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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解，便敲响了刘寡妇的家门。
“给老娘滚远点！老娘都说了不要你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听到这厉声呵斥，我微微一怔，敲门的动作却是没听。
“老娘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你了，赶紧滚……”
房门打开的瞬间，我同她对视在了一起。
不知为何，距离这般近时，我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我……
认识她？
可印象中却并未有姓柳的妇人，也并未有印象京城之中有柳氏大族。
我的母家显赫，祖母又是个通情达理的，所以不论嫡庶都定然是要嫁得门当户对。
母后嫁于当今圣上，其余姑母也都嫁于良人。
所以这应当不是我的亲戚。
理智归位，我抬眸同她对视在一起，却从她的身上察觉不到半分方才的厉色。
只见她似是心虚般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便让开了一条路，示意我带着小叶子进去。
我看了她良久，直到她顶不住我的目光先行离去，这才跟了上去。
仔细查看着周遭一切，虽说这个院落并不大，但布置得很是温馨，收拾的也很是干净整洁。
小叶子一进家门就开始撒欢，直接钻进了一个小房子里面。
我也没有去管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一切，跟着柳寡妇走进了正屋。
她似是猜到了我会来一般，桌子上早早地便倒上了两杯茶水。
我挑眉望向她，却看到她似是自证般地端起来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我说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
柳寡妇闻言，仅仅是愣了片刻，随即便笑了起来。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养了，想重新找个人嫁了呗……”
“你在说谎。”
我说得斩钉截铁。
她却似是被人拆穿了心事，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说说吧，这里又没有旁人，若是理由当真是能够打动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将她带走……”
“民女知晓贵人的身份，贵人就是如今的长公主殿下，稚月公主吧？”
如此，倒是轮到我震惊了。
我皱了皱眉，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她的目光充斥着不悦。
手默默地摸上了腰间藏着的佩刀。
“贵人也不用过于震惊，因为……民女原本就是京城之中的人，曾跟贵人有过接触，所以能够一眼认出贵人来，并非难事。”
虽说放心了几分，可手仍旧是摸着佩刀。
我不敢赌。
此次出行我谁也没有告诉，即便是皇兄发现我失踪想要调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凡她是一个恶人，想要我的性命，只怕是到皇兄寻到我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民女知道贵人要寻何人，但民女只能告诉贵人，那人不在这里，那些妇人所提及的人，都不是他。”
“你如何知晓？”
我蹙起眉头，皇兄的奇怪，春花的隐瞒，让如今的我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话。
“稚月，你当真忘了民女吗？”
我怔在原地，看着她眼眶之中染上几分湿润，却无论如何都在脑海之中想不到能跟她重合上的一张脸。
这样美的美人儿，我敢肯定只要见一眼我就能够记住。
为什么会没有印象呢？
我皱着眉头，几近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
女人眼眸低垂，难掩面上的失落。
“稚月可还记得，沈……兄长有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妹……”
几乎瞬间，我脑海中就浮现出来了一个人。
沈砚尘确实是有一个庶妹。
沈家盛出情种，几乎沈家人是没有妾室的，当年沈父奉旨前去剿匪，却遭人暗算，跟当时的江南名动一方的美人发生了关系。
美人也是良家女，沈父总不好污了人家清白还不负责，于是只好将人接了回来，给了一个妾室的名号。
听说当年因为这件事情，沈母甚至跟沈父提出了和离，还是美人找到沈母说这一切就是意外，她有心上人，恳请沈母放她归家。
调查清楚前因后果的沈母本是打算找个机会将她送走，谁知那美人却在这个时候查出来她有了身孕。
心上人大婚之日，她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风言风语，一个不慎滑倒便早产了，生下了女儿后便撒手人寰。
也多亏了沈母心善，将她养在身侧好生教导，这才平安长大成人。
这一切还是我从沈母那边知晓的。
或许是那个女孩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太光彩，所以很少在我们面前露面，我那时对嫡庶之分并未有太大的感觉，因为父皇就是有一大堆的妾室，妾室也是有好多的孩子。
所以我并不感觉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也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带她一起玩，但都被她拒绝了。
我本身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被人接连拒绝多次，自然也便没有了想要再次邀请的欲望，渐渐地也便淡忘了她。
只知晓她是遗传了她娘亲的美貌，生得很是好看。
当时我还感觉她是天下第一好看的大美人。
但后来在沈府见到了沈母，沈母便是天下第一好看的大美人，再后来回到皇宫，见到了母后，母后便是天下第一好看的大美人。
最后么……
我便逐渐淡忘了她的存在。
只记得在边关大捷凯旋而归，皇宫之中举办庆功宴那年，沈家传来噩耗，说是庶女死了。
一连失去了嫡子又没有了庶女，沈家子嗣也算是彻底凋零了。
可怎的如今又出现在了这里，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呢？
第22章 他不能来，那我便去
往前推算几年，只记得沈家的那位庶女好似只比沈砚尘小了三岁，庆功宴那年沈砚尘是17岁。
所以……
沈家的这位庶女，在刚刚及笄之时便有了身孕？
如今的小叶子，也才不过三岁有余？
震惊之余，脑海中忽然便浮现出来了一个名字。
似乎……
沈家庶女，便是名唤沈柳儿！
方才那些妇人唤她时，叫的是柳寡妇。
所以说，她当真是沈家那位死去的庶女？
仔细看看，确实同印象中的人有几分相似。
只是那时我们本就是只有几面之缘，再加上如今她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认不出来倒也是情有可原。
“你是……柳儿姐姐？”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看到沈柳儿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
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心动的。
“你……别哭啊，当年沈家说你……病逝，如今你怎么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还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的这番话落下后，恍惚间似乎看到她瞥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我做什么了吗？
只听闻她轻叹了一口气，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开始了转移话题。
“若是公主方便的话，便……将小叶子带走吧，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公主将这一切给了……皇上，相信皇上会知晓这一切的。”
瞧着她这副样子，听着她这番话，我瞬间就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小叶子……是皇兄的孩子？”
我知道皇兄有一个喜欢的女子。
他曾为了这个女子，跟我探讨过不止一次如何讨女生开心，送女生该送什么东西之类的话。
只是不管我如何缠着他询问那个女子是谁，他都不肯告诉我。
他把她保护得很好，说是害怕我把人家吓到。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颇为嫌弃，谁家女子那般胆小，会被我吓到呢？
那些人只会因为我的亲近而感觉到荣幸才对！
只是这番话我是不会直说的，只是默默地观察了他几日。
发现皇兄除了在皇宫之中便是去到沈家，那个时候只是感觉他是寻沈砚尘商讨公事，倒是也没有多想过什么。
如今想想……
莫不成那个时候，皇兄都是去寻沈姐姐的吧？
“沈姐姐，当年皇兄所说的那个……心上人，该不会就是姐姐你吧？”
我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倒是让沈柳儿愣在了原地。
她低垂下头沉默一瞬，便轻轻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民女同圣上……不过是因为他中了药罢了……”
我蹙了蹙眉，心中顿时间响起来了一个声音告诉我，沈姐姐说的不对。
印象中沈府并未举办过什么宴会，皇兄即便是去到沈家也从未过夜，怎么就会这么巧合，跟沈姐姐发生了关系呢？
更何况皇兄自制力极好，单从这些年就可以看出来，他并非那种耽于美色的人。
如今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连一个嫔妃都还没有。
即便是被人下了药，他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大可以把他扔到冷水之中缓解。
所以将这一切归于意外之谈，我是绝对不认可的。
“沈姐姐，皇兄可曾送给过你东西？”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看到沈姐姐的脸色绯红一片。
“送过，但他说……那些是没用的东西，或是他不小心多买了一份……”
顿时间我只感觉自己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地往头顶窜。
“这个呆子……”
我暗骂一声，在沈柳儿疑惑的目光中，展开了询问。
“柳儿姐姐，他送给你的那些东西，可是白玉堂的发簪，或是留香阁的糕点，亦或者是手工制作的木雕之类的东西？”
我每说一句话，就看到沈柳儿脸上的震惊神色多一分。
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询问我，如何知晓的这些事宜。
“公主的意思是，那个……木头疙瘩……是木雕？”
“我还以为，是他讨厌我，不知从何处捡来了一块木头来打我呢……”
一个没忍住我便嗤笑出声，皇兄的确是动手能力较差的。
但能被沈姐姐把雕刻的木雕当成木头疙瘩……
足以证看得出来这是有多差了。
“本公主之所以知晓这些事情，是因为皇兄曾向本公主来探讨询问，说送女子什么东西比较好，本公主便向他推荐了这几种东西……”
“可他说，这些是不要的，多买的，公主是不是误会了，或许是人家女子没有收……”
没等我说完，沈姐姐便下意识地否认了我的话。
无奈轻叹口气，为了皇兄未来的幸福，便耐着性子继续解释了起来。
“那段时间本公主曾偷偷跟随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为的就是想知晓他看上了谁家女子，可是他除了皇宫之外，去得最勤的就是沈府……”
我并不愿将话说得过于明显。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我并不愿给她过多的压力，也想要给她足够的时间接受这一切，于是便想着转移话题。
忽地就想起来了沈姐姐方才所说的那番话。
“柳儿姐姐说，知晓本公主要寻的是何人，柳儿姐姐可是知晓些什么？沈砚尘……是不是并没有死？”
我难掩心中的激动，目光之中充斥着期待地看向了她。
我真的太想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消息了。
可一切都是我想要。
“这个……民女也并不知晓，只是猜测罢了，否则的话……为何副将的尸首都可以寻回，唯独他的没有呢？若是邻国将他擒拿，那尸首也应当挂在城门墙上以儆效尤才对，可邻国哪有丝毫动静？”
沈柳儿姐姐的话让我怔在原地，只感觉心中酸涩不已。
我宁愿阿砚是长眠于将士们的尸首群中，没有被人寻到踪迹，哪怕是随着风吹日晒最后只余下骸骨，也不愿意那般骄傲的人儿死后尸首被挂于城墙之上。
但邻国对他恨极，就如同柳儿姐姐所说那般，若是他当真死了，邻国怎么可能舍得放过他？
他定然是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躲藏在何处了。
或许是失忆了，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归来。
但是没关系。
他不能来，那我便去。
第23章 只愿她平平安安
“谢谢柳儿姐姐，姐姐的这番话无异于是给了我一个定心丸……我相信阿砚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一直没有来寻我，没有关系，我会找到他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在我这番话落下以后，沈柳儿看向我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复杂。
“稚月公主当真……什么都不知晓吗？”
我有些不太理解沈柳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什么都不知晓？我应当知晓什么吗？”
但她却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罢了，公主……就这样也挺好的，沈哥哥确实是有些呆了，说不定……公主这样的就是最适合他的呢！”
虽说不知晓沈柳儿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对她所说的后半句话我还是很认可的。
“那是自然的，这世间……唯独本公主能配得上他！唯独本公主最适合他！”
沈柳儿只是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门外响起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就看到小叶子在院子里面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刚要起身去看，却听到沈柳儿姐姐怒吼出声。
“小叶子，你是想让老娘打断你的腿了是吧？再敢拿盆当鼓敲，今天晚上你就别想吃饭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内便安静了下来。
我一脸震惊的看向沈柳儿，着实是难以见眼前的这个人跟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畏畏缩缩轻声细语的人儿联系在一起。
这些年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似是发觉到了我的目光，沈柳儿回头看向我，对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公主看笑话了……实在是，这孩子性子顽劣，再加上……这穷乡僻壤之中，虽说民风淳朴，但我一介女子还带着幼女，身边连一个男人都没有，多少是难以保全自己的。”
“当初若非是我让自己性子泼辣起来，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呢，说不定……我跟小叶子都得被人欺辱了去……”
因为震惊蹙起来的眉头在听了她的话以后便舒展开来。
对于沈柳儿的这番话，我还是颇为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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