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发,心中却有点惴惴不安。
如果……薄靖言真的逼迫她捐骨髓,她现在的身体……
缓缓收起拳头,沈妤极力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去。
栀栀懵懂的垂睫,虽然她心里也很想知道爸爸到底是谁,可看到妈妈难过的样子,她也不再忍心问下去了。
“妈妈,你会再给我找个爸爸吗?”她靠在妈妈的怀里问。
沈妤有点意外地挑眉,哭笑不得。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既然爸爸不在我们身边,那我能不能自己挑一个爸爸?”
栀栀的思想很单纯,甚至还有一点点奇怪的脑洞。
沈妤无奈的笑。
【你想要谁当你爸爸?】
“我要找昨天那个叔叔!”
栀栀说得斩钉截铁,一脸坚定的表情,让沈妤都惊讶地挑眉。
“妈妈,我知道那个人是坏人,但是他害怕昨天那个叔叔!”
栀栀说得认真,甚至还攥住了沈妤的手:“妈妈,能保护我们的人才可以当爸爸!那个叔叔很厉害,我只要最厉害的人做我的爸爸!”
沈妤瞠目结舌,连忙摆手。
【他不是爸爸,栀栀,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强迫别人,要尊重别人的意愿。】
绝情如薄修砚,怎么可能喜当爹?
沈妤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们一家人在滨海市活下去。
可栀栀还是一张白纸,她不能让孩子卷进来。
栀栀见状,有点失落的垂睫。
“对不起妈妈,是栀栀不好,栀栀以后不会了。”
虽然,她真的好想让那个叔叔做爸爸。
因为,在他的怀里,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沈妤心疼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栀栀,我们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不被人欺负。】
从前的沈妤骄傲明艳,也不只是因为沈家的缘故,更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很有实力。
可五年的牢狱之灾,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已经将她的骄傲磋磨得差不多了。
她变得胆小自卑,甚至为了家人可以下跪求饶。
因为沈妤知道,单单坐过牢这一点,就已经是她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了。
她想到了答应那个人的话,眼底闪过了一层深谙。
……
与此同时,薄家主宅。
俊美如铸的男人坐在轮椅上,韩让推着他进门,从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客厅内就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
薄靖言眼神闪烁,下意识的站起身,却被一旁的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人拦住。
“妈……”
薄靖言低声开口,俊容上闪过了一丝担忧。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很害怕薄修砚。
这种阴影,从他缠着那个少年想要出去玩,却被他摁到水池里开始,就成为了他最害怕的噩梦。
周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与一边的薄敬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站起来,面堆满了假笑。
“修砚来了,快坐吧!”
“薄太太,先生有自己的座位。”
韩让对于周琴这种虚伪的客套不屑一顾,毫不客气地拆穿。
周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薄敬城的脸色微微一沉,却还是低声呵斥道:“怎么说话的,要是没事就去厨房看看汤做好没有。”
周琴眼皮跳了跳,表情不虞地转身离开了。
老谋深算的男人露出淡笑,才道:“修砚,真是好久不见了。”
薄修砚十指交叠,神色漠然。
“二叔。”
薄靖言小心翼翼地开口,眼底隐有忌惮之色。
“听说,你把人带回来了。”薄修砚低磁的声音蕴着几分凉意。
薄靖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及才沉声道:
“二叔……还真是耳聪目明。”
他们之前在医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薄修砚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他只是讥冷的勾了勾唇角,便出声道:“如果再闹出这种事来,夏家,就是前车之鉴。”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薄靖言浑身发冷。
夏茉茉已经进监狱了。
这也是他这么着急地想把沈妤接到薄家的原因。
薄修砚发起疯来,可根本就不管对方是谁。
虽然他也很生气夏茉茉的所作所为,但夏家也因此和他们结了梁子。
本来借着和沈家的联姻,薄靖言可以顺利跟那些与沈家交好的人抱成一团,如今出了夏茉茉的事情,只怕他们在有所忌惮之余,也会对他的实力多出几分怀疑。
一旁的薄敬城眉头紧锁,眼神锋冷的看了一眼薄靖言,这才出声打圆场:
“修砚,不过是一个女人的事情,也值得你操心?我们才是一家人,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和沈家联姻时,定得是沈妤吧?”
薄修砚讥讽的出声,犀利的视线落到了薄靖言的脸上,更是带了几分嘲弄。
“沈家要一个病秧子捐骨髓,他们草菅人命我不管,可,竟然敢在我名下的医院作死,看来,大哥,是教子无方啊?”
问责的话语,瞬间让薄敬城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他忽地抬手,冷不丁地打了薄靖言一巴掌。
后者猝不及防,瞬间有些呆滞。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沈家的事情少管,你是要把薄家的名声也赔进去吗?”
他们本就因为薄修砚的存在而鲜少有话语权,眼下薄修砚故意借着这种事发难,薄敬城虽然年长,却也只能先教育自己家儿子来找台阶下。
薄靖言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了下来,低头。
“对不起二叔,我……昨天那件事,确实是我没有处理好,只是瑶瑶生病,我也是一时着急,并不知道他们会那么对沈妤——”
“五年时间,养条狗都有会感情,薄靖言,你可真够狠的。”
薄修砚嘲讽地打断他的话,看着面前人涨红的脸,他只是转头道:
“大哥,你们要跟谁合作,联姻,都与我无关,可要是伤害到薄氏的利益,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警告的话,让薄敬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终于表现出了不悦:“修砚,你这话,未免也太不尊重我了,我好歹也是你大哥,这些年你的名声在外面就好吗?况且,靖言到底也是也是你的侄子,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第19章 全家的阴影
愤怒的话,却丝毫都没有影响到薄修砚。
他甚至只是淡漠地睨视了一眼薄敬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般,充满不屑一顾。
“我有厌蠢症。”
短短几个字,直接将嘲讽意味拉满。
薄敬城的脸色更是五彩缤纷了起来。
一旁的薄靖言再也按捺不住,愤怒之下,甚至有点没有脑子的脱口而出:
“二叔,你是为了沈妤,才这么针对我们吗?”
韩让扶额,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一群智障沟通。
明明先生的话说得很清楚,“名声”和“利益”从来都不一定能够挂钩,但利益有损,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
迄今为止,整个薄氏若是没有薄修砚,估计根本就运行不下去。
而这位薄少爷,脑子里却只有这点犄角旮旯的感情问题。
简直是愚蠢至极。
此时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薄修砚烦起来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是薄靖言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韩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薄少,请注意您的言辞,一个坐过牢还生过孩子的女人,你觉得,先生会感兴趣吗?”
薄靖言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可薄修砚却在听到韩让的话以后,眼皮无端地跳了跳。
薄敬城闻言,眼底忽然闪过了一层精明。
沈妤……和薄修砚认识?
他眼神闪了闪,故意阴沉下脸来,斥责道:“够了,你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没事的话,就回楼上去!”
薄敬城瓮声瓮气地开口,薄靖言也无法反驳,只能转身走上楼。
客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薄敬城深吸一口气,却不得不把刚刚的愤怒压下来。
他一世英名,偏生老爷子更疼爱薄修砚,处处处理得都不公平。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一个瘸子拿捏。
可眼下,并不是翻脸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薄敬城这才沉声道:“修砚,刚才的事情,是靖言不懂事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不要把事情闹大,和气生财嘛……”
“大哥说的是。”
薄修砚静静地望着他表演,眼底的恶趣味却更深了。
“既然大哥这么关心我,那我不如在这里住几天吧,也好让大哥尽尽兄长的职责。”
薄敬城被这猝不及防的话给噎住,竟然有一点瞠目。
而不远处的周琴才端着汤出来,闻言亦是表情惊恐。
薄修砚睨了一眼这对表情精彩的夫妇,顿时更是来了兴趣了。
“修砚,你……”
薄敬城不知道怎么回答,飞快地和周琴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周琴早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警惕的仿佛面前的薄修砚是一枚定时炸弹般。
“怎么,大哥是不欢迎我吗?”
薄修砚恶劣的勾唇,随后便将那锋利的视线移到了一旁战战兢兢的周琴身上。
“大嫂,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欢迎我吗?”
这话一出口,周琴险些没有拿稳手中的东西。
“没、没有,我不是……”
“你嫂子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薄敬城立刻打断了周琴的话,清了清嗓子才道:“修砚,爸说过,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这是薄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下的铁令,即便薄修砚根本就不屑一顾,但薄敬城却不能明着违逆。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薄修砚的笑意在薄唇嘴角扩散,却达不到眼底。
他微微侧首,只是在两人忌惮的眼神中吩咐道:“韩让,推我上楼。”
周琴看了一眼薄敬城,敢怒不敢言。
可薄修砚才到了电梯口,却又停了下来,低声道:“对了,麻烦大哥转告薄靖言,要是闹出人命,不要怪我不顾叔侄情分。”
淡淡的语气,却充满了杀机。
他这是在提醒薄敬城,不要再让薄修砚伤害沈妤了。
薄敬城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却还是没有反驳。
薄修砚说完便让人把自己送到了楼上。
只留下满脸沉郁的薄敬城和一旁生气的周琴。
“敬城,你怎么能让他留在家里呢?”
周琴有点崩溃,她始终都忘不了儿子被摁在水池里的那一幕。
这不光是薄靖言的阴影,也是周琴的噩梦。
在她的眼里,薄修砚就是个变态。
腿好的时候就是个神经病,腿坏了以后就更疯了。
“你知道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儿子!”
薄敬城的脸色虽然很阴沉,但还是沉声道:“你,去把靖言叫下来,我有事要问他。”
周琴闻言,更是着急起来:“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忘了,当初那个疯子对靖言做了什么——”
“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薄敬城打断了她的话,径直朝书房走去。
十分钟后。
薄靖言站在书房内,脸色阴郁。
“爸。”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薄敬城寒声开口问。
薄靖言有点不明所以:“您什么意思?”
“沈妤和你二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的声音都拔高了一层,明显带了几分质询。
薄靖言愣怔一瞬,立马脸色紫涨:“是不是二叔跟您说了什么,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薄敬城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沈妤逃走那天,不小心撞上了二叔的车……”
他越说心中越是不安。
即便是现在沈妤已经失去了任何光环,可在薄修砚的面前,薄靖言依旧没有任何底气。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知道有薄修砚这个人的存在,可那时候,薄修砚还没有被找回来,他自然把薄家的一切都当成是自己的。
而薄老爷子也对他极尽宠爱,小时候的薄靖言,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爷爷把二叔带进门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爷爷所有的注意力和爱都转移到了薄修砚的身上,甚至,就连年纪尚小的薄靖言都能感受到,老人家恨不能掏心掏肺地补偿他。
只因为薄修砚小时候曾被绑架拐卖,这几乎成为了薄老爷子一辈子的心结。
而在各项心理检查下,薄修砚也被诊断出“没有共情心理”等心理疾病。
薄老爷子因此更加愧疚,眼里就更容不下任何人了。
第20章 逃跑
这让从小千恩万宠的薄靖言怎么能接受?
可偏偏,这个男人还是他的长辈,不光脾气性格乖张,还喜怒无常。
薄靖言只要想到之前溺水的感受,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气来。
噩梦般的大手扼住他的后脖颈,直接将他整个头都摁到水里,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若非是周琴及时发现,只怕他那天真的要命丧喷泉的水池了。
想到这里,薄靖言的脸色更黑了。
“他们之间有没有说什么?”
薄敬城的话打断了薄靖言的思绪。
他抬头,眼底闪过了一丝怨恨:“一个哑巴,能说什么?”
比起薄修砚,薄靖言更担心的是,沈妤已经对他的二叔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她怎么可以喜欢上别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他最害怕且痛恨的人,他这一生的死敌!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一旁的薄敬城见状,眼神却越发的深谙了。
没说什么,能让薄修砚特意回来提醒?
他冷哼一声,根本不信。
一想到这些年被薄修砚压制着的种种,声音更加阴冷:“和沈家的联姻绝对不能出事,但是这个沈妤,也还暂时动不得。”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妤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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