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哥哥。”
“可我没有耐心了。”裴少韫浅笑,目光是毫不遮掩的危险和冷冽。
江絮雾哪里读不懂他的想?法,想?要佯装听不懂。
裴少韫却?恶狠狠在她面前撕碎这一幕,温声道:“江小姐,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
“从?你接受我的馈赠,一切就注定了。”
裴少韫薄唇上扬,目光一寸寸,落在她嫣红的唇还有柔嫩的雪色肌肤上。
最?适合轻轻揉捏,再一口咬下去,鲜血淋漓。
吃掉她的骨肉,撕咬她的脾脏。
裴少韫从?第一眼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逐渐崩塌,而她毫不知?情。
他开始不满,像天真残忍的孩子,要撕碎平静的表面。
因此,他对面色惨白,想?要逃跑的江絮雾说,“你要走?的话,你能带你哥哥离开吗?”
“还是说,江小姐希望他变成一具尸体。”
“你疯了――”
江絮雾浑身一僵,转身看到男人依旧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眼眸,大有,“你可以试试。”
她一下子慌神,而走?廊外传来猎犬的犬叫。
“汪――”
江絮雾惊慌失措看向他,裴少韫推动轮椅,来到茶几前,小浅尝了茶水,慢条斯理睨向,“我的庄园,最?近有贼人闯入,所以我准备好?了猎犬,有问题吗?”
“你是故意。”江絮雾攥紧手,眼前的男人在她眼里瞬间变成恶魔。
巨大的恐慌令她产生,想?要快逃的冲动。
但是男人拿捏她的痛苦,哼着歌,从?茶几的抽屉,翻出水果刀,修长犹如白玉的手指开始削苹果。
男人的刀工很好?,完完整整脱下一层苹果的皮,再然后?,江絮雾看到男人将?苹果往前,递给她。
“江小姐,我缺一个妻子。”
“为什么?”江絮雾猜不透她到底哪里吸引到他,不敢往前。
“只有成为妻子,你就跟我有法律婚姻。”江絮雾是他的。
在他说完这些后?,江絮雾看男人将?水果刀直接插入到木制茶几上,明晃晃的冷意,让她更加恐慌。
可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吓到她,静静摊开手,犹如爬上伊甸园果树上的毒蛇。
他掌心里的苹果就是伊甸园里,那?颗毒苹果。
在她犹豫不决,男人温柔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江小姐想?要放弃自己的哥哥吗?”
“不――”
江絮雾最?终接过了苹果,而裴少韫反手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在她惊呼中。
裴少韫双手困住她的腰肢,将?她锁在自己的腿上。
“乖孩子,真听话。”
第102章
烈阳高照, 松柏树下有松鼠爬,有OO@@的声音响起,松鼠吓得慌张爬上树干, 叶子簌簌落下,打旋在半空中, 落在匆匆忙忙要外跑的江絮雾肩膀上。
她?气喘吁吁,鼻尖有汗珠滚落,美目含着惊恐的害怕, 时不时往回看,见到没人追上来, 江絮雾提起裙摆, 继续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少。
天色逐渐变黑,她?嗓子嘶哑发不出任何话, 手指骨节惨白像是涂抹了白铅, 脚上穿着高跟鞋,跑起路来阻碍她?的行动, 可望着森林地面的碎石头还有凹凸不平泥土地。
江絮雾顾不上其他,只想快点?往前走。
快点?,再快点?。
身后不知何时有一只彩色蝴蝶跟随她?的身后, 江絮雾注意到, 却?并未在意。
哪怕她?的脚因为逃跑起了水泡;哪怕她?的小腿被树枝划出血;哪怕体?力已经支撑不下去?。
她?都不敢停留下去?,眼前一望不见底的森林,犹如自由的港湾, 她?的眼前忽然闪过港口的挂着白帆的船,还有穿着水手服的船手, 四周散发海的气息,面前浮现蔚蓝的海面。
江絮雾脚步疾快, 正要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犬嚎的声音,顷刻间,她?脸色煞白,侧身看过去?。
见到男人坐在黑皮轮椅上,身后跟着几名?彪形大?汉,见他手上戴着黑皮手套,牵着流着口水的凶狠的猎犬。
他穿着定?制的西?服,面容无一不出色,在睨向?江絮雾的一瞬间,他唇角上扬,收紧束缚猎犬脖颈的项圈锁链,温声道:“阿絮,这是你逃跑的第四回 了。”
“乖,过来。”
江絮雾面色煞白,寒风掠起弧形的裙摆,纤细单薄的身子,仿佛被人可以?轻易可以?折断。
这是她?第四次想逃跑,最后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回到了私人岛屿的别墅内。
裴少韫一点?都不害怕江絮雾逃走,亦或者说,将江絮雾带回这里。
他做好要跟她?永不分开的打算。
岛屿四面环绕海水,更别提岛上还养着十几只猎犬。
甚至――
裴少韫望着锲而不舍跟在江絮雾身后的蝴蝶,不多时,蝴蝶飞走,一早候在走廊外?的医生,进来为她?看腿上被刮伤的伤痕。
后来,卧室内万籁俱寂。
江絮雾坐在床上,裙摆随着坐下,露出纤细的足弓,还有莹白的脚踝。
小腿根部?隐隐约约露出,她?晃动着小腿,肌肉匀称得莹白,一下又一下。
裴少韫睨向?她?,余光用审讯的目光,一寸寸,丝毫不腻,晦暗深沉。
“这次,为什么要跑呢?”
江絮雾听到意料之中的话,听他语气平和,双指松开,“我想见哥哥。”
“上次不是视频电话见过吗?”
“不一样。”江絮雾激动地看他,“这几年你一直把我锁在这里,我连朋友都没有几个,每次跟以?前的人联系,都要盯着,甚至我跟别人上网,你都查看我的聊天记录,裴少韫,我真?的受够了。”
起初裴少韫还不这么过分,可随着他的占有欲加强,他就找老师亲自来给她?上课,她?大?学的课程基本都是在家由老师教,毕业后,他就迫不及待将她?送到这里,与身边人都不能再次接触,至于?网络接触,也?是前年,她?用自杀才换得他同意。
但这几年,她?全身疲倦,说完这些,她?埋头痛哭,为未来的命运无法挣脱,绝望流泪。
要是那年没有去?应聘他的生活助理?,她?的生活是否跟如今完全不一样。
江絮雾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好累,四肢无力,哪怕裴少韫靠近她?都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花瓶从茶几上摔下羊毛毯,桌椅都跌倒在地上。
江絮雾的人生随之崩塌,抽泣声被吞咽,无力阖眼,想要避开他强制地占有。
可他不容置喙,力度加重。
“放过我好不好。”
江絮雾不断抽泣,裴少韫心?底抽了一下,随之他轻笑道:“不能。”
我们要生生死死在一起。
死了都要永远在一起。
不会有人分开我们。
他愉悦笑出声,幻想他们能永远在一起的画面,而后抚摸她?战栗的手,温柔地提醒,“你别忘记了,阿絮,一年前,你为了逃出去?,从四楼阳台差点?要摔下去?,是我最后拦住了你。”
“但是这条腿,是你付出的代价。”
因为那件事,江絮雾亲眼看到男人摔下去?,双腿再也?不能走路,只能一生依靠轮椅。
如今再度被提及,江絮雾双目歉意,痛苦得不敢说任何话。
裴少韫吻上她?的泪水,揉捻她?柔软,再度吞没她?。
这次连带她?的痛苦,都要吃进去?。
裴少韫不会告诉她?,那天他其实抓稳了栏杆,望着她?担忧惧怕的面容。
他生出一个念头,如何不让爱人离开你, 那就永远心?怀歉意。
他松开了栏杆,用腿的代价,换取了两人如今的结局。
墙面上的时针规规矩矩转动,指针不知何时停留在七点?。
床上的女人眉眼间多了愁容,轻轻一簇,犹如上了年纪的檀木香料,用火一点?,醇厚的香味席卷鼻尖。
江絮雾身上的睡袍是真?丝,她?习惯起床,先去?浴室洗澡洗漱,再回到卧室掀开窗帘。
米白窗帘下的穗子轻轻晃动。
一只燕子飞跃在蔚蓝天上,轻盈敏捷。
江絮雾趴在窗边,后知后觉,才想起裴少韫。
两人纠缠了很多年,她?也?懒得折腾,两人倒也?相处和谐,可是他现在去?哪里了?
江絮雾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踩在木质地板,风中传来花香和风铃声。
她?走到玄关处,见到裴少韫坐在轮椅上,从走廊尽头的花园一侧出现,怀里是刚摘的粉蔷薇,一束又一束,与他格格不入。
男人逆光,朝她?送出粉蔷薇。
“阿絮。”他温柔一笑。
墙上的指针再度转向?,一切犹如走马灯光,江絮雾忽然一阵眩晕,回神后,发现自己枕在游廊下的阑干,湖面有鱼溜走,激起涟漪。
她?恍惚撑起身子,见身上披着圆领长衫,衣裳嵌着梨花的绣纹,还有淡淡的浅香,一眼望去?,阶柳庭花,江絮雾慌神,耳畔听到男人温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小憩。”
顷刻,她?的身子被人打横抱起,送入了内阁暖房。
江絮雾清醒了几分,见到男人满头白发,不禁长叹一口气。
“我做了一场梦。”
裴少韫饶有兴趣道:“什么梦。”
“忘记了。但是梦里的你很讨厌。”
江絮雾不假思索道,引得男人轻笑,两人穿过月牙洞,屋檐的六角灯摇曳,树梢的野鸟叽叽喳喳不停。
“梦里的我令你讨厌,那你岂不是讨厌死我了。”
江絮雾想到梦里光怪陆离的一切,故意为之,“对,梦里的我讨厌你。”
“不过你死缠烂打,我后面还是跟你再一起了。”
“是我的荣幸。”
“不要脸。”
两人小声的嬉闹声被东风四面八方散开,庭院的花苞们悄无声息绽放。
第103章
“沈大人, 你三十而立不成家立业,当真不是身患顽疾?”
同僚坐在紫檀案几前,对饮小?酌, 侃侃而谈,完全不顾及周遭其他官僚的劝阻。
“吴大人, 你喝醉了。”
“沈大人,你莫要跟他计较,来喝一杯。”
坐在案几前的沈长安一袭浆洗发白?的素衣, 从陕州回来后?,脸上的面容肃穆, 气质越发犹如磐石在深海里, 屹立不倒。
几人推盏,妄图令他忘却?刚刚吴大人所得浑话。
要知道沈长安在陕州的政绩卓越, 皇上提拔他, 让他登上刑部尚书的位置,此番前途, 令人艳羡。
今日也?是吴大人作为他昔日恩师的师兄,为沈长安亲自祝贺,弄了酒宴, 知道他喜清静, 请人不多,三三四四。
谁知他先喝醉,口出狂言, 身边的人深怕沈长安放在心上,纷纷为吴大人开解。
“我知吴大人喝醉, 诸位不用放在心上。”沈长安亲自开口,缓和之?前僵硬的局面。
其余人分不清他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尴尬一笑。
酒过三巡,沈长安从酒肆出来,发现京州的杏花一夜全开,街巷到处萦绕花香,他走几步,杏花落在他的肩头。
他恍若不知,缓缓往前,折东而去,直到来到东街,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一袭碧绿褙子,发髻挽起,手腕戴着衬人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她俯身探出头,踩在矮几上,身后?有人扶着她。
几年未见,她在被扶着下去,脸颊生粉。
她身侧的男人哑然一笑,随后?两人心照不宣下去,准备在酒楼用食。
忽然一阵东风袭来,杏花树簌簌,落下满地残花,一声声急促的野鸟鸣叫,引得他回到随友人相聚探花楼,在后?院见到的小?娘子。
彼时,他不喜热闹,独自来到外头,见到在后?院独倚阑干的女子和婢女。
他心生恍惚,不敢唐突,想要避开,一阵野鸟的急促喊声,不知为何令他心慌。
沈长安唯恐落得浪荡子的名头,匆匆忙忙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另一道人声。
“夫人,你怎么亲自来探花楼。”
“我家夫君喜欢吃这里的吃食,正巧路过,想亲自来拿。”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沈长安对她的印象便是深爱夫君的夫人。
第二次见面,是在瓢泼大雨中。
他身陷困厄中,贬低官职,大口的喘息都?没有,沈长安从不知道,原来当官如此艰难,他也?不知一直坚守君子之?道,可否为他铺路。
在大雨中,他独自思?忖,没有带伞,踉跄几下,摔倒在青石砖下,他面无表情爬起来,无视了膝盖的疼痛。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
沈长安垂眸,坚定往前走,身后?传来婢女的呼声。
他没有回头,直到婢女匆匆忙忙跑到他的面前,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他,“这是我家夫人给你的。”
婢女将油纸伞递给他,行色匆匆地往回走。
沈长安皱眉,往后?看,车舆缓缓行驶,他并不知道是哪家夫人好心送他油纸伞。
直到再?次见面,他见到那名面熟的婢女,方才知道好心赠伞的夫人是裴家的夫人。
他也?因此记住了她的名字,直至在为父母的长生牌上香,沈长安又见到了那位夫人。
她生得花容月貌,面色却?憔悴苍白?,一袭青色褙子,单薄的身子跪在大慈大悲的菩萨面前,一双眉目阖紧。
“求求菩萨,帮帮我兄长。”
青烟云雾,她垂眸抬眼,美眸含泪,衣袖梅花飘飘,沈长安鬼使神差将帕子递给她。
江絮雾惊讶望向他。
两两对视,□□院落的溪水静了刹那,树梢的野鸟噤声,东风歇下,他的心被扼住。
“江小?娘子,你的夫君不会有事。”明明应当称呼她为裴夫人,可当开头,又换了这个称呼。
他送了江絮雾帕子,为她许下承诺。
哪怕,她是他人之?妻。
沈长安坏了心中的道,为了一个妇人,瞒着众人,只有他一个人知。
七情六欲,唯独情最伤人。
他却?无怨无悔。
直至,她的死讯传来。
他才知,何为肝肠寸断。
沈长安从未告诉任何人,他喜欢过江絮雾,一个人藏着满心欢喜。
哪怕在她死之?前,都?没有告诉江絮雾,他的爱意。
沈长安知道他们隔着千山万水,人言可畏,从不僭越,也?并不想让她苦恼。
可在知道她的死讯,沈长安生出无尽的悔恨。
无力席卷他的全身,从无数次陷阱逃生,在官海谋求生机的他,十指掐住掌心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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