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如果没有你,你拥有的一切,通通会是我的。”
哦哦,执念太深罗,邵玖耸耸肩,再大的声音都叫不醒装睡的人,不说了,反正出嫁后,再见到邵玥的机会微乎其微,淡淡一笑,她抓起床边书册。
“姊姊还是自便吧,免得看见我怒气横生。”
“我敢自便、能自便吗?你可是未来的侯爷夫人,倘若没把你伺候好,母亲手里还掐着我的婚事呢!”
邵玖皱眉,母亲不是放权,让她们亲娘去寻找合适女婿了吗?算啦,不要跟不懂你的人争辩,因为智商差是世界上最难弥补的层级。
她不说话,邵玥也不说话,两人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过了小半个时辰,邵玥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别喝太多,新娘解手很麻烦。”
看着邵玥负气的幼稚模样,邵玖无奈摇头,她这爆脾气日后还有的苦头吃。
接过茶,喝了两口,抿抿干涸的嘴唇。
这时外头爆竹声响起,新郎上门了。
邵玖在喜娘的扶持下拜别父母。
邵丞相与邵老夫人分别嘱咐几句后,她又被扶到厅前,邵琀上前背起妹妹上花轿,站在院子中央,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的裴翊恩看着迎面走来的兄妹俩,突然僵了脸。
他抢到邵琀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冷眼看着他背后的新娘子。
“侯爷,怎么了?”邵琀不解。
是呀,他也想知道怎么了。
嫁衣是礼部安排人缝制的,那天他夜闯深闺,邵玖正在周氏跟前试嫁衣,她瘦得厉害,衣服在身上有些大,裴翊恩很抱歉,知道她仍心有疑虑,当时周氏想带走修改,邵玖却说不用麻烦了,宽的穿起来舒服些。
可是今天,这嫁衣多么合身啊!
靠得越近,事情就越清楚了,掩盖在胭脂底下的,不是她的味道。
“这人不是玖儿。”裴翊恩回答。
怒火在胸腹间狂烧,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还是不愿意嫁给自己?事到临头仍然选择逃避?所以不肯修改嫁衣,就是为了让替身能够穿得下去?
念头起,裴翊恩目露狰狞,怒涛卷走了他的理智。
“怎么可能……”邵琀话没说完,裴翊恩一把扯开红盖头,露出邵玥错愕的小脸。
“怎么会是你,玖妹妹呢?”邵琀放下邵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气之大痛得她眼泪齐刷刷滚落。
邵玥委屈极了,她看着裴翊恩满心不解,他怎会发现自己不是邵玖?他和邵玖很熟吗?
不会的,他们是皇上赐婚,他们之间很陌生,他不该也不会认出喜帕下的人不是邵玖才对……
第九章 认亲礼大戏开锣
自衣柜里找到邵玖那刻,裴翊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因为她没逃婚而轻松?还是因为她被下药而愤怒?
但不管怎样,她苍白瘦削、昏迷不醒的脸庞让他无比心疼,裴翊恩抱着她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看着邵玖。
摸摸她的手脚,冰得厉害,这么冷的天,就把她往衣柜里一塞,这不仅是谋人婚姻,还想谋她的性命呐。邵玥,很该死!
他抱紧邵玖,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当奴仆把从邵玥身上扒下来的喜袍送过来时,裴翊恩皱眉道:“不必了。”
他已经命人回侯府取来披风。
那是他用几张火狐皮制成的,火狐不好打,他花好几年才攒够,本打算成亲之后带玖儿去赏梅时穿,现在……没事,比起礼部缝制的嫁衣,火狐披风更能显现他疼惜她的心意。
在等待时分,邵家长辈进了稻香村。
邵丞相上前道歉。“侯爷,玥儿闹下这么大的事是邵家的错,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万一传出风言风语,对玖儿名声也不好,这件事能不能交给邵家处理?”
交给邵家处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吗?他淡淡笑着,没有回答。视线从长辈身上一一看过去,他们脸上透露出焦急,深怕自己会让邵家颜面扫地。
比起玖儿,邵家的面子更重要吗?
视线落在周氏身上,她的表情是掩也掩不住的愤怒,所以这一群长辈中,真正在乎玖儿的只有这个岳母?
“柜子颇高,凭五姑娘一己之力想把玖儿藏进去并不容易,定有帮手。”
邵丞相皱眉,这是不能轻饶了?非要追究到底?也行,只要将此事留给邵家处理,他就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眼看邵丞相就要发话,邵廷禾抢先跳出来。“侯爷,玥儿年纪尚小,行事没有顾虑后果,以致于闹出这一出,都怪她母亲教养不力,但她终归是玖儿的姊姊,如果闹得太大,往后玖儿在外头行走,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邵廷禾打得一手好算盘,明知周氏与邵玖感情深厚,如果将错推到周氏身上,邵玖必定舍不得追究,殊不知此话却把裴翊恩给彻底惹火。
他冷笑道:“据我所知,邵家庶女皆养在生母膝下,邵大人竟想把罪名推到正妻身上,果然传言无误,邵大人与邵相爷不同,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
邵廷禾听得心惊胆战,哪来的宠妾灭妻?周氏明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家里大小事全是她一把抓呀,万一这话传出去,他那顶小到很可怜的乌纱帽是不是就不保了?
他连忙争辩,“姨娘没有见识,行事当然是听嫡母的。”
周氏苦笑。这是打定主意非要把罪名往她头上盖了?“承蒙老爷看重,妾身却不敢托大,让八姑娘听话这种事,妾身还真的做不来。”
若她真有本事,当年就不会让秦家婚事砸到玖儿头上。
眼看就要谈崩了,邵丞相连忙说:“不要吵,此事——”
裴翊恩截下话,冷冽道:“就交给邵府处理,但愿邵相爷能让裴某满意。”
这话带着威胁成分,邵丞相板着脸应承下来,怎么说都是自家的过错。
“岳母,平南侯府刚立,后院纷乱,眼下玖儿昏迷不醒,女婿怕照顾不周,能否麻烦岳母到府里照料几口。”
这是要替周氏撑腰?邵丞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嘴上却道:“应该的,往后两家就是一家人,自该互相帮衬。周氏,玖儿年纪小,侯府又没长辈主持,往后你有空,就去侯府住几日,帮帮玖儿。”
“是,老太爷。”
“多谢祖父成全。”
闻言,邵丞相松了口气。这会儿终于肯喊祖父了?这家伙是真把他们家玖儿给疼入心了,看看孙女婿、再看看自家儿子,唉,还嘲笑永安侯不会教儿子呢,可自己教出来的儿子又成了什么样?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否则男人在前头拼命,后院却处处点火,没有一刻安宁,秋风居那几个得好好敲打一番。
言谈间,侯府下人送来火狐披风,裴翊恩把邵玖仔细裹好后一把抱起。
“时辰不早,女婿得带玖儿回去拜堂。”丢下话,他亲自抱起新娘走出邵家大门。
醒来的时候全身舒爽,邵玖看一眼身上寝衣,脑袋昏沉沉的,今天不是她成亲吗?她的凤冠霞帔呢?
举目四望,她确定这里不是稻香村,看着桌上婴儿手臂粗的龙凤蜡烛,她已经成亲了?
可是整个过程怎会毫无印象?
心底正怀疑着,就见房门打开,裴翊恩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已经清醒的人儿,他把食盒往桌上一摆,快步上前将人托抱起来。
摸摸脸颊、摸摸手脚,他不放心地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确定没有发热后,说:“大夫就说你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还好,我怎么啦?”她捶捶脑袋,想不清楚怎会跳过人生颇重要的阶段,直接在喜床上躺平?
“邵玥想偷龙转凤,代替你嫁过来。”
“代嫁?她还真能想,你把人抬回来了?”
“我哪有那么蠢,邵琀才刚背起她,我就知道新娘被调包。”他把她从床上抱到桌边,安置好碗筷后,往她碗里夹菜。
“玥姊姊和我身量差不多呀,你怎么看出来的?”
尝一口,是她喜欢的麻婆豆腐,今儿个掌勺的是百味万源的张大厨吧?
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他找人探听过了吗?突然想起卫梓青的话——真的,再没人能像他对她这么好了。
“你那么瘦,她肥得像猪,当然分得出来。”又给她夹一块松鼠鱼,往她嘴里喂。
她张口吃了。“你说她肥得像猪?玥姊姊听见定会哭得死去活来。”
“这样就要死去活来?以后还有得她哭。说,想怎么修理她,我来动手。”
“算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只要是最后一次就好。”反正已经出嫁,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变成平行线,邵玥再想害她也没啥机会。
“她以前害过你?”
看着裴翊恩,本不想说的,但想起小姑子,犹豫片刻后她斟酌着用字,缓慢说道:“裴曦恩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
裴翊恩不懂,不是在讨论邵玥吗?怎么会扯到裴曦恩身上。“所以?”
“有才华的人难免恃才傲物,何况文人相轻,我家柳师父没旁的嗜好,就喜欢炫耀学生,于是一次两次……针尖对麦芒,裴曦恩与我杠上。”
她说出裴曦恩三番两次的作为,说邵玥扮演的角色,以及自己化险为夷的过程,最终她叹道:“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虽不见硝烟却一样惨烈。”
裴翊恩拧眉。“为什么信里,你从不提这些?”
邵玖进宫为贤妃守丧时,自己派人赶回来暗中保护她,后悔了,他太早把人撤回去。
“没有造成实质上的损失,何况我能应付的事,干么到处告状。”人之所以把一件事到处嚷嚷,通常是因为无能为力。
“如果今天的事没发生,你是不是打算连裴曦恩都放过?”
她摇头认真回答,“就算没今天的事,我还是会跟你稍稍透露,因为那是你妹妹,宫变时她遭遇祸事,往后婚嫁恐怕会艰难些,那么我们碰上的机会可就多了,碰得多、她心里又不舒服,意外肯定少不了,得让你有点心理准备。”
只想防止新意外,不打算追究旧仇恨?还以为她挺聪明的,没想到是个看起来机灵的笨蛋。
永安侯府那边三番两次派人过来,通知他成亲后一定要带新娘子回去认亲,他始终没答应,只在今日邀请父亲以家长身分来观礼。凤和长公主也跟来了,他没让她上座,高堂的位置上,除了父亲,另一边他放上母亲的牌位。
骄傲的凤和长公主本想借今日大喜,重返社交圈,可他今天这一出让她没脸,她气得连席都不坐,硬拉着父亲离开。
他知道父亲为难,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离开。
难受吗?多少有一点,但无所谓的,自己已经长大,再不是那个懵懂少年。经历过风风雨雨,这样的难堪于他而言早就无足轻重,反正他被父亲抛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以后你们没机会碰上。”
“怎么可能,都是一家子呢。”
“她们敢欺辱你,就甭想和我们当一家子。”他坏坏笑道,过去的事玖儿能算了他不能,谁做过什么,都得一笔一笔算清楚。
“众口磔金,往后你在京城当官,再不能像过去那样罔顾名声,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能把你压垮。”
“你不是讨厌宅斗?我替你免除还不乐意?”
“是讨厌,但在其位就得谋其事,我既然成为平南侯夫人,该我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得到位,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被人说嘴。”
不管这桩婚事她是不是被强迫,最终她还是心疼他?看吧,就说她心软,这样的她又怎会对窈娘使手段。
“外面宾客都散了?你不必出去应酬?”
“没,但四皇子和梓青、阿珩都在。”现在他们几个声势高涨,谁不想在他们面前露脸,尤其是卫梓鑫。
“可你毕竟是新郎官。”
“今儿个所有人都看见我抱着你举行婚礼,平南侯的新婚娇妻身体娇弱,需要新郎官悉心照顾。”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不喜欢应酬,今日的意外成为最好的借口,往后她乐意就露个面,不乐意就待在家里,想干啥干啥,任凭心意。
“我娇弱?”她强壮得像头牛好吗?随手能把小偷给打得颅骨凹陷。
“别埋怨我,这是你家祖父想出来的说词。”
他夹一块鸡肉喂她,看着她咀嚼、看她咽下去,她明明吞得很正常,可被他这种看法盯着,气氛瞬间暧昧到让人头皮发麻,她别开脸,懊恼道:“看什么啦?”
“看你的嘴,请你管好它。”
“为什么?”她的嘴惹他啦?
“因为我随时想要亲它。”
这话……他从哪里学来的?
裴翊恩又凑近她几分,脸差点贴上她的,她抬手,下意识朝他巴过去。
一把抓住她的小拳头,贴到自己胸口,幸好他有先知之明,知道要强练武艺,否则早晚要被小豆丁搧到去贴壁。还好,哥哥有练过。
“唉,跟我在一起,你迟早要变坏。”
叹那口气是什么意思?又软又绵又……害她脸红心跳、血压狂飙,血管里面钻出毛毛虫无数条,勾得全身一阵阵麻痒。
“是啊,会变坏,耳濡目染、近朱者赤。”
“不对,是被我宠坏。”
“裴翊恩,你够了哦。”她边退边推开他的脸。
这种程度的挑逗,对于今晚怎么够?自己可是名符其实的坏蛋,她没经验,但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手,想当年多少青楼名妓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不够,我要看一年、十年,一辈子、十辈子。”他没拔开她的手,反倒后退两寸,舔上她的掌心。
心一抖,触电了,她连忙把手缩回来。
邵玖就像无助的小红帽,裴翊恩则是虎视眈眈的大野狼,越看她越觉得美味可口,恨不得立刻将她生吞下肚。
她是爱情生手,但再生上辈子A片多少也看过几回,还是能看懂他发出绿光的眼睛代表什么的。
“呃,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出去应酬一下客人。”
她舔舔嘴唇、吞吞口水,想咽下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却没想到感觉没咽下,却更加激起大野狼的口腹之欲。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把新娘子抱上床,将今天晚上的重头大戏给处理掉。”说完,霸道总裁没经过莲花女主的同意,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
“放开我,我还没吃饱。”邵玖慌了,一拳捶上他的胸口。
噗!幸好哥哥有练过胸口碎大石,不然肯定会在新婚之夜吐血而亡。
“可我饿得厉害,不如……我先吃饱再喂你。”呃,被打饿的。
一个翻滚,男人依体型优势滚到女子上方,他笑了,又邪又痞的坏蛋表情重现江湖,他俯下身,迅速封住了心上人的抗议。
打过仗的男人和普通男人有啥差别?
差别在于体力及欲望。打过仗的男人,经验教会他们,有肉堪吃直须吃,谁知道下一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于是这个晚上,不懂得体贴的坏蛋把邵玖给弄昏好几次,直到她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时,他终于愿意对敌人发送些许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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