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知行气的咬牙,“反正我不同意你当我姐夫!”
“用不着你同意。”
苏知微听着二人吵,无论吵什么,她都觉得这一刻真美好。
阳光果然很好,苏知微被放到躺椅上,刚舒了一口气,莲心匆忙从外面进来了。
“街上好多官兵,听人说是齐王带兵围了鲁伯府,但鲁伯却逃走了,正在全城搜捕他呢。”
苏知微好笑,带兵围了鲁伯府,鲁伯还能逃走?
萧定北嗤了一声,“废物!”
这齐王确实废物,“不过他不是和楚王一起查办这案子么,那楚王呢?”
莲心抿了抿嘴,道:“楚王好像受伤了。”
“受伤了?”苏知微眉头一皱,“怎么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呃,好像是被齐王打伤了。”
城中白玉桥前,鲁伯被官兵们围住了,他手中拿着剑,身上受了重伤,旁边几个护院也都受了伤。
百姓们在远处看热闹,乌泱泱的都是人。谢凛就在其中,他捂着胸口,一边呲牙一边笑。
“这老三果真是个废物!”
明镜翘首望了那边,不解道:“殿下您莫不是故意激怒齐王,让他打伤您的?”
谢凛眯眼,他故意先齐王一步进宫,请求皇上下旨查抄鲁伯府,捉拿鲁伯。皇上同意了,这时齐王才来,得知他占了先机,便心生怒火了。
从上书房出来,他说和齐王一起捉拿鲁伯,兄弟同心,为父皇解忧等等这样的话。齐王便以为他要跟他抢功劳,怒火之下,朝他挥过来一拳头。
那一拳,他自然可以躲,但故意没有躲,让他打到心口,然后装出旧伤裂开,痛苦不开的样子。
因在宫里,皇上很快听闻此事,但他并未有为他做主,只让他回去休息,让齐王一个人去查抄鲁伯府。
白锦设这一局,折损鲁伯府这一据点,不可能只是为了救出霍十安,定还有其他阴谋。他看不透,所以选择从浑水里抽离。
“鲁伯,放下手中武器,本王不杀你!”齐王悠哉哉的骑马过来,而后下马走到白玉桥前。
“何必再挣扎,你不会以为你还能逃走吧?”
鲁伯知自己被包围,已经逃不掉了,可他却大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从怀里掏出一物。
那金黄的绢子,分明是诏书。
“齐王,你看清楚了,这是先皇遗诏,汝等还不跪下!”
先皇遗诏?
一听这话,在场的官兵和百姓都震惊不已,齐王也是愣住了。
谢凛看着那明黄的绢子,心思转了一转,随后便明白白锦的意图了。
遗诏没有拿到手,但总的要掀起点波澜,不然这几年没费心力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过招儿
这时候站在白玉桥上,放眼望去都是人,都看着鲁伯手里的先皇诏书。
他深深看了齐王一眼,而后打开诏书,大声宣读,读到先皇将传位给安南王的时候,四下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而这时齐王也反应了过来,指向鲁伯,“杀了他!快杀了他!”
他这般慌乱之下的嘶吼,更像是心虚了,像是这遗诏就是真的!
鲁伯很满意他的反应,当着众人念完以后,大笑道:“当年皇上就是个小偷,他偷了他弟弟的皇位!”
“哈哈,天下人都看着呢,且看他以后坐在那位子上还能不能心安理得!”
“三王之乱,如今的皇上,当时的武成王,他用卑鄙手段残害两位兄弟,坑杀数万将士,犯下滔天罪行。安南王没死,他还活着,他定会挥师北上,遵先皇遗志,铲除这奸贼!”
鲁伯高声喊着,每句话都犹如炮弹,震天作响。他说安南王没死,他说皇上的皇位是偷来的,他为安南王正名,告诉天下人,安南王即将发动一场正义之战。
他喊话朝廷,喊话天下人,这几句话更像是檄文,在声讨当今皇上。
齐王指挥着手下杀过去,要他们去抢那传位诏书,而鲁伯却早有预料,他拿出火折子,将那诏书点燃,烧成了灰烬。
成了灰烬,自然也就没人能辨别是真是假了,而朝廷一定会说是假的,可有多少人信呢。
谢凛笑了笑,白锦这一招确实高明,用一封假的传位诏书,达到了和真诏书一样的效果。
鲁伯自杀了,死前还高喊着:“安南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尔等都是窃贼!”
本只想凑热闹的百姓,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吓得纷纷散开,各自赶紧回家了。
谢凛回到家里,不过半个时辰,宫里来人了,皇上召他立即进宫。
明镜打着哈欠进来禀报,见谢凛还穿着白日出门的衣服,就坐在罗汉床上。
“咦,主子还没睡?”明镜眨眨眼,随后明白,主子这是又算准了皇上会召他进宫。
至于怎么算的,为何这么准,反正以她的脑子想不明白。
谢凛瞥了明镜一眼,“进屋之前,你不该先禀报一声?”
“啊,为何?”
“万一我在换衣服或是不方便呢?”
“哦。”
“你哦什么?”
明镜吐吐舌头,“主子冰清玉洁的身子,奴婢保证不看。”
谢凛翻了个白眼,说也白说,明镜这丫头根本不怕他,也不听他的话。
他起身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吩咐明镜,“你收拾行李吧,我们要离开平都了。”
明镜瞪大眼睛,“离开平都?去哪儿?”
“安南!”
来到宫里,一小太监引着他去了承天宫,刚进入大殿就听皇上一声暴怒:“只是让你带兵去抓人,你却搞成这样!一封假的诏书,宣告天下,让朕丢进颜面!”
说着,皇上抄起桌子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齐王跪在地上,眼看那砚台砸过来了,他却不敢多,生生挨了这一下。
砚台砸到脑门,额头冒出血来。
谢凛低头走进去,行过礼后战到一旁,而他前面还站着一人,身量很高,很壮实,穿着宝蓝色的常服。
他站在那儿,稳重如山,透着一股威势。
“皇上,这鲁伯性子一向懦弱,本事也不大,谁成想他竟是安南叛贼,所以也不能全怪齐王。”
这人说话了,皇上本事火气极大,听到这话竟也压了几分。
“他啊,他还不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呢!”
“不过臣听说,齐王和楚王一起负责此案的,齐王有错,那楚王也有错吧。”说着薛怀看了谢凛一眼。
谢凛先咳嗽了两声,接着上前,“大将军说得对,儿臣也有错。”
皇上沉了口气,他自然是清楚怎么回事的。齐王为抢功打伤了楚王,还不许他跟着一起去捉拿鲁伯,而他自己又能力不足,竟让人逃了,这才有了白玉桥宣读遗诏一事。
怎么论,这都怪不到谢凛身上,况他知道却也没阻止。
“你身上有旧伤,需得养着,这才没有去缉拿鲁伯,倒也怨不得你。”皇上道。
谢凛垂眸,皇上一句话抹去了谢璋打他的事,但也算没有将锅推给他。倒不是他公道,而是他还有交给他去办。
薛怀是个老狐狸,心思一转就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鲁伯说安南王没死,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皇上听到这话,脸色青沉,“哼,当初我们两方决一死战,他方几乎全军覆灭,便有传言说他死了,可没有看到他的尸骨,我始终认为他还活着,并且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反击。”
“如此的话,他们要按捺不住了。”
皇上点头,“朕召大将军进宫便是要商议去安南剿灭逆贼一事,你怎么想的?”
薛怀站出来道:“臣愿领兵去安南剿灭逆贼,砍下安南王人头,带回来向皇上复命。”
皇上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却道:“大将军去安南,朕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朝廷也不可缺了大将军,毕竟燕地也不太平,若他们趁机扰乱平都,岂不两头难顾。”
“皇上的意思是派哪位将军去安南?”
皇上垂眸片刻,而后抬眸看了一眼谢凛,“楚王年纪也不小了,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薛怀眯了眯眼,继而道:“此事事关重大,而楚王着实太年轻了,恐难当大任,不若命一位年长且稳重一些的与他一起,遇事也能商量。”
皇上点头:“还是大将军想得周到,那依你所见,哪位将军合适?”
“倒也不必是武将,瑞王有勇有谋,且上过战场,臣觉得他就合适。”
四殿下瑞王,母妃原只是武成王府的一名舞姬,武成王登基为帝,她因身份低微,只封了贵人,母子俩在皇上眼里,大抵跟透明人一般。
皇上思量着,明显有些犹豫。
“父皇,听闻四哥熟读兵书,胸有智谋,儿臣跟在四哥身边,也能受他熏陶,此次就由四哥任主帅吧。”谢凛道。
听得这话,薛怀和齐王都看了谢凛一眼,不解他是怎么想的。
这差事办得好,功劳不是他的,办得不好,他一样受罚,完全讨不到好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南一北
从承天宫出来,薛怀故意慢一步,等谢凛从大殿出来。
“九殿下年轻有为,得皇上器重,未来必定大有作为。”薛怀笑了一笑道。
谢凛先咳嗽了两声,然后忙摆手,“大将军谬赞,本王……咳咳……才疏学浅,着实难堪大任,幸得大将军刚在父皇面前为本王解围。”
薛怀假装关心的问道:“听闻九殿下受伤了,如今伤势如何了?”
“好好坏坏的,倒也没大碍。”
好好坏坏的意思是快要痊愈了,却又被人打伤了,至于是谁打伤的,各自心里都明白。
“此去安南,殿下可是保重身体啊。”
“多谢大将军,等本王回京,请大将军喝酒。”
“好,一言为定。”
二人说这话往外走,只是还没出承天宫的宫门,安公公追了上来,说是皇上请楚王留步。
薛怀笑,“那殿下,咱们就此别过了。”
“大将军慢走。”
薛怀踏出宫门,走了两步,回头再看谢凛,他正随着安公公往回走。他眼眸沉了沉,以前没放在眼里的人,此刻却刺的眼有些疼。
这时齐王追了上来,“大将军,本王刚跟父皇请命,想一同前往安南,父皇却没有同意。父皇怎么想的,难道真要重用老九,可他算什么东西啊,你去跟父皇说说,让本王也去安南,这次功劳决不能让老九抢了。”
说着,齐王还十分气愤。
然他说完,才发觉薛怀没有搭话,再看他脸色,竟是漠然的。
“大将军,你……”齐王抿了抿嘴,怪责道:“刚你怎么提议让老师那窝囊废去,我还以为你会提议让我去呢,白白错失这良机。”
“良机?”薛怀叹了口气,“许是良机,但三殿下似乎没有本事把握住。”
“你是觉得本王不如老九?”
“在谋略上,在心机上,在本事上。”薛怀沉了口气,“统统不如。”
齐王瞪大眼睛,怒道:“大将军,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殿下这话就好笑了,好似我与殿下有什么亲近关系似的。”
“我们不是……”
“是什么?”
齐王脸色发青,薛怀一直站他这一队,扶持他,当然这话不好明说,说了就是把柄。
“殿下还是留在平都吧,少做少错,有时也是良策。”说完,薛怀转身往外走。
齐王暗暗咬牙,他这意思是放弃他了?
不行,薛怀权倾朝野,皇上都要敬让几分,他若放弃他,转而扶持别人,那他前路可就难走了。
“大将军!”齐王忙追上去,“父皇这段时间交代给本王的事,本王确实没有做好,但本王接下来一定会用心的,也请大将军多多指教。”
这边谢凛回到承天宫内殿,皇上招手让他到跟前。
“先皇遗诏,所幸你拿到手里,先交给了朕,不然那鲁伯宣读的就是真的诏书,这乱子可就没法收场了。”
谢凛垂眸,“为父皇解忧是儿臣的本分。”
“甚好。”皇上点了点头,又道:“朕本想让你一人去安南,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可你确实年轻,难以服众,所以这一场只当积攒经验,跟着你四哥好好学习用兵之道。”
“是。”
“父皇信任你,想交给你一个秘密的任务,你可愿意帮父皇?”
谢凛忙道:“父皇且吩咐儿臣就是。”
“此一行是为剿灭安南叛军,但重中之重是抓住安南王,然后……”皇上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不是活捉,不用回京受审,而是直接杀了,朕要他永远闭上嘴巴。”
谢凛思量片刻,道:“儿臣明白了。”
“你很聪明,朕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让他开口吐出一个字。”
“好!”
从宫里出来,谢凛来了云月楼,与白老头在后院喝酒。他将皇上交代给他的事与白老头说了,接着灌了一杯酒。
“安南王定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要我杀之灭口。”
白老头也喝了一口,道是好酒。
“你家阿微是个出手大方的,我不过帮了她一次,她就请我喝最好的酒,而且能喝一辈子。”
谢凛又喝了一口,“确实是好酒,不过她可不是我家的。”
“我就觉得你俩最般配。”
“你一向眼神不好。”
白老头哼了哼,“她说我什么时候想喝酒都可以去苏家旗下的酒坊去拿,随便拿,不要钱。”
“嗯。”
“就是可惜了,命不长。”
谢凛一口干了一壶,以为分量不重的,可当必须放手的时候,才觉遗憾这么深,深到提起都是痛。
“这谢重山阴险狠毒,他让你去杀谢重行,谢重行死了,闭上嘴巴了,可他就十足信任你么,万一谢重行在临死前将秘密告诉你了呢,他是不是还要杀你灭口?”白老头冷哼道。
谢凛笑,“他自然不信任我。”
“所以,安南一行,谢重行必须死,你也必须死。”白老头说完,摊摊手,“一个死局,且看你如何破局了。”
谢凛歪头看白老头,“师父,不若您指点我一二?”
白老头使劲摇头,“从你出师那日,把我吊树上吊了一天一夜,差点被野狼啃了骨头,我就发誓绝不再教你什么。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倒好,学得本事以后,先拿师父练手。”
白老头长长叹了口气,活这么大年纪,那晚真吓得老泪纵横了。
谢凛眯眼,“你等着,我死前一定把你那些风流韵事写成话本,然后印它十万册,让天下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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