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此人被先帝立为西北王,常驻北地。
北地民风开放,衣着服饰也更接近柔然,所以他们一到,就被人看出来和邺京的人不同。
柳娇娘思索着缓缓道,“难道西北王要来邺京?”
她记得这位西北王和先帝立下协议,每年只进贡金银,不踏入邺京,先帝慑于西北王的威望和势力,只能妥协。
郑娘子道,“我让大石去查了,如果真是西北王要来,那定然是大事。”
柳娇娘点头,名震北地的西北王前来邺京,的确是大事。
回到宫中,柳娇娘先去向蒙氏请安,之后便进了公堂继续抄写经书。
一直到夜色深沉,柳娇娘才停下笔。
这经书蒙氏要在本月十五拿到,再有两日就到了时间,她要加紧些。
门外安静,柳娇娘以为宫女歇了,便想再写两页,窗户猛然被风吹开,几上蜡烛险些熄灭。
柳娇娘去关了窗,一转身便见一个人影站在堂内。
“你怎么来了?”柳娇娘惊声。
“当然是来问问,我是不是被抛弃了。”小七立在堂内,烛光映在他周身,明灭不定,神色不明。
柳娇娘走过去,蹙眉,“宫中防守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小七扬眉,“我同王爷经常进宫办事,对宫中很熟悉,要来不难。”
柳娇娘抿唇,“这里是宁寿宫,万一被人看到我就麻烦了。”
小七不动,“今日有人给我带句话。”
柳娇娘头皮发麻。
“有人要始乱终弃啊。”小七啧了声,突然将柳娇娘拉过去抵在身后的供桌上。
二人瞬间贴近,柳娇娘面色大变,低斥道,“这里是佛堂,你不要发疯!”
小七却一动不动,身体又压近几分,“太后手上的人命可是多得数不胜数,就算佛堂供奉了玉像,天上的神佛也不会来这里,你怕什么?”
柳娇娘被小七的无赖惊到了,“就算没有神佛,那也要尊重一下玉像!”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柳娇娘沉默。
小七静了静,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滚!”
柳娇娘去推小七,二人争动间,桌上玉像突然倒下,吓得柳娇娘急忙去扶,却见玉像下面有个凸起的按钮。
她鬼使神差地按下,就见玉像底盖弹出,接着有什么滑出来。
小七也发觉此物,便也不在闹,二人站好,柳娇娘滑出来的叠纸缓缓展开,一幅画像跃然眼前。
第139章 像吗?
烛光映在满是折痕画纸上,纵使画像年代久远,却也能看出画中的女子容颜绝世,尤其是美言画的细致,也凸显了画中女子的美目窈窕,灿若朝阳。
小七望着画中女子,眸光又落在柳娇娘脸上,嘴唇微抿。
柳娇娘手指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眉眼,嘴唇微颤,喉中呓出低喃,“你觉得像吗?”
她同画像中的女子竟有五六分像,尤其相似的眉眼,难怪郑娘子和太后都觉得她和顾盈相像。
可是为什么?她为何会和顾盈相像?
小七同样目光沉暗的盯着画像,“眉眼很像。
“这是顾盈的画像,郑娘子和太后皆是因为我和顾盈的眉眼相像,才会帮我。”
她指尖攥紧了画像,抬眸茫然的看着小七,“你说我为何会和顾盈的眉眼相像呢?”
宴行止曾让人经过柳乾口述画出容雪的画像,是个美人,但眉眼同柳娇娘却有些不同,反倒是顾盈和她相像。
这是为何?难道她的身世有问题?是柳乾和孟氏又说谎了吗?
柳娇娘又很快否认这个想法,柳乾和孟氏皆是怕死之人,孟氏更一心有心一双儿女,她不可能说谎的。
除非,当年他们抢走容雪生下的婴儿,中途又被人换过?恰巧换成顾盈生下的孩子?可这也说不通。
但唯一肯定是当年容雪和顾盈一定见过,否则容雪身上不会有顾家的印章。
“我要去找孟氏!”柳娇娘紧紧盯着画像沉声道。
小七默了瞬,回,“好,我会让人将孟氏的疯病治好。”
柳娇娘心中纷乱,脑海中乱糟糟的。
她将画像收起,按捺下心绪道,“谢谢。”
小七眉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柳娇娘低沉的申请和情绪,便轻轻握住柳娇娘的手,“你我之间,无需道谢。”
“虽然娇娘可以狠心抛下我,但我永远不会抛下娇娘。”
柳娇娘心尖儿处微颤,怔怔看着小七,“永远?”
小七笑,“是,永远,除非娇娘真的不再需要我,不愿我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么我便会消失。”
他将柳娇娘的纤手轻轻放在心脏的位置,漆眸真挚又深邃,仿若天地间,他的眼中只能放下眼前之人。
“娇娘,小七因你而生,你若不在意,那么小七便会消失。”
柳娇娘心头一阵酥麻,殷红饱满的唇瓣轻轻颤抖,“为我而生?”
“是,娇娘你感受到心跳了吗?”
柳娇娘掌心下便是小七心脏的位置,虽然隔着衣物,但她的确可以感受到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一下的,仿若要跳进她的心里,掌心一阵灼烫,一路蔓延至全身,令柳娇娘感受到一种从未有所的炙热和悸动。
“小七……”柳娇娘忽然近前,贴近了小七的身体,仰头望着他,“你真的唤萧璃吗?”
“是。”小七颔首,眸光真诚纯挚,“这是我的本名,你若愿意可唤来听听。”
柳娇娘顿了一下,双手主动环住小七的脖颈,让他微微弯身,同她对视。
小七深幽的眸子颤了颤,瞬间便将怀中人抱紧。
“这是娇娘第一次主动抱我。”小七轻声说着,便要低头去吻。
柳娇娘片头避开,红唇贴近小七的耳朵,轻声低语,“你可否告诉我,殇王腹部为何会有一条和你一样的伤疤?”
小七眸子微紧,呼吸变得微微急促。
他没有推开柳娇娘,而是将人抱得越发紧了。
“娇娘想知道什么?”小七低头,将微凉的嘴唇贴着柳娇娘细软的耳垂,“娇娘想听什么?”
柳娇娘面上镇静,实则心中极为慌乱。
自那晚她和宴行止一起待了一晚,又为他擦身发现腹部那条疤痕时,她心中便总是有些乱。
可相似的事情摆在眼前,她无法将此事当作没有发生,她害怕自己听到不该听到的答案和真相。
所以当她努力表现镇定时,小七已然感觉到柳娇娘身体的紧张。
他心中一叹,手掌不禁轻轻抚摸着柳娇娘的发丝,动作轻柔又珍惜。
“实话实说。”柳娇娘突然道。
小七微微侧头,在柳娇娘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光深得像是无尽的深渊,可说出的话却无比温柔。
“娇娘在想什么?以为我就是宴行止吗?”
柳娇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怕听到这个结果,却又不知道为何害怕。
到了此刻,柳娇娘反而有些退缩,她想小七曾舍命救他,她不该这么怀疑小七。
“你若不愿说,那便算……”
“当然不是。”小七回道,“肖墨不是告诉你,我是宴行止身边的人吗?他遇到袭受伤,我自要拼命保护,其中也包括我需要易容他的模样,引开危险。”
柳娇娘怔住,想到先前陪郑娘子去前州的便是易容之人,小七这么说似乎并无不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七顺势握着柳娇娘的手抚在自己的面皮上,“你若不信,大可看看我真实模样,只是我怕吓到你,被你嫌弃。”
柳娇娘指腹下的皮肤温热,不算细腻,但感受着却不像是一张假脸。
她不由佩服小七的易容术,她该是看看小七的真实模样,可临到头,却又退缩了。
亲耳听到小七承认他并非宴行止,心中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落,只觉心中某处有些空。
但柳娇娘没有多想,她扬唇道,“我信你。”
小七弯了弯唇,“那你可还要抛弃我,而选择其他人?”
“我何时说要抛弃你?我只是说不希望一直被骗!”
柳娇娘一双漂亮的眼眸斜了小七一眼。
小七轻叹,“好几日过去,没想到娇娘还记着那次的事,我道歉如何?”
柳娇娘推开小七,努嘴道,“要不要原谅,我还需考虑,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小七嘴角一抽,弯身柔柔注视柳娇娘,“当真要我离开?”
“是啊,这里是皇宫,万一有人过来发现我和外男在一起,定会被太后误会我心术不正。”
她能得太后喜欢,留在宁寿宫查事情,乃是时机,惹恼了太后,被赶出宫,她就真的无法再查印章了。
“娇娘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小七好脾气地说,“我为娇娘而生,你说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拒绝。
第140章 往生
柳娇娘回到房中,却无一丝睡意,她坐在桌旁,将手中的画像再次展开。
画纸因为有些年头,所以画像有些地方已经模糊,加上深深的褶皱,女子面容微微变形,但架不住画中的女子容颜倾城,可见本人比画中要更美。
她站在榕树下,身体微侧,恰巧露出一张明媚姣好的面容,眉眼含笑,似在看着什么人,但她面前却是空白,但她眸中的神采做不得假。
柳娇娘眸光微凝,指尖轻触女子对面的方向,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却被画师刻意隐去了。
画此画的人是谁?又为何被太后藏起来?
如果太后真的怕被发现,何不将画像毁了,藏起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柳娇娘心中有太多疑惑,只能先等见到孟氏再说。
三日后,柳娇娘终于将经书抄写完成,呈给蒙氏。
蒙氏看后赞不绝口,越看柳娇娘越是喜欢。
一段时日相处下来,蒙氏都舍不得将人放出宫。
“娇娘,哀家是要将这些经书烧给往生之人,你这般诚心,便是莫大的功德,上苍定会保佑你的。”
柳娇娘顺势问,“太后,臣女可以知道这经书是给谁的吗?”
蒙氏神思恍然,喃喃道,“给顾家的。”
柳娇娘沉眸,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宴行止曾说太后对顾家有愧,所以才会供奉顾家的灵位牌,既然有愧,又何必藏起画像。
“娇娘,你进宫陪伴哀家这么久,又抄写经文多日,哀家要赏赐一件礼物,你喜欢什么?”
柳娇娘摇头,“太后已经送了臣女不少贵重礼物。”
“这是哀家的心意,不准拒绝。”蒙氏默然片刻,“不如你自己去百宝阁挑吧,那里是哀家的库房,挑中什么就要什么。”
接着蒙氏就吩咐简嬷嬷带她去百宝阁。
柳娇娘便也不再拒绝,谢恩后随简嬷嬷去了百宝阁,路上恰巧碰到多日不见的皇后姚氏。
姚氏面上敷了厚厚的粉,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姚氏脸色很差。
看到柳娇娘,姚氏目光顿时变得尖厉愤恨。
“柳娇娘,你竟还在宫中。”姚氏目光阴冷,走到柳娇娘面前。
柳娇娘福身行礼,“太后恩宠,特准臣女在宫中多留一些时日。”
姚氏眼底杀意尽显,“贱人!你以为搬出太后,本宫就动不了你?柳娇娘你害了本宫的太子,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姚氏眼中的狠毒和杀意并不作假,宫中有太后她动不了柳娇娘,可到了宫外,她定会让人将柳娇娘五马分尸,身败名裂!
柳娇娘眉眼低垂,神情淡然,不疾不徐,竟是一点也不惧怕。
这让姚氏更为恼火,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可恨!
“皇后娘娘,太后还在等着慧恩县主。”简嬷嬷出声提醒。
姚氏扭头狠狠瞪了简嬷嬷一眼,讥讽道,“简嬷嬷,你倒是惯会见风使舵。”
简嬷嬷神色不变,“奴婢不敢。”
姚氏没讨到便宜,又不敢真的得罪简嬷嬷,毕竟她现在这个皇后之位本就岌岌可危,终是忍下恨意,提步离开。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柳娇娘,姚氏恨她是真,但现在姚氏一心记挂废太子之事,哪里还有精力做其他?
正如柳娇娘猜测那般,自废太子宴行裕被软禁东宫后,姚氏就没有停止为废太子奔波。
她动用了一切人脉,却仍旧见不到元贞帝,甚至连蒙氏的面都见不到。
她出自蒙氏一族,可到底也只是寄养,能成为皇后,也是因为太后辅佐,这些年虽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可终究不及蒙氏。
太子府及詹事府的人多方走动,终于得了消息,姚氏正式前往东宫见宴行裕。
被关了一段时日的宴行裕,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尊贵殊荣,整个人变的颓废易怒。
见到姚氏,宴行裕阴郁的眼中终于浮现一丝激动的光。
“母后如何了?父皇可有说何时恢复孤太子之位?”宴行裕急切问到。
姚氏不舍让宴行裕失望,却也只能硬着心肠回,“没有,你父皇连见都不见本宫,詹事府那帮人也是没用的东西,跑了几日,竟说让皇儿暂时忍下……”
宴行裕点颓丧的面容顿时布满戾气,低吼道,“孤都被废了,还要怎么忍?难道要等宴行止抢了孤的太子之位?!”
姚氏立时道,“皇儿,本宫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太子之位!”
“母后,孤是被宴行止陷害的!他中了醉欢,若不疏解定会爆体而亡,是柳娇娘助他解了药性,又联手害孤,你将柳娇娘抓起来,只要她反口咬宴行止,孤就能洗清脏污!”
“还有黄美人!那贱人也是宴行止的人!母后你想办法让她们二人改口,孤就能指认宴行止!”
宴行裕将那晚之事翻来覆去想,肯定是柳娇娘和宴行止勾结害他!
只可恨那晚他太着急,着了宴行止的道,更没有想到黄美人竟敢当面诬陷他!
提起这二人,姚氏也阴着脸,恨恨道,“太后那老不死的对柳娇娘看护的紧,母后暂时动不了她,再让她嚣张几日,待母后救你出去后,定将柳娇娘碎尸万段!”
“至于黄美人,她还在昏迷,不过皇儿放心,本宫不会放过那个贱人,本宫已经有办法让她醒来指认宴行止!”
宴行裕心中郁郁,也就是他现在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黄美人是宴行止的人,那黄家定然收取了宴行止的好处!”宴行裕抓着姚氏的手,“母后可去查了?”
姚氏点头,“本宫派人查了,黄美人的父亲只是个管马的盐官,黄家也无甚底蕴,本宫没有查到他们和殇王勾结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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