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月!你告诉朕,为什么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最后两句话声嘶力竭,带着永宁帝这些年来的怨恨和不解。
姜嘉月依然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指尖,淡淡问道:“陛下当年已有了先后,又为何不愿与先后好好过日子,非要去毁了沈娘娘的生活?”
永宁帝抬头看着姜嘉月,眼神黑沉:“妙青本该是我的妻子,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又有何错?若是你嫁给了旁人,轻舟说不定也会如我这般做。”
姜嘉月垂眼抚着自己的衣角,默默摇了摇头:“谢轻舟和你不一样,如果是谢轻舟,他一不会娶妻,二不会迫我。再者,不管沈娘娘少时与陛下何等情深,但既然双方都已各自婚嫁,那就不该再想着过去的事了,陛下此举既负了先后,亦算不上对沈娘娘深情。”
永宁帝逃避地扭过头,躲开姜嘉月欲搀扶的双手,自己站起了身来,双手放在棺椁之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朕欲在宫中停棺三月,既然一路上都是你守在他身边,那这三月也由你守着!”
永宁帝这吩咐对旁人来说或许是一种折磨,但对姜嘉月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只有她亲自守在这里才能保证没有别人能发现那棺中的秘密。
姜嘉月屈膝行了一礼:“嘉月自然会一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永宁帝复杂地看着姜嘉月,而后转过身去 ,让自己背对着姜嘉月,才说出了他一开始的打算:“轻舟是真心待你,连妙青留给儿媳的镯子也给了你,因此在朕的心中你已是朕的儿媳,既然如此,朕便不会允许你再嫁给旁人,明日朕就会给你和轻舟赐婚!”
说完,永宁帝最后看了身后的棺椁一眼,落寞地离开了太清宫。
第二日,永宁帝拖着病躯干了两件震惊了整个上京的事。
第一件事便是不顾朝野的反对,越过四等爵位直接追封姜怀之为镇远王。
第二件事则是加封姜嘉月为长宁郡主,赐婚康王世子谢轻舟!
一时之间,整个上京都不知道永宁帝这是个什么意思。
以姜怀之的功绩赐封四等爵位朝臣们自然不会反对,但是五夷未灭,怎么也说不上被封为异姓王,而永宁帝直接追封他为镇远王,足以见永宁帝对他的恩宠。
但是永宁帝同时又给姜嘉月和谢轻舟赐了婚,若是以前,他们必然艳羡姜家得了这门好亲事,可现在满上京的人都知道康王世子没了,这赐婚便是将人好好的个小娘子推到火坑里去。
若是真的因为姜怀之而想要赐恩姜嘉月,不说永宁帝还有三个和姜嘉月年龄相差无几的皇子,便是宗室里也可以挑出不少好儿郎来,可是永宁帝偏偏赐婚给了谢轻舟。
绕是阿依灵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愣了愣,接着便是感叹永宁帝的心狠,连功臣之后都能这样对待。
不过,她倒没有想要去阻止此事,她甚至还等着看姜家和永宁帝闹起来,让她好好看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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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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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不想再与姜嘉月计较的原因, 也或许是因为永宁帝做的那些事而对姜嘉月产生了怜悯之情,这三个月里阿依灵倒是没去找姜嘉月的麻烦。
只不过阿依灵想看到的姜家和永宁帝因为姜嘉月撕破脸的场面却没有发生,姜家接过圣旨后就开始闭门谢客, 让人寻不到一丝错处。
但是姜家却有一件事引起了阿依灵的怀疑,那就是姜家至今还没有给姜怀之下葬, 虽然姜家传出来的说法是玉华寺大师说要停棺三月, 但阿依灵却隐隐有些不信。
不过, 现在姜怀之是否还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甚至她还希望姜怀之还活着, 能够助她一臂之力。
这三个月里,大雍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哀帝遗孤突然出现, 联合一众叛党声讨永宁帝篡位夺权, 让永宁帝交还皇位并自戕谢罪,但是哀帝遗孤却在上京城外被西戎王一箭射杀。
第二件事是西戎叛乱, 兵临上京,五城兵马司大开城门放西戎入内, 宁王徐怿与灵妃逼宫永宁帝。
第三件事是五夷的大狼王与西戎狼狈为奸,在西戎起兵之际拖住了远在边关的大军,让他们不能及时回京救驾。
太清宫前, 禁军拔出腰刀与西戎对峙,局势剑拔弩张。
永宁帝以太子的规格下葬康王世子, 命百官入太清宫跪拜,却刚好让阿依灵有机会将这些官员一网打尽。
永宁帝站在石阶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阿依灵和徐怿,哪怕现在被逼宫也没让他有半分惧怕, 他的脸上依然是帝王的威严和从容。
阿依灵仰起头看着不过是强弩之弓的永宁帝, 指尖划过血红的红唇, 眼中带着快意:“成王败寇,陛下还是早早认输吧,免得阿依灵徒增杀戮。”
永宁帝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眼阿依灵便将目光移到了徐怿身上:“你当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这些年他一直暗示徐怿,他驾崩后徐怿便是下一任帝王,却不曾想他连这些日子都等不了,竟然与虎谋皮借力逼宫。
徐怿抬眼看着永宁帝,目光复杂:“若父皇没有以太子的规格下葬谢轻舟,那儿臣也不会这般。”
永宁帝气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怿:“那倒是朕的错了?”
徐怿越过永宁帝,看向后方的棺椁:“儿臣怕今日死个康王世子,明日便活了个大雍太子。”
徐怿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知道点内情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徐怿垂下眼,淡淡道:“父皇,退位吧。”
永宁帝看了眼阿依灵,冷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徐怿却是笑了笑:“儿臣自有办法,父皇就不必忧心了。”
徐怿虽与阿依灵合作放了西戎人进来,但他却不担心阿依灵真能断了大雍国祚。
他有把握让西戎人进来,就有把握把他们都赶出去,他只是想要永宁帝快些退位罢了。
永宁帝袖袍一挥,背过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怿:“朕绝不会把大雍交给你!”
徐怿眼神幽幽,叹了口气:“那父皇便不要怪儿臣心狠了。”
棺椁旁,姜嘉月冷眼旁观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还有其他的戏角没登场,她自然也不会先让好戏开场。
宋致意看着藏身在人群中的姜嘉月,在阿依灵耳边耳语了一番,然后站出身来,径直看向姜嘉月,兀地勾起了唇:“嘉月,多日不见了,可还认得表哥?”
姜嘉月远远看着宋致意,弯眉笑了笑:“那人面兽心的家伙,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我向来是不认得的,只不过表哥这样的,我自是一眼就能认出。”
听到姜嘉月这番话,姜嘉月身边的官员都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
姑奶奶啊,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怎么还敢这样跟人说话的?
宋致意却是不恼,摇了摇头,宠溺地看着姜嘉月:“嘉月这是怎么跟表哥说话的?以后可再不许这样了。”
话落,宋致意向姜嘉月招了招手,语气温和:“嘉月,过来表哥这边,今日刀箭无眼,可别伤着你了。”
宋致意话一出,不少人都以为他这是要护着姜嘉月了,但姜嘉月心里清楚,宋致意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好心。
“表哥别是袖中藏了把刀,只等着我过去,就从背后给我一刀,好让我尝尝被至亲伤害的滋味。”姜嘉月嗤笑道。
宋致意愣了愣,不知是因为那至亲二字,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宋致意垂眼笑了笑,将袖中的刀丢了下来,遗憾地看着姜嘉月:“嘉月与表哥当真是心有灵犀,只是嘉月不上前来,表哥就只好把别人抓进来了。”
姜嘉月凝眸看着宋致意,最终还是走下了高台,向宋致意走去。
永宁帝皱了皱眉,呵斥道:“姜嘉月!”
姜嘉月听见了永宁帝喊她,但却没有回头。
她知道永宁帝是想护住她,但她相信宋致意不会伤她性命的。
姜嘉月还未走几步,殿外就传来了兵戈之声,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宁贵妃就在这混乱之中带着徐鎏镇定从容地走了进来。
看见宁贵妃和徐鎏的一瞬间,徐怿脸色一变,向身旁的阿依灵看去:“你不是让人解决了他们吗?”
阿依灵睨了徐怿一眼,捂着唇悠悠笑道:“我说的话,你竟也信?”
徐怿顿时怒不可遏,他没想到阿依灵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助他夺位。
徐怿讥讽地看着阿依灵:“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放过你吗?”
说话间,宁贵妃的人已经上前将阿依灵和徐怿都扣押了起来。
阿依灵转头看向徐怿,悠悠道:“我从来没有想要谁放过我啊,我只是想要西戎为我陪葬罢了。”
听见这话,徐怿又哪里不知道阿依灵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让西戎叛变,利用大雍来让西戎陪她一起去死。
徐怿含恨看着阿依灵:“毒蝎心肠,竟让一族人为你陪葬。”
宁贵妃从容看着面前的一切,迈步走到永宁帝身旁,扶住了他,笑吟吟道:“臣妾来迟了,陛下可受了惊吓?”
永宁帝挥开了宁贵妃的双手,淡淡道:“贵妃今日前来,恐怕也是别有用心吧。”
宁贵妃看了眼自己被推开的双手,眼神古井无波,只是唇角的笑更淡了几分:“陛下老了,孩子们也大了,也该放手了。”
永宁帝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嘲弄地看着在场的人:“你们都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殊不知今日一切都是朕布的局罢了!”
话落,永宁帝高抬起双手,大笑道:“镇远王,出来吧。”
太清宫的后殿应声打开,宁贵妃寻声望去,死死捏住了自己的袖袍。
后殿站着的,正是姜怀之和谢轻舟!
此时,四周的高墙之上突然出现弓箭手,拉开弓正对着他们。
见到局势逆转,一直在宋致意身旁的郑琅才放下了心来。
宁贵妃笑了笑,哪怕此时身处困境依然镇定从容:“原来那一日,陛下是故意演给臣妾看的,只是不知陛下是何时开始布的局?”
正是那一日永宁帝和姜嘉月在太清宫的交谈才让她下定了决心想要在今日成事,却不想这一切都是永宁帝故意让她知道的。
永宁帝看着宁贵妃,眼中沧桑:“从谢轻舟身死的消息传到我耳中开始。”
最开始他布这个局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与他们玉石俱焚。
但后来他才知道,姜怀之没死,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场戏。
谢轻舟走上前,顺手拉住了姜嘉月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宋致意远远看着郎情妾意的两人,唇角勾起一抹清雅的笑意。
意外吗?
或许没那么意外。
或许,他真的还没狠心到要杀了自己的至亲。
姜怀之的出现,毫无疑问地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
永宁帝垂眼看着下方的人,淡然道:“朕欲退位,让位五子徐榕。”
随着永宁帝退位五子,大雍日后的主人终于定了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与姜嘉月和谢轻舟两人无关了。
姜嘉月拉着谢轻舟的手,走在宫道之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道,突然笑道:“这件事这么容易就结束了,我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轻舟弯唇,轻笑道:“总之是好的,没有人离去。”
姜嘉月转身看向谢轻舟,弯眸笑道:“是啊,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话落,姜嘉月眨了眨眼,狡黠道:“不过,我们的故事可还没结束。”
谢轻舟牵着小姑娘的手,在宫道上慢慢走着,耐心地听着小姑娘的话。
小姑娘说要离开上京,他点头说好。
小姑娘说想要看看大雍,他也点头说好。
不管小姑娘说些什么,他都是温柔地点头,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夕阳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映出两个永不分离的影子。
金辉顺着两人移动,将他们与这座朱红的宫殿分割开。
从今往后,大雍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再也与他们无关了,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又一个平淡而又温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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