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棠眼睫微动,继而抬脚,越过此人。
有一点必须承认,她嫉妒关琳,嫉妒关琳被关家宠得如此天真,不顾世家小姐的身份,没脸没皮地跑这儿跟她要男人。
虽然这姑娘嚣张跋扈的气焰让人讨厌,但正是仗着家人的宠爱才这么肆无忌惮。
她想,应该世上所有的姑娘都希望被家人宠上天吧。
关琳恨恨地盯着着这道妖娆的背影,情绪使然,开口时,不自觉带着气,“小叔!”
小叔?
程以棠拧了拧眉,那天从关总的办公室回去后细细琢磨下,以对他的行事作风了解不至于这么不专业,所以,这次珠宝活动被架空,应该是这位关董授权吧。
呵。
昏君。
拐弯处,她又听到关琳欣喜的语调,“你今天到?那我去接机!”
步子渐远,谈话声彻底从耳边消失。
……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时来了个大变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下班点,天色沉得更厉害了,如黑昼。
程以棠坐在公司大厅等简予深司机,不久前,给她来电话,让她等会,堵在路上了。
反正就那么几分钟,她懒得回办公室,边处理工作信息边等。
这时,一道温和又低沉的嗓音闯入耳膜。
“琳琳还小,不需要太懂事。”
声音…有那么点耳熟。
好像上午才听到过。
下意识抬眼,此人外表看着四十来岁,相貌轮廓深挺立体,他穿着黑色大衣,神色温和,但气场迫人。
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说:“看您有多溺爱,琳琳都二十好几了。”
关径山不以为是地笑笑。
转身走向电梯口的瞬间,鬼使神差地瞥了眼沙发处,脚步猝然停下,一贯淡然的眉眼狠狠一震。
身后的赵秘书跟着驻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远处,一女孩坐那,气质淡雅,相貌明艳,特别是那双眼睛,生得极好。
他不明所以地转过脑袋看向老板,显然是一副震惊的神色。
“关董?”
喊了一遍没应声,他又喊了声。
这次,关径山有了些许反应,张了张唇,几欲开不了口,好半晌,才轻轻提气,“老赵,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很像她?”
赵秘书跟了老板这么多,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再一次望过去,细细端详,确实有几分像,甚至不止几分。
这些年,关董一直活在悔恨中,无可宣泄的感情除了用工作麻痹,剩下的转到琳小姐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那份缺失的爱。
用轻松的语调转移,“关董,您再这样看估计人姑娘得害怕了。”
程以棠就挺莫名,转念一想,好像又明白了,想来关琳的一纸状书已经告到关董那。
眼见他靠近,不由挺直身板,“关董。”
礼貌不能丢。
关径山微愣,“你认识我?”
程以棠心道:我又不是聋子。
嘴上说着,“刚刚听到您旁边的这位喊您关董。”
而且他身上的气场不仅仅是用衣着修饰,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压迫。
关径山又问:“哪个部门的?”
程以棠:“?”
难道关琳没细说?
这会儿没空细究,一板一眼回答着关氏最高决策人的问题,“创意部。”
关径山面色温和地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总觉得这丫头跟他说话时间带着点提防。
不自觉放柔声音,“下班了怎么还不回家?”
程以棠是真是一头懵,随之而来的无措,这人…这人怎么这么和蔼呢?
和蔼到她害怕。
恰好此时,电话响了。
如救星般晃晃手机,“关董,车来了,您忙。”
拎着包一路小跑。
人走了,关径山还立在原地,眸光里有一层薄薄的悠远,“这丫头背影都那么像她。”
他呐呐地像是自语。
这话,赵秘书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转移话题,“关董,关总在等您。”
关径山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抬脚往电梯走去,“把这姑娘的资料给我一份。”
赵秘书:“…好。”
关邵廷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以为小叔出了什么事,便给赵秘书去了电话,结果在办公室。
听言,从座椅站起,款步朝外走去。
此时,关径山正对着履历表上的照片发呆,唇角无意识染着笑。
姑娘竟然也姓程,年龄…也符合,“老赵,看到没,名字后面还有个棠。”
他的宝贝也叫这个,只不过是糖果的糖。
赵秘书在一旁轻轻地叹了声气,都这么些年了,关董还是不能接受小姐夭折的事实。
该提醒的要提醒,“关董,这姑娘只是凑巧姓程罢了。”
关径山慢悠悠放下履历表,眉眼寥落的明显,还夹着细碎的自嘲。
“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语速很慢,声线也被压低,带着疲惫和很深的无力感。
赵秘书不是不做,而是不能,只会让老板活在过去。
第51章 我哄你
不多时,响起敲门声。
“小叔。”
关径山拿文件盖住履历表,“进。”
关邵霆推门步入,朝赵秘书点了点头,拉过对面的椅子坐下,“您这么晚到公司找我什么事?”
关径山此刻的心情不足以聊新项目,脑袋枕靠椅背,捏了捏鼻梁,“明天再议。”
须臾,又坐直,说起侄女,“琳琳怎么回事?被欺负了?”
关邵霆微顿,很快反应过来。
笑着反问:“有您这么宠谁敢欺负她?”
语调一转,“这次是琳琳做过分了。”
“爷爷打算跟简家联姻,这事您知道?”
关径山本来眉眼微垂,听到侄子提起简家时倏尔抬眼,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t
“好端端的怎么要联姻?”
关绍霆下意识问出:“您不知道?”
看来爷爷没跟小叔提,不难怪,可以说当年小婶的离开全是因为爷爷,如果不是他阻拦,或许妹妹不会夭折。
这些年小叔很少回老宅,即便去了坐个几分钟就走,与爷爷的关系也只是维持表面。
他将其中的纠葛大致说了遍,过后,一脸正色地劝道:“您这次真的不能再纵容了,先不论别的,就简予深那性子琳琳保证吃亏。”
然而,说出去的话起码有两秒没得到回应,小叔沉默的越长,他越没底。
忍不住大不敬,“小叔,您不会干拆人姻缘这缺德事吧?”
关径山:“……说什么呢。”
他也是才搞清楚这丫头是单相思。
关邵霆放心了,还好小叔没魔怔到是非不分。
……
挤压在云层的雪终于落下来。
比三年前的那场雪晚了快一个月。
稀稀落落,连不成片。
程以棠抱着小二哈对着窗外的雪景发愣,思绪虚虚渺渺,控制不住的乱飞。
一会是简予深,一会儿是关琳,还有不久前遇到的关董。
按了按太阳穴,脑壳疼。
不再乱想,放下哈哈,拍拍它的小狗头,“自己玩。”
回到书房将方案细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天禾最后一次负责的案子。
不知不觉,挂墙上的钟表转了两圈。
程以棠再抬头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动动脖子,舒缓了下肩颈。
手机有未读信息。
【晚点到家。】
她没回。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顺手关了灯。
满室昏暗。
她入睡很快,根本不需要酝酿。
之前不是这样,自三年前分开后睡眠一天比一天好。
因为…梦里有他。
但,今天却有点失眠。
十一点,简予深从酒桌脱身,趁着夜色摆脱各方势力的纠缠。
先去自己那边散了散烟和酒气,要是被她闻到,又是一顿找茬。
程以棠还没睡着,就差属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蓦地传开门把手转动声,透过走廊挤进来的光亮,最先入眼是一双棉质拖鞋。
也不知道自己生哪门子气,转了个身。
简予深一进来就注意到她半个身子露出外面,裙摆卷到臀部,堪堪盖过底裤,蕾丝若隐若现。
很勾人。
眸色沉了沉。
这时候要是办了她会不会被踢下床?
躬下身,正要拉被子掩住的肩头,她突然一个坐起。
“……”
吓了一跳。
“没睡着?”
程以棠:“被你吵醒了,回你那边去!”
简予深以为她在闹起床气,抱着她躺下,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我哄你睡。”
程以棠:“不用你哄。”
男人一点也不恼,好脾气地顺着她,“那就不哄。”
“我说不哄就不哄?”
“...好,哄。”
简予深无声地笑了,厚实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瘦弱的脊背。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娇蛮道:“走开,你吵到我了!”
简予深好冤,“我都没说话。”
“你呼吸声很大。”
妥妥的找茬。
小女人的蛮横声又传来,“麻烦走的时候记得把房门带上。”
他就当听不见。
可怀里的小女人不依不饶,咬了口他下巴,“怎么不说话呀?”
牙尖,又用了力气,还是有点疼。
简予深有办法治她,带着小爪往下,攥住时,呼吸洒在她脸上,湿湿热热,“再说我得让你趴着睡了。”
程以棠:“……”
她怂唧唧地闭上眼,声音勾着几分迷糊,“喝酒了吗?”
“没。”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说话时,能感觉到他喉间发出微微震动。
“那抽烟呢?”
他没吱声。
隔了几秒,简予深指尖刮了刮她鼻尖,“睡吧。”
程以棠软绵绵地嗯了声。
之后,卧室里好一会阵是安静的。
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一道蔫蔫声在卧室散开。
“肩膀疼吗?”
“不疼。”
中间半秒的停顿,她又问:“还在下雪吗?”
他撩开眉眼,透过窗帘了缝隙看向窗外,雪纷纷扬扬,昏芒路光下,漫天飞舞。
“嗯。”
以为这下能安静了,不过片刻功夫,她在他怀里抬起脑袋,与昏暗中同他对视。
他也望着她。
似乎看累了,她垂首,埋进他胸膛,声音闷闷哑哑。
“简予深,那天也下雪了,好冷好冷…然后,然后我去了机场…机场…机场挺暖和的。”
小嘴巴喋喋不休,也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去哪,就…随便买了张机票…飞机上有个小孩在哭,哭得好吵…我也想哭…忍住了…没哭,不能哭。”
“不想为你掉眼泪…”
“但是…但是好难受,想咬人,可是…可是你不在…在又怎么样...不想理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缕一搅便散的烟,说到最后,只能很低的呢喃。
简予深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紧了紧,垂下脖颈,看她的眼眸被这雪夜浸得温柔又深沉,“睡吧。”
第52章 炮友差不多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没放晴,又阴又冷。
程以棠上车后一直靠在某人肩膀上小憩,直到公司才慢慢睁眼。
简予深有些好笑地捏捏她耳珠,“到底谁没睡好?我一整夜几乎挨着床沿。”
睡觉乱滚就算了,还爱挤人。
睡相真差。
程以棠花了几秒醒瞌睡,等意识回笼方搭他一句,“我又没喊你,是你自己死皮赖脸送上门。”
简予深:“……”
新的一天,她又开始气他了。
他大人大量不计较。
揭开保温盒,把搁里面的三明治递过去,“早餐拿着。”
程以棠先把围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慢悠悠接走,略带嫌弃地咂了下舌,“好吃不?”
今天雪大,没让张婶过来,早餐是他弄的,蛋羹吃了不少次,三明治头一回。
简予深:“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程以棠轻哼,把早餐往包里一丢。
正要推门下车,胳膊被他拉住了,带着强硬的力道,她被迫扭头,男人正神色寡淡地看着她。
“干嘛?”
“你说呢?”
程以棠看他几秒,徐徐一笑,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那你凑过来点。”
简予深不知有诈,倾了倾身,就见她抬起似玉的五指,似有若无地替他理了理领带。
他落下眼,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长睫毛压着眼睑,浓密的眼睫如羽扇。
程以棠感应到他的注视,抬眸,一双好看的眼睛弯了弯,交颈那一刹,缠绕在指尖上的领带倏尔一扯。
蓦地——
暖如春的后车厢猛然响起一阵咳嗽。
突兀又急促。
趁他休整这点功夫,程以棠像个得逞的小偷推门就跑。
心情好畅快呀。
前排的司机:“……”
他虽然没有目睹,可两人在后背悉索的动作猜到少许,偷偷地瞄了眼后视镜,老板一脸头痛地盯着那道欢快的背影,嘴角却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和化不开的宠溺。
程以棠迎着寒风直往大厦里钻。
天太冷,进去后无意识跺了跺脚,鞋底与地面的碰撞传来酥麻,似乎暖和了些。
刚从包里拿出三明治,背后有人靠近,“早。”
这是她第三次听到这道温润声,也不知巧还是不巧。
扒拉开蒙在脸上的围巾,公式化喊了声关董。
刚刚落音,路过同事纷纷驻足打招呼。
关径山一一点头。
这个时间点,电梯口围满了人,见关董过来,纷纷让出一条道。
关绍山走向专用电梯,旁边的赵秘书摁了下电梯键,梯门缓缓打开。
进去后,关径山看了眼赵秘书,赵秘书意会,“程经理,有个事需要问你。”
程以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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