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合该知道这件事不是私了能解决的吧?你这事,往小了说是故意伤害,往大了说就是杀人未遂,这是刑事案件是犯罪,你懂吗?”
高延眼睛里冒了火。
“那么就报警吧。”
不知道她和警察解释是这家伙自己往刀口上撞的,会不会被采信?
心澄平静地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却被林昭苏握住了手。
他想了一晚上,此事已入死局。
报警,她的人生和前程就全毁了。
不报警,呵,莫凡拼了命才挖的陷阱,他凭什么要轻易放过她?
同是男人,他深深替他的卑劣而感到羞耻,可他又不得佩服他心计和手段,一个人对自己下手都能这么狠,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他?
“你想怎么样?”林昭苏看向床上的莫凡。
“你和她分手,把她还给我。”
莫凡的声音依旧是虚的,不过,他的每一个字都是清楚的。
“还给你?”
林昭苏怒极反笑,这一位是不是麻醉过量,神志不清了?
“对,还给我。她心里有我,她的未来只有我能给,也只有我,给的起。你今天保护不了她,明天,你也同样无能为力。”
莫凡字字诛心,压迫感十足,他不相信,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会对这番话无动于衷。
“昭把手机给我。”心澄站起身,朝林昭苏温柔一笑。
“心澄……”
林昭苏面上倒还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她感觉他已如强弩之末,支撑他站在这里的力量正在从莫凡刺伤的地方飞速地土崩瓦解着。
她心疼至极,他这样纯粹如清风,热烈如骄阳一样的男人,只是因为遇到了她,就被人踩在泥土里随意践踏尊严。
凭什么?她说过,别人欺负她还行,欺负她的人,不行。
而林昭苏,就是她童心澄最重要的人,谁伤害他,她就跟谁拼命。
“你别说话,听我说。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我的未来,他也给不起。我童心橙无论心里还是未来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只是这一句话,林昭苏迅速转过头去,他不想在莫凡的面前哭。
心澄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手,继而转向莫凡。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吧?你说你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啊,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卑劣的人?”
“怎么着,你想听他做出什么选择?你是很享受他这个无能为力的样子呢,还是以为我看了他这个样子就会怨恨他,看轻他呢?”
心澄每字每句都是一支箭,稳准狠地射向莫凡的心脏。
“又或者是,我会因此对你莫公子雄厚的实力产生爱慕和崇拜呢?”
“我没有那个意思……”莫凡的面色更差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我之前对你太善良了,让你产生错觉了,是吗?莫公子,你是真的找不到既看得上你,又看得上你们家宝马香车的姑娘了吗?”
“我只要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莫凡仍然没有放下执念。
“可我不想要你!你总不能因为这世上有的姑娘不愿意跟你玩爱情游戏,就要把她送进监狱里吧?”
房间里的高延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也算阅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烈性的丫头。
在他看来,只要是世俗里的人,就没可能战胜对金钱的欲望。
我给你五万买你的青春,你可以嗤之以鼻,那五十万,五百万,五千万呢?
这莫凡的身价是以亿计算的,当然,他这样的人最后都会为利益而去联姻的,绝无可能娶眼前这个穷人家的丫头,可是,她就一点不心动?
就算只是情人关系,她能得到的,也是她这辈子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啊!
“童小姐,莫总刚做完手术,你这样刺激他合适吗?”
面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高延也收起了心底看轻她的心思。
“不合适吗?我还遗憾他命太大了,要是他刚才直接死了,一切不是就简单多了吗?”
心澄朝高延明媚一笑,说出来的,却都是最无情无意的话。
莫凡在床上蹙起了眉,麻醉过后的伤口疼,要命。
“童小姐,你少说两句吧,凡哥很可怜了,无论怎么样,他对你的心意,你明白的。”
阿伦实在不忍心,毕竟他和莫凡除了是上下级,还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他心里的苦,他都能懂。
“他可怜?莫凡,你可怜吗?你生日的时候,因为不想难过,不让我说难听的话。那你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你在他生日这天对他说这些混蛋话,你还是人吗?”
心澄恨极,眼神冰冷。
“你做了错事,却要来折磨他,让他失去爱人,失去尊严,失去以后每一年过生日的快乐,你凭什么?”
“就凭你喜欢我?我告诉你那不能够,我和你之间就算没有他,也绝无可能!”
“好,好,好。”
莫凡连着说了好几个好,整个人被她气得发抖,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他为她丢了半条命,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毁了林昭苏的生日。
她好狠的心,也好偏的心!
“好什么好,你要是真想毁了我,现在就报警吧!”
心澄冷冷地看着莫凡,那个意思就是宁可去坐牢,也绝无可能和他在一起。
好,很好。
她这是吃定他不会拿他怎么样了。
也就是说,他这伤不仅没有换来她的一丝怜惜,反而让她更加厌恶他了。
莫凡想到这,悲从中来,又气又伤心。
然后,他,竟然,晕过去了……
“莫总,凡哥!医生!”
高延和阿伦一阵手忙脚乱。
“童小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阿伦真的要疯了。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高延一张老脸难看到了极点,她是不怕莫凡死,可是他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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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事情最后的解决方式是心澄答应莫凡去S市陪他两个月, 直至他的身体彻底康复。
当然这两个月,她只是他的助理,一切按合同办事, 和感情两个字毫无关系。
如此,她既无需承担刑事和民事责任, 也没有丢掉前程和爱情, 这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和林昭苏商量好的给家里的说辞是, 朋友介绍一个实习的机会给她,这个暑假就回不了家了。
喻文沛对她向来放心, 既然林昭苏也这么说,她自然没有怀疑, 大手一挥, 批了。
“很抱歉,我把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局面。”临行前, 心澄扑在林昭苏的怀里满满的愧疚。
“放心,我不会和一个病人计较的, 毕竟,他的确有点可怜。”林昭苏言不由衷,但事已至此, 他们都只能接受。
“嗯,他的确是病的不轻。”心澄深表赞同。
“我等你回来。”
“好。昭, 能不能给我笑一个。”心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然后她如愿看到了他美好的笑容,便是为了这个笑容,她这艰难的一生终于有了向前奔赴的动力。
托莫凡的福,心澄终于乘坐了一次私人飞机, 也终于见识到了电视剧里霸道总裁住的高级私立医院套房。
一切的一切都是小说照进现实。
把莫凡安顿好, 阿伦和高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只留下心澄和他尴尬相对。
阿伦虽然不知道莫凡受伤的实情,但他此刻很怀疑这家伙就是为了让童小姐能陪着他,故意用的苦肉计。
他细品着,这个童小姐面冷心热,吃软不吃硬,越是示弱她越不落忍。
凡哥和姓林那小子想必也早明白了这一点,一个比一个套路深,没一个好东西。
“我想喝水。”莫凡躺在床上,声音虚弱不堪。
“我说我想喝水。”这次的声音大了一点,坐在旁边的心澄摘下一边的耳机,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但她还是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帮他拧开瓶盖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我胃疼,想喝热水。”莫凡得寸进尺。
心澄刚想说些什么,莫凡就深深的皱起了眉,仿佛痛苦不堪似的。
她懒得陪他演戏,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他全家,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矿泉水,倒进热水壶里。
房间里有冷热饮水机,可是他偏说那里面的水有怪味,坚持只喝冰箱里指定牌子的矿泉水,真是有够矫情的。
为了无声地抗议他这种所谓的味觉神经敏感的臭毛病,她特意弄了个水杯放在这里,专门接饮水机里的水喝给他看,证明她喝完活得好好的,并没有被毒死。
可是不知怎么莫凡就看上了她的水杯,一个平平无奇的水杯,楼下超市买酸奶送的水杯,上面还带一个可笑的卡通小狮子。
然后他就非要一个和她一样的水杯,不依不饶地快把她烦死了。
无奈,她只好咬牙切齿地跑到楼下,抢到了最后一个促销装。
然后,她把那个带着小鳄鱼的水杯咣一声砸到了他的面前。
别说,这个鳄鱼的形象跟他还挺配。
心澄背对着他站在热水壶面前等水开,然后将热水倒到那个鳄鱼的肚子里,再兑上凉水,以保证那个水温是最适宜的。
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伺候月子,话说回来,就算是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也没他这么娇弱吧?
待到她回过头来,却发现莫凡的额头上已经是细密的一层汗,眉头拧着,仿佛坐在那里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
“你怎么了?”心澄放下水杯,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过去扶住了他。
“刚才说了,胃疼。”莫凡抓住了她的手,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以免抻到腹部的伤口。
心澄本想将手抽回,可是他这个小心的动作一下子击中了她。
她想起了他受伤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整整一晚不放开,医生没办法,只好叫她陪着他一起进了手术室。
虽然她们家三代从医,可是她真的没有亲眼见过外科手术的阵仗。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冰冷的医疗器械在他的身体上进进出出,那些和死亡打过交道的冒着寒光的东西叫她冷到发抖。
她不记得他流了多少血,也不记得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她只记得林昭苏最后看着她时候那个深邃的眼神,像是针,将她的灵魂钉死在祭台上。
“药在哪?”
莫凡用眼神看了看床头柜,心澄这才发现原来他身边一直备着胃药。
草草看了一眼说明书,她便拿了一颗药粒放在手心,又回身端起了水杯。
她刚想把药放到莫凡手里,却发现他的双手正努力撑着床,实在是腾不出空来。
就在这么犹疑的瞬间,莫凡却已经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将那粒药衔在了嘴里。
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在她的手心轻啄了一下又飞走,心澄却像触了电一般,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这个家伙!
心澄刚想顺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却看到他额头的汗更密了,到底于心不忍,还是将水杯放到了他唇边,让他把药吃了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异常。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莫凡就这样一边流着汗一边看着她。
他认真的时候眼皮上挑,窄窄的小内双就会变成两道深深地折痕。
心澄不去直视他的眼睛,她心里很清楚,这两个月,他必定会想尽办法争夺她的心……
哎,看来他不仅疯,还很傻。
心澄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想帮他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却发现他的头发几乎湿透了,这该是怎么样的痛?
可是他除了面色发白,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嘴角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家伙究竟有一颗怎样强大的内心?
她想起他受伤的那一天,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竟是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正常人就算手指割破都会痛呼,他这可是深达3厘米的伤口啊!
他在保护她,他不让阿伦报警,不让他带他去公立医院,为的就是不让她的人生简历留下任何污点。
道理她都懂,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事情发展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我去叫医生吧。”心澄实在不忍直视他的痛苦。
“不需要,一会儿就好了,我早已习惯了。”莫凡苦涩的微笑,心澄别开了眼。
“以后你注意点你的饮食吧,少喝点酒。”心澄忍不住说到。
“怎么,你心疼了?”莫凡歪着头笑。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自欺欺人的毛病。”
“童心澄,你再怎么否认,你心里也有我。”莫凡微微仰着头,眼神笃定。
“钓鱼的人当然都有耐心,这并不妨碍他杀鱼时候的无情和残忍。我只不过是激起了你一时的胜负欲而已。”
“你只管审视你自己的内心,不要恶意揣测我。”
“莫凡,我也才20岁,你让我的心如何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你这样的人,的确危险又迷人,即使我对你内心有那么一点柔软,我也能理解我自己。你不用对我施加这些话术,让我产生自我怀疑。”
心澄无论如何不会被他牵引和控制的。
“所以你就是承认有一点心疼我了呗。”莫凡笑意深深。
“你开心就好。”
他的身上因为她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每次医生换药的时候,她都感觉那些沾着药水的棉花是戳在她的心上,她终是心太软。
“你干嘛穿成这样?”
莫凡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梳着利落的马尾,黑色T恤配黑色破洞牛仔裤,手腕上还戴着黑色护腕。
满身的黑更衬得她面如白玉,莹润无暇。
“我在等你爸妈,可惜这都等到天黑了,他们还没有出现,他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你这个儿子啊。”
“等他们也不用这样全副武装吧?”
“我总要保护好自己吧。”
“如果我妈真的动手打你,你会怎么办?”莫凡微微抬着头,好像对这个问题答案并不十分在意。
“劝她最好不要,我恐怕我会打回去。”
莫凡咳嗽了一声,刀口好疼。
“童心澄,你长这么大,就从没想过尝一下被人保护的滋味吗?”
心澄被他问的心口一窒,她突然想起了南边老太太打在林昭苏手上的那个玻璃杯,想起他说他会入赘,想起他拉小提琴哄她入眠,想起他为她去教训莫凡,最后挂了满脸的彩……
尽管她从未幻想过有个英雄能驾着七彩祥云来见她,不过,他来了,她很感动,也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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