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见楚夫人不敢说话,楚侍郎对着阿顺质问。
“是避……避孕的。”
楚侍郎瞪了楚夫人一眼,右手攥成拳头,直接打了过去,“你知道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那你还由着你的儿子乱来??”
“你知道长公主殿下是谁吗?先皇和太后娘娘捧在手里的明珠,就由得你们这般糟蹋?”
楚夫人被打得直叫,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力气,别说还手了,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阿顺见状,赶紧上前拉着,跪求道,“老爷,您别打了,求求您了。”
阿顺带着几个小厮一起,才将楚侍郎拉开,楚夫人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生怕起来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接连不断的拳头。
“老爷,您知道佳佳和子刚那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佳佳就是想要个名分,就算是一辈子做妾她也愿意啊。”
“佳佳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忍心看着她愿望落空,就想让她先有了身孕,等三个月胎像稳定了,再说让她过门的事儿,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到时候就算是长公主要闹,那也只能……只能说为了后代……”
楚夫人说着,不知道为何,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是她姨母,却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不能为她做主,要不是长公主逼的,我何苦要铤而走险?”
“说够了吗?”楚侍郎怒吼一声,指着楚夫人质问,“那是国朝嫡公主!就算是个庶出的公主,也没有见过哪个驸马纳妾的!才成亲半年,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儿,怎么不知道背着点儿人呢?”
说着,直接将那些药渣,全都摔到了楚夫人的脸上。
“是你们做的,明天想好了怎么和陛下交代吧,大不了本官写一封休妻书,你自己做的自己担着吧,别牵连到了本官的仕途!”楚侍郎不知道是否是有陛下的人在这里听着,但是这件事儿,他只想将自己择出来。
“老爷!”楚夫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能从楚侍郎嘴里听到‘休妻’这两个字,风雨相伴二十载了,经常挨打也认了,现在出了事儿,他何必这么绝情?
阿顺见势,立刻跪下,“老爷,这都是奴才自己做的,和夫人没有关系,和少爷也没有关系,是奴才愿意让妹妹伺候少爷,才冒犯了长公主殿下,老爷,您送奴才进宫,让万岁爷处死奴才吧,奴才没有脸面活着了。”
阿顺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扇自己的脸颊,似乎这一切的错事儿,都是他自己做的。
楚侍郎抬手,“别打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奴才跟着少爷十几年了,是少爷救了奴才的命,若是能护得少爷周全,奴才死而无憾了,只希望,少爷快点儿从东厂出来,和老爷夫人团聚,奴才下辈子再伺候少爷。”阿顺从来没有在楚侍郎和楚夫人面前哭过,可说到这里,眼泪也不自禁地掉下来。
“万岁爷要一个交代,只有奴才死了,这件事儿才能结束。”阿顺说道。
楚侍郎和楚夫人沉默片刻,刚刚还是被他们教训的狗奴才,现在自觉地站出来顶罪。
“难为你的一片心意,子刚不会忘了你这般忠心的好奴才的。”楚侍郎起身,亲自扶阿顺起来,对楚夫人说道,“这件事儿有这奴才顶着,蔡佳佳的事儿如何办,你自己想办法,她有着一日的身孕,楚家就危险一日。”
*
翌日清晨,天色刚微微亮,南风就端着一盆热水去了沈珩的房间。
沈珩在离着东厂不远处,有一处自己的宅子,不忙的时候,沈珩会回宅子里主,若是差事儿多的时候,沈珩会歇在东厂自己的房间里。
“干爹,该起了。”
南风还没有说完呢,沈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他不是刚醒来,而是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想到了昨日苏云倾说了什么,沈珩根本无法入眠,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希望自己能用楚公子的命,换来这位殿下永远闭嘴的机会。
“昨天晚上有什么动静?”沈珩被南风伺候着更衣,一边问道。
南风如实回答,“长公主殿下那边没什么动静,就是让人将蔡小姐带走了,来人说是万岁爷同意的,我们的人也不好为难,直接让蔡小姐走了,至于去哪里,来人没说。”
沈珩微微思索着,他前脚刚说沈珩招了,长公主殿下后脚就将蔡佳佳带走了,是有什么联系吧?
“楚侍郎那边就比较热闹了,楚侍郎准备让府上的一个小厮顶罪,刚刚就在门口闹开了,说是要进宫领罪,干爹,您可不能让他进宫,他这般胡闹,不怕陛下直接降罪吗?”南风的意思是,陛下会相信他的说辞吗?
“他既然要见陛下,不如让他见吧。”沈珩坐在膳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鱼香肉丝,南风快速帮他布菜,他将鱼香肉丝送入口中,细细的品尝着。
看着他一脸悠闲的样子,南风有些焦急,“干爹,您先简单对付两口,儿子去传轿撵,要不然上朝该来不及了。”
“谁说咱家要去上朝。”沈珩毕竟不是朝臣,只有每月两次大朝会的时候必须要出席,剩下的日子,可以不用去上朝,这也是永明帝给他的权利,但沈珩在永明帝面前一向本分,还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去早朝呢。
“那您?”南风不解道。
“进宫不急,等到楚袁将戏唱完吧。”沈珩喝着米粥,吩咐南风去盯着宫里的动静。
第九章 楚侍郎惊觉中计
永明帝苏烨刚刚结束了早朝回到了养心殿偏殿,陈海就躬身进来禀报,“启禀陛下,东厂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楚侍郎在府上闹开了,说什么也要亲自来您面前请罪,您看这……”
“沈珩为何还没有进宫?楚子刚的嘴就这么难撬开吗?”永明帝打断了陈海的话问道,今日早朝在金銮殿没有看到沈珩,永明帝就知道他的差事儿没有办好,整个早朝没有说几句话,陈海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意。
“陛下您消消气,沈督主不是那种办事不力的人,奴才这就派人去东厂看看。”
“不用。”永明帝端起陈海刚刚奉上来的雨前龙井浅浅地呷了几口,随口吩咐,“先带楚袁过来吧,你亲自去带人。”
“是。”
陈海将楚袁和阿顺带到养心殿的时候,沈珩还没有进宫呢,楚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是楚子刚还没有说什么,那这件事儿就能够很轻松的解决。
大不了就死一个奴才,他一定还会给楚子刚挑一个更好的贴身小厮。
“微臣楚袁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前来请罪,请陛下饶恕微臣失察之罪。”楚袁一进来,直接给永明帝跪下叩头,战战兢兢的样子,与昨日在养心殿内和沈珩争执的他判若两人。
“失察之罪?”永明帝看着跪在楚袁身后的阿顺,就已经看透了楚袁今日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阿顺立刻上前爬了几步,将一切的罪过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想让自己的妹妹伺候少爷,所以才给长公主殿下下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奴才被猪油蒙了心,犯下了弥天大罪,奴才对不起长公主殿下和少爷,奴才愿意一死,给长公主殿下赔罪,但求陛下息怒。”
阿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身体几乎能抖成一个筛子。
见永明帝迟迟没有说话,楚侍郎叩首道,“陛下,这奴才是子刚的贴身奴才,是微臣一时的失察,竟然让他犯下此等大罪,微臣昨夜听闻这狗奴才招供,真的想直接杖毙他,但这件事儿已经惊动了您,微臣觉得,还是交由您处置更为妥帖,也请陛下饶恕臣失察之罪。”
永明帝摩挲着茶盏,给候在一边的陈海递了个眼色。
陈海自然是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悄声的躬身退下,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沈珩一起回到了养心殿内。
“陛下,沈督主到了。”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沈珩上前行礼。
“沈卿来了。”永明帝抬眸看了一眼沈珩,抬手点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阿顺。
沈珩起身,踱步到阿顺面前,直接伸手捏住了阿顺的下巴。
“沈……沈督主。”阿顺看到沈珩狠厉的眼神,莫名的心慌,连少爷都被关到了东厂,那沈督主想要了他的命,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吗?
“哪里来的妹妹,昨晚现认的?”沈珩冷声开口,仅仅几个字,就无情的拆穿了阿顺的谎言。
“若是咱家今日没有查错,你家里也就一个双目失明的老母亲了,是不是?”沈珩故意将这个‘查’字说得很重,不知道是说给阿顺听的,还是说给楚侍郎听的。
“咱家命人将你老母亲请来?”
阿顺立刻摇头,眼眶顿时红了,“沈督主饶了奴才的母亲吧。”
沈珩眯着眼看了一眼阿顺,不再多与他废话,而是恭敬的站在了永明帝的身边。
阿顺立刻改口,匍匐在永明帝的面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刚刚的话,都是老爷和夫人让奴才说的啊。”
“老爷和夫人说了,若是奴才今日不来陛下面前请罪,他们就直接打死奴才和奴才的母亲。”
“夫人昨晚就已经对奴才动手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命人验验,奴才的肩膀上,是不是还有伤口。”
刚刚沈珩拆穿阿顺谎言的时候,永明帝的脸色已经沉了。
这会儿听到阿顺这番话,吩咐陈海去验伤,自己静静的忍着怒气在软榻上坐着。
沈珩见状,给永明帝添了盏茶水,这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
“陛下,这小厮肩膀上,确实是受过重伤。”陈海带着阿顺出来回话。
楚侍郎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不对,阿顺今日一审就改了口,为何昨夜那么忠心的要站出来顶罪呢?
他是真的想救自己的主子,还是已经换了主子?
楚侍郎心底一沉,觉得自己莫名的掉入了一个大圈套里,只要是阿顺今日咬定是他指使的,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陛下。”阿顺可怜兮兮地跪在永明帝的脚前,在永明帝的脚踏上不停地叩首。
“长公主殿下的事儿,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跟着少爷十几年,没想到这样的事儿老爷夫人都让奴才来顶罪,奴才人微言轻,心里的委屈不知道该找谁说啊。”
“陛下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奴才知道欺君罔上是死罪,奴才愿意一死,恳求陛下护着奴才的母亲,免得她被老爷和夫人打死。”
阿顺说着就要撞向殿内的金柱,还是沈珩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下了。
刚刚阿顺说这些污蔑的话的时候,楚侍郎一直在想昨晚发生的事儿。
昨晚明明是阿顺跑进来,告诉他和夫人药渣有问题的,让夫人动手,让他慌了神,自己提出顶罪。
他这不是在顶罪,是将欺君罔上这顶帽子扣到他头上!
“你这狗奴才,受了谁的指使?连自己的主子都敢污蔑?”楚侍郎厉声质问道。
阿顺见状,只有害怕,战战兢兢的躲在永明帝旁边,“陛下……”
“陛下,微臣冤枉,昨晚明明是……”
“是什么!”永明帝暴怒,将檀木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起身斥责道。
“一大早上闹个不停,就是威胁一个小厮来顶罪把自己撇干净的?楚袁,你真的以为你的那些手段朕看不出来吗?”
沈珩缓缓跪下,将自己袖口里的口供和奏折拿出来,恭敬递到永明帝手边,“启禀陛下,楚子刚招了。”
第十章 御赐免死金牌 宁将军相护
永明帝接过口供和奏折,直接打开一看,看完之后便重重的将东西全都甩到了楚侍郎的脸上。
“楚袁,你的儿子都已经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楚侍郎的脸,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疼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或许事情真的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那口供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是楚子刚自己不想要孩子,给苏云倾下的益母草,这件事儿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看着楚子刚吐了个干净,楚侍郎闭了闭眼睛,对自己儿子的担心到了极致。
若不是受了酷刑,怎么可能将这件事儿招出来呢?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他现在都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现在什么样了。
若是真的在东厂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
楚侍郎抬眼,看了一下还在地上跪着的沈珩,都说沈督主是陛下用的最趁手的那把刀,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陛下,谋害皇亲国戚,按着启朝律法,株连九族。”沈珩拱手奏道,既然苏云倾那边拿出来了态度,他又何必对着楚子刚手下留情。
“陛下。”楚侍郎心里狠狠的记了沈珩一笔,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又何苦将楚家逼上绝路?
“陛下,老臣为官数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陛下,看在微臣多年劳苦的份儿上,高抬贵手饶了楚家吧。”楚侍郎的眼眶泛着泪花,都是冯氏惯的好儿子,连累了楚家满门。
“楚大人这话不对,难不成有了功劳就能谋害长公主殿下了?那陛下这次轻饶了楚家,下一次你们还想谋害谁?”沈珩接话,“再说了,楚大人欺君罔上,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楚家满门呢。”
“怎么处置楚家,自有陛下说了算,沈督主是想替天子做主吗?”楚侍郎现在最狠的就是沈珩这个阉人,说话自然也不会和他客气。
“都闭嘴。”永明帝被吵得心烦,淡声制止住了两人的争吵。
永明帝看着楚子刚的奏折,确实被气得不行,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诛了楚子刚的九族,牵扯了这么多的无辜,让世人怎么看苏云倾这个长公主?
“陈海,传朕口谕,楚子刚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谋害长公主,罪无可恕,赐毒酒一杯,工部侍郎楚袁,教子无方,欺君罔上,赐三十大板,免去工部侍郎一职。”
陈海还没有来得及应下,有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进来,“启禀陛下,宁将军求见。”
“叫他候着。”永明帝皱眉。
“宁将军拿着免死金牌来的。”那小内侍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永明帝挥手,示意小内侍将宁将军传进来说话。
宁将军今年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一身红色的朝服,手里拿着免死金牌,在永明帝面前跪了,“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宁爱卿来得可真是及时,怎么?楚袁许你什么好处了?”永明帝的脸上充满着不悦。
宁将军也伴驾多年,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何苦在这个时候公开和他唱反调?
“微臣不敢,微臣今日是来报恩的,不知道陛下您是否还记得这块免死金牌的来意?”宁将军问道。
永明帝怎的会忘记,那是八年前的事儿了,当初宁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拿下燕国,为启朝开疆拓土,先帝龙颜大悦,在庆功宴上赏赐了宁将军一块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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