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且慢,待本前夫为你卸钗披甲
作者:苏二十六
简介:
许安安母亲早亡,父亲官拜一品大将军,圣上亲封镇南公。上无继母姨娘,下无兄弟无姊妹,平生所愿成为如父亲一般的将军,直到父亲战死沙场,尸骨不见。
圣上体恤,不顾自家小儿子一哭二闹三离家,下旨叫他娶了这哭倒在大殿上无依无靠无亲无眷的小可怜。
大婚当日,许安安羞羞一声夫君,齐昱捂着脱了一半的衣服一夜未归。
直到父亲诈尸,一杆长枪架在六王府门前:谁敢娶我女儿,先过了我这一关。
于是,有人撑腰,假糯米团子成了真狐狸,真狍子也吓脱了一身很不牢固的狼皮。
看着一身战甲威风凛凛的女将军,齐六爷委屈极了的模样儿:媳妇儿你骗我。
许安安眉眼带笑,盖了印的休书往齐昱手中塞了再三,宽慰道:你先拿着,等我打了胜仗回来咱们再说。
三年后,许安安回京,六王府门前下了马。推了把身侧的糯米团子:许栓栓,快叫爹。
第1章 那不然……叫相公可好?
花轿自城西镇远将军府至城东六王府,一路吹吹打打,连带着后头约莫数百十箱的嫁妆,几乎是极尽张扬的告诉来往众人,虽说三年前镇远大将军战死沙场,然其独女嫁六皇子,并不输丝毫排场,镇远将军府也并未因此落魄半分。
如此,亦更显得接亲队伍最前的那只被侍卫抱在马上的天鹅很是威风。
是一只黑毛红嘴的天鹅。
六皇子齐昱自来纨绔,朝中上下皆知,所以论是什么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倒也并不会意外。
然此举引得众人唏嘘的是这天鹅稀罕,放眼满京城里也找不到第二只,据说乃是六皇子大婚前一日亲自前去三皇子园子里捞来,一大清早又亲自叫人捧着送上马的。
并扬言,见天鹅如见他,谁摔了天鹅便是摔了他。
皇宫内已然得知天鹅一事的皇帝火冒三丈之余,当即派亲卫将自认在二皇子府上偌大的假山石子里躲得十分妥帖的六皇子硬生生拖了出来,骰子散了一地。
当齐昱被两臂夹着以极狼狈的姿势出现在自己的婚宴上时,一声“三哥救我”,不可谓不凄惨。
众人噤声,齐齐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仿佛没听见般,举起酒杯扬声道:“来来来,今日是我六弟娶妻,高兴,诸位再饮一杯。”
于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所以,今日的新郎官虽错过了拜堂,幸而赶上了掀盖头。
此时屋内寂静,一旁喜婆见新郎官背对着半晌没动作,忍不住又出声提醒:“王爷,该掀盖头了。”
齐昱一脸阴郁,刚要发作,只见不远处的亲卫齐齐上前来了几步。
下一刻,喜秤轻抬,大红的喜帕在烛光下映得缓缓抬起头来的女子愈发娇俏。
喜婆紧赶着又端了酒水来:“请两位新人同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再是一阵死寂。屋里屋外头十号人,这会竟是连呼吸声都不闻。
喜婆也生怕惹着了这位小阎王,奈何皇后亲自吩咐下来的差事儿。暗自鼓了劲儿刚要再开口,只见新娘许安安缓缓起身,前儿量身时刚好的婚服,此时空荡荡的愈发显得她瘦弱。侧首,指尖攥住杯壁,双手递到齐昱面前。
齐昱诧异,看向面前浓妆艳抹却也遮不住面色苍白的女子,半晌,鬼使神差竟接了过来。
喜婆松了口气,生怕再有旁的变故,待二人一饮而尽,准备了一肚子的吉祥话儿到了嘴边就剩下三五句,匆忙领着众人合门退下。
霎时间,房内只剩下二人。
齐昱自认多大的场面自己都见过,这会儿就是打起来他也落不了下风,于是攥紧了拳头小心转头,余光瞄见不远处坐在床边上的女子,容貌不及看清,就是那一抹红色又让他避之不及。
齐昱连忙别过脸去,忍不住往门前挪了挪,想了半天故作轻松的轻哈了一声:“今儿那天鹅见了没?我特地挑的,是不是好看?”
“夫君有心了,很好看。”许安安略带娇羞的一低头。
齐昱原以为许安安会生气,当即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这回是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门上:“你……你叫我什么?”
“夫君呀。”许安安柔声,抬手用团扇略遮了脸:“妾身听喜婆说,嫁了人的女子,都是这样称呼丈夫的。”
“她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齐昱一脑门儿怒气。
“夫君不喜欢?”许安安抬起团扇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那不然……叫相公可好?”
齐昱更是差点儿站不稳,深吸了一口气冲到许安安跟前,来回踱了几步才压低声音,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温声和善:“许安安,现下就我们两人,你悄悄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迫的?”
“夫君何出此言?”许安安诧异。
“他们怎么威胁你的?是我父皇还是我母后?是要把你送去和亲,还是把你送给恶鬼头子?再或者……抄你的家,抑或断了将军府的钱银?”
“夫君莫不是在与妾身玩笑。皇上与皇后娘娘待妾身极好,再没有的事儿。”
“那你怎么会愿意嫁给我?”
“夫君文采斐然少年英雄,京城上下人尽皆知。能嫁给夫君,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
齐昱皱着眉头长嘶了一声:“许安安,你这话说的昧不昧良心?”
“妾身字字句句都是发自内心,夫君切莫妄自菲薄。”许安安正色点了点头。
齐昱失笑,心下很自然的判为许安安应该是受了不少蛊惑,于是笃定的指了指许安安:“你等一下。”
许安安见齐昱翻箱倒柜的,也跟着起身道:“夫君是要找什么,可需妾身来帮夫君?”
“不用,你坐着。”齐昱背对着摆了摆手:“我跟你说,对付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敌方固然势力强大,但是我们千万不能认命,一定学会要抗争,别总看那些个话本子上什么女子不能自己做主之类的,都是鬼话。”
齐昱说着就抱出个木盒子笑嘻嘻的跑了回来,顺手拖上一旁的矮桌小心翼翼的摆方正,冲着许安安抬了抬下巴:“来,打开看看。”
许安安看了看齐昱又看了看木盒,对上他颇为鼓励的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方小心打开,只见里头是几锭金子,底下还压着些银票,登时不解的再看了回去。
“这是什么?”齐昱红烛下看着许安安,眸色晶亮。
许安安咽了口唾沫竟还想了想:“钱。”
“很好,这是钱。”齐昱难得耐心的循循善诱:“那你说……有了钱是不是可以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嗯。”许安安点了点头。
“那你想想,还能做什么?”
“嗯……”
“你还用想呢?还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对不对?”
“对。”
齐昱看诱的差不多,顺势将箱子往许安安跟前儿一推:“你拿去。”
许安安一愣:“给我?”
“我吧……这些年吃喝玩乐,也没能存下来什么,所以你别嫌少,这已经是我的全副身家了,你……”齐昱心虚的挠了挠后脑勺,抬头一愣:“你这是……哭了?”
第2章 你……你是不是个女的!
“夫君您刚刚说……全副身家。妾身当真没想到,成亲第一日夫君就愿意将全副身家交给妾身看管,妾身当真是……受宠若惊。”许安安攥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夫君您放心,妾身一定好生学着打理王府,不叫夫君烦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昱略带探究的瞥了许安安一眼:“哦,还是说你觉得少?”
许安安还没开口,齐昱掉头就开始倚在软塌上脱鞋。
“夫君是要歇下了?”
“你再等一下。”
齐昱说话间又颇为费力的在鞋里掏出几张皱成一团的银票,小心翼翼瞥了眼许安安,侧身抽回了一张,正要往鞋子里塞,想了想还是咬牙回头拍在桌上,颇添了气势:“我再给你加点儿,这下真没有了,你都拿去吧。”
许安安郑重点了点头,拿起银票双手铺平整后才往箱子里放。
“这才对嘛,婚姻大事怎么能听天由命。我们的命,应该我们自己做主,不能听别人的。”齐昱暗自欢喜这丫头总算开了窍,虽是心疼自己攒了这么些年的家当,但目的达成,很是满意的翘起腿来:“不过你一个女子,确是没什么办法,我能理解。但现在不一样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磨推鬼。我跟你说,天下之大,这么些钱,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最好跑远一点,让他们都找不到你。你信我,小心几日,时间长了也就淡了,他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知不知道?”
“知道。”
“要不我说你聪明……”
“不过父皇说了,如今夫君成了亲,日后便很该好生研究学业,万不可荒废,叫妾身好生督促夫君。”许安安蹙眉想了想,转而笑道:“但夫君既是有心想带妾身出去玩,远的不行,近的应当无妨。总归夫君去哪儿,妾身就跟着夫君去哪儿,定然一步不离。”
齐昱一口气没上来,站起身指着她恨铁不成钢:“许安安你是不是有毛病?!”
“大婚前父皇遣了太医来给妾身诊脉,妾身身子康健,多谢夫君关怀。”许安安正色:“若是夫君不信,亦可请太医再来瞧。女子出嫁,三从四德,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自然都是要听夫君的。”
“好,好得很。”齐昱怒极反笑,看给钱的法子不奏效,转念一想,横着胳膊半躺了下来:“你不是说三从四德吗?那我现在饿了,你们三从四德里面写了你要做什么没有?”
许安安起身负手:“夫君是想传膳还是用些点心?”
“我要你给我做饭吃。”齐昱冷着脸一字一顿:“现在,马上。”
“可妾身……不大会做饭。”
“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你一口一个夫君,但我让你做饭,你说你不会。你口口声声三从四德说的好听,这又算哪门子的三从四德?”
“夫君说的是,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明日就去与师傅学习厨艺。”
“晚了。你夫君我现在饿得不行,现在就想吃,而且只吃你做的。”
齐昱颇为得意的瞧着慌张闪躲的许安安,自认拿捏的很是妥当,却不想下一刻许安安已然起身端端正正的跪在了自己跟前儿,吓得齐昱接连往后挪了几步。
“请夫君治罪。”许安安抬起头,已然是眼带泪光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你……你又哭什么?!就像是我怎么着你了似的!”齐昱垮了脸,看起来比许安安还要委屈。
“夫君说的很是,妾身连做饭都不会,实在算不上三从四德,妾身有罪,还请夫君治罪。”许安安说罢,俯身一拜。
“你先起来。”
“妾身不敢。”
“我都说了你先起来!”齐昱攥紧了拳头咬牙别过脸,再起一计:“那个……我忽然不饿了,困了。你起来,给我宽衣。”
“是。”
齐昱眼看着许安安抽泣着起身来给自己解扣子。
她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香喷喷的,方才离得远没闻见,这会儿都充斥在鼻腔,跟他从前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一颗,两颗,三颗……
等到齐昱反应过来的时候,外衣的扣子已然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你……你是不是个女的!你解我扣子,你……你羞不羞!”齐昱登时涨红了脸。
许安安一脸无辜:“不是王爷让妾身……”
“我让你解你就解啊!”
众人在外原是想要听着房里的动静,只闻里头渐渐吵闹开来,还不等凑上去,就见齐昱低头捂着前襟推开门往外跑。
“王爷……”
“你们要干什么?!”齐昱故作镇定的停下步子看向前来拦人的,虽是一副少年模样儿,自小天潢贵胄,难掩的威严:“本王要去尿尿,现在马上,憋不住。怎么着,我母后还吩咐你们新郎官不给尿尿呢?”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没等散开,许安安已然走了出来。
“诸位今日辛苦,下去领赏吧。”
糯声一句来的适时,惊愕下的众人连忙回头俯身称是道谢。
齐昱见状找准了时机,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在夜色中就剩下了一团红点。
侍女硕硕应声前去散了赏钱将众人送离,回房时见许安安已然一身大红缎子的里衣背对着坐在镜前。
“跑了?”
“是。”
“叫跟着没有?”
“姑娘放心,都吩咐过了。”
“人也散了?”
“给了赏钱,都去前头喝酒了。”
“嗯,那就好。”
下一刻,许安安顶着卸了一半妆容的脸,左红右白的咧着嘴回头来笑。
硕硕看得头皮一紧:“不是奴婢说,姑娘您这粉忒厚了些。”
“要不然怎么能显得我一口气不来,不久于人世的样子。”许安安又对着镜子左右欣赏了一番,砸了咂嘴:“不过是有点吓人就是了。”
硕硕拧了帕子上前来帮忙。
擦去白粉,许安安渐渐显了女儿家该有的红润模样儿,比起方才浓妆艳抹的少妇做派,此时的她因成天在日头底下的缘故,肤色略黑,眉眼浓厚,更添了几分英气,但奈何一张娃娃脸又掩了半分。
第3章 六王爷纨绔,不堪大用
许安安待卸了头上的发冠,这方能松口气扭了扭脖子:“你说这玩意儿怎么能这么重,我这一天过得可比往常练上一日的枪还累。”
“这哪里能是一回事儿。”硕硕小心将发冠放下,这方又凑到一旁问:“说来姑娘,您方才使的什么法子?您都没瞧见方才王爷出去的时候,耳朵根子都是红的。”
“怎么可能,你怕不是看错了。”许安安嗤笑。
“奴婢就站在旁边,瞧的真真儿的。”
许安安看硕硕一脸认真,想自己从前在家中时就听说,这六王爷与其他几位王爷很不一样,顽劣异常不说,常在烟花柳巷流连更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这样传闻中的齐昱虽与自己印象中不同,但人总归是会改变的,更何况说得多了,也就偏信了。
可若当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着自己解了几颗扣子就脸红。
硕硕见许安安没说话,转了话头又道:“不过姑娘您是没瞧见王爷被架着回来的样子。那些个侍卫都人高马大的,衬的王爷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提溜回来了。”
“怎么说话呢。如今这处可不是咱们将军府,到时候你若被罚,我也保不了你。”许安安虽嘴上不满,但也忍不住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原也没想着他今日不来,无非早晚罢了,毕竟若是他不来,叫天下人笑话的也并非只是我将军府。只是他倒当真是如坊间传闻一般很是不着调,自己躲着也就算了,竟还找了只鹅来,很不用我再费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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