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就在藏味的后面,站在院子里还能看到藏味阁楼的楼顶。
林灿跟着随波去吃饭,七绕八绕等进了膳堂这才见识到楼外楼究竟有多大。
“这一片都是你们主子的?”
随波和逐流碰了头,有了逐流提前交代,林灿刚坐下没多久膳堂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
“是,主子建立楼外楼之前便将藏味周围所有的房子都买了下来。”
林灿意外,“这么多房契,就没有人怀疑过?”
随波摇头,“房契全都不在主子名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原来如此。
林灿夹了口菜吃着,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一夜不见的男人大步从远处走来。
看来宫里的事都解决了,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
君洄坐下,随波很有眼色的加了副碗筷,然后和逐流两人关门出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如何,是不是没有人再因为选妃和流言的事烦你。”
男人眸子发沉,“是,但你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刺客。”
林灿咬着鸡腿,不以为意道:“刺客就刺客呗,正好我可以借这个时机离开帝京。”
君洄的嘴唇名称一条直线,全身气息冷硬,桌子上的饭菜都快让他冻僵了。
“离开帝京,你要去哪。”
林灿两口啃完手里的鸡腿,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污,转而认真的看着对方,“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这当中落日谷究竟扮演的什么角色?”
君洄没想到林灿会突然问起这个。
林灿道:“你找我给你母亲看病,却连诊脉都要费尽心思偷偷摸摸,说明落日谷并不可信。”
“.......”男人瞳孔轻缩。
“落日谷背靠的是广俊王对吗?”
君洄蓦的掀眸看向对面的林灿,“你怎么猜出来的?”
林灿挑眉,“这很难吗?广俊王的野心很明显,能威胁你们父子的也就只有你母亲了,落日谷这些年借你母亲体内的蛊毒暗中监视掣肘定疆王府,为的不就是让宫内的帝君孤立无援。”
“若我猜的不错,帝君也并非生来与子嗣无缘吧,这些年宫内的妃子诞的都是公主没有一个皇子,是不是也是落日谷的人动的手脚?”
“落日谷确实是广俊王一党,但有件事你猜错了。”君洄的神色看着有些阴郁,“宫内子嗣凋零并非落日谷所为,是我亲自给皇叔寻了避子药。”
林灿愣了,“你?.......是因为落玉兰。”
两人沉默的间隙,林灿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原由。
广俊王之所以隐而不发就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但一旦让落玉兰率先诞下皇子,君霖和君洄便都没用了。
广俊王只需要暗中除掉他们二人,再与落玉兰里应外合将小皇子推上皇位,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这天下。
挟天子以令诸侯,广俊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有一点林灿还有些想不通,“据说落玉兰原本在宫中就甚得帝君恩宠,地位几乎与帝后平起平坐,她还有什么不满的,为何要联合外人针对帝君?”
提起这个,君洄脸色又沉了几分,“因为一开始她就是广俊王的人,是广俊王将她送到了皇叔身边。”
林灿恍然,这就都说的通了。
“我听说广俊王在当地很有威望,如今虽然将他暂时扣在了帝京,但一旦消息传回广俊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乱,你们想做什么得抓紧点时间了。”
这些君洄自然知道,有父王和皇叔在他们自会安排接下来的事,他此刻担心的只有林灿。
“你最近暂时就住在楼外楼,等我们将广俊王在帝京的爪牙扫清,皇叔便会给你正名。”
看着男人严肃的神色,林灿无所谓的笑笑,“这个不着急,正好趁这个时机我可以去办另一件事。”
“你要去哪儿?”
林灿挑眉,“西邑。”
.......
傍晚,随着宫中出事各位贵女告假回家,王府又恢复往日的安静。
君洄带着几个侍卫一路回了云院,沉着脸不难看出此刻情绪不佳,最近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少年果然不见了踪影,暗中观察的人对白日的传言越发确信。
“小姐,殿下回来了,没见到林灿。”
周若蝶侧首,“你看清楚了吗,当真?”
小满点头,“奴婢看的分明,殿下身边只跟着几个侍卫,进门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难道都是真的.......”周若蝶疑惑的喃喃道。
“啊,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若蝶正了正神色,“云院那边你这两日继续帮我盯着,现在帮我去将管家找来。”
“是,奴婢这就去。”
周若蝶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以她这段时间和林灿的交锋来看,对方可不是什么无脑冲动之人。
刺杀帝君这等轻则送死,重则引发两国战争的大事,林灿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管不顾的去做。
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管家跟着小满进了林兰院的时候,另一边的云院寂静无声,君洄的卧房内更是气氛低迷。
只见君洄坐在书案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他对面,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翘着腿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远处的听风等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母亲的药引,我会亲自去寻,用不着你只身涉险。”
对面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乔装过的林灿,她撇撇嘴角,“你确定你现在能脱得了身?”
“......”
“帝君现在不能出面,你父亲还有你母亲要照顾,接下来整个北夏都要靠你主持大局,更何况如今可是扭转帝京局势的大好时机,为了给你们争取时间,我连刺杀的罪名都背了,你若是不抓住了我可就白牺牲了。”
第233章 我去最合适
原本这些事都用不着林灿来操心,可现在林灿却切切实实的帮了他们的忙,对于少年的自作主张君洄心底虽怄气,但更多的还是感激。
从昨日进宫到此时此刻,林灿的每一个决定都在为他考量,君洄眸底流光轻闪,所以这家伙也是在意他的,对吗。
林灿心头一跳,她这是从君洄眼底看到了什么?
感动?喜悦?
似乎还有一点点的认可?
搞什么,这种时候,这男人怎么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给你说的你都听到了没,西邑我替你去一趟,你就留下来安心处理北夏的事吧。”
林灿的话让君洄脸上的阴郁消散不少,看着面前的少年,除了郁闷他哪里还能生的起来气。
“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我,但西邑我绝不会让你一人前往。”
君洄心中显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这些年楼外楼养了不少替身,有父王从旁照应,替身完全可以按计划做好接下来的事。”
林灿挑眉看他。
“主子......如今帝京的局势,替身会不会.......”阿琪的话没说完,但是什么意思在场几人都明白。
“主子去南炎那段时间广俊王在当地大行军事,据说连相邻的州县都有不少人被丰厚的军饷吸引了过去,如今虽然将他困在了帝京,但广俊当地的情况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替身毕竟只能模仿主子的言行举止并不能像主子一样思考行事,主子若是在这个关头离开王爷独木难支,若是出些乱子帝京怕是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听风也点点头,“不错,主子,公子之前说的很有道理,帝京局势不稳,替身的事若是再被人识破,怕是会出乱子。”
君洄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他怎么能放心林灿代替自己去冒险,正要说话,听风上前道:“属下可代主子前往西邑,寻找缠心藤。”
“你?”一直没说话的林灿突然轻笑,“杀人还可以,你知道缠心藤长什么样子吗?知道具体要去那里找吗?知道采药的时候要注意什么,采到手要怎么保存吗?”
“我......”听风脸色发窘,林灿说的他确实不知道,他们手中只有落日谷给的一张模糊的画像,但那看着和普通的藤蔓几乎没什么差别,他确实不知道缠心藤具体长什么模样。
“所以说嘛,这件事我去办最合适。”
看着少年信誓旦旦的模样,君洄突然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这话一出,阿琪等人皆是一愣,但很快都反应过来主子是有话要私底下和林灿说。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打开房门出去。
待房门重新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君洄突然起身朝着林灿走来。
“缠心藤完全可以等到帝京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再去取,你最近一段时间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别想离开。”
林灿无语,气的有些想笑,“你到底担不担心你母亲,早一日寻齐药引你母亲便能少受一天苦,还有,落日谷的人难道没有跟你说过缠心藤的特性?”
看君洄的神色,林灿就知道他不知道,“缠心藤是生活在极阴之地的一种地虫,靠吸去土壤中枯烂的植物养分而生,等到成年会破土而出长出滕蔓,成熟前它都是以一半虫子一半植物的模样生长,必须等根部的虫子失去养分变成根茎才能采摘,否则它会断根求生,而被虫子舍弃的藤蔓将毫无药效,甚至和缠心果一样有剧毒。”
这东西林灿实验室的伙伴曾经在原始森林里找到一株并带了回去,她们觉得这东西的生长形态很有意思便打算研究一下。
当时带回来的时候伙伴是连着土壤一起挖回来的,她们研究的时候只小心的剪了一小段藤蔓,没想到整株缠心藤瞬间变得灰败枯萎。
等她们挖开土壤才发现,缠心藤竟然变成了一条细小的虫子陷入了休眠。
说起来这东西和冬虫夏草还有点像,只不过她们研究过药效是完全不一样的。
“关于缠心藤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知道的,我去最合适。”
林灿话落,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那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抓的很用力,似是在宣泄什么隐忍已久的情绪。
林灿从两只交叠的手上掀眸,对上君洄的眸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这些事与你本无关系,虽然你答应了帮母亲解毒,可寻找药引与你无关,你完全没有必要去涉险,为什么?”
林灿眼中瞳光闪动,顿了顿说道:“你说呢。”
又是这句话,这次君洄却似乎明白了她这三个字的意思,眼底流光溢彩,声音都带着几分颤哑,“你.......”
“你先别说。”林灿看着他,心底有个地方开始发软,脸上的神色有些窘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我从西邑回来,到时候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听到林灿的话君洄虽有好奇,但心中最多的还是郁闷,缠心藤的事他知道林灿说的都是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格外不悦。
君洄用力攥紧林灿的手,无声的叹气,“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帝京的事,到时候与你一起去寻缠心藤。
“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林灿满脸无奈,朝着他凑近些许,“你若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大可以多派几个人跟着,再说,我虽然内力不济,但真比起来在你手中也并非毫无胜算,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君洄当然知道林灿的本是,如今不过是关系则乱,私心里觉得对方需要保护而已。
林灿轻轻蹙眉,对上君洄幽深的眸子,“缠心藤确实可以等你将帝京的事处理完再去取,但,你母亲的身体你又知道还能拖多久?我不想你因为这几日的耽搁后悔终身。”
男人俊脸沉黑,两人四目相对,蹦出火花。
林灿笑笑,反手抓住男人的手,笑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给我派几个人,我们明日就出发。”
第234章 真的要跟着我?
“......我不同意。”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你别忘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让你替我去冒险。”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想砸我招牌!我说过但凡我林灿答应救治的病人就一定会全力以赴,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母亲。”林灿怒道:“你不同意我去究竟是担心我,还是从心底就觉得我能力不足离了你不行!”
她知道君洄听不得这种话,所以故意这么说。
果然,男人的脸瞬间就黑了,眼底带着几分焦急,“你在乱说什么,我何时这般说过!”
林灿翻个白眼,“既如此,你干嘛不同意让我去?”
“你可知西邑是什么地方。”君洄咬牙切齿道:“那里政权割据部族林立,到处都是争斗战乱,除了土生土长的西邑人,去那里的都是为国所不容被江湖封杀的亡命徒。”
“是吗?那不是刚好,我现在不也是被你们北夏举国通缉的刺客。”
林灿挑眉,起身拍着他的肩膀缓和道:“你就放心吧,我你还不了解吗,什么时候吃过亏,遇到危险打不过我不会跑吗。”
“再说,我就是去寻药的,你们楼外楼不是已经有了缠心藤的具体消息,我去了就直奔目的地,取到药立刻回来,绝对不会让自己卷入当地的纷争中。”
“......”男人无言以对。
显然,君洄是辩不过林灿的,但凡是林灿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向来没什么人能阻碍,不然也不会时常气得爷爷想断绝关系。
君洄也深知林灿说的都有道理,只不过从记事开始他就习惯了自己扛事,二十几年来才感受到原来遇事有人分担是这种感觉。
看着眸光闪动笑意浅浅的少年,他心底又酸又涨,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看着这张脸他就觉得满足不已,想到那日搂着对方入睡的感觉,他恨不能将人拉进怀里好好抱着。
这样想着,君洄也这样做了。
第一次顺从自己的内心,不再隐藏不再顾忌,直接扯着少年的胳膊用力将人圈进了怀里。
身体突然被一堵火热的胸膛禁锢,林灿瞬间愣了。
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肩膀和后腰,下巴就轻轻的搁在她头顶上,半晌没有说话,呼吸沉沉的很低哑。
“君洄。”
林灿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微的震了一下,随后无声的沉了口气,不等她再说话便哑声道:“路上慢点,我会追上你的。”
见男人终于松口,林灿抬头,双手抵上他的胸膛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道:“相信我,你安心留在帝京处理好你的事。”
末了,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男人的俊脸,笑道:“等我回来,给你个惊喜。”
惊喜?
在男人疑惑的眼神中,少年笑的越发狡黠,葱白的小手伸出一根手指若有似无的点着男人的侧脸,不时的发出一声低笑。
君洄心中的疑惑更甚,这家伙......是在害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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