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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想要保护却一次又一次被他有意无意伤害的女人，他听到她问他：“如果我给你们钱，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找阿花麻烦？”
“是吧。”他故意吊儿郎当地耸耸肩，“我们是要债的，要到钱我们自然不会再来。”
“好。”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他面前，“这是支票。”
借着月光，他发现她递来的支票上没有填写具体的金额。
“不填上金额吗？”
“你自己填吧。”
“你不怕我填多了？”
“你不会的。”她抬眸望入他眼中，又说了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我相信你。”
“……”
他捏紧了支票，一拳捶向她脸侧的墙壁。
“相信我？”他低头俯视着她那对明丽的眸子，那清澈又剔透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的伪装，但这怎么可能？
“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他逼自己冷下声，“还是说沈小姐很擅长对男人交付‘真心’？”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忽略她受伤的神情，他一手按着墙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你的前夫还有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你有他们还不够吗？”
极尽嘲讽的嗓音掠过她的发丝，他贴近她的耳朵低语：“我长得这么丑，你也要？”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应该生气了吧。
他等着她扬起手给自己一巴掌，然后他再望着她掉头离开。可他左等右等，等到却不是巴掌，而是她的拥抱。
“……”
他微微错愕地被她纤细的手臂环抱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抱住我？”
“我…不知道。”
她虽然说着不知道，但双手却抱紧了他。
是他说得不够过分吗？为什么她还能这么温柔地抱住他？他伸手想推开她，然而在碰触到她的温暖时，原本要推开她的手又放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地任由她抱着自己，直到她的手碰到他背上的伤口。
疼痛令他皱眉也令他想起了马鸿飞。
“抱歉呢，沈小姐。”他故作冷淡地说，“我没办法温柔地回应你，你还是赶紧回去找别的男人吧。”
闻言，她松开了他。
“这是你的真心话？”她问。
“不然呢？”他轻佻地睨着她，“你还想和我在这里谈谈情说说爱？”
她咬了咬唇，终于转身往外走。
在走到天台入口的那扇门前，她停下脚步。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当初救了我。”
说完，她离开了天台，留下他一人。
结束了。
月光下，他闭上了眼，也关上了所有的感情……
***
沈月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等她回过神时，她发现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出来迎接她的人是陆方，看到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陆方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方叔叔……”
她扑进陆方的怀里，忍不住地倾诉道。
“为什么我遇见的人总是骗我，利用我？”
“什么人骗了你？”陆方听得一头雾水，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马鸿飞……”
“马鸿飞？！”
陆方吓了一跳，接着又听沈月慢道：“马鸿飞的养子。”
“马鸿飞的养子？”听见她说起马鸿飞的养子，陆方就不只是惊讶了。
不过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她并未发觉陆方的异常，她自顾自地向他讲述了自己与阿阳相遇以及今晚发生的事。
而陆方越是听下去，眉头就锁得越紧。
“你说陆方的养子自称‘阿阳’？”
“嗯。”她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陆方把重点放在了阿阳的名字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没什么不对。”陆方眼神闪躲道。
“你是不是认识阿阳？”她抬起脸，狐疑地望着他。
“我怎么会认识马鸿飞的养子……”陆方矢口否认，并且不让她继续追问地推着她往屋里走，“好了，你别想太多，今晚好好休息。”
“可是……”
“没有可是。”陆方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不要和马帮的任何人扯上关系，明白吗？”
“陆方叔叔……”
“他们太危险了。”他握紧她的肩头，叮嘱道，“你千万别再单独见那个阿阳了。”
她第一次在陆方脸上见到如此紧张的神情。
“阿月，答应我。”陆方催促着她作出保证。
“我…知道了。”
她的答应令陆方松了一口气。
他送她回房，望着她走入屋里，望着那扇房门合上，他才转过身。
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他喃喃低语地攥紧拳头。
“阿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能和阿阳接触。
只有他，不能。
***
回到自己房间，沈月冲了一个澡。
温热的水流淌过她的身子，她闭眼回想着天台上的那一幕。
为什么她会抱住他？
为什么她还是想要相信他？
他明明已经将她拒之门外，可她却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些是他的真心话。
因为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悲伤得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身体比思想率先有了反应，所以她那时候抱住了他。
但什么也没能改变。
她伸手关上了花洒。
渐渐冷却的水珠顺着她的发丝，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这时，浴室外传来清脆的电话铃声。
她从架子上拿下浴巾裹住自己，然后走向卧室的床头，接起电话。
“喂……”
“是我。”温和的嗓音从听筒那头拂过耳畔，轻轻地，好似绸布。
“楚…总，有什么事吗？”她生分的称呼并未惹得电话那头的男人不悦。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的合约，你明天有空吗？”
她想了想，回道：“有。”
“那明天你来我这儿一趟吧。”他像是和她谈论公事，又像聊私事般地低低出声，“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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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总裁
这不是沈月第一次来楚氏。
但这是她和楚烨离婚后第一次来楚氏。
说实话她不想来, 可她不得不来。
因为现在她不止代表她自己，她还代表着沈氏。所以她来了，还带来了沈氏新上任的法律顾问。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一身西装革履的黑墨望着面容憔悴的她, 关心似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找到阿花小姐？”
“不, 我找到她了。”她并不想和黑墨提及阿阳的事, 因此她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昨晚的事, “阿花欠了马帮一笔钱，我替她还了。”
“你还真是一个好人。”
听见黑墨的话, 她扭头望向他：“我真的是好人吗？”
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我除了帮阿花小姐还钱外，我并不能拯救她。”
也许阿花还会再去赌钱、借钱, 也许这座城里那些娱乐会所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阿花”, 而她改变不了这样的现实。
“因为我们不是救世主，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黑墨望着她说。
“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做好自己……”她望向面前华丽的写字楼, 楚氏的总部，感慨似的说,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来这里面对楚烨，就是她要做的事, 只有她能做的事。
然而想归想，一进楚氏的大门, 她就被迎面而来的目光搞得想转身离开。
每一个人都在看她，包括齐刷刷站在大门两侧的迎宾。
“沈总。”他们恭敬地称呼她为“沈总”，“楚总已经在楼上等着您了。”
看来楚烨早早就交代了他们。她想。
跟着其中一位迎宾走向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她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那都是她曾经的记忆。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喊她“二少奶奶”而不是“沈总”。
“叮咚。”
电梯门在沈月的沉思中打开。
“沈总好。”
电梯门外也站着两排迎接她的员工, 这让她有一种来的不是楚氏而是沈氏的错觉。
“沈总这边请。”
她是知道楚烨的办公室在哪里, 不过她不想表现出这一点，她就像第一次来楚氏跟着出来迎接她的人走向那扇门。
当这扇双开门被缓缓推开，她先看到了一抹纤细的背影，然后才看见坐在红木办公桌后边的楚烨。
听到开门声，那抹倩影转过身来，与她相似的容颜掠过一丝复杂神情。
叶依兰会在这里，沈月并不奇怪。叶依兰不在这里，她才奇怪。
“沈小姐来了。”
楚烨神态自若地起身，微笑地同她打招呼，但看见她身侧的黑墨时，他的笑容稍微冷了冷。
“楚总好，我是沈氏的法律顾问，我姓黑。”黑墨十分自然地自我介绍道。
“黑律师你好。”楚烨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和沈小姐先坐一会儿，我这儿还有点事儿。”
语罢，楚烨转向一边的叶依兰。
“你说的投资计划我会考虑的。”楚烨笑容不变地说，“请你将我的原话转告他。”
叶依兰什么也没说地点了点头，接着便朝着门口走去。
和以往遇见她时不同，今天的叶依兰没看见她似的径直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这反而令沈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叶依兰走远的背影。
刚刚他们说的“他”还有“投资计划”指的是……
“沈小姐。”
楚烨的声音打断了沈月的思考。
“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
“楚总，客套话就别说了。”她也不想听，“我今天来就是谈合作方案。”
“好。”他并没有为她的态度感到不悦，“文件我都准备好了。”
楚烨说着给助理使了一个眼神，后者拿来文件双手呈递给她。
“谢谢。”
她接过文件，翻了翻，内容有点多，但条目清晰，看得出来是用心准备过的。
“沈小姐可以慢慢看。”
楚烨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还示意助理给她和黑墨上茶。
她倒是想慢慢看，可即使她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楚烨的视线，他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坐立难安。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加遮掩地看着她？
他是不知道办公室里还坐着其他人吗？
眼角的余光只是轻轻瞥了瞥他，然后就被卷入那对幽暗又炙烫的眼瞳深处，她忽然意识到他就是故意盯着她看。
她瞪了他一眼，换来他别有深意的勾唇。
“黑律师。”她看向坐在她身旁的黑墨，“你替我看一下文件，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看着她把文件递给身边的律师，接着像逃难似的匆匆离开他的办公室，他便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楚总。”接过文件的黑墨没有急着翻阅，而是望着他说，“我正在追求沈小姐。”
他不紧不慢地转向黑墨，语气淡淡地开口：“是吗。”
“介于你和沈小姐曾经的婚姻关系，还有即将合作的原因，我觉得有必要向你说明清楚这一点。”黑墨目不转睛地盯着保持微笑的楚烨，“楚总不会介意吧？”
“黑律师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想听我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我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他微微一笑，“她不可能同意你的追求。”
“楚总为何如此笃定？”黑墨看着气定神闲的楚烨，困惑于他的信心。
“因为你和俞龙一样。”
“俞龙……”黑墨摸了摸下巴，“楚总是指俞氏那位小少爷？”
“不然还有谁？”
“那我和俞少哪里一样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望着对面这个看似疑惑的男人：“理由，黑律师自己不清楚吗？”
“……”
“你只喜欢单身离异的女人吧？”他慢慢地说，“你以往接触的女性基本都是这个类型。”
“楚总调查过我？”黑墨讶异地挑了挑眉。
“不是特意，只是顺道。”他风轻云淡地说，“这是为了防止害虫飞进我的花园。”
“你的花园……”黑墨重复楚烨的话，“楚总是在说沈小姐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上一个话题：“至于俞龙，只要是漂亮女人，他都喜欢。”
“楚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若想让我介意，恐怕还不够格。”他倒也不客气地直言，“她不会接受你们。”
看出楚烨眼底的漠然，黑墨既好奇又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那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楚总你介意？”
闻言，他黯了黯眸光，仿佛自言自语地呢喃：“是啊，什么样的男人呢……”
***
从洗手间里出来，沈月在洗漱台洗完手就看见了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叶依兰……”她警惕地盯着走近自己的叶依兰，“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和你聊一聊。”
叶依兰的话令她冷下神色。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原来你还在意我和阿烨的关系。”叶依兰眯了眯眼。
“我才没有在意！”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面对我？”
“因为我讨厌你。”
她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地说。
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闪过似曾相识的悲伤，在她想看得更清楚之前，她听见叶依兰轻轻地问：“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这张脸？”
她撇过头，硬着声反问：“有区别吗？”
“我想知道……”伸出手，在碰到她的长发前停下，略带低哑的嗓音溢出些许埋藏的情绪，“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讨厌我。”
她转过脸，望向叶依兰，她不懂叶依兰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是因为叶依兰想和楚烨旧情复燃还是说他们已经旧情复燃了？
可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不想又一次被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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