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钟表又响了。
指针已经转向十一点。
对方目的明确,檀灼也松了口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便没有继续留朝徊渡的意思,刚准备站起来送客。
忽而,她放在沙发边上的手机响起。
檀灼不设防地打开短信。
是陌生号码:【我送你的玫瑰是特意从国外空运过来,像你一样明艳耀眼,檀灼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把它们扔垃圾桶,还带别的男人回家?】
这段时间,檀灼收到过无数类似的消息,都是给她送玫瑰示爱的。
她熟稔地打算将号码拉黑。
谁知,没等她拉黑。
下一秒。
屏幕乍然出现一张上半身光裸的男性肌肉照片:【大不大?硬不硬?】
【他有我大?有我硬吗?】
“???”
突如其来的色图,吓得她脚下一滑,脚尖恰好勾住地毯边缘,整个人摇摇欲坠朝站在对面的男人扑了过去。
手机也跟着从手心掉落。
朝徊渡被馥郁娇软的少女身躯撞了个满怀,接住檀灼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接住了下一秒就砸她脚上的手机。
隔着薄薄的衬衣料,檀灼清晰感受到朝徊渡腰腹间紧致坚硬的腹肌,轮廓清晰,线条完美,碾压所有男人!
却发现他在看到了屏幕低级的言语后,素来清清淡淡的眸光骤然冷下。
差点忘了,这位是名门世家养出来的继承人,应该没见过这么粗俗的话。
檀灼立刻站稳收手,坚决不占朝总半点便宜,气急败坏地表态:
“什么东西呀,还敢跟你比!”
“我们朝总做爱睡袍都穿得整整齐齐,是个文雅人。”
“谁跟这种变态似的,大半夜给美少女发半裸照,没有公德心!”
面对‘文雅人’的夸奖,朝徊渡没有半分被夸奖的愉悦,神色沉敛地看着屏幕。
果然,下一秒。
对方又发来消息:【我看到他抱你了。】
檀灼背后陡然一凉。
下意识贴近旁边极具安全感的高大身影,而后环顾四周,“这人、他、他是在我家里安装了监控吗?”
朝徊渡将她手机收走,并且拉黑对方,这才淡声询问:“住这里还是跟我回家?”
“跟你跟你跟你!”
檀灼紧攥着朝徊渡的衣袖不松,生怕他跑了。
虽然从小追求者众多,其中不乏一些为了博她欢心做出示爱举动,例如之前各种送玫瑰礼物,但这种跟踪她的变态,还是第一次。
尤其对方还在暗处,还一直盯着她!
就很可怕!
少女语速很快,极力想克制恐惧,但一瞬间惊慌又无措的脸蛋,被炽白灯光刺激到潮湿的眼尾,一举一动,都浸透着惊心动魄的华艳瑰丽。
这样过人的容貌,有权势财富的滋养,自然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美貌与魅力,可一旦失去了遮风避雨的靠山,又长在触手可碰的位置,谁都想将她摘走。
理智说她很麻烦。
但独占欲完全占据上风。
男人冷冷地吩咐保镖:“拆掉所有监控设备。”
“找到人,解决了。”
檀灼一害怕,话就多,“解决了,是要灭口吗?”
朝徊渡缓缓垂眸,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清冽音色:“害怕了?”
檀灼原本是开玩笑的,但朝徊渡的神情好像不是开玩笑,“要不……还是交给警察叔叔解决吧。”
见她真怕了。
朝徊渡干净指尖碰了碰她泛红的眼尾,低凉声线终于染了几分安抚意味:“放心,朝家做的是正经生意。”
朝徊渡所居住的‘泰合邸’坐落在江城新富人区骊清路,据说请北城那边的大师算过,是整个南方区域,风水最好的中心地带,当时一经开盘,全国各地的大佬蜂拥而至,后来还有几个购买名额上过拍卖会,拍出了天价。
被圈内人私下戏称为‘帝王宫’,只有皇帝才住得起的地方。
这都是极为隐秘的传闻。
总之,能拿下这里的别墅,那绝对不单单是财力,还要有绝对的权势。
而朝徊渡在这里有三套。
还全部打通了,连成一片,占地约五六千平,像极了庄园,进出要开车。
檀灼毕竟是豪门大小姐,尤其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也没见过这样的。
这就是真正的名门世家的财力吗。
据说这里还只是朝徊渡暂居的地方。
她信了,朝徊渡光资产清算就得耗费三五个月时间。
这男人胆子真大。
连财产公证都不做,真不怕她离婚分钱哦。
经历一场不好的事情,又换了陌生的地方,檀灼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一夜天明。
翌日。
还是被电话铃声吵醒。
华美奢靡的房间内,阳光洒在暖色调的彩窗玻璃上,又反射至偌大床上。
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磨磨蹭蹭地从薄毯里伸出,好不容易才摸索到手机。
檀灼迷迷糊糊看到屏幕显示:“喂,师兄?”
梅溪汀:“师妹,垣先生买下你那个青花瓷瓶了!”
檀灼被天降钱钱砸醒了,蓦地坐起身来,含糊的语调都清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没错。”
“be爱情真值钱。”
听那位垣先生说了好几个小时的爱情故事,还以为他要砍出个超低价呢。
没想到,人家真为了长辈们下辈子长长久久,以这个价位买下。
首次生意做得很顺利,檀灼对自己未来的古董事业,有了信心!
挂断电话,四周华美却陌生的环境,让她愣了一下。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住进朝徊渡家里了!
离朝太太又近了一步。
更庆幸的是,朝徊渡给她独立的空间。
没有要夫妻义务的意思。
让檀灼长舒一口气。
她其实还没有做好长久的和一个男人、毫无秘密、夜夜睡一起的准备。
一下楼。
朝家的厨师团队已经做好了早餐,中式西式皆有。
管家以及佣人们也随时待命,伺候她用餐。
比她家破产前的佣人们要训练有序的多。
檀灼并不觉得被伺候有什么不对,她从小到大都被伺候惯了。
见偌大餐厅只有她。
随口问道:“朝徊渡呢?”
对于檀灼直呼朝徊渡名字的事情,管家面不改色:“先生去国外出差了,为期一周,请您自便。”
嗯?
檀灼看着超大的庄园别墅。
这周就归她了?!
既能享受豪门生活,还没有疼死人的夫妻义务!
今天好事儿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朝徊渡不在家,檀灼大概参观了一番,虽然装修极尽名门世家的底蕴,但有很多细节地方不合她意。
住起来不舒服,得改造一下。
朝徊渡虽然说让她自便,不过……她目前的身份,她是以主人的身份自便呢,还是以客人的身份自便。
这非常重要。
檀灼视线触及到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略微迟疑几秒。
但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最后还是顺从本心地打开微信。
发现朝徊渡竟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了。
什么时候加的?
上次被师兄打断,她记得没加呀。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问清楚自己目前在他家的身份地位。
岂料。
一点开,对话框弹出她之前没敲完的申请消息:【你老婆(……】
显示已发送。
你老婆——你老婆——你老婆——
檀灼满脑子都被这三个字包围了。
好好好。
不用问了。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第6章
朝徊渡同意了这个好友申请,等于同意了她这个身份。
于是乎,檀灼理所当然地将泰合邸‘据为己有’,并进行‘适当’的调整。
谁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万一住一辈子怎么办。
公认的风水最好,她指定能暴富!
华美低调的客厅内,少女纤薄肩膀上披了件略显松散的薄暮灰针织开衫,白净手臂慵懒随意搭在扶手上,明艳精致的眉眼没有表情时,会有股子淡淡的清冷感,却没有太多攻击性。
然而下达整改命令却逻辑清晰,不容置喙:
“黑色大理石的餐桌太冷硬,吃饭没胃口,换成V家那款象牙白的高定系列,他们家专门做家居,是几百年的老牌子,更有质感。”
“餐具换成同系列的,搭配。”
“是。”
管家捧着平板电脑跟在未来朝太太身后,一一记录要更改的地方。
檀灼掌心按压了一下沙发坐垫,感受了下皮质,也不甚满意,继续道:“沙发不够软,皮质不够细,换。”
“还有我房间的玻璃花窗,暖色调的不够高级,要冷调的,边缘镶嵌天然钻石,不要人工钻,更不要水钻。”
“床也不行……”
“还有……”
“好的。”
不愧是朝家的人,管家效率很高,没几天,就按照檀灼的要求,更换了个彻底。
自然,也没忘记,将整理好的消费清单发给崔秘书留档。
崔秘书看到清单时,已经跟随自家boss前往返程途中。
崔秘书拿到清单,不对,应该可以打印成厚厚一本清单手册,素来处事不惊的首席秘书,都忍不住咋舌——
六百万的沙发?八百万的餐桌?上千万的床,这都是金子做的吗?
继续往下翻,更震惊了:什么?窗框镶钻石,还不能是人工钻石,要纯天然的?
地面要重铺无限贴近汉白玉质地的砖。
还要在她房间露台,加装一个悬浮泳池。
啊这……
他有权怀疑,朝总是被骗财骗色了。
此时。
私人飞机的休息室内。
灯光下,男人眉眼冷冽深邃,无论骨相亦或是皮相,皆是无可挑剔,
偏生还位高权重,财产数不胜数,多得是女人趋之若鹜。
他们家boss洁身自好这么多年,真会被小姑娘给‘骗’了?
崔秘书下意识看向自家boss,欲言又止。
朝徊渡难得有时间,正饶有兴致地插花,他袖口慵懒随意地挽至臂弯下侧,一手拿着花枝,一手拿了柄淡金色的剪刀,落地台灯光线极亮,反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金属色泽。
他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玫瑰花枝根部,却没有碰茎上密密麻麻的刺,察觉到崔秘书的目光,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哑巴了。”
崔秘书打了个激灵。
有种但凡他再敢支支吾吾,就会真的变成哑巴的预感!
立刻将檀灼这几天做的‘改造’一一传达。
朝徊渡修完花枝,选了尊收藏的甜白瓷花瓶,将花枝插进去。花瓶珍贵华美,层层叠叠的香槟色玫瑰开得肆意,相得益彰。
他听后,并未觉得惊讶,神色平静:“倒是不客气。”
崔秘书听不出这句话的喜怒,不敢揣测boss心思,只试探道:“您看要驳回吗?”
花枝纤细脆弱,轻颤似的晃动许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男人指腹轻轻触摸花瓣娇嫩的边缘,薄唇溢出极轻的笑音:“像这种名贵脆弱的花,自然得金堆玉砌养着,不然岂不是早早枯萎了。”
崔秘书:“可您这株,未免太能……”浪费钱了。
什么花需要睡上千万的床,用上百万的餐桌吃饭……
朝徊渡轻描淡写:“这株只是娇气了点,我还养得起。”
下午两点,飞机在江城准时降落。
一下飞机,朝徊渡便被老宅来人拦住。
“家主,老爷子震怒,正在老宅大发脾气呢。”
朝徊渡往机场外走去,似听到陌生人的事情,眼神毫无波动:“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早已习惯家主脾性,连忙道:“三爷在外收了个古董花瓶就往老宅送,声称是找到了老爷子年轻时定情的旧物,没想到……老爷子手里刚好有真品,”
朝徊渡语调凉薄,“把老爷子气进住院了?”
来人:“那倒没有……是三爷被气进医院了。”
“据说那尊赝品花瓶是三爷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高价收来的,私房钱都贴进去了,得知是赝品后,气急攻心,就晕过去了。”
崔秘书:“……”
这个数字,有点熟悉。
该不会是上次三爷和檀小姐在会馆里谈的那尊。
朝徊渡嗤笑了声,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蠢货。”
“咳,三爷想请您去一趟医院。”
朝徊渡眉目清寒,没有半点顾念亲情的意思,装都懒得装,“没空。”
随即,越过他径自上车。
崔秘书委婉地对三爷的人道:“朝总出差许久,公司还积压了许多工作,请三爷好好养病。”
顿了一秒,他不露声色地提点,“对了,转告三爷,眼力不好便引以为鉴。”
至于讨公道。
想什么呢。
告状告到未来朝太太身上,三爷这院怕是想再多住几个月。
至于古董真假。
别说朝徊渡不在意,就是崔秘书也没当回事。
古玩界不成文的规定:买好买坏,自己负责。
眼力不行,就别玩古董。
“赝品?”
听到自己首次卖出去的古董,被放话说‘赝品’时,檀灼正在鉴定一幅书画。
乍然得到这个消息,潋滟如水的桃花眸错愕抬起,而后直接摇头否认,“不可能。”
这尊青花瓷瓶是她家祖传藏品,她也鉴定过,绝对是永乐年间的宫廷御制花瓶。
檀灼身份要保密,除了亲自以员工身份与垣先生亲自接触确认他真心入手,且绝不会高价买到国外,便将后续事情交给了师兄。
就连走账都是用梅溪汀的账户,她怎么可能用赝品毁她师兄名誉。
工作室内。
梅溪汀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揉着眉心,“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那边垣先生认定这是赝品。”
“而且人家长辈手里已经有一模一样的真品。”
檀灼嗤笑了声,有些无语:“不是,他怎么就确定长辈手里那个是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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