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米小糕听到洛稚一字一句， “你刚才在看什么?”
米小糕:……
她两只手合起来抓着包包，有种偷看被抓包的窘迫， “我，我就看看风景。”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说， “你放在前面的那个我能看看吗?”
“你看吧。”
米小糕捧起了奖杯，下面刻着他的名字，写着国家科学进步奖。
“奖杯……你就放这儿啊?”
“前段时间刚拿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带回寝室。”洛稚沉默了一下， “他们又要大呼小叫，就懒得带回去了。”
老师倒是让他摆到实验室里，等会直接带着去实验室吧。
“哦。”米小糕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她把它又放了回去，动作比拿的时候要小心许多。
“明天周一，你有空吗?”他问。
“有空，怎么了?”
“去看书吗?”
从刚才开始两人交谈的时候脸都转都不转一下，就好像前面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一样。
“当然，可以。”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码字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她这是去输入!
至于小陈姐的催更……
拉黑应该没问题吧?
“这次就不去门口接你了。”
“啊?”米小糕先是一愣，然后颔首， “本来就是，太麻烦了，你在图书馆门口等我就好了。”
洛稚捏着方向盘。
……
晚上洛稚拿着一张纸回到寝室。
猴山成员都在。
他坐在座位上，米粒在阳台打电话，张志远在打游戏，只有高德闲着没事干凑过来看他再写什么: “稚爹，你在干……”
“卧槽，外住申请?稚爹你要去外面住吗!?”
他惨叫出声。
洛稚下笔利落。
“那你的孩儿们可怎么办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满十八了?”洛稚掀眼看他。
高德一脸苦兮兮。
“谁说的，人家还没断奶呢!”
洛稚: “……”
米粒结束了电话走进来， “咋了咋了?我怎么听说有人要搬出寝室。”
“稚爹要离开我们了”
高德跑过去哭泣， “米粒你快去挽留一下啊!稚爹平时最宠你。”
“啊?”米粒震惊， “爸爸你不爱我们了吗?”
洛稚: “……”
任凭软磨硬泡，被两个男妖精抱着手臂晃来晃去，洛稚眼皮都没动一下。
高德双腿一别，拧着大腿，眼眶都红了，抱着洛稚的小腿， “皇上，你别走啊!皇上!妾身的姿色哪里不如米妃了!妾身今日起就天天为您暖床，啊，皇上您想要……”
高德伸出舌头开始做出上下鲁布鲁布的动作，然后抛了个媚眼， “这个服务吗?”
“卧槽!牛!”米粒退后伸出了大拇指， “德妃好口段，比不过，比不过。”
他现在毕竟是有对象的人了，做不出这么没下线的动作，放在以前，咳咳……
夏天，暖床?
洛稚脸色僵硬，他费力的弄开了这两个狗皮膏药，书写的速度更快了。
·
“说起来稚爹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搬走的?”米粒突然问。
“谁!让我揪出来打死TA!”
高德大喊。
“我听玉玉说，学校里好像有个人似乎一直在跟踪稚爹什么的，只要有女生靠近，那个女生第二天就一定会倒霉……”
高德: “我去!这也太可怕了吧!”
米粒挠了挠头， “你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就跟兄弟们说。”
“不需要。”
洛稚脸色稍有缓和。
“那你能不走吗?”米粒暴露自己真正目的。
“不能!”
洛稚非常干脆的拒绝。
·
半个月后，
米小糕翻阅着手上的言情小说。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名言情小说作家，成天抱着武侠小说看好像哪里不对味，于是找了本青春疼痛文学摊在桌上……
里面的故事缠绵悱恻，他追她逃，她可乐鸡翅，她看得两眼发直……
“找到灵感了吗?”
洛稚懒懒看她。
她抬起发直的眼神，望着洛稚缓缓摇头。
对吥助!
她努力了，可再看下去她吐槽的欲望就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合上书，扬起笑容， “还挺感人的。”
他望着她突然意义不明的轻笑，米小糕默默转脸。
“我刚才，想起了一首诗，”
米小糕闻言又转过头，
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垂首，黑发扫落，他拿着黑色钢笔在上面书写，
诗?
米小糕好奇地看着递来的纸条上写着:
于是就有叹息
因压抑而更深邃
还有偷偷的一瞥
因偷觑而更甜美
还有火一般的羞红
尽管不是出于犯罪
他硬笔黑体的字写得有些潦草疏狂，
米小糕看到这行诗，他声音清冽， “怎么样?”
“有感觉了吗?”
她感觉身体在急速升温，她不敢看，自己，大概确实是脑袋坏掉了。
否则怎么会因为一行诗，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
·
“还，还行，有点感觉了。”米小糕她偷偷拿手捂着半边脸，再搓着耳朵，总觉得耳窝里有羽毛在剐蹭着。
“那就……期待你的新作了。”
他坐直身体，一本正经说道，眼神里透着一种愉悦。
·
同洛稚有说有笑的走到路上，迎面而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刘如玉，她喊住了米小糕。
米小糕看着她，啊!都快忘记了还有这档子事了。
看到她脸色苍白。
她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索性将计就计，她抬手扶住身边的人胳膊，小声说， “借用一下。”
“你们……?”
亲昵的走近后，她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如你所见嘛”
于是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放轻松，甚至微微抬起了胳膊，可以让她挽得更加舒服。
成功看到刘如玉脸色更白，米小糕见好就收，她松开手， “不好意思，只是开个玩笑。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吗?”
刘如玉眼神复杂，她咬住了下唇。
米小糕心情很好，朝四面望了望， “怎么只有你一个，我弟呢?”米小糕一脸亲切的和她拉家常了。
“米粒他，回去拿充电线了。”
“哦哦，期末呢，学习多加油哦!”
“那你们呢?”
刘如玉突然问， “你们来这是做什么?”
米小糕一脸莫名其妙的回答: “来图书馆当然是来看书啊!”
看来她还真的误会了。
米小糕只好解释: “我们只是稀松平常的书友关系而已。”
刘如玉闻言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她一脸: Are you kidding me?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你是人吗?
书友关系?
原本脸色轻松的洛稚，转动眼睛看向她，黑眸醒悟了，
原来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吗，难怪……
他落下了眼睫。
第三十三章
晚上刘如玉给她发信息，她那生病在床的哥哥好像终于从ICU里出来了……
真是可喜可贺。
偏偏就在今天见过以后就好了，米小糕抽抽嘴角，心里多少是有所料到。
而就在此后不久。
【洛稚:刘如玉联系你吗?】
【米小糕:佩服JPG。
料事如神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稚:很容易猜到。】
【洛稚:你们什么时候见?】
【米小糕:她说周三有时间。】
【洛稚:我陪你去。】
米小糕看着这四个字，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心里甚至觉得……有点甜丝丝的。
不过，她觉得要是洛稚在的话刘如玉恐怕不会露出真正的面目，她捧着手机挂着傻瓜笑容，
【米小糕:不用啦!你在的话，她应该不会说实话吧?】
【洛稚:我自有办法。】
·
周二洛稚交给她一只看起来普通的录音笔。
“你把它带着，按下按钮。”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机， “我可以听到。”
“这也太夸张了……”米小糕不觉得刘如玉会想把自己怎么样，不过洛稚的脸色认真而严肃，他缓缓眨动着长长睫毛的黑色眼眸说道，
“人心险恶。”
“好吧……”米小糕接过了录音笔。
然后抬起头上下看他， “那你要怎么跟过来?”
不是她说，他这打眼的外形，实在不适合做尾随者，就算是戴帽子口罩……
冬天就算了，这大夏天的，不是在明晃晃的说自己有问题吗?
他扬起眉角，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她和刘如玉走在一起。
她心不在焉的朝着周围看，他真的来了吗?藏在哪里?
“你在看什么?”刘如玉问。
“没看什么。”米小糕收回了目光，
私下里和刘如玉相处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说是米粒想要娶回家的女孩，可是她和她关系并不亲切，准确的说，刘如玉的身上总有一股对她莫名的敌意。
她自认为没有做任何招惹她的事情。
她问完那句话没有说别的，也没有要特意客套，脸上的表情很不好。
·
她发信息给洛稚。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洛稚:不远。】
她克制住想要四处去看的脑袋。
刘如玉带她坐上了计程车，她还在看路上的车流，有没有大众，可是没有，她不由郁闷，真能藏啊!
下车走了一段距离，就算是路痴她也发现路不对劲了。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吧?”
哪个医院会设立在破破烂烂的小区楼里?
“我们确实不会去医院。”
刘如玉面无表情地说， “你要去的地方是……我家。”
米小糕看着她。
“因为交不起医药费所以回到家里了。”她是这么解释的。
好理由!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米小糕突然觉得洛稚的防范还挺有道理的。
刘如玉带着她路过菜市场，里头充满了鱼腥臭味，和各种说不出的味道，紧接着就是小区了。
大概是社区管理不好，垃圾堆得到处都是。
脏，乱，差。
自从来到了这里，在学校里明艳动人，小家碧玉的刘如玉就换了一个人，她脸上那温温柔柔的笑容变了，麻木和空洞。
“呵， TUI!”
一口黄黄的浓痰吐在了马路上，米小糕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一个四十多岁油腻腻的中年男人蹲在路边，他手上夹着烟。
咧嘴笑，用和地上那痰一样的昏黄眼睛盯着米小糕和刘如玉看。
米小糕:……
刘如玉倒是眼转都不转一下的，一脸习以为常的继续往前走。
走过这段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街道以后，平矮的房子，掉灰的墙皮。
越来越荒凉。
“这里看起来住得人不多。”
米小糕朝着周围看，见到的大多都是坐在小木凳上的老年人，和浑身脏兮兮到处跑的小孩，年轻人没见过几个。
“当然，这是好几十年前的老小区，有点条件的人都早早的搬走了，只有一些没人管没人问的人还住在这里。”
米小糕转过头看她，没人管，没人问……吗?
说起来现在看起来漂亮鲜丽的刘如玉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她的声音变得毫无起伏， “哦，还有在周围刚刚工作，身上没钱的人会租住这里的房子。”
“不过今天是工作日，你看不到他们。”
“到了。”她冷冷开口。
刘如玉停在了一栋破破烂烂的楼房前。
这一栋，同任何一栋都没有区别，都只是一些红砖陋露的烂房而已。
因为偏郊，连被拆的价值都没有。
刘如玉走到现在终于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了，她眼神死寂如灰尘，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请上楼吧。”
真正走到这里面，米小糕感觉自己似乎才触摸到了这个名叫刘如玉的女孩她所在的世界。
窄小的楼梯里贴满了各种开锁小gg，不明污渍体留着暴躁的鞋印和扭曲的字体。
【死!】【去死!】【还钱!】
“你家住几楼呀?”
米小糕抬头往上问，她手放在口袋里，拨弄着里面的录音笔。
“五楼，你不会爬不动吧?”
狭窄的楼梯道只容一个人走，刘如玉在前面停下凉凉地说。
感觉到了，清晰的感觉到了，这冰凉刺骨的恶意。
“你是不是讨厌我?”
刘如玉没说话，继续抬步往上。
这算是默认吧?米小糕心中揣测，她又接着问， “你为什么讨厌我?”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在转角的时候。
刘如玉在上一层俯视着她问。
“额……”米小糕摸了摸鼻子。
这个态度是真的打算找她借钱吗?
她脸色沉闷，说完那句话接着往前走，楼梯里沉默的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妈在家照顾我哥哥。”眼看着就要到，她越走越慢，声音低低地说， “你真的……要去吗?”
她回过头，停在了四楼不走，身体挡住了路。
米小糕对上了她的眼神，露出了笑， “都已经到这里了，干嘛不去?”
刘如玉深深看她一眼， “你不要后悔。”
她走到了一扇铁门前，她本来是想敲门的，看了身后的米小糕一眼，拿出钥匙转动着门锁。
外面的一层铁门生满红锈，门口插着干艾草，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木门。
非常老式的双门结构。
现在基本都换了防盗门。
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不是来开门的。
等到门打开以后，刘如玉走进去，没什么起伏的说， “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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