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相信小七真的会乖乖挨打,他是失忆不是傻了,在黑市会还手,在这里怎么就变了。
小七叹息一声,解释:“我听含嫣说娇娘你被全府针对,过得很是艰难,我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外人,定会有人胡说八道,夫人要罚我就让她出出气,这样就不会为难你了。”
柳娇娘怔住,小七不还手是为了不让她为难?
不多时,含嫣将大夫请来,大夫姓李,五十多岁,也算是柳娇娘这边的常客了。
等李大夫为小七检查后,一张脸皱成了菊花。
“柳大姑娘,这位公子脉象虚弱,身上还有不少的外伤,可得好好保养,否则会影响寿命啊。”
柳娇娘抿唇,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接着李大夫为小七针灸,半个时辰后,小七的高烧总算是退下去一些。
而后李大夫为小七的伤口上药,等医治完,李大夫写好药方,又留下一瓶上好金疮药。
“大姑娘,这位公子后背伤势不算重,但需要每日上药,还有这药方上的药,也要按时服用。”
“对了,他今晚很有可能还会发热,不过别担心,这是因为伤口的原因,只要及时更换伤药,保持伤口周围清洁,很快就能退烧。”
“好,我记住了。”柳娇娘拿出银子递给李大夫:“辛苦您了。”
看到多给的银子,李大夫笑容变大:“不辛苦,不辛苦。”
虽然李大夫很奇怪这秋月院的人总有人挨板子,不过只要给钱,这种大宅院的事情他就当看不见。
送走了李大夫,柳娇娘叮嘱含嫣照顾小七,便出了屋子。
恰巧这时柳乾赶来,柳娇娘眉宇微动,提步迎上去。
“父亲。”柳娇娘福了福身,礼节挑不出错处。
柳乾面色不太好,他现在看到不是柳娇娘艳丽的脸,而是他那金光闪闪的一万两银票!
那可是一万两啊,就算柳家是皇商,可一万两也不是小数目。
“七公子如何?”柳乾的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
“刚挨了打,父亲觉得呢?”
柳乾皱眉,他是刚从外面赶回来,想着宁王的交代,才来看一眼那人安不安分。
“父亲还不知道?”柳娇娘故作诧异:“母亲说小七偷了东西,硬是让人打了小七几十板子,现在人就躺在屋里,不知死活。”
柳乾额头的青筋又开始崩崩跳了,心底将孟氏那个蠢妇狠狠骂了一通,急忙问:“可有请大夫来看过?他千万不能有事!”
宁王吩咐他看好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柳乾直觉此人肯定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
柳娇娘看到柳乾脸上的急切,便侧了侧身:“父亲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柳乾亲眼看到还在昏睡的小七,又看到他背后的伤势,气得马上要去狠狠教训孟氏。
“大夫怎么说?”
“脉象虚弱,十分危险……”
“用最好的药!”柳乾大声道。
柳娇娘笑了笑:“父亲将人放在我这里,我当然会尽心,只是看病吃药需要银子。”
柳乾警惕后退,瞪着柳娇娘:“我不是刚给了你一万两吗?”
“那只是我替父亲做挡箭牌的报酬,父亲不会以为我会用自己的银子来给他看病吧?”
柳娇娘神色冰冷,语气嘲讽。
“柳娇娘!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柳乾暴怒,扬手就要打人。
柳娇娘慢悠悠道:“父亲可要想好了,这巴掌打下去,你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会沾染此事!”
柳乾举在半空中的手气地发抖,一张脸也因为愤怒而变形:“我,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孽种!”
“我可是你父亲!有你这么跟父亲说的话?你简直就是畜生!”
柳娇娘反唇相讥:“父亲怎么骂自己呢?”
“能把自己女儿送给别人当妾,当挡箭牌,当一颗你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我远不及父亲呢。”
柳乾一张脸狠狠抽搐了几下,可看到柳娇娘那双幽冷的眼睛,脚下不禁退了几步。
他死死咬牙,怒道:“你又要多少?”
柳娇娘竖起五根手指。
柳乾心脏一颤:“你不会是要五万两吧?”
“父亲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要这么多?我只是要五千两罢了。”
五千两,罢了???
明知道柳娇娘是在坑自己,可柳乾却不敢赌,他不想亲自沾上小七,为保自己平安,只能咬牙应下。
“……我给!”
等到五千两银票到手,柳娇娘看着床上的小七都顺眼起来。
没想到他还能帮她赚银子,倒是意外之喜。
此刻小七在柳娇娘眼中不是麻烦,而是财神。
第20章 误会
她嘱咐含嫣用最好的药材,好生照顾小七。
柳乾这边又被坑了五千两,满腔怒火地来到海棠苑时,孟氏正慵懒地半躺在美人榻上,让下人跪着捶腿扇扇享受着。
她今个儿心情很好,虽然不能动柳娇娘,但教训她身边的人总是可以,知道柳娇娘又将那小七找回来,孟氏立即让人绑了打一顿!
如果柳娇娘为一个外男讨公道,她相信就是老爷也不会饶了柳娇娘!
‘嘭!’
屋门被人踹开,惊得孟氏险些摔下去。
看清楚是柳乾,孟氏先是踢了一脚伺候的婢女,骂:“没用的东西,还不扶着我!”
接着抬头看向柳乾,正想要恶人先告状,谁知刚张嘴,一巴掌就狠狠扇在她脸上!
‘啪!’
孟氏被打得一懵,颤声开口:“老爷你干嘛……”
‘啪啪’
又是两巴掌打下来,直接将孟氏打得眼冒金星,头脑昏涨,整个人也扑倒在地上。
不过瞬间,孟氏两侧脸肿如猪头。
等孟氏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疼的她凄声哭道:“老爷你打我做什么?!呜呜呜!”
“你给我闭嘴!”柳乾厉喝,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是冬日的冰,吓得孟氏将哭声生生咽回去!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好好准备承恩伯府的宴会,为何还要去找秋月院那边的麻烦?”
孟氏疼得满脸泪,她本想哭闹,可看到柳乾这副吃人的模样,哪里还敢闹腾?
“我没有啊,我打的是那野种带回来的野男人啊!”孟氏委屈死了,她不打柳娇娘,也不能她的婢女,难道打一个外男都不行?!
“老爷我可是给墨儿报仇啊!”孟氏抽噎着:“墨儿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每天都哭,我是心疼啊!”
“墨儿是咱们的亲生女儿,难道老爷还要帮着那个野种,不为女儿着想吗?”
“愚不可及!”柳乾毫不客气地大骂:“你这个蠢妇可知道那七公子是什么人?”
“他不就是野种的恩人吗?和咱们有何关系?”
柳乾气的咬牙:“他是宁王的人!”
“……什么?”孟氏大惊:“我不知道啊,老爷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柳乾怒得在原地转圈,又抬脚狠狠踢走一个兀子,指着孟氏狠斥:“我警告你,日后不要靠近秋月院,更不能动娇娘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准!”
孟氏呆坐原地:“老爷你不是说要逼那野种求饶啊,咱们什么都不做,她怎么求饶?”
“我与你一个蠢妇无话可说!”柳乾懒得和孟氏多说,冷着脸警告:“你如果再敢动秋月院,我就休了你!”
“……”
等柳乾怒气冲冲的走了,孟氏才忍不住哭起来。
她可是柳府主母,柳乾竟然当着下人的面掌掴她,还要,还要休了她!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孟氏哭得凄惨,一面是被柳乾气的,一面是脸上疼的。
伺候的嬷嬷婢女赶忙扶起孟氏,又是安抚,又是上药,乱作一团。
孟氏这边的动静太大,两个姨娘和柳墨娘那里都知道了。
苏姨娘没说什么,荣姨娘则欢天喜地的伺候柳乾,气得孟氏又是一通大哭。
柳墨娘把这些都记在柳娇娘头上,心底的恨越发深了。
***
晚上,柳府内安静下来。
“王爷,柳府的消息已经传出去,相信那人很快就会知道。”身着黑衣的暗卫站在床前,恭敬说道。
床榻上,小七皮肤冷白,神色恹恹,显是病情刚刚好转一些,只那双墨似的瞳仁分外深幽威慑。
“嗯,一旦人出现,不必动手,将人引到本王这里。”
“是!”
“王爷,可要属下杀了孟氏?”暗卫目露杀意。
白日孟氏让人抓了小七时,暗卫本要出手,却看到小七的手势,这才没有出现。
小七,不,现在是宴行止冷淡吩咐:“不必,今日之事本就是本王有意为之。”
顿了一下,宴行止又提声:“不过,可以教训教训。”
“属下明白!”暗卫犹豫一瞬,他抬眼看着床上的公子问:“王爷,属下不明白,就算要留在柳家,也不必真的受伤生病。”
王爷千金贵体,内力高深,即便要装病,大可以以内力催乱脉象,可王爷竟真的挨了板子,这场病也是真的。
床榻上,宴行止敛着眸,看不清脸上情绪,只听他声音沙哑漠然:“柳乾好骗,柳娇娘却是个谨慎的。”
暗卫想说,即便如此,那也可以直接亮明身份威胁柳娇娘,若柳娇娘是眼线,正好直接将人杀了。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宴行止抬手,暗卫瞬间消失。
‘吱呀’
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一缕银白色月光随即洒入屋内,随着月光进来的还有一人。
柳娇娘步入屋内,看到床榻上的人睡得安稳,心底松了口气。
她微微弯身,将手敷在小七额头,滚烫的热度传来,柳娇娘心下一惊。
李大夫说小七今晚还会发高热,她不放心来看看,没想到真的发烧了。
她没吵醒含嫣和杏花,独自打了一盆温水,用温热的帕子敷在小七额头,想了想又取来一块干净的巾帕拧湿为小七擦脸。
等巾帕擦过小七左边的耳朵时,柳娇娘手中一顿,只见小七耳后似有血痂,看着像是牙印?
柳娇娘心中一突,脑海中瞬间想到那日在炼狱内见宴行止的情形。
怎会这么巧?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一缕清辉映在屋中,柳娇娘刚想凑近看清楚一些,忽见身下的男子睁开眼睛。
彼时,柳娇娘为了看清楚那耳后的印记,压低身体,脸颊几乎是贴在男子的脸上。
如此贴近,暧昧丛生。
猝然对上一双清泠墨黑的眸子,柳娇娘霎时僵住,忘了反应。
小七眨眨眼,看上去无辜又茫然:“娇娘?”
“……”
柳娇娘急速后退,慌忙同小七拉开距离。
屋内安静极了,静得柳娇娘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二人就这么呆呆看着彼此,旋即见床上的小七脸上露出一丝羞赧:“娇娘深夜来此,莫非是担心我?”
“……不是!”柳娇娘暗暗咬牙,急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方才只是为你擦汗。”
“哦。”小七看着柳娇娘笑了笑:“娇娘这么说,便是吧。”
第21章 躺下
“……”怎么听上去更说不清楚了。
可想一想方才的场面,柳娇娘面颊微热,她低身同小七靠在一起,的确会引人误会。
柳娇娘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解释:“是真的,你在发烧,我只是为你擦汗,然后看到你耳后……”
小七目露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问:“我耳后怎么了?”
柳娇娘窒住,她要如何解释?
床榻上的小七正在等着柳娇娘的回答,那张俊俏的面容有几许红晕,也不知是高热,还是因为其他。
“娇娘想说我耳后怎么了?”小七缓缓出声:“我身上到处都是同人打斗时落下的疤,打得狠时,还会用嘴和人撕咬,是不是耳后也有伤疤,吓着娇娘了?”
柳娇娘微愣,想起小七曾在黑市的奴隶市场,被人殴打撕咬,耳后有牙印并不奇怪。
想到此,柳娇娘心底一叹,许是她近日太过紧张,才会乱想。
“还好。”柳娇娘见小七脸红得厉害,关心道:“我去熬药,你好好歇着。”
小七出声阻止,不甚在意道:“很晚了,明日再说,我睡一觉就好了。”
柳娇娘却蹙眉,语气微冷:“生病当然要喝药,躺下!”
小七似乎被柳娇娘的语气更惊到了,还从未有人会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同他说话。
见小七不动,柳娇娘眉心蹙得更深。
“你若觉得我管得太多,大可以离开,总之别死在我这里。”
小七唇角扬了扬,顺从躺下,深黑的眼睛有几许光亮:“我自是听娇娘的。”
柳娇娘翻了一个白眼,拿着药材去熬药了。
现在小七是她的财神,她还是要照顾好的。
翌日一早,海棠苑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原是昨晚孟氏脸上挨了打,上了药后本来消了肿,可今天一早,孟氏一张脸竟更肿了,不仅如此,两侧脸颊的皮肤还开始化脓,一张脸惨不忍睹,疼得孟氏惨叫连连。
含嫣知晓这事便告诉了柳娇娘。
柳娇娘一袭雪衣素裙,发髻上只简单插了一支碧玉簪,一张娇颜不施粉黛,衬得眼下那泪痣越发娇艳欲滴。
她就那样静坐在绣架前,面色淡淡的,只这么看着,任是无情也动人。
孟氏挨打在她预料之内,只是没想到柳乾下手这么重,不过这些与她无关。
“告诉杏花,这段时日躲着海棠苑那边的人。”柳娇娘一边动作,一边叮嘱。
含嫣点头:“奴婢知道了。”
“小七身体好些了吗?”
“今早已经不发热了。”
柳娇娘停顿一瞬,抬眸对含嫣道:“替我盯着他。”
虽然小七失忆了,但他是宁王放在柳府的人,要想知道宁王有什么阴谋,小七就是重要人证。
“是。”
接下来的时日,柳娇娘几乎没怎么出门,每日都在屋中刺绣。
是日,到了去承恩伯为伯府老夫人的孙子贺生辰这日,柳娇娘穿戴好,吩咐含嫣和杏花留在府中盯着小七,才出了院子。
府门外,停了两辆华丽的马车,柳娇娘到时,正好孟氏和柳墨娘也一起走出来。
孟氏的脸还未康复,自是不能去承恩伯府,看到柳娇娘,孟氏心底就升起一团火,碍于柳乾的警告,孟氏也不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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