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小七不喜欢柳娇娘,那就莫要怪她横刀夺爱了。
小七扬唇,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看明月郡主。
“自然喜欢。”小七答,“我们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
明月郡主沉默少时,而后弯身将柳娇娘扶起,目光暧昧道:“原来你们两情相悦,若是早些说,我也不会误会了。”
柳娇娘心虚地低下头,在外人看来便是娇羞。
明月郡主叹息一声,也没有因为此事冷落柳娇娘,二人说了会儿话,柳娇娘告辞离开。
出了郡主府,柳娇娘大大呼了口气,身后便传来小七的笑声。
他走到柳娇娘身侧,黑漆漆的眸子染着笑意,黯哑的嗓音温柔缠绵,“原来娇娘与我两情相悦啊。”
柳娇娘面颊一热,嗔怒地瞪了小七一眼,无语道,“我是为了谁?”
小七的眼神告诉她,他不愿意留下,那她总得想办法拒绝明月郡主。
小七眉目含情,他微微弯身,握住柳娇娘垂在身侧的手,面颊几乎要贴着柳娇娘,“娇娘是为了我,所以我们更要表现得亲密些,我可不想去陪那什么郡主。”
二人身后还跟着郡主府的人,柳娇娘没有挣开,同小七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走后,郡主府护卫疾步进府禀报。
“郡主,那二人举止亲密,应当是真的。”
明月郡主眉宇紧拧,深深叹息,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看得上眼的,竟是别人的男人,罢了。
回去路上,柳娇娘尽力无视小七的眼神,奈何对方目光灼灼,让她想不理都不行。
她轻咳一声,抬眸看向小七,刚要说话,小七的声音便传来。
“娇娘,我明白的。”小七声音柔情似乎,含情脉脉。
“……你明白什么?”柳娇娘解释,“我那么说是为了替你解围。”
小七柔情似水道,“娇娘放心,我会负责。”
柳娇娘瞪大眼睛,“你负责什么?”
“当然是对娇娘负责。”小七俊脸染了一层薄红,漆眸却满是柔情,“娇娘为了护我,不惜得罪明月郡主,毁坏自己声誉,你的心意我明白。”
他顺势握住柳娇娘的手,语调温柔认真,“娇娘,我此生定不负你。”
柳娇娘闻言只觉嘴里一阵酸,她挣开小七的手,正色道,“小七我真的不需要你负责。”
“那若是明月郡主下次见到我们,知道真相,将我掳了去怎么办?”小七苦下脸,他低垂着眼睑,细密的睫毛遮住眸子,看上去有些可怜。
柳娇娘嘴角一抽,她可以确定小七就就是故意的!
“明月郡主会有很多美男,不会只盯着你一个的。”柳娇娘宽慰。
“那如果还有下次呢?”小七执着问。
柳娇娘咬了咬牙,说道,“有了下次再说!”
小七凝眸看着柳娇娘,低叹一声,“娇娘可有想过,你如此说是因为喜欢我?”
柳娇娘怔住,她想到明月郡主提出要小七时,心头那一丝一闪而过的紧张和不舍,那是喜欢吗?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可梦里梦外的确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想着,柳娇娘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小七身上。
小七神色温柔,眸光温润注视着柳娇娘。
“可你是小七吗?”
小七一僵,随即笑,“当然是。”
柳娇娘浅笑一声,不再说话。
二人默契地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但却一路无言。
回了宅子,柳娇娘因欺瞒了明月郡主,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便准备重新绣一幅绣品送给明月郡主。
绣品送出去这日,邺京再次迎来一场大雪。
而这场雪一下便是半个月,这半月期间,大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寒。
短短几日,整个大邺的气温急转直下,河水一夜成冰,牲畜一夜冻死,百姓流亡,形势严峻非常。
大邺多个府郡州城的百姓都因这场突如其来的严寒遭受灾难,难民日渐增多,情况十分危急。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冬灾,朝廷也陷入紧张之中,元贞帝烦躁愤怒,为何只他登基没几年,大邺便发生如此多的天灾!
而就在这危急之时,太子宴行裕当殿主动请缨前往受灾严重之地赈灾。
元贞帝自是十分欣慰,当即让国库拨款派兵护送太子前往灾区赈灾。
太子离开邺京之日,邺京再次迎来一场大雪。
柳娇娘知道太子此去灾区不会顺利,太子会被困在灾区,而最终前往灾区救人的则是宴行止。
不过梦中宁王提起此事时却十分得意,因为宴行止此去会身受重伤,可领功的人却会是太子宴行裕。
柳娇娘不知道宴行止因何受伤,但从宁王的语气和神情看,应是被宁王和太子的人算计。
所以柳娇娘要提醒宴行止,可又不能太快提醒,所以她便让林大随时向她禀报殇王府那边的消息。
小七得知此事,酸道,“娇娘这么关心殇王,莫非你也喜欢他?”
柳娇娘瞪了小七一眼,警告道,“不要胡说,殇王是我的恩人。”
小七哦了声,幽幽道,“我还以为娇娘喜欢我,也喜欢殇王,两个都想要呢。”
“……”柳娇娘忍无可忍抬手拧住小七的耳朵,眸中满是警告,“殇王位高权重,你再胡乱说话小心没命!”
恰在这时赶来的李冰看到这一幕,猛地停在原地,瞳孔地震地看着屋中一幕!
第57章 善人
注意到屋外有人,柳娇娘才松开手,轻咳一声,温声道:“李大人你来了。”
小七也幽幽看过来,那深邃的眼神看得李冰浑身一个哆嗦。
“李大人?”
李冰回神,飞快垂下眼眸收敛心绪,上前道,“柳姑娘,属下来是告诉您,城西和城北那边果然如姑娘所言,起了暴乱,不过好在我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及时将那些生事的压下,灾民也都解决了。”
城西和城北两个地方正是梦中发生暴乱之地,宁王贪污灾银,百姓受苦自然生了暴乱,如今宁王被贬,奉旨赈灾的太子又去了其他府郡,邺京便由宴行止掌管。
柳娇娘用梦中预见之事提醒宴行止,宴行止倒是没有多问,现下李冰来报,想来梦中那场屠杀不会再发生。
她松了口气,由衷道,“辛苦李大人了。”
李冰看了小七一眼,恭敬道,“应该是我们多谢柳姑娘提醒。”
元贞帝将邺京交由宴行止负责,邺京虽不比其他府郡灾情严重,但因是天子皇城,城中又不断有灾民涌入,宴行止不止护卫皇城,还要安抚城中百姓。
若无柳娇娘的提醒,他们也不会注意到城西和城北这两地的灾民,竟敢在天子脚下的皇城起暴乱。
因为督察卫发现得及时,并未让乱子扩大,因此元贞帝还大大赞赏了宴行止,连同那些朝臣都无话可说。
李冰走后,柳娇娘又赶往登仙绣坊。
按照约定,她以登仙绣坊的名义将棉麻布献给宴行止,剩下的一部分,则由他们绣坊分发给朝廷顾不到的百姓。
织纺那边虽然还未停工,可天气寒冷,织娘渐渐减少,生产出的棉布已经越来越少。
柳娇娘早料到会如此,她能做的已经全部提前做了,剩下的便只能看天意了。
如今登仙绣坊在邺京可谓名头大盛,只因绣坊捐出大量棉麻布供朝廷救助灾民,而登仙绣坊的主人柳娇娘也因此成了灾民口中的大善人。
不要小看这些棉布,灾民众多,朝廷管控不到,这些棉布便可以让灾民在深冬的夜里保暖,能多撑一段时日。
“姑娘,咱们租的宅子里已经住了不少人,但棉布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绣坊现在也无甚客人,账上的现银也不多了。”郑娘子一脸担忧地禀报着。
柳娇娘用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纺棉布,如今棉布倒是救了不少人,可绣坊生意惨淡,现银不多,如果天气不见好,灾民不解决,只怕绣坊都要开不下去了。
柳娇娘温声安抚,“邺京都是如此,撑过这段时日,咱们的绣坊的生意会比以前更好。”
这场冬灾让邺京不少生意都变得惨淡,生意一差,家中缺钱缺粮的也就多了,活着都是难事了,哪里还会惦记其他东西?
尤其是对那些大族来说,缺少银子也就意味着缩少开支。
不过邺京大族大多都有些关系,互相帮一帮也能撑过去,可这场灾难对柳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因柳乾那日被赶出宅院后,柳家名声再次一落千丈,柳家生意更是越发惨淡。
那些曾同柳乾有生意往来的人,都不愿意再同柳家有干系,就连当初救过柳乾的马崇也将人拒之门外。
声音惨淡,柳家生活自然不如从前,再也没了以往的奢靡生活。
最让他们气恨的是,柳家如此惨淡,柳娇娘在邺京倒是得了个好名头,还成了灾民口中的大善人!
“没想到这野种竟偷偷开了一间绣坊!”孟氏愤恨地发疯,她大声嚷嚷,“老爷,柳娇娘定是用了咱们柳家的钱开的绣坊,那绣坊也属于柳家的,凭什么让柳娇娘管着?!”
柳乾一张面容黑如锅底,眼中同样满是愤恨。
一想到登仙绣坊竟是柳娇娘的产业,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开的铺子,柳乾就恨不得将绣坊抢回来!
可惜的是他让人去查,却发现绣坊的掌柜是郑娘子,也就是说他们找柳娇娘要回绣坊也没有名头,实在可恨!
“我也没有想到柳娇娘竟早生了异心!”柳乾咬牙切齿。
“我就说当初不该养她,那种下贱之人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孟氏更恨的是柳娇娘掌管着柳家被查收的商铺,他们柳家却一片惨淡。
缺少银钱,不说他们的吃穿缩减,就连府中下人对柳乾等人也不如以往恭敬,实在可恶!
看着桌上的食物,柳墨娘再也忍不了不满道:“天天吃馒头,都要快被噎死了,我不要吃!”
柳泽玉也甚为嫌弃这些饭菜,“爹,儿子每天吃这些,还怎么读书?”
他都几天没有吃过荤腥了,实在馋得慌。
以前天天燕窝鱼翅,大鱼大肉的吃得腻得慌,却没想到有一日他们竟只能吃这硬邦邦的馒头,如何能忍?
“爹,我那屋子也很冷,您再让人给我多添些炭!”柳墨娘叫嚷。
柳泽玉跟着抱怨,“还有我的屋,我每日都要书写,冻得我双手打战,怎能写出文章?”
荣姨娘见状也忙见缝插针道,“是啊老爷,三少爷可是要科举的,这么冷的天儿,屋里没有炭火可不成,还有妾身那屋子里,半夜都能冻醒。”
苏姨娘搂着柳碧娘没有出声,但垂下的眸中却布满嘲讽。
柳乾被吵得头昏脑涨,他重重拍桌,怒道,“你们也不看看城中有多少流民!他们连馒头都吃不上,你们还在这里抱怨,再抱怨就滚回屋饿着!”
“府里每年的碳都是有数的,往年你们随意用,但今年柳家生意不好,嫌冷就自己想办法!”
说罢柳乾黑着脸大步离开。
孟氏连忙去追柳乾,柳墨娘和柳泽玉看着馒头也吃不下去,也都走了,最后饭桌上只剩下苏姨娘。
“姨娘,碧儿冷……”柳碧娘扬起小脸,低声道。
厅内没有炭盆,桌上的食物也都冷却。
苏姨娘让人拿了两个馒头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屋,就有一名婢女快步走来,在苏姨娘耳边低语几声。
接着有人提着食盒和一筐子炭进屋。
苏姨娘看向食盒,眸子微温,“大姑娘是个有心的,没想到现在还记着我和碧儿。”
婢女将食盒打开,便有一股香味袭来,惹得几人肚子咕咕叫起来。
“姨娘有肉!”柳碧娘激动道。
看着食盒内的饭菜,苏姨娘温声道:“替我谢谢大姑娘,告诉她,柳府这边有我,让她放心。”
第58章 等你
冬夜刺骨的寒冷,柳府内一片惨淡。
孟氏心中不快,责打了一个婢女,还让她去廊下跪着。
现下外面冰天雪地,莫说跪一天,就是跪几个时辰,都会要了命。
然孟氏见婢女不去,登时更为恼怒,指使着身边的婆子将那哭喊的婢女拉出去,硬是要她跪在冷得像冰的地板上。
“柳娇娘那个贱蹄子想踩着柳家往上爬,想得美!”孟氏满眼凶狠,她招来李妈妈在她耳边低语几声。
李妈妈犹豫一瞬,道:“夫人,老爷交代咱们莫要再去招惹大姑娘,您真的要……”
“废什么话?”孟氏剜了李妈妈一眼,“你怕什么?现在城中到处都是流民,出了事官府也查不到。”
李妈妈不敢反驳,只能领命离开。
不多时有婆子禀报,“夫人,翠儿晕倒了。”
翠儿正是那个跪在外面的丫鬟,孟氏闻言啐道:“晕就晕了,让她继续冻着!”
等李妈妈回来时,便看见几个家丁拖着浑身已然冻僵的翠儿出去,她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进了屋。
“夫人,办成了。”
孟氏寒着脸森森道,“我们受苦,凭什么那小贱人可以名扬邺京,敢让我日日向她赔礼,等她没了名声,看她还如何猖狂!”
***
这几日柳娇娘会同郑娘子一起给流民分发棉布,眼看着每日新逃进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便是他们租下的宅院都挤满了人。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纵使有朝廷管控,每日还是会有流民冻死。
郑娘子连连叹息,“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么冷的天,这天像是个冰窟窿要将咱们给活生生给冻死!”
柳娇娘无法安慰,只能说撑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比起那些逃难而来的流民,他们还有屋子和炭火取暖,已经好上太多。
郑娘子叹,“姑娘你真是神机妙算啊,要不是你提醒我囤些炭和柴火,这个冬天都怕过不去。”
“如今邺京不少人都因为这场严寒受了难,很多商铺酒楼的生意也很是惨淡。”
说起此事,郑娘子又忙道:“姑娘不是让我暗中查柳家的生意吗?还真查出些问题。”
柳家主做茶叶生意,但也有其他产业经营,但被官府查收了一半后,柳家生意最好的便是一家酒楼了。
然而柳乾名声一落千丈,酒楼生意已经一落千丈,现下又遇上严寒酒楼直接关门了。
正因为关门,郑娘子才从酒楼的小二那里套来了话。
“这间酒楼原本是一间茶楼,经营了百来年,生意也极好,五年前柳乾便在对面也开了一间茶楼,一来二去,柳乾和茶楼东家郑老板便熟了,可没几个月这郑老板竟然迷上五石散,时常找柳乾借钱吸五石散,不到半年时间就将茶楼抵出去,成了柳乾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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