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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辛大公子在那边，妾身不便过去，柳府的景色不错，就劳烦这奴婢陪我走一走了。”唠嗑了几句，叶岚适时地打断。
石崇看着阿宁道：“岚儿没来过柳府，还烦阿宁陪她走一走。”
“这是阿宁的职责，还请大人放心。”
眼看着石崇走远，两人才往后院走去，叶岚当了官大人的妾，举止投足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提心吊胆。
叶岚随意道：“我幼时有个玩伴，也叫做阿宁，她以前也是个奴，看来真是巧啊。”
阿宁应承道：“巧也不巧，夫人所说的阿宁便是奴婢。”
叶岚转身，眼底闪现惊讶之色，并非是惊讶阿宁的身份，而是对她的坦诚感到惊讶，印象中阿宁并非是这般女子。
惊讶过后，叶岚不可置信装道：“你竟是阿宁？你认出我了？”
“当年一别，却不曾想如今你已嫁了官家，而我还是老样子。”阿宁低下了头。
叶岚握住了阿宁的手，“别这样阿宁，我现如今也好不到那里去，你要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叶岚倒是真希望阿宁来找她帮忙，这样的话就能抵消她去向世子爷告密的愧疚感。
听闻她去世子府的第二日，世子便被派去了姑苏，这应该也是阿宁能安然到现在的原因。
当日她被世子送回了奴官署，是石崇亲自去奴官署才放的人，她不过是说了阿宁的行踪罢，居然也被牵连至此，可想而知若是他回来了，阿宁该被如何处置。
阿宁笑道：“如今我在柳府一切都好，尚还没什么大问题，劳烦关心了。”
叶岚欲言又止，“你......你见过四红了么？她嫁给了回冬。”
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阿宁心里还是有些惊讶，当年四红喜欢回冬的事情无人不知，回冬被净了身也无人不知，阿宁叹了一口气，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岚也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换了话题，“阿宁你近来可好？”
“多谢关心了，在柳府里挺好的，主子对下人们都很好。”看得出来叶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由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叶岚想也没想便否认，“没有。”
阿宁错愕，叶岚倒像是真有事情的样子，既然她不愿说倒也不好强求。
两人聊了有小半个时辰，阿宁这才回到前厅去招呼客人，来的人不多，却都是顶个的尊贵身份，惹不起也怠慢不得。
前院热闹十足，后院冷清万分，柳府的后院有一个矮树丛，每次阿宁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有些害怕，这个地方偏僻，一般人寻不来，却是阿宁的必经之路。
才走了没几步，身子猛地被人抱住，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宁？是你么？你怎么舍得离开这么久。”
龙......龙钰殿下，她没有听错吧，龙钰殿下还记得她，竟还念着她，这不会是她幻听吧。谁来告诉她这是真的。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应该恨你的，可为什么心里竟提不起一丝恨意，甚至还隐约期待你能回来。”
是真的么？阿宁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难道殿下对她也是那般心思么？原来一直以来不是她单相思，这件事埋在心里久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原来她还喜欢殿下。
不！当初她不是有意要离开的，要是她解释清楚，那殿下是不是就能原谅她了呢。阿宁心里纠结成一片，喜上眉梢，激动地转过身，刚要开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阿宁捂鼻，印象中的龙钰殿下是个清风一般的人，高贵得不可高攀，与诗文歌赋作伴，她想象不到殿下喝醉了的样子。
可眼下的确如此，心中忽地大胆，阿宁悄悄抬起了头，只见龙钰双眼朦胧半睁开，脸颊边浮现一团微红色，丝毫没有平日里见到的那般拘谨。
阿宁迫不及待道：“殿下，你终于认得我了，其实阿宁也......”
龙钰摇了摇头，打断道：“不，认错了，你不是她，你怎么可能是呢。”
肩膀上的禁锢松了，只看见龙钰的背影有些轻飘，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阿宁微张着嘴，刚刚的场景如同镜花水月般，却让她的心泛起波澜，这一刻忽地想泪下，她慢慢地蹲在树边，双手捂面，没有哭出来，原来龙钰殿下对她也有那种感情。
若是她能解释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他们还是有可能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又忽地暗了下来，如今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而她早已是龙诀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呢。
阿宁没有糊涂，此刻是最清醒的，她还要去伺候柳府的客人，才想站起身，忽然听见树丛的另一侧有说话声。
“奴官署那边不着急，最大的对手是龙诀，此去姑苏，必定让他有去无回。”
“大公子说得是，此刻便有一个机会。”
是石崇的声音，阿宁心里一惊，急忙捂住胸口不让自己太过激动，要是被发现了定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哦？此话怎讲？”
“多年以前老夫领养过一个小童，后来将他送往武当山，此子身手敏捷，武艺出众，是做这件事的最好人选。”
“那就劳烦石大人了。”
“为殿下做事，当属老夫荣幸。”现今局势已定，当今圣上已撑不了多久，太子人选迟迟未下，现在只能把宝压在最有胜算的人身上——龙钰殿下。
蹲的太久腿脚有些发麻，阿宁大气都不敢出，偷偷地移开了脚，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什么人！”
石崇惊道：“怎么了？”
“莫慌，我去看看。”
耳朵这么尖，这位大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心中来不及思考，脚步声越来越近，左右都没有什么地方藏身，眼睛一闭心一横，她豁出去了，此时树丛已经被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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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试探
那人左顾右望，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难不成是他听错了？
从后面走来的石崇匆忙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道：“哪有什么人，辛大公子，老夫可禁不起吓。”
若是辛大公子，整个京城能和尚书大人石崇这般身份平等谈笑风生的，那只能是辛言一人。
阿宁死命的屏住呼吸，生怕被辛言发现，他可不是辛冉，要是被发现铁定活不过今晚。
辛言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石崇率先走了出去，身后的辛言看了一眼树丛，这才走了出去。
阿宁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惊吓万分，恐惧至极。
这可让她如何是好，装作没听见？不可能！这件事情牵连到龙钰殿下和龙诀世子，究竟该助谁？
若是帮了世子，那龙钰殿下以后就会有个强劲的对手，若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发展，那龙诀世子的生死便成了未知。
其实她应该高兴，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便好，既不用淌这趟浑水，又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世子的报复，多么好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有这么一丝难受，是不想看到龙诀受伤害么？
可能是自己太亏欠龙诀了，所以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才会不好受，阿宁眼睛一闭，心里想的全是以前和龙诀在一起的画面。
算了！若她这次帮了龙诀，以后他们就两清了。
柳府的宴会正兴，客人的脸上大多泛红，阿宁刚回来，见柳明源已经有点醉了，摇摇摆摆地走向椅子，阿宁急忙上去扶他。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龙钰殿下的位置，发现他已经清醒，眼睛不似刚刚那般迷离，这一看又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不禁在心里疑问，龙钰殿下也是喜欢她的么？
龙钰旁边坐着辛言，正谈笑风生时，一个身穿黑衣的侍卫悄悄在他耳旁说了什么。
“什么？你可确定？”辛言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所有人。
“属下不敢欺瞒公子，这是那人留下的，您看。”说罢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块绿色的布料，递给辛言。
扫了一眼，接过半截布料在手里摩挲半晌，辛言沉吟道：“马上去查这块布料的主人，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是。”
辛言又扫了一眼，宴会上穿着绿衣的人不多，那个偷听的人藏不了多久，无论这个人是谁，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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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夜宴终于结束，大多数都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其中也包括柳明源，可能是即将能施展自己的大抱负感到高兴，被阿宁扶回房时还喃喃自语些什么。
“公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话多，竟这般能说。”阿宁边扶他回房边喃喃道。
“稍等。”瞧见柳明源离席，辛冉忙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阿宁稍等。”
“辛二公子有何事么？我家公子现在不便，有什么事还等明日再谈吧。”
辛冉急忙摆摆手，道：“我可同他没话讲。”看了一眼半眯着眼睛的柳明源，辛冉接过他，道：“他身材高大，你一个人扶不动，还是我来吧，你去厨房端一碗醒酒汤，否则明日他该上不了早朝了。”
阿宁欲哭无泪，表小姐还在厨房呢。
自打表小姐来了柳府，一半的时间都呆在厨房，不光自己吃，吃完后还送饭给柳明源吃，一日能吃个四五顿，一顿早餐，两顿午餐，晚饭过后不久还要吃顿夜宵才能睡。
她是能经得这般吃，可柳明源身材偏瘦，一时之间也经不起这番折腾，林秀儿来了四五日，她自己倒是圆润了不少，可柳明源受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又消瘦了不少。
表小姐不是个寻常女子，听闻她曾被退过亲，林家顿时脸面无光，她双亲认为是自家女儿太胖的原因，勒令她严格控制饮食，没想到这位表小姐竟自己专研了厨艺，每到晚上便偷溜到厨房里自己煮东西吃，这件事竟持续了半个月才被发现。
原因在于自打林家父母控制林秀儿饮食后，不过才半个月的光景，林秀儿的身材竟有了实质的变化，明眼人一看这面色哪是吃半个月白菜养出来的，简直比地里的萝卜长得还快，后来才发现林秀儿半夜偷偷干的事。
林家父母欲哭无泪，只好遵循无为而治，任由她吃下去了。
刚靠近厨房便闻到些许香味，不用想就知道是表小姐在煮东西。
“见过秀儿小姐。”阿宁进去的时候林秀儿正抓着一根鸡腿啃，见到阿宁她也顾不上理会，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和鸡腿奋斗了。
“哎等等，这是我刚煮好的醒酒汤，表哥今日定然很高兴，免不了要喝多，你端着给他送去吧。”
抬眼一看，一碗汤在炉边放着，上头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煮好的，可其实是林秀儿热了好几次，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宴，只好在厨房里一直等着。
阿宁有些意外，旁人都以为表小姐只是表面上说喜欢柳明源，倒是真没想到她还对柳明源上了心。
待阿宁到柳明源房里时，辛冉已然不见身影，将柳公子安顿好后，她便离开了。前厅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今夜是有得忙了。
重回前厅，客人已走光了，连龙钰殿下也离开了，只剩辛家两位公子。
“柳公子他还好吧。”问话的是辛言，倒是有些意外。
“我家公子一切安好，只是有些醉了，不方便出来送客，还请辛大公子见谅。”
阿宁低着头，不敢看辛言的眼睛，辛言看上去温文尔雅，像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可她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心里再也不敢对他妄加评论，更不敢胡乱猜测。
辛冉摇了摇扇子，道：“可没见过大哥关心过旁人，怎么对柳兄这般在乎。”
辛言只是笑了笑，偏头道：“明日要上早朝，入朝第一天可不许请假，怕他明日起不来。”
今夜柳明源穿的也是绿衣，辛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倒是真不希望是他，辛冉和他交情不错，若是的话......也只怪他命不好了。
不再理自家大哥，辛冉认真道：“阿宁，明早还需你多上心，第一日上朝，他定会紧张，倒真想看他那样子。”
一旁的辛言忽然道：“柳府的景致倒是不一般，旁人种的都是些花草，柳公子却与别人不同，在后院种了一排矮树，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在试探么？
此话一出，阿宁的脸煞白，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与恐惧，还好在黑夜中不明显，她强行笑道：“大公子若是有空可来柳府做客，想必我家公子是求之不得。”
“本公子几乎每日都来，也没见过他求之不得的样，大哥我们走，改日咱们一起来。”
两人一离开，阿宁的腿脚一软，扶着墙边开始后怕起来，额边隐约有汗珠，辛大公子不可小觑，若是一不小心恐怕连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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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讨人
刚回到屋里，阿宁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肯定有人来过这里。
确定屋里再没有别人后，她奔向床边，掀开枕头，紫玉簪和紫玉珠手链安然的躺在原地，松了一口长气，最值钱的东西就这两样了，都是龙诀赠的，若是丢了该如何交代。
正烦心，忽然瞥见桌上有东西，她站了起来，正眼一看，不由想笑，这难道是龙诀送的？
她掀开旁边的篮子，里面躺着辛冉送的枇杷，再抬眼看着桌上那串同一品种的枇杷，扑哧一笑，敢情圣上的贡品都到了她这里了。
想到这里她开始纠结，到底要如何将消息传递给龙诀，问题是该怎么绕过辛言的眼线，现在她已经被怀疑，断不可轻举妄动，可若是放任下去龙诀说不定会出事。
一夜无梦，第二早柳明源睡得正香就被她叫醒了。一身暗青色的官服穿在柳明源身上出乎意料的适合，最后戴上官帽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阿宁和柳明源共乘一辆马车，柳明源是去上朝的，而阿宁不过顺路去买点东西，柳明源做了官，府里该收拾收拾了。
马车才刚停下，便见到了阿宁不想见的人——石崇。
她对石崇没有敌意，可不代表没有防备之心，石崇的心思她多少是有些直觉的，所以才不愿见到他。
一来她没有那心思，二来叶岚是石崇的妾，她倒是想离石崇远一点。
“石大人，今日可起得很早。”柳明源先拜会了石崇，毕竟他现在算是石崇的直属部下，该恭敬时还得恭敬。
“柳大人也很早，第一天上朝，可有不适应？”话是对柳明源说的，可眼睛却盯着阿宁瞧。
“只是有些紧张罢了，多谢石大人关心。”
阿宁道：“那公子你当心点，阿宁先去了。”
她总感觉背后目光灼灼，却也不敢回身，脚步越发匆忙，提着篮子隐进了人群中。
待完全不见阿宁身影时，石崇这才收回了目光，柳明源道：“大人，咱们该走了，否则就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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