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予深瞅她一眼,笑了。
……
窗外月色朦胧,透过窗户浅浅地从窗外照进。
程以棠毫无睡意地贴在枕头,想工作,想刷剧,都被否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这么专制。
她不死心,“就刷半集都不行?”
“不行。”
又一次果断拒绝。
简予深攥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捏,“既然睡不着就跟我说说你在国外那三年。”
话落,便感觉到她一颤。
程以棠抿了抿唇,声音很轻,“问个干嘛呀?”
“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她闭上眼,佯装回忆,顿了几秒,“就那样呗。”
语调轻松,一语带过。
“就那样是哪样?”
简予深想知道是不是跟暗中汇报的一样。
之后空气里是安静的。
他没催,静静地看着她。
她眼睫长,被床头小灯一打,上头似有璀璨星粉,忍不住抬手碰了碰。
“痒。”
程以棠往旁边缩了缩,抽回手,枕在脸下,“你想知道什么?”
“都想。”
都想啊…
那就说些。
“跟你分开后我不知道去哪,程家不想回了…陆家…我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索性到机场随便买了张机票。”
“到了那边,我先是玩了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吧,发现身上的钱没多少了,只能随便找份工作,哪知道…哪知道,应聘到简淮的公司。”
这一待就是三年。
说到这里,微微停顿,“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你与简淮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简予深不关心这个,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就那么恨我?恨到把我给你的东西全丢下?”
程以棠看着她,漂亮的眉微微一挑,不错眼与他对视,“程家的我也丢了。”
“所以——”
男人低沉的嗓音压下,“宁愿饿到啃面包,睡廉价旅馆,哪怕被流浪汉跟踪都不愿意花我的钱,是吗?”
耳膜突来的一阵鼓动,被他字字句句抓挠,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费力找出破绽,可似乎…容不得她怀疑。
“你…你怎么知道?”
当年她穷得实在没办法,只能找那种便宜的旅馆,有晚记得特别清楚,一个穿着破烂,胡子拉碴的黑人紧跟她身后,要命的是,那条路没什么人。
她吓坏了,正当无措时,一个体型健壮的亚裔人突然出现,挡住那个流浪汉,她才得以逃脱。
所以,不是运气好,而是他…
头顶的光影一暗,他倾下身,抵着她的额头,温热气息一点一点铺在她脸上,“你说我怎么知道?”
程以棠听清楚了,每个字都清晰钻入耳中,落到心里,但她却觉得不真实,甚至无法消化。
恍惚地眨了下眼,有那么几秒怀疑是幻听,继而眸底泛起了氤氲,感觉心口那处快要被他填满。
哽着嗓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予深刮了下她脸上的软肉,“你没良心,难道我也要没?”
程以棠挥起拳头对着她胸口就是一捶,“你才没!”
把被子拽过头顶,声音瓮瓮的,“简予深,你别以为我会感动,我还是恨你!”
不说还好,一旦开了口,那种不甘,恨,以及浓稠的思念,还有吐不尽的委屈铺天盖地涌涌而出,像潮水冲开了闸门,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自己忘掉他,可每次都失败告终,越想摆脱,越驱赶不走,像有根无形的绳子捆住她。
如此,恶性循环。
以至于后来破罐子破摔。
但现在,他却告诉她,这些年他一直都在。
那种感觉...复杂又酸涩。
也更委屈了。
骄傲的狗男人。
程以棠胸口酸胀难耐,她掐他,“你算计我,算计程家,让我流落街头,让我饿肚子…还让…还让我掉眼泪!烦死你了!”
“是恨,恨死你!”
说到最后,眼底冒出大片泪花儿,她拿被子抹去。
简予深拉下被子,低睨着她,满目都是柔情,“恨吧,恨比忘记好。”
万一真不恨了,他还怎么找回她。t
指腹轻蹭了蹭她的眼尾,抹去她的湿意,像是自言自语,低声喃喃,“骗了我好久。”
夜晚安静,即使声音很低,她依旧听见,无意识接话,“骗你什么?”
第65章 可爱的老爷子
简予深淡眸倪着她,“骗我真的以为你同简淮在一起过。”
程以棠惊讶了,“你找的人连这个也要汇报?”
简予深反问:“这都不汇报,我要他干嘛?”
程以棠突然想笑,是那种幸灾乐祸的。
多好,她在她恨他的那些日子里竟无形中气到他。
简予深已经适应光线,她脸上的一点变化都能尽收眼底,捏了捏她鼻子,“笑什么?”
程以棠特别诚实,“气到你。”
“早知道我就多找几个帅哥,气到你天天吃降压药。”
简予深:“……真不怕我找你算账?”
程以棠:“确定?”
她拥着被子起身,“别逼我翻旧账。”
又突然想到,“公寓和那个国人阿姨都是你安排的?”
话到这了,简予深索性承认,“是我。”
程以棠:“……”
还有问题想问:“万一…我说万一啊,我一直不回国呢。”
关于这个简予深不想回答,把人摁回去,“睡觉。”
这么明显的逃避,程以棠怎么可能不知,“快点!”
简予深只能把底牌亮出,“对程祁下手。”
程以棠:“……!!!”
所有的感动烟消云散。
“你卑鄙!”
简予深认了,“骂吧,幸好有程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既然这样,程以棠不得不把某件事与他联系上,“那天撞车呢?”
简予深:“……”
不自然地咳了声,“不记得了。”
程以棠信鬼也不信他,“要我逼你发誓?”
用脚尖踢了踢他,“说。”
又晃着他,“快说快说。”
望着她这般不依不饶的模样,简予深只能如实回答,“是我设计的。”
程以棠也猜到了,当时她只是看了眼手机,就那么几秒,还偏偏撞上他。
有了前车之鉴,这不算什么重磅消息。
就挺无语,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谁让这人是简予深。
疯子般。
“糖糖。”简予深单手将她的半边脸掌在手心,“那现在呢?”
程以棠没有避开他深邃的眼眸,唇瓣轻轻开合,“什么?”
耳边是他低沉的嗓音,“能不能让别人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我的名字?”
压了一天的情绪一点一点从他的音色里泄出,“好好利用我,行吗?”
程以棠神经狠狠地被拽了下,似乎弄懂他为什么问起那三年了,想给她安全感。
这一刻,她有感觉他是爱她的,只是爱这个字太沉,一旦说出,意味着这一生都要纠缠不休。
她时刻清楚与他的差距,关琳这女人虽然跋扈,但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她跟他不会一路走到底,一旦面对婚姻,她毫无底气,也输得彻底。
他是简予深,但也不仅仅只是简予深。
他是简氏的掌权人,是韩家少爷。
所以,他的婚姻可能自己都无可奈何。
程以棠庆幸此时是晚上,半明半晦的光线完全盖住她寥寂的神色,
这一幕,自己看到就好。
声音再次传来,他精准地擒住她下颌,“说话。”
“我考虑考虑。”
落在他耳边的语气是骄傲的。
简予深暂时满足了,能让她松动实属难得。
扳过她的身子,于昏暗中吻了吻她眉心,“睡觉。”
程以棠睡不着,因为他刚刚那番话。
弯了弯唇,嘴角弧度是自得的,“简予深,你是不是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过?想我想得要命?”
室内昏暗,即便看不清,简予深都能知道这张小脸有多骄矜,捏住她下巴印上一吻,“说对了一半?”
“嗯?”
“想弄你想得要命。”
程以棠:“......”
……
隔日,程以棠醒来时病房只有张婶。
捞过手机,快九点了。
不得不说睡到自然醒是何等幸福。
今天的太阳很好,湛蓝的天空有几缕薄云点缀。
程以棠一边打吊针,一边处理工作。
田甜发来吐槽,【以棠姐,赶紧把秦娜收走吧,你不在,就对着我们颐指气使,不知道以为天禾是她家开的,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关小姐,现在跟她同进同出呢。】
程以棠眉梢浮起淡淡的讥讽,【再忍两天我就回去了。】
【诶,别别别,你把胃养好,我没事,能撑住!】
又收到她的信息,【秦娜喊,我先忙了~】
这些话并没有搅浑程以棠的心情,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这一忙就是一个上午。
中午,依旧营养餐。
刚吃完,收到简老爷子的信息。
【我孙子这两天没事往医院跑,是不是因为你?】
寥寥一段文字,程以棠瞧出了不满,因为她,他孙子耽误了工作。
正要措辞。
老爷子的信息又发来,【病了?还是被我吓的?】
“……”
夸张了。
【有点不舒服。】
聊天框跳出他的信息,【不是被我吓的吧?】
程以棠隐隐失笑,又觉得老爷子不像是质问。
【不是的,您很好。】
简老爷子,【得了吧,我好不好我心里清楚得很,好好养身体。】
程以棠说了句谢谢,而后又忍不住夸了句,【您打字真快。】
是真的快,几乎秒回。
那边回:【我喊别人操作的。】
程以棠:“……”
莫名觉得老人家有点可爱。
管家把手机搁回一边,像聊天般问起,“您这是同意了?”
简老爷子一时没说话,半杯茶下肚才深沉开腔:“我同不同意不重要,是韩家,予深的母亲。”
话只说一半管家心领神会点点头,自那件事…前夫人的性子越发固执。
耳边渡来老爷子的声音:“给医院送点东西过去。”
管家点头:“好。”
有老爷子在,或许予深不会那么难。
第66章 程以棠的身世
不愧是管家,从备礼品到病房只用了两个小时。
望着堆满茶几上的补品,程以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一脸为难地看着对方,“您拿回去吧,我都好了,过两天可以出院了。”
这句话多少有点不识抬举,就连她自己都觉得。
管家笑着化解她心里的恐慌,“老爷子说了,你这病是被他吓出来的,要是不收,轮到他住进来了。”
程以棠尴尬地扯扯唇,真不是…
大概明白简老爷子的用心,不再推辞,朝他微微欠身,“谢谢。”
将管家送走后,程以棠移步楼下。
这两天,除了睡就是吃,感觉自己都快长毛了,得溜达溜达。
私人医院,又是VIP区,除了偶尔路过的保洁,鲜少有人走动。
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被夕阳劈出一片暖意。
她很享受这一刻宁静。
小道的尽头,透过虚实交杂的光线瞥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肩膀宽阔。
他附近还跟着秘书。
趁对方没发现前赶紧溜。
刚踏出一步背后便传来醇厚的嗓音,“你怎么在这?”
“……”
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多熟。
关径山步若流星追上,当看到这丫头手背上的封管无意识蹙了蹙眉,又瞧了瞧她的脸,不如往日红润,“生病了?”
说真的,程以棠不大想理这人,她能出现这里跟他宝贝侄女脱不了干系。
煽了下眼睫,将眼眸里的攻击性讽刺藏起,挤出一抹疏离浅笑,“有点不舒服。”
“关董,您忙。”
“不忙。”
关径山无端地想跟她多处,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程以棠没回答,只嗯了声。
关径山:“……”
他试问自己挺温和,怎么就不被这丫头待见呢。
声音更轻了,“怎么不理我?”
殊不知,他这般语气让程以棠很是惶恐,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害怕极了。
“谢谢关心,我很好。”
赵秘书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对老板有防备。
按理说不应该,思维稍微正常点都会上杆子往上贴,甚至巴结。
大脑急速转悠一圈,突然间联系到什么,这丫头曾说她在创意部,难不成…?
与此同时,关径山也想到了,“简予深是不是你男朋友?”
程以棠:“?”
诧异的语气,像是才知道。
脱口而出,“难道关琳告状的时候没跟您说?”
此话一落,周遭的气氛一霎变得尴尬。
关径山眯了半会儿,眼神陡亮,终于弄清这丫头为什么对他有敌意了。
谁能想到这么巧。
有错就得认,为之前的举动道歉。
程以棠:“……”
堂堂关氏董事长竟跟她说对不起,何德何能啊。
如果真不知情倒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他是他,关琳是关琳。
摇了摇头,“您言重了。”
这时,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糖糖。”
然而,就这么两个字差点让关径山失控,眼瞳迅速扩张,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你…叫糖糖?”
程以棠的注意力全在简予深身上,天边的夕阳毫不吝啬地铺在他周围,将他的五官柔化,温暖又迷人。
也因此,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突变的情绪,囫囵地t嗯了声。
关径山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疼,谁能知道,那种给了一丝希望,但下一秒又被一盆冰水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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