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买通了宫人,在七皇子的酒杯里下了鹤顶红。
只要一杯,就能让他当场丢命。
等七皇子一死,整个朝堂之中,再无人跟他去争!
结果他哪能想到,那杯毒酒竟到了自己手中。
因为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太子,他一时尽兴,便多喝了两杯。
结果药劲提前发作,他一头栽在宫宴之上,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亲眼看着宣德帝拿出太子章印路过他,交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手中。
那带着斗笠的男子好眼熟......好像是......
三皇子努力睁大眼睛,即使身上的肝肠心都因为疼痛在颤抖,但他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
“你是?”
男子摘掉斗笠,露出那张清俊的脸。
三皇子霎时倒吸一口冷气,“皇兄,原来你,你没死!”
宫宴上霎时寂静如死谭,几乎都镇住了。
除了知道实情的人。
宣德帝看着何贵妃与三皇子冷笑,“你们以为朕真是傻子吗?被你们母子耍了这么多年,还差点亲手害了自己的儿子!何贵妃,我当初让你监管后宫的院墙修建和房屋修葺,你倒好,竟然往东宫的墙腻子里搀害人的玩意儿!”
“还有你生的好儿子,全都随了你!竟然想谋杀手足!”
三皇子捂住自己的心口,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眼前一片花白。
他不甘心,明明他马上就要当太子了,之后就是皇帝,明明他马上就要实现了,可为什么,为什么!
待三皇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在阴曹地府,而是在自己的房间中。
他的床边站了两个人,分别是他的“死而复生”的皇兄和“美名远扬”的七弟。
他这才知道,原来宣德帝早就知道他往酒里下毒,所以提前更换了里面的毒药,让他虚惊一场。
从自己七弟嘴里,他终于得知事情真相。
原来。
宣德帝一直都知道他和自己母妃在背后的小动作,为了保护太子不再被伤害,他便同左相想出让太子假死的办法,送太子出宫养病,又因为皇后实在放心不下太子,宣德帝也不忍看皇后整日因为忧思过度成疾,便一同设计假死。
直到太子把身子完全养好。
而七皇子,也并非完全知情,但他也不属于完全不知情。
不过替自己皇兄做事当挡箭牌,他也心甘情愿。
这些年,正因为大臣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三皇子身上,因而忽视了其他皇子,更没人去在意先前的太子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这出戏可谓演得天衣无缝。
但配合演戏的人,其中也有人深陷其中。
就比如说,一年半前辞官出家的洛侍郎......
第232章 为你成僧
三年前。
太子终究还是用了最后一颗白玉丸。
好在许婉终于被皇后派去的人找到,原来她寻死那日,被庄上婆子潦草卷了个草席下葬后,突然又醒了过来,好在那婆子把她埋得不深,她用力挣扎几下就从土里翻了出来,后来遇到一个哑巴,跟着哑巴回了家。
结果发现家中还有一个老婆婆,于是她便一直躲在这哑巴和老婆婆的家中。
这期间,她一直拿哑巴练习医术,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地把哑巴的嗓子治好了。
哑巴脸上有几道长疤,很是丑陋。
直到哑巴开口,她才得知哑巴竟是洛府已经过世老太太小女儿的心上人。
总而言之,许婉被皇后的人带走后,便同太子和皇后一并去往偏远的一座小城养病。
肖臻赫早就在那座小城等候她们已久,洛雁原本只想在小城呆几日就回京,毕竟她在京中也有割舍不下的人。
只要她对这里的事情守口如瓶就好。
没想到临出发前,她又出现小产的征兆,自己母亲替她一看,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亏空到无法生子,要是强行生子,真的有可能没命。
京中那些大夫压根应对不了这样的情况,到时候大的小的都保不住,只可能一尸两命。
所以肖臻赫和许婉死活不愿意让她离开,先不说路上颠簸她能不能受得了,再说她要是离开后真有个意外,他们也赶不过去。
于是,洛雁只能继续跟他们呆在小城养胎。
期间她派人往洛家送了信,为了不被人怀疑,这封信先辗转了肖家,再以肖家的名义送了过去。
原本只是封报平安的信,不知怎地并未送到沈思琼手中,洛屿泽自然也看不见。
第二封信便是母子平安的信,结果到沈思琼手里,竟成了报死的信。
......
洛雁......不,她现在已经改名叫肖雁。
她的父亲是曾经的镇国大将军,正因为他重回战场,才能辅佐七皇子杀敌无数,直接将蛮人赶回老巢。
蛮人首领见了他,简直闻风丧胆,直接夹着屁股就跑了。
所以肖臻赫从镇国大将军又变成了护国大将军。
而他的亲生女儿肖雁,也被封为了清宁郡主。
......
听说清宁郡主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京中不少贵族少爷有心求娶。
只可惜,他们次次上门,次次都被赶了回来。
只因那位清宁郡主早有所属。
至于所属是谁,却无人查证。
听说清宁郡主要于过两日去普宁寺上香,那些贵少爷便成群结队地守在城门口只为看她一眼。
肖雁坐于车内,撩起半边车帘。
只需浅淡的一笑,便将他们的魂魄全部勾走。
可惜她对他们并无兴趣,她一心想要去见的,只有她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终于到了普宁寺。
马车停在小道上,肖雁看向不远处玉阑干旁,身着月白色僧衣的男人,心潮澎湃。
三年了,她终于见到他了!
原本她生下孩子后,就想立马抱着孩子回京。
可是母亲说她的身体还是太虚,愣是拖着她养了一年半。
如今她倒是被养的面色红润,就连孩子也被喂得白白胖胖,可是在京中的人,却消瘦的不成样子。
只见那殿前的男人腰身微俯,乌亮的黑发垂于腰间,浑身上下一尘不染。
他双手合十,正对佛像默默念经。
周围纷扰全都与他无关。
莺飞见肖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目光追随她落到那个男人身上,忍不住好奇道:“郡主,您不是要去拜佛吗?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将军还等我们回去呢。”
肖雁点头,心绪混乱。
她曾日夜期盼着与他重逢。
直到这刻,她又开始打退堂鼓。
分别三年。
她并未回过她一封书信。
难道是在生她带着孩子不告而别的气吗?
……
可是。
她也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来之前,她见了沈思琼。
她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女商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她有钱有颜又有时间,一有空就带着素喜和石榴去游山玩水。
肖雁很感谢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把石榴照顾得很好。
石榴如今也出落得十分水灵,而她曾经交给石榴的那些针线技巧,石榴一点也没忘记。
所以她在京中,唯一愧对的只有洛屿泽。
没想到,他竟当自己死了。
所以他才毅然选择出家。
肖雁顿然心痛。
如果可以用剜心刺骨来弥补自己对洛屿泽的亏欠,她愿耗尽浑身鲜血……
只可惜。
她就算放血,也补不上三年空缺。
原本他可以借这三年平步青云!
他却选择为她这个“死人”苦守青灯古寺……
肖雁不敢多想。
“小姐,我们走吧。”
莺飞拎好篮子,里面是贡品。
肖雁伸手挡下,拿过篮子,“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留下。”
莺飞不肯,“郡主,可是将军说让我跟着您,害怕贵妃的人......”
“没事,贵妃的人还不知道我回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
莺飞无奈,只好松口。
肖雁放轻脚步,在两人仅剩一尺距离时,突然停下。
她想开口,启唇却无声。
抬眸,对上他分明的侧脸,比前些年更加消瘦。
她望着他,有种触不可及的错觉。
手不自禁地举到半空,又紧张收回。
洛屿泽察觉到身旁有动静,放下双手,转身弯腰。
“施主。”
肖雁对上他眸光那刹,心间猛地一慌。
脑袋也空了。
终于……
见面了……
顷刻间,千言万语封于喉,肖燕刚要开口,却被洛屿泽抢先:“香客进贡直走,进殿上香。”
“?”
洛雁身子一僵。
难以置信……
他怎会不认得她?
就算分别三年,但她相貌未曾改变过半分!
他不可能认不出!
难不成,他故意的?
洛屿泽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又重复了一遍,“施主,要上香请去庙内。”
肖雁愣住。
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只见他神情温润,又因在这寺庙间,添了一抹佛性。
但那双狭长的柳眸里,却无任何光泽……
他的眼?
怎么回事!
看不见了么?
洛雁忐忑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晃了几下。
对面毫无反应。
答案悄然得出。
氤氲水汽扑面而来。
肖雁敛回目光,哽咽地应了一声“好”。
对面无所察觉。
淡笑一声,“施主尽快,寺庙快要闭门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于小路消失。
肖雁盯着他渐远的背影,手中提篮轰然坠地。
泪如珠子,滴滴滑落。
绵雨如针。
落在身上,针针扎心。
不远处负责清扫落叶的僧人瞧见,忙上前帮忙。
僧人捡起水洼的香,好心提醒:“施主,这些香火沾了雨,没法用了。”
“没事。”
肖雁止住泪,不想被外人看见脆弱的一面。
身子却禁不住发凉。
“车上还有,我再去取点。”
僧人催促道:“施主尽快吧,如今这时节天黑得早,咱们这里也关得早。施主若没留宿的打算,还是早些拜完,早些下山比较安全。”
“好,多谢。”
第233章 失明原因
肖雁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眼前人,“刚刚那人......”
“施主说谁?”
肖雁望向洛屿泽刚刚消失的那条小道,“那位师傅,他叫什么?”
僧人这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幽释吗?”
幽释?
是他入佛门的法号吗?
肖雁点了点头。
僧人问道:“施主找他有何事?贫僧的这位师弟性子比较孤僻,如果有得罪施主的地方,还请施主不要怪罪。”
“他跟我先前认识的一位旧人很像……”
肖雁并未明说他就是她曾经的爱人,称呼为旧人,也是为了顾全他的名声。
“原来是这样。”僧人手里攥着佛串,礼貌地弯了弯腰,“他比我晚三年入门,但师父说他前尘未了,所以不得削发,只好代发修行。”
所以……他并未完全忘记她对吗?
肖雁抓紧衣角,心脏强烈的跳动快要冲出胸壁,她恨不得立马就冲到他面前,告诉他,她回来了。
她带着孩子来跟他团聚了。
他们的孩子……
肖雁想起了早儿,他们的儿子。
今早被皇后接进宫里玩了。
太子表哥同余清婉在小城时成了婚,如今他们的孩子也快降生了。
如果来得及的话,他们还能赶上他们补办的大婚。
可是。
“再打扰师父您一下,请问这位幽释师父的眼?”
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失明了。
“唉。”
僧人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啊,前年听香客说,山上有株红花,能保逝人地下永安。但是那株红花生长的山坡十分陡峭。”
“他说要去,我们劝他不要冒险,结果他还瞒着我们偷偷上山去采。”
“谁能想到那天会突然下雨,山上的泥土松软。他一个不小心就从坡上摔了下来,脑袋撞到了碎石,血块淤积,好在命是保住了,但是这眼却看不见了。”
肖雁微微瞪大双眸,“那他可曾提起过逝人是谁?”
“不曾。”僧人摇了摇头,“但是我们经常看见他经常对着一枚木簪发呆,那木簪上还有一道断裂的痕迹,应是女子佩戴的样式,想必......便是师父说他尘缘未了的那个人。”
僧人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透露的有些多了,连忙止住话题,“施主,贫僧还要去打斋饭,就此别过了。”
肖雁连忙又出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既是血块淤积,理应也没那么严重,为何不下山去看大夫,说不定......”
“他不愿意。”这次僧人一连叹了三口气,“还是因为庙里当时住了个游医,简单给他开了几味药养着,不然那血块要是压到神经,怕是会更严重。”
“师父说过要带他下山治病,他始终不肯。原本还能看见些光影,如今,怕是连光影也见不得了。”
“自他看不见后,师傅也不让他干重活了,所以他便整日站在这栏杆下念经。想必是为他那位逝去的故人超度......”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莺飞见她迟迟未入殿,便上前催促。
原本她们今日并未有来此的计划,只因途中偶遇沈思琼的车队,听她说起洛家的情况。
自打沈思琼同洛屿泽和离离开洛家后,沈家便没继续将三小姐嫁过去,而是另外为三小姐觅了一门新的亲事。
后来洛屿泽为情所困,执意要辞官出家。
全家人劝不动也拦不住,以为家里总归还能再出一个有出息了,便任由他胡来了。
结果,洛邢林科举失利,竟然连上榜都没上榜。
原以为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平时也勤勤勉勉,至少能入殿选,谁知一调查才知,他竟是因为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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