那几粒药真的有用，不但救了她的命，也解了她体内的毒。
萧定北请师云落来看，师云落也惊奇不已，说她体内毒解了，虽五脏六腑有损伤，但只消静养个几年就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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