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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驭——臣年【完结】

时间:2024-05-28 17:14:13  作者:臣年【完结】
  朝徊渡设想过,她看到自己身上的刺青会恐惧,会害怕,会想逃离。
  却未想过。
  她居然在惊艳,甚至还想伸手触碰。
  朝徊渡微凉的指腹用力碾着她绯润小巧的唇。
  在密闭空间内。
  缓缓吐出沉郁又不容置喙的三个字音:
  “含出来。”
  檀灼大脑反应了好几秒,察觉到他语中蕴含的危险风暴,才从那极具研究价值的经文刺青里回过神来,连连摇摇,“你那儿可能变异了。”
  “所以,我我我我我我可能不太行……”
  她吓得想闭眼,又怕这方面坦诚到毫无羞耻心的男人直接怼上来,睫毛乱眨,就是不敢闭上。
  一切看得分明。
  朝徊渡缓慢按下她纤薄的肩膀,他琥珀色瞳孔清高透彻,偏生垂眸看人时,眼尾微微下垂。
  灯光拓出狭长的暗影,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诡谲,让人不受控地卷进神秘漩涡之间。
  低低的声线似在蛊惑:“试试。”
  檀灼仰着小脑袋,像是被蛊到了一般,神使鬼差地凑了过去。
  少女乌黑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雪白脊背上,因为太长的缘故,发尾蜿蜒至瓷质的地板上,发丝轻晃时,像是在地面手绘了一幅水墨画。
  早已湿透的白色缎带,沿着男人完美修劲的肌理线条,如流水般,一截一截缓慢坠落至地,凌乱不堪地堆叠在少女同样湿透的发尾。
  最后。
  室内响起少女带着哭腔的咳嗽声:“咳……唔,我能,研究研究你身上的纹样吗?”
  她最近正在鉴定的古籍,恰好有极为类似的梵文,真的很想研究。
  朝徊渡在她耳畔低声回:“当然……”
  “不能。”
  一小时后。
  她自己的房间内。
  檀灼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过浓过艳的靡丽脸蛋,一边给红得很不正常的唇涂药膏,一边不高兴。
  指尖时不时会碰到破皮的小口子。
  碰一下。
  就疼。
  男人清润从容的嗓音传来:“需要帮忙吗?”
  檀灼凉凉地从镜子里瞅他一眼。
  朝徊渡已经换上了严丝合缝的家居服,很柔软的白色,静静站在她身后,一派矜贵温润的谦谦君子模样。
  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小姑娘气急败坏地哼了声,“不用你假好心!”
  只是嗓子肿得厉害,没什么杀伤力。
  朝徊渡对这株被他方才亲自浇水灌溉的花朵儿暂且存了几分耐心。
  男人修长指骨轻敲桌面,示意她看向角落,“不是喜欢老公送的玫瑰吗?”
  檀灼下意识看过去,视线微微一顿。
  一尊看似极简的甜白瓷花瓶内,插着几只特殊品种的类香槟色玫瑰,层层叠叠,低调又华丽。她一眼便知这是有人专门培育的,全世界找不到相同第二束。
  无论花瓶还是花,都是独一无二。
  檀灼喜欢。
  但她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冷着一张小脸:“我还喜欢老公送的珠宝首饰、翡翠玉石、高定礼服、限量包包……”
  “你还送吗?”
  “送。”
  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颇有几分昏君为博宠妃一笑,色令智昏的劲儿。
  檀灼脸色好了几分,又问了一遍:“那我还喜欢你身上刺青的经文,能让我临摹下来研究吗?”
  朝徊渡:“不能。”
  檀灼小脸一垮。
  昏君个毛线。
第8章
  翌日一早。
  檀灼惦记着要去和朝晋垣对峙,早早起床化妆,又换了身黑色吊带长裙,红唇雪肤,浓墨似的长发卷成波浪,随意披散在腰际。
  此时慢悠悠提着裙摆下楼时,像是一幅浓郁明艳的油画。
  原本冰冷空旷的别墅,顷刻间鲜活了起来。
  之前没有檀灼时,朝徊渡喜欢安静,不喜人多,佣人们说话都不敢大声,工作时恨不得自己身披隐身衣。
  餐厅已经备好了早餐。
  檀灼指尖轻轻掠过新购入符合她审美的餐桌,这些都是需要提前几个月甚至半年预定的,也就是朝徊渡身份好用,报出名号,人家一周内便运送过来。
  管家候在旁边,“太太,先生还未起,您要先用餐吗?”
  檀灼还有点记昨晚的仇,眼睫一撩,懒洋洋地吐槽,“快七点了还没起床。”
  “哪家总裁像他这么清闲呀。”
  管家没敢吭声。
  毕竟,此刻钟表指向六点半。
  檀灼大度:“等等他吧。”
  朝徊渡准时下楼。
  入目便是檀灼坐在餐桌前,白皙指尖捏着一柄精致的珐琅镶嵌小镜子,正微微嘟着唇,在照来照去。
  少女唇瓣虽然消了肿,但艳丽的色泽过浓,且唇珠微翘,像是在索吻。
  男人神色不变,平平静静地落了座。
  几分钟后。
  檀灼抿着勺子里的汤,似是小声嘟囔:“喝汤都刺激的伤口疼。”
  实则眼睫悄悄地掀起,几乎明示地瞥向对面仪态端方,正在用餐的男人。
  试图激起他少得可怜的慈悲心。
  届时,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提要求了。
  檀灼还没放弃研究他身上那些经文刺青。
  然而朝徊渡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紧不慢地对管家吩咐,“给太太换清粥。”
  檀灼:“……”
  这可是厨师精心熬制了好几个小时的养生汤,谁要喝清粥呀。
  “我不喝清粥!”
  朝徊渡:“还疼吗?”
  檀灼表面微笑:“不……疼了。”
  内心:就很烦!用小本本给他记上,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很快,朝徊渡便用完早餐,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去公司。
  见他往外走没有等自己的意思。
  吃了一半的檀灼急了,连忙放下筷子,“你等等我呀!”
  虽已至春末,可清晨还是有点料峭寒意。
  檀灼追出门后,迎面便是沁凉的风,她为了气场上够碾压对手,还穿着超高的细跟高跟鞋。裙摆倒是摇曳生姿,美不胜收,但……皮肤凉透了。
  呜呜呜。
  檀灼小脸都白了。
  谁知道早晨这么冷啊,她从没这么早出门过。
  朝徊渡惯常坐得那辆黑色宾利已经开了进来,崔秘书站在车旁恭恭敬敬地等着‘接驾’。
  他刚走了两步,忽而侧眸看向旁边多了株瑟瑟发抖单薄小娇花,随意一阵风吹来,仿佛能吹断了细腰。
  朝徊渡停顿了半秒,将原本搭在手臂处上的西装,轻轻披到了她的身上,嗓音浸着极低笑音:“回去吧,你现在的身份,是他来见你。”
  幽静的白檀香极为霸道地将她牢牢包裹着。
  檀灼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硬挺的布料,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呼吸不由得轻了几分:“啊?”
  等她反应过来,朝徊渡的车已经走远了。
  崔秘书目送车子离开后。
  才走到檀灼面前打招呼:“太太早安。”
  “早安。”
  檀灼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朝徊渡什么意思?”
  “他不陪我吗?”
  崔秘书逐一解释:“在朝家,尊卑为先,辈份次之。”
  “您现在与朝总同样的地位,所以理应是三爷来见您。”
  “朝总有早会,我陪同您会客。”
  在谈判上。
  地位高的向来占据主动。
  难怪朝徊渡大半夜要给她上个‘朝家户口’。
  这样,她就从一个疑似卖‘赝品’古董的卖家,变成了朝家人,还是如今实际掌权人的太太。
  无论交易的古董是不是赝品,朝晋垣都不敢为难她。
  檀灼慢慢捋顺,终于懂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轻哼了声,没再抗拒身上这件西服外套:“这身份还挺管用。”
  回客厅途中,她忍不住摸了摸还有些刺疼的柔软唇角。
  就是……
  有点费嘴。
  这厢,朝晋垣被朝徊渡的保镖从病床上‘请’下来,还得亲自捧着‘赝品’登门道歉,整个人都恍惚了。
  搞什么鬼。
  他堂堂朝家三爷。
  被骗子骗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还得去给骗子道歉?
  这是什么强盗道理!
  不应该是骗子来跪着给他道歉吗?
  别墅右侧的会客厅内。
  檀灼再次见到垣先生,这位已经不再是上次会馆里激情讲述凄美爱情故事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反而十分颓废,脸上还有道青紫印子,似是被硬物砸过。
  崔秘书极擅长观察,见檀灼困惑,低声解释:“老爷子从年轻时便脾气暴,经常用拐杖砸人。”
  檀灼后知后觉地想起。
  她跟朝徊渡结婚这事儿,都没提前见过长辈。
  人家连亲生儿子都毫不留情,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媳妇,不会直接敲死吧。
  檀灼油然生出半分同病相怜,示意管家,“给三爷上茶。”
  嗯,就半分,多一点都没有。
  朝晋垣看到崔秘书对檀灼这么恭敬有礼的样子,以及她一大早便在泰合邸以主人自觉。
  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伸出颤抖手指:“你你你……你跟徊渡?”
  檀灼没买关子,很客气地开口:“三叔好呀,没想到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随即先发制人,“可你怎么能骗我的古董呢。”
  既然已经结婚,有了朝太太这个身份,谁敢忌惮她檀家的古董。
  所以檀灼没再隐藏她才是古董真正的卖家。
  朝晋垣眼前一黑。
  无助地看向崔秘书,“她是?”
  崔秘书:“是我们boss的新婚太太。”
  “今日请您来,是想了解一下花瓶真假的事情。”
  太太?!
  “什么时候结婚的?!”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檀灼见他这天崩地陷的表情有点有趣,笑盈盈地靠在沙发里,往上扯了扯改在膝盖上的矜贵西装,“昨晚呀。”
  朝晋垣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朝徊渡和老爷子的斗法。
  这破花瓶得罪了老爷子不说,怎么着又掺合上朝徊渡了。
  朝徊渡自上位后,原本人心浮动,以为他年轻压不住事儿,想趁机分一杯羹,谁知他比之老爷子亦不逊色,所有人都被他以雷霆手段压制。
  如今在他面前,全家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他这个嫡亲的三叔也不例外。
  倒霉,真倒霉。
  古董卖家居然是朝徊渡的人,这亏,他是不吃也得吃了。
  朝晋垣默默放下手里这个‘赝品’花瓶:“原来是侄媳妇呀,不打不相识,钱不用还了,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檀灼一听这话,细眉拧起,“您这话说的,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是公平交易。”
  她不再隐瞒古董出处,直接道,“这花瓶经过专业鉴定,亦是我檀家祖传,绝对不可能是赝品。”
  “您说它是赝品,有什么证据?”
  朝晋垣哪有什么证据,他又不会鉴定,本来购入这尊花瓶,也是因缘巧合从老爷子那边看到过花瓶照片,了解过一些内情。
  为讨老爷子欢心,换个在朝氏集团的职位,才舍得大出血。
  “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那尊永乐年的宫廷御制花瓶是老爷子和初恋叶老夫人的定情信物,我前个回老宅送礼,恰好叶蓁蓁也在,她也是来提前给老爷子送生辰礼的,送的是……跟我这一模一样的花瓶。”
  “人家是亲孙女,手里还能是假的不成,而且里侧还有老爷子曾经不小心留下的一小道划痕。”
  于是,老爷子认定他是搞了个假货来骗他的。
  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拐杖下来。
  差点把他打死。
  最后还是他临场发挥,及时晕倒才逃过一劫。
  檀灼听着朝晋垣的话,漫不经心地把玩西服袖口的贝母袖扣,“有没有可能那个花瓶……”
  “才是假的。”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笃定地继续道,“这尊花瓶如今存世记录只有一个,绝无一模一样的存在,这尊真品在我家已经收藏了近百年。”
  “过了无数收藏家、鉴定家的眼睛,无一鉴定为赝品。”
  而她爷爷也是厉害的古董收藏商也是鉴定家,区区一尊明代青花瓷,怎么可能鉴定错。
  “啊?”
  这个可能性他想都不敢想,朝晋垣一头雾水,脱口而出,“老爷子这么器重叶蓁蓁,还打算许给徊渡成为朝家新任女主人,她不至于这么欺骗老爷子吧。”
  “等等,叶蓁蓁是谁?”
  叶蓁蓁是朝家新任女主人?
  那她呢?
  在外人面前,檀灼还是能保持住豪门名媛的仪态万方,不过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静静地睨着人时,压迫感极强。
  让朝晋垣有种在面对自家那位厉害大侄子的错觉。
  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子,塞满了不属于他这个智商该知道的东西。
  他起初只是单纯的想给老爷子要当个大孝子,骗个公司职位而已。
  檀灼歪着头,白皙纤细的手臂撑在扶手上,慢悠悠道,“不好说吗?”
  朝晋垣很无助,“就是未婚妻……”
  但是看来,他家老爷子愿望要落空了。
  哦,未婚妻?
  檀灼还泛着不自然艳色的唇慢慢翘起,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但她不允许被任何人看笑话,云淡风轻地岔开了话题,“总之,我这花瓶是真的,三爷也可以自己找专家鉴定。”
  花瓶真假,很容易分辨。
  朝晋垣其实已经信了。
  之前他不知道檀灼身份,只以为她是梅溪汀那边的员工。
  如今知晓她是檀家人,檀老爷子是知名是古董收藏商,他也有所耳闻,不可能藏着个赝品花瓶数年都未曾发现。
  自从檀家破产,圈内许多知道内情的都私下打听过檀家古董如今在谁手里,大多数人怀疑是跟檀家长辈出国了,倒是没想到,居然落在这个年轻小辈手里。
  但现在,知道了也没用啊。
  有他那个手段狠绝的侄子杵那儿,谁敢哦。
  崔秘书亲自送朝晋垣出门时提醒道:“对了,关于太太的事情,还请三爷保密,boss想要在八十大寿上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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