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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结案时就写得明明白白，他们是被禹州追来的叛贼给杀害了，怎么？皇上都信了，你还不肯信吗？”
“赵某只信一件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那么多人的尸体，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被人给掩埋了，这是大启的国土，不是叛贼的国土。”
肖戚看向赵无敛的眼神里带着嘲弄，他似乎对于赵无敛的话觉得可笑。
“赵大人，肖大人，大理寺少卿求见。”门外守卫喊道。
“让人进来。”肖戚冷道。
少卿手抱卷宗入内，瞧见两位剑拔弩张的模样，只能笑着把卷宗放下，“赵大人，这是您要的卷宗和圣上的手谕，圣上已允重查当年之事，只不过，还是希望您能先考虑太后的寿诞。”
“多谢少卿跑这一趟。”赵无敛道。
“赵大人严重了，圣上的意思是，让肖大人尽量配合。”少卿冲肖戚说道，露出了一个职业的笑容。
肖戚面前摆着圣上的手谕和卷宗，他若是再不同意就是抗旨。
于是他调出军营机密处的钥匙，带着赵无敛往存放卷宗的地方走去。
赵无敛拍了拍少卿的肩膀，少卿立即会意，小声道：“赵大人有什么需要小人做的？”
“你去找我夫人，她那儿有人证，你先做一份口供。”
“您的夫人是……”
“嗯？”
“哦！想起来，是定远侯府的千金，我这脑子一时还没想到呢，没想到大人和季小姐已经琴瑟和鸣、恩爱夫妻了。”
“少贫嘴，把事办妥了，照顾好她，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小人可不是为了那点好处，替赵大人办事乃是心甘情愿的。”少卿道，趁肖戚不注意，就扭头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肖戚不傻，发现了少卿的离开，但他并不在意，带着赵无敛走到了机密处的密室，打开密室，走下了楼梯。
密室漆黑一片，宛如一只沉默的野兽，张开大嘴，等待着猎物入内。
少卿按照赵无敛给的地址，果然找到了在树下歇凉的季云珠。
季云珠一身素色的衣裳，在这军营之中像个异类，极容易寻找。
少卿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拱手道：“下官见过赵夫人。”
季云珠怀里抱着孩子，听到有人喊她，她抬起头，就看到了穿着官服，一脸谄媚的少卿。
“你是？”
少卿拱手，示意手中的纸墨笔砚，展展宽大的袍子。
“在下是大理寺少卿，与赵大人共同来此查案，赵大人和肖大人一同去拿卷宗了，他让下官先来录口供，敢问赵夫人，哪位是证人？”
第119章 杀人灭口
“证人？疯子的话可信吗？”
“那得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了，下官自有判断之法。”少卿笑道。
季云珠将孩子递给他，少卿手忙脚乱地抱住孩子，“这里怎么还有孩子？”
“恐怕这件事，也得少卿费心管一管了，有人与牢狱做交易，使唤犯人来此做苦力，收取钱财。”季云珠道。
少卿颇为惊讶，“按理来说，都是青壮年来此，怎么连老人都有？”
“监工何在？”少卿放下孩子，整理官服。
监工这才坐了半刻，瞧见穿着官服的人过来，连忙又起身，“大人，有失远迎！”
“不必迎了，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按照我国律法，来做苦力者都是十八到二十八岁的青年人，你看看，怎么还有老人孩子啊？”少卿大声道。
“这……这……”
“本官不听你的解释，今日，就把老人和孩子送回去！他们犯了什么罪，还要来这个地方吃苦？”
“是我饿了，爷爷偷了两个包子。我们知道偷包子错了，青天大老爷，您就饶了我们吧。”小孩揪着少卿的官服，擦着眼泪。
少卿面色狰狞，“两个包子？你是第一天当监工吗？偷两个包子何至于此？！你们勾结在一处，竟然做这种肮脏之事！”
“大人！这可不是我们的问题，是……是送来的人说他罪过很大，我也不知道真相啊！这……我立马把人送走！”监工哭丧着脸。
“不用你送，既然你答应了，就把人送到了门口的马车上，我与赵大人离开时，自会带走他们。至于偷包子，他们也是饿极了才会去偷，并非是惯偷，按照大启的律法，这种事初犯是口头教育，让他们偿还便是了，但是两人却直接被关进了大牢里，还被分来这种地方，这合适吗？”季云珠道。
“是是是，不太合适，一切都听夫人的。”监工应道。
他将老人带过来时，老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小孩得罪了这位夫人。
没想到小孩扑到了他的怀里，“爷爷！这位姐姐放我们走了！我们赚钱，去还包子吧，我不馋了。”
老人被孙子这番话说得又羞又愧，他当即就要跪下。
季云珠哪里承受得住，一把扶住了他，“老人家，这孩子还小，好好教，他一定会有出息的。”
老人老泪纵横，“夫人，你真是个大好人啊！老头子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糊涂事了。”
“少卿大人，我送人去马车上，你去找那人谈话吧。”季云珠道，她看向疯子常待的地方，却发现人不见了。
“人呢？！”季云珠揪住监工的衣领，以为是他在作怪，“那个疯子人呢？！”
“我不知道啊！我刚才可一直在这里啊，我连碰都没碰到他！”监工大喊冤枉。
朗骞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他听到这儿，上前一步，“刚才有人来，把他叫走了。”
“什么？叫哪里去了？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季云珠问道。
朗骞带着几人走到方才疯子最后待过的地方，有一条小路通往前往，里面阴暗不明。
“赵夫人，你先把人送到马车上，我先行过去看看情况。”少卿走上小路，踩了踩脚下，判断好脚印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去。
季云珠将老人和孩子送上马车，来不及和无法说明情况就折回了原处。
朗骞在小路上等她，拦住了她的去路，“我陪你一起去，前面说不好是什么情况。”
季云珠沉思片刻，低头瞧见他脚上的铁链，手上也束着一条长链，若是他想要动手，也有些困难。
“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朗骞嘲讽一笑，他轻嗤了一声，“我本来不想理你们这种权贵，但你和他们不同。我是为什么进来的，因为我得罪了王家那位会元！他欺压民女，私养娼妓，还来骚扰我妹妹，他难道不该打吗？”
“该！太该了。”季云珠附和，一听到私养娼妓，她就知道是王秋生，会试的会元，即将迎来殿试，若是和前一世的发展相同，那他还会成为状元。
届时在他骑马巡街之日，季云珠自有报复之法。
不过，慕容婷已经入狱，自己将王秋生从慕容婷那里得到的经济来源切断，他又如何欺压民女？他那软弱性子，还能欺负别人？饶是春儿那善妒的性子，也不可能让他再有别的女人。
“我听说过这人，是王秋生对吧？”季云珠往前走。
“没错。”
“他没钱没势……”
“没钱没势？他如今在京城可是威风了，赵夫人不曾听说吗？”朗骞冷笑。
“何人在背后支持他？”季云珠一语道出了关键之处。
“不知道。”朗骞闷声道，“王秋生本是住在客栈里准备殿试的会元，如今倒是摇身一变，买了豪宅，欺男霸女，成了一方恶霸。”
“这件事不对劲。”季云珠轻声道，上一世的王秋生有慕容婷的资助，才无忧地考上了状元，而他这一世，没了慕容婷的帮助，怎么还买上豪宅了？
少卿站在一处帐篷前，朝季云珠招手，脸色并不是很好，待她走过去之后，少卿搓了搓手，“情况有些棘手啊，赵夫人。”
“发生什么事了？”季云珠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偏头一看，就瞧见帐篷后有一双赤脚，心中咯噔一声。
“你说的疯子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他可能就说不了话了。”少卿掀开帐篷，里面的人正是疯子，喉咙被一刀划断，这伤口似曾相识。
“舞女，槐花山，杀人灭口……”季云珠喃喃道。
朗骞自然是听不懂，少卿立即联想到了之前的案子，蹲下仔细查看了一番，朝季云珠点头，“的确与槐花山的舞女杀人案如出一辙的伤口。”
“凶手就在这儿。”季云珠冷静道。
她蹲下身，仔细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尽管很淡，但她还是闻到了一丝胭脂的香气。
少卿也在四周搜索，发现了一方帕子，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看，这儿有块帕子！”
第120章 被顾清月挟持
季云珠接过帕子，仔细一问，这帕子是人贴身放着的，与空气中残留的胭脂气味不同。
上面除了血腥味，还有……长乐宫的气味！
但是又与长乐宫的气味有一些不同，少了一样奇异的香气。
“现在该怎么办？这人已经死了，还有别的证人吗？”少卿擦着冷汗，“还有，我们要不要先走一步？这儿刚死了人，没准凶手还会回来。”
“走吧，先去找监工。”季云珠道，定然是有人和凶手交代了他们曾经和疯子说过话的事，否则凶手不可能早不灭口晚不灭口，偏偏挑在了今天这个时候。
他们正打算原路返回，谁知帐篷外忽然飞来了几支箭矢。
季云珠反应极快，拔出匕首，劈开迎面射来的一箭，若是她反应再慢一些，就要被那把剑刺穿胸膛了。
“快躲开！”
“下官不会武功啊！”少卿慌忙逃窜，从路边抓过一块木板，顶在了两人身前。
朗骞会一点武艺，但他手脚被束缚着，施展不开，只能勉强将飞过来的箭矢打落。
“跑！”季云珠喝道，几人转身就跑，分开了方向。
顾清乐打扮成男子模样，从帐篷后走了出来，轻蔑一笑。
“抓活的，不用管其他两个人，打昏就行了，把那个女人带到我面前来。”
“是！”两名暗卫得令，“嗖”地飞了出去，消失在树林之中。
季云珠努力地向前跑去，只听得身后风声作响，有人踩在树上追踪而来。
她自知是跑不过杀手，扯下身上的令牌，动作隐晦地抛下。
只要有一个人捡到令牌，就会知道她出事了。
“还跑？”暗卫从空中跃下，拦住了季云珠的去路。
季云珠拔出匕首，架在胸前，冷静地盯着暗卫的动作。
“无尘？可惜了，你不是赵无敛。”暗卫冷笑，“乖乖跟我回去，我就不必动手，若是等我出手，那你可就要遭罪了。”
“废话少说。”季云珠咬牙。
暗卫手臂上装有箭矢，只需按动机关，箭矢便从箭筒中发射。
但他不急着射箭，用诡谲的步法围着季云珠转，让人看不清楚他的位置。
季云珠看到他的残影，跟着变化位置，但她远远跟不上暗卫的速度。
箭矢破空而来，季云珠挥舞匕首，挡开了两支，却没有防住从背后射过来的冷箭。
肩胛处锥心的疼痛，她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肩头从肩膀穿出，刺穿了身体，衣服瞬间被血液浸湿。
“别担心，你的同伴很快就来陪你了。”暗卫绕过她的身后，用一方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异常的芳香扑入口鼻，季云珠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世界陷入了黑暗。
“哗啦！”
一桶水泼到了季云珠脸上，将她从昏迷中唤醒。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分裂的人影摇摇晃晃，缓缓地汇聚在一起。
“还没醒吗？”
女人慵懒的声音响起，季云珠依稀分辨出，这是自己在长乐宫听过的声音，属于顾清月。
“回殿下，她醒了，只是药效还没过去。”抓季云珠的暗卫回话。
“药效没过去，又清醒着，嗯~不错，把她送给陆裴，当做礼物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清月打量着她的脸，原本削尖的下巴变得圆润，身板也不再单薄，肉眼可见地丰盈起来。
“赵无敛把你照顾的真好啊，瞧瞧，都快长开了。”
“你…放开我…”季云珠虚弱地说道。
她恢复了大半意识，双手捆在身后，整个人被一根粗铁链吊在半空中，她的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
“放开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抓来的呢，赵无敛马上就来陪你了，你不要怕。”顾清月放肆大笑。
“你们都是一伙的！”季云珠厉声喊道。
“嗯哼~那又如何？你和赵无敛还不是赶着进圈套了么？”顾清月捂唇轻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季云珠使劲挣扎，但铁链极为牢固，根本挣脱不了，反而手腕被磨得疼痛。
整个人的重量都吊在腰上、手上，并不舒服。
黑沉沉的水面泛起波纹，下方似乎有东西游过，季云珠浑身紧绷，集中注意力，盯着水下。
顾清月好心给她解释：“别怕，水里也没什么东西，就是本宫养的两条会吃人的小鱼罢了。”
“这跟铁链也不是一动不动，每过一炷香时间，就会下落。如果赵无敛不肯乖乖就范，那小鱼就会从你的腿开始啃食，直到把你全部吃掉！”
季云珠冷静地看着她，偏过头去，哼了一声，“长公主，就算你这样对我，那又有什么用？赵无敛不会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怎么会不来呢？他可是惦记你，从小惦记到大啊。”顾清月冷笑。
“什么？！”季云珠如遭雷劈，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小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清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他居然不敢告诉你？难道是怕你跑了么？也是，他那么疯的人，几个人受得了？你受得了？”顾清月忽然尖锐地问道。
“他不疯！”
“你倒是还要替他说话呢，本宫也成全你们，让你们去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吧。”顾清月扬袖，躺回了榻上。
“他会不会来，你可以继续猜，但是一炷香已经过去了，该放锁链了。”
她的话音落下，季云珠听得头顶上放隆隆响声，猛得往下坠入。
她险些和漆黑的水面碰到，而足够近的距离也让她看清了水底游动的鱼。
两条浑身黑色鳞片的大鱼，在潭下游动，身子不长，尾巴几乎占到了身子的一半。
那长长的、杂乱的牙齿像树杈一样，乱糟糟的交错着，咀嚼东西的时候，整口獠牙恐怖地碰撞着。
这样的鱼不止一条！光是她看到的就足足有十几条，吃得油光水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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